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与贺正安一个德行。上一次通话,是他和简皙结婚,他秉着礼数到位便主动通知,那做足了思想斗争的勇气,好不容易拨过去,却得来一个“您的号码有误”的冰冷回音。
贺正安把他给拉进了黑名单。
这种讽刺,把他浑身划的都是洞,有气都给漏没了。
贺燃联想了一下过去,对现在便不再抱什么希望。
他按下那个号码,开了免提,心里倒数,做好了“还在亲爹黑名单里”的情绪铺垫。
短暂的转接等待,手机“嘟――”的一声长音节。
贺燃手抖,竟然通了
“嘟――”
“嘟――”
每一声,都把他的心往高空抬,贺燃握紧手机,心脏“嘭嘭嘭”。
五声之后,音调节奏一变,短促而尖锐――挂断了。
贺燃那颗已经升到三千米高空的心,就这么“哐当”自由垂体,在地上砸开了一个深洞,贺燃陷了进去,从身到心,都震得七零八落。
“操”贺燃忍不住低骂,“有本事一直锁黑名单,放出来干吗”
他深呼吸,把手机塞回兜里,转身回房间。
―――
贺萌萌百日那天,就连陶星来也特地从无锡片场飞了回来。
陆悍骁一见他就嚎叫,“大明星,来给哥哥签个名。”
陶星来摘了墨镜,闪亮登场,“老病弱残优先,陆陆哥,你肯定排第一。”
陆悍骁顺势把身边的贺燃往前一推,“你去。”
陶星来嘁了声,“比我帅的才不给签。姐,我萌萌呢给我玩一玩。”
简皙洗了一盆草莓,走过来说“睡了,哇,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戴了根这么粗的金链子。”
陶星来低头,“哦,戏服上的,忘记摘了。”
自从上次乔殊微博一转发,两个人的话题热度居高不下。借着这股东风,陶星来的人气可耻地上升,各种综艺邀约接肘而至。最近他还接了个大i电影的男二号。
陆悍骁好奇“你那部电影的女主角是谁”
陶星来捏了个草莓,嚼得可欢快,“周尧。”
陆悍骁“不认识。”
“就是圈内第一美腿。”
“哦那我知道了”陆悍骁只认腿,不记名儿,“我摸过,不咋地,皮肤挺粗糙,还没我家小孩的细嫩。”
简皙“”这信息量可就有点大了。
陆悍骁没事人一样,说“怎么是周尧啊,我还以为是和你闹绯闻的乔殊当女主呢。”
陶星来洋洋得意,“我跟经纪人说了,接戏,基本条件就是,不和乔殊搭台子。”
“哟,你这么大牌。”
“那叫有骨气,我不靠女人,我有实力。”
“陶儿,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无耻了跟你姐夫学的吧”
旁边的贺燃一听,揉了个纸团砸向陆悍骁,“老子惹你了”
就在这时,陶星来的手机响,李小强来电。
他接通,“啥事儿啊”
听着听着,陶星来的脸色就从晴转阴,阴转雪了。
冷得跟冰碴子似的,他崩溃“临时换演员也就算了干嘛把女一号换成乔殊啊”
李小强还在那头逼逼叨叨。
陶星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个小牲口,我炒你个鱿鱼鲫鱼胖头鱼”
陆悍骁八卦地凑过来,“怎么了陶儿乔妹跟你演对手戏了”
“才没。”陶星来细想一番,又觉得事情还有救,“我是男二,和女一的对手戏没多少。”他回忆了一下剧本,“都是一些日常戏份,不碍事。”
刚自我宽慰,手机又响,这回是短信。
李小强大概也不敢再电话通知了。
刚接到片方电话,让你改演男一号。
陶星来心跳呈直线状,而接下来的新信息,更是让他直接嗝屁。
还有那场打戏,直接改成你俩的亲密戏了,明天进组,带好牙膏,第一场是舌吻。
陶星来“”
乔殊,我上辈子大概是偷了你内裤,你丫今生来讨债了
萌萌的百日家宴,齐家欢聚。
按习俗,给小娃剃了头发,外婆留了一撮,放在福袋里,给萌萌随身携带。
陶溪红十分直接,给了外孙女一个红包,里头一张银行卡。
陶星来送了一套金镯子和平安锁,他很有心,在无锡找了个老匠人,全手工打磨,上面还刻着萌萌的名字与出生日期。
简皙的奶水很养人,萌萌三个多月,已经变成一个小胖娃。
而一家三口,终于有了第一张正式的全家福。
家宴过后,贺燃和陆悍骁,陶星来斗地主。简皙找了个机会,避开他们,去找外婆。
“小皙啊,这段时间可辛苦你了。”外婆拍着她的手,两个人坐在侧厅的小茶室里。
简皙一边烹茶,一边说“不辛苦,萌萌很好带,外婆,我托人带了点虫草,待会给您带回去。”
外婆直夸她懂事,接过她泡好的茶,吹凉。
简皙看了眼客厅玩牌正起劲的贺燃,轻声说“外婆,我想跟您打听个事。”
“嗯好,好,你说。”
简皙敛下眉目,手指细细地搓着杯壁,问“贺燃和他爸爸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外婆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简皙抬眸,“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过家里的事。”
“小皙。”外婆捧着茶杯,语重心长,“你是不是怪他。”
“不不不。”简皙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就是想知道其中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沉默了一会,外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啊,真的没什么生死大事,说到底,还是为了我这个老太婆。”
“为了您”简皙一怔。
外婆点点头,语气似能穿透岁月暮霭,无不感慨,“我女儿和他爸爸离婚,当时闹得很难看。”
简皙“为什么离婚”
“感情不和,忙事业,忙赚钱,顾不上陪伴,就离了。”
外婆继续“贺燃那时十二岁,两个人都争他的抚养权,他也愿意跟妈妈走。但谈不拢,贺正安就把抚养权闹上了法庭,判给了他。贺燃很叛逆,处处和他爸爸作对,不好好念书,成天惹祸,父子俩关系很不好。”
简皙能够想象,少年时的贺燃,一定戾气逼人。
外婆语气悠悠,“这些都可以忍耐,但后来,他母亲出车祸死了,我一个老太婆,也算没根没盼了。”
简皙飞快握住她的手,“您别伤心。”
“你乖。”外婆反握住她,岁月悠长,她早看淡了,继续道“贺正安让贺燃来给母亲磕个头,尽尽孝,他是一个好孩子,舍不得我一个孤家寡人孤独终生,就跟他爸说,要搬出来和我一起住。”
外婆笑了笑,“贺正安的性格我知道,父子俩关系本来就僵,再这么一闹,就崩了。说实话,事情有很多种解决办法,但他俩谁也不让步,一点鸡毛蒜皮,都能变成打雷地震。”
简皙明白,“其实只是一个导火线,他们的矛盾由来已久,外婆,您也不需要自责。”
“哎。”老人家长叹气,“贺燃重情义,是个好苗子。可惜啊,贺正安也是个老顽固。”她转过头,看着简皙,提点说“你就当听了个家长里短的故事,别在贺燃面前说,他心里介意,可别影响你们夫妻俩的感情。”
简皙答应,“我知道分寸。”
客厅里,陶星来的嚎叫声不断,“我又输了,你俩是不是嫉妒我帅貌啊,合起伙来碾压我智商啊”
简皙侧头,望过去,如同心有灵犀,贺燃顺着目光也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低空交汇,他的眼里,全是和煦的温柔。
陆悍骁是个事儿逼,把牌往桌上一扑,伸手挡住贺燃的眼睛,“秀恩爱的都得挖眼珠子”
―――
从夏入秋,由秋转冬。
小区里的梧桐树落叶纷纷堆地的时候,简皙的产假也结束了。医院工作太忙,就算哺乳假期内不用倒夜班,她也做不到亲喂。
坚持了一段时间,在萌萌十个月的时候,简皙狠心地把母乳给断掉。断奶的时候,大人十分遭罪,胸部硬得跟石头一样,抬个手都疼。
萌萌倒是还自然,叼着奶瓶毫无压力,咿咿呀呀,语言天赋初显。
婴儿期还看不出长相更像谁,现在,抱出去溜一圈,别人一看就知道是贺燃的闺女。
眼见着,下个月就是萌萌的周岁宴。简皙在心里筹划着一件事,几经推敲和犹豫,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陶星来接到指令的时候,还挺兴奋,“我靠,姐,咱俩这是要去出任务啊有点像特务,我超爱”
简皙“你能有这反应,姐很欣慰。”
陶星来“我早就想抗议了,萌萌都快一岁,连爷爷的面都没见过。我们明天去姐夫老家,是不是姐夫开车啊”
简皙说“你开车,我带萌萌,你姐夫不去。”
陶星来“”
遥省离这边有三百多公里。全程高速,也得三个半小时。
简皙这一次,确实是瞒着贺燃,她挑了个贺燃出差的时间,抱着女儿,和陶星来打头阵,给萌萌认祖归宗来了。
“姐,喂我个草莓。”陶星来开车,嘴巴停不住,“挑个最好看的。”
后座的萌萌发音不标准,“鸡鸡,鸡鸡。”
“宝贝儿,不是鸡鸡,是舅舅。”陶星来可糟心,“普通话跟谁学的。”
“行了吧,她在同龄宝宝中间,说话算早了。”简皙把草莓递过去,“张嘴。”
陶星来一口接住,含糊问“亲家知道我们要去吧我可饿死了,不知道有没有猪蹄吃。”
简皙“他不知道我们要去。”
陶星来一脚刹车,“啥”
简皙说“对,我们是不请自来的。”
“靠,刺激。”陶星来说“姐,我爱死你的幽默感了。”
想到正事,简皙凑近,“这一趟行程,咱们可能会受气,我带你来,就是看中你的缺心眼,不,是看中你的乐观积极想得开。”
陶星来“”最坏的结果,“难道亲家还会把我们扫地出门”
“那倒不至于。”简皙舔了舔唇,斟酌用词,轻声说“因为很可能,连门都不会让我们进。”
陶星来“”
下了高速,简皙照着从外婆那儿套话来的地址,设了导航。
正安高科。
陶星来略有印象,“做农副产品的大集团啊,挺牛逼的呢。”
简皙早就查过了,“我们先去公司,找秘书传个话,再见机行事。”
“万一亲家不肯见呢”
“那就一直守在门口,上班下班,总有逮着人的机会。”
陶星来郑重地点头,“正好我车厢后面有根双节棍,以防万一。”
简皙笑着说“咱俩这像什么”
陶星来俊眉一挑,“上山打虎。”
两姐弟“哈哈哈。”
安全座椅上的萌萌,极其兴奋地凑热闹,“鸡鸡,鸡鸡。”
陶星来回头,佯装凶状,“是舅舅。”
进入市区,开了十来分钟,很快就到了正安产业园的地盘。
简皙想了一路,突然叫“不行”
“吓我一跳。”陶星来拍着胸脯,“什么不行啊”
简皙看着他,“不能硬碰硬,也不能闹太僵。万一,我是说万一,事情到了尴尬不已的程度,我就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