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音太大,简把手机搁远了些,“累死了累死了,忙了一通宵还在医院。”
“陆平南这人你认识吧”陆悍骁问。
“认识啊,”简奇怪,“怎么啦”
陆悍骁停了下,说“他要告贺燃。”
陆平南是个混了几年的小商人,阴险狡诈一个也没落下,昨晚挨了打连医院都没去,直接在物业那调出监控,去派出所报了案。
贺燃刚回家就被拘留,外婆一把年纪,吓得差点进医院。
简开快车赶去派出所,陆悍骁找了关系,两个人能和贺燃见上一面。简让陆悍骁先进去,她站在外面给陆平南打了个电话。
陆平南避重就轻,把贺燃昨天打他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简越听越冷,等挂断电话,人跟漏气的气球似的,一种莫大的委屈和失望笼罩全身。
等她进去,贺燃和陆悍骁正面对面地坐着。贺燃瞥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又轻又无畏。
那股气再也控制不住地直冲脑门,简走过去,压着怒意说“你没事去打陆平南干吗”
一听这个名字,贺燃顿时也冒了火,“看他不顺眼。”
简双手撑着桌子,倾身向前,“你有毛病啊不顺眼就打,你是不是只会打架”
贺燃嗤笑,“是啊。”
“被拘留你好过了”
“特别好过。”
简的手指抠着桌子角,紧紧的,她的眉眼冷得快要掉冰渣。
贺燃心里也来气,想到昨晚他大老远地骑摩托车赶去接她,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她和陆平南走在一起,还他妈的笑脸如花。
贺燃瞪着她,毫无温度。
简脸一偏,眼眶子就酸了,眨巴两下,眼泪湿哒哒地坠在手背上。
沉默在旁的陆悍骁不乐意了,冲着贺燃“你好点说话成么”
“管你吊事”劈头盖脸四个字,贺燃心里头拧巴一团,火气全往他身上撒。
简手背一抹,倔强地不让眼泪再落下。
不管就不管谁还稀罕你似的
她转身刚要走,贺燃带刺儿的声音响起,“简。”
没吭声,但脚步还是止住了。
就听他继续说“我后悔了――后悔昨晚没把姓陆的打死。”
简一顿,像是被刺挑中了心头,“不甘心”三个字让她也浑身带刺。
“我告诉你,就算你把陆平南打死我也不会喜欢你。我和他认识十年,你呢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她逞强地转过身,再也没回头。
第16章 新买的拉轰摩托
人走了,一屋子的硝烟味还没散干净。
陆悍骁坐在凳子上,丢给贺燃一支烟,“把人气走就舒坦了”
贺燃抽得又凶又急,一口下去,烟身燃了小半截。
“小脾性向来温和,难得有能把她横哭的人。”陆悍骁竖起拇指,隔空给贺燃点了个赞,“明明喜欢的要命,说话还这么混蛋,找死呢,嗯”
贺燃的眉头没有松开过,最后一口烟抽完,烟尾巴往桌上一按,“帮我给她带句话。”
―――
陆悍骁出来的时候,简正靠着大门口的石柱发呆。
递过去一瓶拧开盖的水,陆悍骁笑着说“姓贺的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还敢凶你,让他关个一年半载的才解气。”
简扫了他一眼,“你也犯病了”
陆悍骁“刚认识他那会还不到二十岁,我俩互看不顺眼。那晚喝多了酒,我俩还打了一架。”
简问“谁赢了”
“肯定是我啊”陆悍骁侃道“他被我揍得跪在裤裆下求饶。”
“你打不过他的。”简声音淡,“比混蛋和流氓,你赢不了他。”
“啧,给点面子成么”陆悍骁眉目松展,停了会,又说“贺燃这事我来处理,姓陆的那边,你不用去。”
“我没打算去。”
陆悍骁笑笑,也不揭穿,“这块地区我还熟,你放心,他出的来。”
“我哪里担心了”简语气稍提,划清界限的刻意感十足。
“好好好,没担心没担心。”手机响,陆悍骁边说边接起,“李局,到了行,我就在那等你。”
收了电话,陆悍骁拍了拍简的肩,“我先去办事,你自个儿开车慢点,回头给你发短信。”
“爱发不发。”简刚要走。
“哦,对了,”陆悍骁又停住,“贺燃托我给你带句话。”
简背对着,没转身。
“他说,就算不选他,也别选那姓陆的。”陆悍骁原话相传,的确有要事,然后小跑着进了派出所。
简陡然地泄气,身体里的生气和怒气全都漏了出去。
陆平南住院的地方就在她上班的地方,市一院外科。简进病房之前留了个心眼,先往医生办公室去了趟。
正好主任当班,和简算得上认识。
“这种不必接收住院,是病人自己强烈要求的。”主任直接把病历给简看。
进病房的时候,陆平南懒靠着枕头正在刷手机,边看边笑,手指流利地打着字。
简站在门口十几秒他都没意识到。
“咳。”简轻轻咳了声,笑着走进来,“好些了吗”
陆平南显然吓了跳,手机立马丢在枕边,表情瞬间浮上痛色,“皙皙你来了啊。”
“我来看看你。”简捧着花束,放在矮柜上,“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肋骨断了两根,脚也崴了。”陆平南嘿嘿笑,“你能来看我,我特别开心。”
简面容无异色,眼神淡淡的,嘴角还弯着,“骨头断了那挺严重的。”她问“被谁打的”
“叫贺燃,”就等着这句了,陆平南回答得极快,“就是那个总缠着你的男的。”
简假装回忆,拖出长长的尾音,“哦,是他啊。”
“就是他”陆平南一肚子火,“就是社会渣滓,少了这些人,社会不知道该有多安定”
简听着他的牢骚,一字未发。
气氛似有似无地飘着尴尬,陆平南赶紧收嘴。
简笑了笑,“那你好好养伤,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尽力。”
见她要走,陆平南急急道“,一块吃中饭啊。”
“谢谢,不用了。”简起身。
“那我出院了请你吃饭。”
简没答应也没拒绝,陆平南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
从医院出来,简直接回公寓,澡都没洗就趴在床上,身体累,脑子也乱,一闭眼就是贺燃那张狂妄的脸,睁开眼更不得了,旧片段一帧帧碾过。
在酒吧他的出手相助。
在小区门口不欢而散的对话。
在车里拽啦吧唧的告白。
还有那晚的牙蹄路,被他压在怀里时那句,老子爱你。
简闭上眼,下意识地拽紧了绒毯。
这男人,真的好烦啊。
这一觉是被电话吵醒的,简捞起手机,糊着眼睛看屏幕,是陆悍骁。
“嗯”她接听。
听出了声音的怪异,陆悍骁问“在睡觉啊”
“嗯。”
“就跟你说一声,人出来了。”陆悍骁言简意赅,简一听就明白,迷糊的睡意也清醒了小半。
她久未吭声,陆悍骁又说“都八点了,别睡了,出来吧,一块吃个晚饭。”
简手指紧了又松,最后道“不吃了,家里还有泡面。”
挂断电话,陆悍骁冲贺燃摇了摇手机,“她不想见你。”
贺燃咬着烟,狠狠地抽。
“我了解小,她是真生气了。”陆悍骁说,“我也纳闷,你喜欢她好好追就是了,没事去干情敌做什么你也别怪她,毕竟是她那么多年的梦中情人。”
贺燃冷哼。
“别不服气。”陆悍骁跟着点燃烟,滑下玻璃窗散味儿,“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烂。”
“这么爱讲道理,怎么不去改行当老师”贺燃眸色还镀了一层火色,“开车,去吃饭。”
这顿饭吃得沉默寡言,陆悍骁是个能侃儿的话痨,一晚上光他一个人叽里呱啦地即兴表演了。
吃完后,贺燃让服务员再打包一份外卖。
“我靠,你没吃饱啊”陆悍骁递过卡结账,“攒着当宵夜呢别想敲竹杠啊,我整天忧国忧民挣个钱容易么。”
“傻逼。”贺燃王之蔑视。
几分钟后,他提着外卖也不让陆悍骁送,甩了个背影说“走了。”
那通电话后,简没马上起床,而是又睡了个回笼觉,磨磨蹭蹭一小时后才去洗澡。换好衣服准备下楼找点吃的,门刚拉开,她顿住。
地上一个塑料袋,三个一次性饭碗整齐堆叠。
她蹲下一摸,还是热的。
万千情绪齐刷刷地涌到胸口,有点不知所措,有点委屈,甚至还有一丝清晰的后悔之意。
简皙拿出手机,微信的新消息――
别吃泡面了。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对准了锁孔的钥匙,利利索索地打开了堵住的心门。
简皙的手在聊天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正犹豫,手机“嗡嗡”震动,吓得她差点脱手。
贺燃来电。
简皙抿了抿唇,决定要摆正姿态,声音要冷漠,她深吸气,接通“喂。”
那边没吭声,只有细细的电流和彼此的呼吸在耳朵里打转,而上一秒的高冷志向瞬间崩盘,没来由的,简皙就这么红了眼眶。
起先还能忍,可忍了几秒就哽咽出了声儿。
贺燃沉声,“听话,别哭。”
而眼泪欺软怕硬,更是有了放纵的理由。简皙再也不压着自己,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儿。
“简皙。”
“谁让你下午凶我的我上了一通宵班没睡觉,一晚上我接生了三个婴儿,一下班就赶过去看能不能帮你,你的态度和陆平南又有什么区别”
简皙一股脑地控诉,哭得都打嗝了。
贺燃知道,一个女人在男人那栽过为期十年的跟头,哪怕如今风轻云淡,也难以掩盖灰头土脸的脆弱。
自己凶巴巴的样子,让她害怕。
贺燃咽了咽喉咙,一口开嗓音也是哑涩,“简皙,”他一字一字地说“我不会是第二个陆平南。”
简皙哭得胃难受,听到这话更是要死,于是飞快地挂断电话,提着外卖一抽抽地进了屋。
十分钟后,简皙的情绪总算稳住,她洗了把脸,坐到餐桌前打开外卖。水晶虾饺还有一碗粥,余温尚在。
手机响了一下,贺燃发来一只点头哈腰的猪在道歉的表情,以及一句话我换了一辆新摩托,明天来接你下班。
简皙反复看了两遍,总算破涕为笑了。
―――
第二天转班回门诊,简皙一整天都乐意盈盈。
实习小护士揪着空当好奇问“简医生,我发现你今天心情特别好哟。”
“是么”简皙边笑边写病历,“被你发现了。”她放下笔,对小护士勾了勾手,“想知道为什么吗过来。”
小护士还挺当真,小脑瓜凑得近近的。
简皙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昨天中彩票啦。”
“大奖啊”小护士惊乍。
“嘘”简皙食指竖在唇边,神神秘秘,“小点儿声啊,可多钱了。”
“有多少”小护士猜“五百万”
简皙摇手。
“五十万”
还是不对。小护士迟疑了下“五万”
简皙咧嘴笑,明灿灿的像朵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