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轻声说“娘娘放心吧,我明白自己的身份。”
苏菁含笑看了她一眼,其实从私心里,她有点喜欢这个姑娘。这与她娘家的嫡庶姐妹不同,跟康王府里慕容博的姬妾们也不同。
她笑着说“你也有女儿了,再努力一下,生个小王爷,说不定五弟能扶你作个侧妃呢。”
香香也是一笑,却说“不,女儿就很好。我喜欢女儿。”
苏菁笑,突然问“府里只有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香香怔住,转头看她。她说“一定很好吧听说,老五以为你生了个男孩,一开口就问小世子在哪里。他是觉得,你的孩子,会是他唯一的孩子。”出口无心,却是真心实意。
一个人真好啊,不用担心谁又生了儿子,谁的孩子将来会成为自己孩子的威胁。谁的父兄得到了王上重用谁又引起了夫君注意今夜他又眠在谁的房里
这样想想,这个女人哪里需要人安慰。我才是真正需要别人安慰的那个人。
她站起身,重又说“香香,其实你才是幸福的人。”
然后起身往外走,香香起身相送,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难过了。那个孤高优雅的王妃,仍然温雅微笑着,眼里却有些微泪光。
香香送她到营帐门口,突然说“至少他心里有你。”苏菁怔住,香香笑笑,再施礼,回了慕容厉的营帐。
即使他身边只有一个人,也不是因为我。
韩续俯趴在营帐里,其实五十军棍真不算什么,慕容厉打起来都是以百为单位的。慕容博算是心慈手软了。
但是他身上有伤,再加上慕容厉说打,营中再铁的关系也没人敢循私。那五十棍可是实打实的。这会儿虽说不是动弹不得,却至少也是不敢乱动了。
眼看着跟太子要开战了,如果到时候真打起来,自己带着旧伤,那可是件吃亏的事。
突然又想到那个丫头,面对慕容厉,说“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是掏心挖肺,用一腔鲜血去焐,也终不值得、王爷您回头一顾吧”
多么傻,但愿不要再说出什么傻话激怒他。然后想,嗯,其实冉云舟给她挑的那身衣服,真好看。
也不知道是衣服好看,还是穿衣服的人好看。
正想着,突然帐帘被人微微撩起,韩续看了一眼,头发都竖起来“香夫人你怎么来了”随后想起自己目前的状况,忙说,“别进来”
他背上有伤,这时候根本没穿衣服脱得光溜溜地躺在榻上,只盖了床薄被。
香香当然不会进去,她站在帐门口,轻声问“你还好吧”
韩续伸手想摸衣服,但是周卓周公子那个马大哈,不知道把他衣袍扔哪了他急急地说“我很好我精神百倍你别进来啊”
香香说“嗯,我不进来。”这时候进去,让人看见,对她或者韩续,都不好吧
韩续这才略松了一口气,问“有事”然后惨叫,“你不会又把他得罪了吧”
香香说“我不会得罪王爷的。”我还有女儿,我要回去接她。我不会得罪慕容厉。
韩续说“那就好。你回去吧,一会儿他若看不见你,又要发脾气了。”
香香嗯了一声,微微一弯腰,将一盒药膏放在地上“我们老家常用的外伤药,很好用的,你试试。”
韩续微怔,良久笑着说“谢谢。”
香香说“不客气。该言谢的是我。”
两相无话,她转身离开。
那帐帘就那样放下,有凉风微微扫过脸颊。韩续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扫过心间,她应该已经走了吧
他起身,终于找到衣袍,胡乱穿上,走到门口。那药膏装在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呈绿色。轻轻一嗅,有淡淡清香。
他将小药瓶握在手里,撩开帘帐,只见风清月白。
慕容厉回来的时候,香香已经睡着了。他帐中用的虎皮褥子,细软的皮毛衬着她的脸,更显得细腻温润。
慕容厉不太能欣赏女人的美,他从不觉得一个女人穿哪件衣服、梳什么样的发型有什么区别。他只是觉得那个女人的脸像最嫩的豆腐脑,吹弹可破一样。
他把香香抱过来,整个人覆到她身上。香香被惊醒,烛光隐隐绰绰,慕容厉脱去衣袍,瞳孔浴火。他吻过来,舌尖轻描她的唇舌。
细腻的肌肤被掌握在粗粝的掌心,香香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泪滑进如云的青丝里。
慕容厉行房中事,一向简单粗暴,大多时候喜欢埋头蛮干。但今夜略略温柔一些,他其实很会玩,从小锦绣堆里长大的王孙贵公子,什么花式没试过
只是后来慢慢绝了这些花花心思,跟香香在一起之后,也多是渲泄自己的需要。今夜多少也是有些歉意的意思。他这样的人,不能指望低头认错。对不起这样的话,想想都羞耻,他也说不出口。
香香禁不得他玩弄,很快就轻轻颤抖。慕容厉这方面是久疏战阵,但是很快就重拾旧艺,香香忍也忍不住地叫出声来。随即她惊慌地捂住樱唇。慕容厉扯过她的手按在头顶,毫无顾忌。
隔壁是慕容博的帐子,慕容博正跟苏菁说着话,听着声音,两个人一并红了脸。夫妻之间,倒也不是太尴尬。慕容博笑“老五倒也不是完全不懂哄人。”
苏菁掩口偷笑,慕容博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握着她的手道“这一路,辛苦你了。”
苏菁面颊渐粉,夫妻二人静默注视,最后缓缓吻在一处。
第二天,香香抱了衣服出去洗。离营地不远,有一条河。正是雪水汇成的溪流,清可见底。香香解了发带,将一头长发披散开来,捡了个好落脚的地方洗头。
韩续跟周卓一边走一边说话“你要能动,明天早上帮我带那群孙子跑个八十里。闲了许多天,都快要长出草来了。”
周卓问“你自己不去”
韩续说“我养养伤,万一真要打起来,能好一点是一点。”
周卓皱眉“伤得很重”说着就要过来剥韩续的衣服,韩续忙推开“滚滚滚,老子的衣服只有女人能脱”
周卓一副邪魅狂狷状,伸出魔爪“少装了,昨晚是冉云舟帮你脱的吧嘿嘿嘿,韩续小美人,你的贞操早没了”
两个人说着话,转头就看到正在洗头的香香。
韩续脸都绿了,周卓伸出去的抓x龙爪手立刻变成了帮他拍拍肩上的灰,然后用比三叉戳都正直的表情说“不就是晨训吗,你我亲兄弟一样,多大点事。包在我身上。”
然后转头对香香笑“香夫人,这么巧。”
香香一脸窘窘的表情,周卓干咳一声“我突然想起那个营中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他是不太愿意惹香香的,毕竟现在是慕容厉的爱妾了,连女儿都生了。要哪天突然想起当日伊庐山的旧账,随便吹点风,让自己也讨顿打就不好了。
韩续这家伙聪明啊,回马一枪救她一命,把当日的恩怨化解了。自己还悬着呢。虽然有周太尉这样的爹,但慕容厉一怒起来,照样一顿胖揍。
他转身就走,韩续在原地站定,良久说“河边沙石不稳,小心滑。”
香香轻轻嗯了一声,韩续有点不自在,他妈的怎么搞得我俩之间好像有什么似的他转身走了两步,突然说“当天我会回去救你,其实也是因为王爷确实有这个意思。我”
香香洗着头,长发沾了水,结成小股,乌黑亮丽。她轻声说“我知道。”她屈膝跪在沙里,慢慢将水淋在头发上。
韩续突然走过去,拿她洗衣的木盆舀了一大盆水,放在一边“这里洗”
香香微怔,说了声“谢谢。”
韩续在河边以水沃脸,听着身边她长发带起清悦的水声。香香在木盆里洗头,河水的倒映中,韩续的背影影影绰绰地晃动。香香低声问“药好用吗”
韩续怔了一下,说“很好用。”那是土药,凝血生肌的效果尤其好。
香香唔了一声“那就好。”
韩续洗完脸,起身说“好好跟他过。”
香香低下头“我会的。”
韩续起身离开。
原来,也不是不难过的。
我们大抵会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爱上一个人
我们如何分辨,究竟是爱,还是浅浅的喜欢
香香不知道,但是看着韩续,心里会有一种隐秘的喜悦。也许是从他往她的药碗里汤蜜糖的时候吧。那五指修长,持白瓷勺,轻轻搅动药汁。
也或许是那夜酒醉之后,月光微薰,门后薄纸上映下的、他浅淡的身影
香香说不清。
她有过一个可称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从小两个人就经常玩在一处。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嫁给他,但这个人跟自己的哥哥也没什么两样。
她有了一个丈夫,她必须跟随一生的人。他跟她同床共枕,云雨交欢,也能取悦她的身体。但她知道,那是个从来不会将她看进眼中的人。他心心念念,永远都将会是当年那一段白月光。
现在,她心之一角又有了另一个影子。这个男人甚至不会爱上她。也许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身份。此战若功成,他会身居显位,自有娇妻美妾,可供千挑万选。此战若败,他身为叛将,当以叛国之罪,满门皆诛。
无论结局如何,那都是与她毫无关联的未来。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是眷恋心中那一点温暖,那一星、会让人觉得喜悦的辉光。
至于未来
这世间有多少爱,有过未来
要有多贪心,才敢言未来
、第27章 无双
第二十八章无双
慕容博跟慕容厉调集军队,现在大蓟城以西由慕容厉的军队占据,以东仍是太子的势力。晋阳一直没有燕王的消息,谁如果轻举妄动,内战一触即发。
慕容厉每天都在操练军队,将晋阳城的地形图也看了无数遍。慕容博负责军粮和军械的筹备调度。两个人一直配合良好。
晚上,慕容厉、慕容博等人经常跟军中诸将领们一起吃饭。
万里黄沙的边城,寒月如钩。
营中点起篝火,将军们围着火堆喝酒,烤架上烤着金黄的全羊。油汁滴落在火堆里,发出哧哧的声响。有兵士在羊肉上撒上孜然,香气在营中弥漫开来,勾得人直咽口水。
慕容博坐在主位,苏菁陪坐在他身边。慕容厉身边坐着香香,本来按她的位份当然是没资格的,不过问题是这里也没有比她更有资格坐在慕容厉身边的女人了。
香香知道今天吃烤肉,早早就调好酱料,切好花刀,把酱料均匀地涂抹在小羊腿上,腌好。她喜欢自己做吃的,反正闲着也没事。
这时候她把腌好的小羊腿端出来,拿叉子串好,一边烤一边刷蜂蜜。慕容厉等人是没这个闲心的,一边喝酒,一边用小银刀切着孜然羊肉。
香香很是烤了一阵,蜂蜜上了色,整只小羊腿呈现一种金黄透亮的色泽。韩续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有意无意地看她。见她在暖融融的火堆旁,素手刷酱料,说不出的耐心细致。
冉云舟为她准备的衣饰,俱都华美无比。然而再价值连城的珠翠,也终不及那螓首低垂的刹那,一缕青丝斜斜地抚过粉颊。
香香偶然抬头,猝不及防地触到他的目光。韩续心头如被火烫,猛然移开目光,喝了点酒,转过头跟周卓说话。
香香面红心跳,他刚才是在看自己吗
她将烤得黄澄澄、油汪汪的小羊腿用小银刀切开,给慕容厉递了一份。慕容厉没在意,香香身边就是韩续。她又细细地切了一盘,抿抿唇,递给身边的他。
韩续忙去接,指尖与她指尖微微一触。两个人一怔,随后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那肉烤得真是好,切得也好。没有切成薄片,而是小块。羊肉腌的时候加了点酒,一点也不膻,咬一口满是蜜汁的甜,羊肉的糯。
韩续慢慢品尝,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香香略略扬起螓首,冲他微笑。
韩续无力回之以微笑,嘴里的甜糯化尽,心中某处溢出酸软。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嫁给清贫人家,也定然能过得很好吧
真正的美人,原不需明珠以耀身。自有微笑涤尘,芳心盛花。
原来当年晋阳城,我一直期盼、爱慕的女子,不在诗话之中。多年以后,她巧笑倩兮,出现在我眼前。
香香低头,用小银刀叉了一小块羊肉,红唇微张,含进嘴里。慕容厉没有向她看,他正跟自己皇兄不知道说着什么。在火焰之尖,仿佛世界都在扭曲晃动。
香香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身边的人品尝着她的手艺,并且赞赏不已。她便欣喜。
离篝火太近,她的脸颊有一种光艳的嫩粉,韩续很想伸手触碰一下。看看是不是只要一伸手,就会拭下一片花粉。
不这太危险了。
他不能。
他想起身,随便去哪,至少离开这里。不要再嗅到她身上奶和花一般的花气。不要再听见她的声音,不要再看见她的微笑,不再迷乱于她面上惊世的容光。
可是他只是这么坐着,原来也会舍不得。为什么会这样眷恋一个人呢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深深吸气,充斥在鼻端的酒香与肉香竟也不能让人快乐。
香香却是比他先起身离开了,刷了半天肉,她想出去洗洗手。那刺绣精美的裙角微微扫过他手背,他努力握住拳,才忍着没有握在手里。
多可怕,她明明已经走掉了,可那纷扬的长发,细软的衣角,就那么张狂飞扬于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男女之间,到底因何而互相吸引
这茫茫人海,也曾千帆阅尽。为什么就这样无端地留恋于你
我生于市井,追寻名利、财富,一切可以让我富足安逸的东西。失之我悲,得之我喜,我的悲喜,曾那样鲜明。
你为什么就能主宰它们,只用一个眼神让我神魂皆追逐你,因你去而悲,因你在而喜
慕容厉没有往香香离开的方向看上一眼,或许他从不觉得这个女人在与不在有什么区别。韩续生平第一次艳羡他,原以为,这世间的东西,只要努力总是会得到的。
可是有些东西你得不到,永远也得不到。
比如她。
韩续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他突然很想要个女人。娶她回家里,能素手为羹,也能像某个女人那样,用几乎滴水的眸子凝视他,嫣然一笑,眉眼弯弯。
这次回去,如果脑袋还在,就娶个女人吧。他想。
不,真的不能再想了。他默默地喝酒,不经意地转头,却又看见她碟子里的小银刀。想起那素手握刀,一块一块,轻轻切着金黄的肉块。
天啊,为什么还在想着她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那柄小银刀握在手里。
就这样着了魔。
冉云舟多年来一直为大燕培育战马,他父亲是胡人,母亲是燕人。慕容厉却非常器重,经常委以重任。
这时候他坐到韩续身边,拍拍他的肩“来来,喝酒。”
韩续毫不推拒,拿碗倒了酒,跟着他一碰碗沿,仰头一饮而尽。冉云舟又跟他干了几碗,然后搂着他“马邑城里来了不错的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韩续带了些酒意“去啊,把周卓、严青都叫上。”
四个人结伴出了军营,这里本就是马邑城外,骑马来去也不过一刻多钟。韩续骑在马上,被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
冉云舟与他并肩而行,问“酒醒了没有”
韩续抹了一把脸,冷哼“这才多少一点我根本就没醉”
冉云舟轻描淡写地说“我看你醉得不轻”
韩续一怔,待转看他,他又什么都不说了。
韩续跟冉云舟的关系,又比之周卓等人不同。当初冉云舟流落晋阳城,因着大燕跟东胡一直不太对付,他又生得凹目高鼻,一看就是胡人血统,没人愿意雇佣,只混得食不裹腹。
韩续当时只是慕容厉手下的一个亲卫,见他能识马,将他介绍给管珏。管珏知道慕容厉是个爱马的,又将他举荐给慕容厉。
慕容厉与他一番谈话,随手在平度关为他买了个马场。
他走那天,身无分文,却不好跟管珏说。慕容厉那样的性子,当然更不会注意到这些。正窘迫,韩续心细,给了他一两银子作盘缠。
冉云舟将马场硬生生壮大,绝大部分的大燕战马都出自这里。他如今是飞黄腾达了,走在平度关,谁不得点头哈腰叫声冉爷
然待韩续,始终亲厚。
几个人一路进到马邑城,城门已关,慕容厉在,城门郎不敢擅开城门。但他们能翻墙,城墙之上守城士兵垂个绳子,他们攀着,眨眼功夫就上墙而去。
马邑城是边城,风沙重,论繁华当然不及晋阳城。但是也另有特色。这时候天色已晚,唯有盈月馆还有粉红的灯笼高高挂着。
韩续等人走进去,有冉云舟这个土豪在,大家也都不客气,
里面有人演奏箜篌,浓妆艳抹的女人们戴着金线织就的面纱,娇躯掩在薄薄的纱衣之下。壁炉烧得极旺,空气中有一种甜腻的香气。
冉云舟一进来,立刻有人迎上来。几个人被带进一个雅间,老板娘很快就满面堆笑地带着几个姑娘过来。
周卓、严青各选了一个,冉云舟在看韩续,韩续皱着眉头。冉云舟笑,问老板娘“没有良家一点的”
老板娘当即就掩口笑了,飞了他一个媚眼出去。不一会儿,真领着个姑娘进来。
没化妆,白白净净的姑娘,低垂着头,双手交握,很有些娇羞的意思。冉云舟一笑,招手道“过来过来,陪陪韩爷。”
那女孩微怔,轻移莲步来到韩续身边,犹豫着坐下。韩续转头看她,她低垂着头,为他倒酒“韩爷请用。”
周卓看了一眼,一指那姑娘“芸娘,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个漂亮那么多”
老板娘正是芸娘,闻言一怔,复又笑道“周爷,那是还没开面的清倌人”
周卓立刻怒了“你怕我付不起钱”
芸娘知道这几位都得罪不得,只得连连陪笑。心下也暗暗奇怪,他们这样的人,素得久了,品味原是最庸俗的。
女人越是骚气越是够味。今儿个为什么突然喜欢起良家范来了
周卓还在恼怒,那边韩续轻声说“嚷什么,跟你换换”
周卓这下子满意了,把自己身边的女人推到韩续那边去。冉云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韩续跟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喝酒,一杯又一杯。
女人轻轻摩擦他健壮的身子,他微微地侧身。
不,她们都不是那个女人,再相似也不是。
没有一个人能说清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当爱存在时,那个人
她天下无双。
、第28章 兄弟
第二十九章兄弟
周卓和严青都找了个姑娘,冉云舟也留下了,韩续不想呆在这儿。周卓他们也赞成“那你早点回去,帮我们应个卯。”
韩续出了盈月馆,上马的时候才察觉自己有些醉了。他素性不骑马了,牵着马出来,寒风如刀,削面而过。酒气被压下去,人终于是清醒了些。一路来到城关,再爬墙出城。
守城的将领俱都熟识,问也不问。
韩续回到军营,慕容博已经歇下了。多年来他早睡早起,习惯一直不错,不像这帮武人,个个跟牛一样,精力旺盛。不折腾不能活。
慕容厉亲自巡了一趟营,就那么巧,刚好逮住了晚归微醺的韩续。一怒之下,命他持枪执戟,为自己守帐
韩续无奈,只得守在他大帐之外,好在慕容厉没问起周卓他们。慕容厉两个守帐的亲卫低着头只是笑。他怒瞪了一眼,两个人都扭过头去,一本正经地开始望天。
韩续握了长戟,笔直地站在营帐门口。他的身影长长斜斜地投映在帐中。
香香趴在床上,歪着头看那道灰色的影子,心里像是勾了一勺蜜,无端地就有一点甜。
外面脚步声响,慕容厉掀帐进来,香香起身,为他更衣。慕容厉低下头,发现她的眼神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嗯,这几天这个女人,好像跟前几天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太上来。
她也帮他缝补衣服,有时候也会做饭,甚至会在他回来之后站起来为他更衣。但是总还是有些不对。比如她为他缝补衣服的时候,不会再刻意地在破口处绣出花纹,以遮盖那些痕迹,让纹路更精美。比如她做饭的时候,不会把食物摆个花式,也不再雕刻成那些奇怪的模样。
甚至,以前她住在他的帐中,总是喜欢采些稀奇古怪的花,只要他一进来,总会嗅到时节野花的香气。然而这些,现在都没有了。
慕容厉是脾气暴躁,但他并不傻。一个女人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在意。但是一个人心不在焉,他可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在想孩子”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她这样魂不守舍
香香微怔,良久嗯了一声。慕容厉便不再去管她,这个说什么也没有用吧嗯,他的孩子,不知道那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东西长大了一些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那时节,他应该能将她抱在怀里了吧
他除衣上榻,香香兑了热水,为他除去鞋袜,伺候他洗脚。慕容厉任由她轻轻揉搓自己的脚,那时候她换下了华丽的衣裙,只着了一身竹青色的薄衣。长发随手绾在脑后,额前一缕不听话,滑落下来,刚好遮住半张脸。青衣之下,那一双手白得,欺霜赛雪一样。
慕容厉说“过几天,我要跟大哥去一趟大蓟城,要在那边呆一段时间,你留在这里。”
香香哦了一声,突然想,韩续也会去吗当然了,没敢问。她说“要跟太子开仗了”
慕容厉沉下脸“军务不要过问。”
香香低下头,果然不再问了。慕容厉说“孩子不会有事,不用担心。”
他能说得出口的,有限的安慰。香香说“王爷确定孩子不会有事吗”慕容厉挑眉,她说“萱萱身体很差,在家里便多病痛。如今去了陌生的地方,没有熟识的奶娘,没有惯常过来瞧病的大夫。甚至连我也不在。她真的不会有事吗”
慕容厉语塞,然后怒了“你这是在怪我”好言好语想要安慰你两句,你还真敢蹬鼻子上脸她要生病也是我能管得了的
香香轻声说“王爷认为她绝对安全,是因为王爷相信康王爷。相信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保护你的东西。我担心萱萱,是因为她是我女儿。只要她离开我的视线,我就牵念。不管她所在的地方再如何安全,我仍会担心她习不习惯,大到穿衣吃饭,小到受风着凉。罢了,王爷不会明白的。”
她对你,本就不重要。你不爱她,又如何会明白我的思念
不过,你本来也不需要明白吧你会有正妃,会有侧妃,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即使心疼,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她拿了软巾,将慕容厉的脚擦干,端了洗脚水出去。一掀帐帘,冷不丁看见韩续笔直地站在门口。
韩续看了她一眼,她嘴角微扬,露了个十分娇俏的笑。然后转身,将水端出去倒掉。韩续的目光追逐着她,外面很冷,她衣裳单薄。只得快走几步,待倒了水,几步跳回营帐里。
她掀帘进来,带起一阵寒风。慕容厉抬眼,看见她眸子里盛放的异彩。那样滴水的眸子,星星一样闪亮的眼神。这是看见了什么
晚上,慕容厉习惯睡在床外侧,香香居然也有些失眠了,侧着身子,目光望着外侧。韩续就那么笔直地站着,他身姿英挺。香香只看见那影子,就能想到他的眼神,他的笑容。
回忆是种奇怪的东西,只要有心,可以翻出任何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最细微的表情,供你咀嚼、回味,一生甘美。若是无心,生死离别终究也不过一场云烟。
慕容厉也在想事情――这次前往大蓟城,该调哪些人过去平度关这里由谁来镇守
西靖不会趁大燕内战,卷土重来吧如果到时候,西靖入平度关,东胡肯定会骚扰玉喉关。那个时节就不再单单是大燕两位皇子争夺皇位的问题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他低下头,发现香香也没睡着。目光望着帐壁,只是发呆。他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帐壁空无一物。不知道什么东西,也值当她看得这样入神。
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吧,当然,更希望那时候自己还活着,还能有一家三口、骨肉团聚的一天。这一场战争,根本没有什么胜负可言,同室操戈啊,谁伤谁死,断的都是自家臂膀。
第二天,周卓等人准时回来,带了部下出去晨训。慕容厉也亲自去了,一群人负上行军所需的兵械,呼呼喝喝地健步如飞。
伙头兵正在跟香香学做菜,虽然人多菜寡,但味道能好一点当然还是最好了。香香是跟着母亲学会做不少好吃的,从小到大自己也喜欢动手,每每喜欢做些新菜色。但这许多人的饭,她还是只能目瞪口呆。
愣了好久,才决定动手试试。如果把饭里掺进糯米,加点盐蒸熟。肉涂上酱料蒸好切块,再把饭搓成饭团,把肉块包进去。是不是能更好些
她不知道,反正试试呗。就算失败了,这些人碍着慕容厉,也不敢骂她吧
她正在做饭,外面慕容厉正亲自带着士兵八十里拉练。这对于他的部队来说,都是小意思。大家争先恐后,谁也不敢落在后面――慕容厉在后面。以前和西靖、东胡交战的时候也是如此,没有人敢落后半步――慕容厉比西靖狗可怕多了人家顶多咬人一口,他能上来表演一下手撕鬼子
韩续、周卓、严青等人正带着各自的部下,韩续昨晚一晚没睡,这时候进行高强度的晨训,就有点吃力。慕容厉一脚踹过去“没吃饭”
韩续赶紧跟上,其实昨晚他确实没吃多少,身上伤虽然已经结痂了,到底还是没好透。但这时候可不敢再显出半点病态,疯了一样往前跑。慕容厉哼了一声,就见地上有个小药瓶。透明的药瓶,里面装着淡绿色、半透明的药膏。
慕容厉捡起来,总觉得眼熟,放在鼻端一闻,嗯,是外伤药。前几天逃出晋阳城的时候,在马车里,香香给他用过。
他哼了一声,韩续这丢三落四的毛病。想了想,将药瓶捡起来,揣怀里。
韩续跑了一阵,就觉得不对劲。再一想怀里,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回来的时候还是原路返回,他一直注意道路两边,然而始终没见自己要找的东西。慕容厉见他东张西顾、鬼鬼祟祟的模样,既没问,也不说。
韩续留心了一路也没找到。
回到营中,慕容厉就发现香香帮跟一帮伙头兵做早饭。登时怒喝“你们手还是脚残了没人帮忙做不了份内事了是吗”
“王、王爷王爷饶命”伙头兵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腿一软直接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还是香香不忍心,轻声说“是我闲着过来帮下手。不怪他们。”
慕容厉冷哼一声,也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傻。人家把她当免费劳力,她还帮人家数钱。傻狍子一个。
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干我屁事。
如果你真的觉得忙一些可以不用那么担心那就随你吧。
早饭是饭团包肉,士兵们一人三个。嫩嫩软软的米饭团子,咬开之后,里面浓香的酱料先流出来,诱人至极。这东西不仅吃得饱,做起来也简单,又不用碗,直接手拿着吃吧慕容厉站在锅前,吃了三个,觉得妈的,应该再来三个。这玩意真的顶饱吗
伙头兵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