也不能免俗。”
青年唇边带了三分苦笑,“我真想去看看太白宗究竟是什么样子,能让皇兄一去不返。”
突然,他目光一定,直直望着亭外岸边的方向。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人。
虽然容貌各异,但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一种气息,一种和他不一样,和他周围大部分人都不一样的气息。
这种气息,他的太傅身上也有。现在,同样出现在他的皇兄身上。
黑衣的青年,身姿挺拔,背上依旧背着当年那把剑。他的容貌变了很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因为他们长得实在太像。
他看见他的皇兄向他们中那位穿着紫衣的男子请示,得到他的同意后,方才缓步踏上曲廊向亭中走来。
那个人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剑仙吧虽是楚太傅的师弟,却听闻剑法远在太傅之上。
他的皇兄原来做了这样一个人的徒弟。
“草民,见过陛下。”秦修转眼已走到亭外,拱手行礼。
“皇兄”秦礼上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颇有些激动,“你这是什么话这个皇位是你的,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陛下慎言,我早已不是太子,你登基是名正言顺。”秦修淡淡说道。
秦礼双眉皱得更紧,“皇兄这么说,那就是还在介怀当年母后做的事,不肯原谅我们了。”
秦修像被什么东西刺痛,神色动了动,但很快恢复如初,“过去之事,我早已忘怀。今日是奉师命,前来劝告陛下,皇族子嗣乃国之大事,不可儿戏,望陛下以苍生为念,早日立后封妃,让群臣心安。”
“皇兄”
“陛下不必多言。”秦修打断他的话,但看着他的神情,终于还是缓了语气,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我们虽是兄弟,但这一生,各自有各自的责任和抱负。我志不在此,而你,会是一个名垂千古的好皇帝。”
言毕,松开手,退后一步。
秦礼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看着他转身,一步一步离开。
这、这还是他的皇兄吗那个会在父皇罚他跪祠堂,半夜悄悄给他送点心的皇兄去哪儿了
回到客栈,秦修进了房间后,就再也没出来。
当青黛第三次看向二楼后,唐苏终于忍不住道“你若担心,不如去看看。”
“我担心他干什么”青黛咳了一声,收回目光。
“可是秦修好像确实不开心。”慕容梓小心翼翼地望了楼上一眼,“黛姐姐你和他关系最好,去和他说说话吧。”
青黛正想说谁和他关系好了,不想岳陵也附和着点头,“秦修似乎和他的母亲之间有点芥蒂,他若能告诉你,我们也能想办法帮帮忙。”
是啊,今日秦礼说的那句话,难道当初秦修失踪真的和他母亲有关青黛忍不住又望了楼上一眼,面上却摆出不情愿的样子,“这可是你们叫我去的,看在同门一场,我上去看看,要是被他打出来,你们可得负责。”
“去吧去吧,我负责。”唐苏轻轻推了她一把。
“咚咚咚”,青黛敲了敲秦修的房门,可等了一会儿,里面却没丝毫动静。她只得又敲了敲,这一次,加大了力气。
终于,门内传来秦修的声音,“何事”
“找你自然有事,开开门。”
门终于打开,房间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
等她进入后,门再次关上,她能看见秦修正站在窗旁。
她突然有点明白,这样的黑暗,是他的保护色。秦修,他是不可能和任何人说出心里的感受的。
与其开导他,还不如陪他呆一会儿。
秦修侧身看了她一眼。他原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却不想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
没有令人心烦的话语,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这么打算的,可她的出现,确实让这屋子没有那么冷寂了。所以,他也没有说话,任凭她站在那儿。
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他们谁也没动,谁也没说一句话。直到屋外传来岳陵的声音。
“秦修,师叔传来消息,秦礼服毒了。”
“什么”青黛惊讶出声,而秦修只觉脑子轰然巨响,身形瞬间消失。
巍峨肃穆的皇宫,今夜却特别慌乱。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聚集在皇帝的寝宫,宫女太监来来去去,步履匆忙,却没有一点声音。
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一点声音。
一道剑虹从天而降,侍卫们甚至没看清来人的模样,那人已经进了寝宫,瞬间站在了御榻之前。
他掀开太医,一把抓住榻上之人的手,仔细探查对方的脉息。
太医们原本惊慌失措,以为进了刺客,可当他们看见那人的脸,都不约而同地愣在当场。
一张和他们的陛下有七分相似的脸。
“秦、秦修太子”太医院首座颤巍巍地叫出声。
可秦修没有理他,抬手按在秦礼的头上,想给他渡入自己的灵气。
“不要鲁莽”女子娇俏的声音突然响起,太医们只觉眼前一花,床边又出现了一个碧衣女子。
“那你快救他”秦修知道她的本事,连忙起身。
青黛掰开秦礼的嘴,闻了闻,微微皱眉,“是鸩毒,见血封喉。”
秦修脸色顿时煞白,青黛忙宽慰他,“放心,他魂魄还在,我有办法。”
说罢,掏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颗红色丹药放进秦礼嘴中。然后右手碧光微微亮起,点在了秦礼额头。
看着她,秦修心中略定,转头对着众人道“你们先退下。”
太医院首座仿佛又看到了那位少年英才的太子殿下,忙挥手,带着所有人退出了寝宫。
整整一夜过去,当外面的阳光透进窗户,昏迷的秦礼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青黛松了口气,问他“陛下觉得如何”
秦礼看着她,神色木然“你为何救我”
青黛一口气差点梗在喉咙里,果然,这皇族的人都不正常。
她清了清嗓子,道“是你皇兄让我救的,你要不情愿,找他说去。”
“皇兄”秦礼一听这话,就要挣扎着爬起来,“皇兄在哪儿”
“他不愿见你。”青黛道,“谁让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秦礼颓然地倒回榻上,喃喃道“皇兄他果然还是不肯原谅我。”
青黛皱眉,“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礼看着她,不答,却突然问道“你是皇兄什么人你仰慕他”
“谁仰慕他了”青黛脸上一红,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既不仰慕他,我为何要与你说。”秦礼重新闭上眼。
青黛只觉一腔子血都直往脑门上冲,这别捏的性子果然和秦修一模一样,气得她转身欲走,“爱说不说,你和你皇兄就一直这样下去得了。”
“当年,”秦礼却突然开了口,“父皇病重,的确是母妃将皇兄囚禁起来,逼迫父皇改立我为太子。”
“而那个引他到密室的人就是我。”
、往事已逝
青黛停下脚步,转身看他,“那时你才九岁。”
秦礼自嘲,“是啊,所以我当真以为那密室里有母亲给皇兄准备的生辰之礼。”
“那天是秦修的生辰”青黛难掩惊讶之色。
“难以置信对不对在自己亲生儿子生辰那天把他关进一个不见天日的密室。”
“可、可是为什么”
“呵,一个被嫉妒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女人还能为了什么不过为了从皇太妃变成皇太后为了再没有人能在她的头上咳咳咳”秦礼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剧烈咳嗽起来。
“你悠着点。”青黛忙给他端来水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救活你的。”
秦礼喝了水,喘息略平,看着她,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答应我,要一直陪着我哥不然等你们走了,我还是会死给你们看。”
青黛吓了一跳,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说也是堂堂天子,说出这种话来不觉得丢脸”
秦礼抿紧薄唇,仍旧死死地抓紧她,“算我求你。皇兄他,最怕的就是一个人。”
青黛愣了愣,想起昨夜秦修独自站在黑暗里的样子。
哪怕脊梁挺得再直,仍是茕茕独立,无依无靠。当年,他被关在密室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当年秦修被关了多久”
“从父皇病重到我登基,整整一年零三个月。”
青黛突然有些心疼那个十二岁的少年。
良久,她缓缓拉开秦礼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一个人。”
寝宫侧殿,青黛直直地走向正坐在沈颜旁边的楚廉。
“听说楚师伯认识秦修的母亲”她没有行礼,直接丢出这一句。
饶是唐苏亦有些惊讶,她从未见过青黛这个样子。
还好楚廉并未生气,只点了点头,“是认识,怎么了”
“那就请师伯给我说说,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是长着怎样狠毒的心肠,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那种事”青黛双手紧攥,猛地抬头,眼眶微微泛红。
楚廉亦被她的举动所惊,怔了片刻,目光突然落在她的身后,双眉微皱。
青黛回头一看,竟是秦修正站在门口。
眼睛蓦地一热,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慌忙从他身侧跑了出去。
秦修顿了顿,抬步朝她跑走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御花园,远远看见她站在垂柳下,正胡乱用袖子擦着脸。
“你哭什么”他走到她身侧。
“我才没哭。”她嘴上说着,眼泪却顺着脸颊不停地滚下来,止也止不住。
秦修皱了皱眉,有点无措。她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出乎意料,他居然没有因为秘密被她公之于众而生气。
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女子竟因为他的事而愤怒。
仿佛有一片羽毛轻轻拂过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别哭了。”他迟疑了许久,还是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真是的,女儿家怎么可以有这么多泪水流出来。
结果没想到,他越擦,青黛哭得越厉害。
“好了,别哭了。”他板起脸,希望能吓住她。
可青黛只是拉起他的衣袖蒙住自己的脸,更加大声地哭起来。
“秦、秦修”一边哭还一边叫他的名字。
他的心微微一动,从她手里扯出自己被荼毒得不成样子的袖子,然后轻叹一口气,将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按进自己怀里。
“别让人看见了。”
青黛听着他的心跳,泪水很快沾湿了他的衣襟。
你若哭不出来,那就由我帮你哭好了。
浮梁城门。
楚廉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秦修,“你和我来一下。”
“师伯有何吩咐”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楚廉叹了口,“我知道你母亲对不起你,可是她她只是被嫉妒和不甘冲昏了头。在她心里,先皇后不仅夺走了你父皇,还夺走了你,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因此疯狂。她想报复,想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