脯,“这不刚好有空,挣点闲钱,咱们要债的正事儿保证不耽误。”
贺燃身体前倾,似警告,“他们那伙人什么样,你心里得有数,别走弯道儿,弯了,就直不回来了。”
林加嘿嘿笑,“哥,你不就直回来了吗。”
贺燃脸色微变,林加赶紧的,“放心吧,我明白,哥你早点回,别让外婆等急了。”
林加转过身,手里的钥匙叮咚响。
贺燃叫住他,“少钱了跟我说。”
林加背影一顿,稍纵即逝,转身笑哈说“我妈身体最近特争气,没吊事不差钱。”
林加爹早死,剩个一得了尿毒症的老妈。这些年的辛苦钱都花在了医药费上。眼见着再过俩月,林加媳妇儿又快生了。
贺燃望着他精瘦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发动摩托车。
―――
第二天简早班,不到八点,诊室门口已经排起了队。
市一院是三甲医院,妇产科向来人多,简年前从急诊调到门诊,每周还有两天手术。九点一过,做完检查的又都拿着结果来看诊。
“宝宝发育得挺好,符合孕周,注意胎动。”终于只剩最后三个产妇,手机响。
简拿起一看,是陆平南,她犹豫半秒还是接听,“喂,什么事”
陆平南一顿咆哮,“你别太过分”
简一头雾水。
陆平南“昨晚你浇了我一头的啤酒还好意思跟人诉苦你弟大清早的跑来我公司闹,有病就去看病,别他妈发神经”
陶星来是她弟弟,二十出头,性格带炸,生得一副好相貌,立志成为影帝。进圈一年,如今还只混在四线小鲜肉水平。
简皱眉,跟病人示意抱歉,然后走到窗户边。
陆平南火气大,噼里啪啦一阵叫。简听明白了,陶星来知道了昨晚的事,气不过找上门报仇,骂他臭不要脸。
眼下,陶星来正当着合作伙伴的面,一个人可劲儿地表演。
“就你这人品还做什么生意,去当人渣里的弄潮儿吧”
陆平南捂着手机,一边克制不住怒意,一边悄悄地从侧门溜身逃走。
“你赶紧过来把你弟弄走”
简最后隐约听见陶星来的声音,“渣男你还敢跑,站住”
挂断电话,简迅速处理完剩下的病人,然后驱车赶去金单大厦。
―――
十点,金单大厦地下停车场。
石柱后边不起眼的角落,黑色摩托车停在两辆小车的间隙里。
“燃哥燃哥,那个是不是”林加抬了抬鸭舌帽的帽檐,指着电梯口问。
贺燃眯眼一看,确定是欠债的人,“对。”
他摘了嘴里的半截烟,碾熄在地上,把口罩迅速戴好,“他的车就是前面这辆大众,等人到车门,我们就上去。”
林加操起唬人用的铁扳手,“好嘞”
但很快,贺燃发现那人身边有随行的,晚了几步从电梯口出来,西装革履,小白脸的长相。
贺燃拧眉,“操。”
倒不是因为多了人不方便行动,而是那人昨晚才会过面。
正是陆平南。
贺燃压下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对林加说“换法子,用泼的。”
林加拎起准备好的红鸡血,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们刚准备行动,右前方又横过来一辆吉普,贺燃靠了一声,“凑热闹呢”
人从驾驶座里蹦下来,亚麻色的裤子挽了个边儿露出脚踝,最闪眼的是那身豹纹大衣。
陶星来气质上佳,穿得gay里gay气也不显得突兀,拎着墨镜的手一指,直接把陆平南拦了下来。
离得远,贺燃只看到他们是在争吵,但具体的听不清。
林加“燃哥”
贺燃想了想,说“行动。”
贺燃拎着扳手,林加提起桶子快步向前。
陆平南和陶星来骂战不休,那位欠债的一边看热闹,突然肩膀一重,他回头,对上贺燃的脸。
宽大口罩把贺燃的长相遮了大半,他嗓音沉下去“你就是王老板”
欠债人不明所以“是啊,我是啊。”
一旁的陶星来和陆平南也暂停争吵看了过来。而最先反应的竟是陆平南,他一见贺燃打响指就知不妙――
贺燃身后的林加猛地向前,把满桶的鸡血往王老板身上泼。
与此同时,陆平南为求自保,条件反射般地将陶星来给推了出去。
鸡血四溅,嚎叫炸天。
“我草你大爷陆平南我这身貂巨他妈贵”陶星来最近在一个古装剧里演男五,吊亚经验不少,于是连蹦带跳敏捷躲开,只沾了两滴在脸颊。
“啊呀喂别,别打我,别打我”
王老板口鼻里全是鸡血,看贺燃拎着铁锤立马求饶。
贺燃半蹲身体,拍了拍他的脸,“见着这锤头了吗砸核桃特好使,欠的钱赶紧还,不然下次就往这开瓢。”
又弹了弹对方的脑瓜子,“听清楚了”
那人吓得腿软,哆嗦着话都忘记说。
陆平南拿出手机,“叫保安”
贺燃横眼一扫,目光如刃。
“有,有种别走”陆平南被这记眼神震了下,强装冷静。
贺燃虽然戴着口罩,但眼睛微弯也知道他是在笑,而且这笑极尽轻藐。
突然,拐口转来一道车灯。
“哥,有人走”林加飞快捡起桶子。
贺燃会意,刚欲迈脚,那车却一把甩在他们前面拦住了去路。
白色奥迪,简推门下车,“你们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
贺燃一声“我操”
简看到他,顿住,举在耳边的手机本能反应般的收了回来。
“打啊,挂了干什么,抓住他们”陆平南瞧见她挂电话的动作,不可置信。
“你他妈吼什么吼”贺燃眼神凶悍,指着陆平南。
就这一对视,陆平南瞬间反应过来,“是你啊”
贺燃眉浓,眼廓狭长十分好辨认,陆平南认出来了,冷笑道“难怪不报警了,老相识啊。昨晚一个递啤酒,一个往我头上倒,两个人挺带劲”
简握着手机,表情冷了下去,贺燃也一时无言。
陆平南窝火,那份屈辱压根没散,阴阳怪气地说“我说简,你就算在我这受了挫,也别自暴自弃啊,瞧瞧你现在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败类,渣子,掉不掉价你”
“陆平南”简出言打断,“说话别太难听。”
“我难听”陆平南指着贺燃,“你认识的人做事就不难看啊往人身上泼鸡血,跟踪恐吓,真牛逼,真有素质对了,你们干这行要不要考个证什么的我公司保洁员的儿子,初中没毕业,麻烦你给介绍下这工作。”
贺燃很安静,表情未见一丝波澜。
简却捏紧了拳头,白净的指节绷成了淡青色,她有些恍然,像是突然抽身而出的看客,看着陆平南这张英俊的脸,却说着最刻薄的话。
她竟然爱了这个男人十年
简的指甲掐进肉里,越掐越用力。
贺燃看着她渐红的手,皱起眉头,然后走过去,“拿着”
那把恐人用的铁锤,被硬塞进了简手里,手里有了东西,她便没法再掐自己。
简抬眼看贺燃,他却轻描淡写地移开目光。
电梯口处突然骚动,一群保安往这奔来。
陆平南幸灾乐祸,扬了扬手机,“为民除害。”
贺燃动作迅速往摩托车前跑,但出口的地方已经被简的车给拦住了,摩托根本走不了。
“燃哥,怎么办”林加着急问。
贺燃左右环视,真没逃的地儿了。
突然――
“上车。”简说。
她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还愣着干吗”
贺燃迟疑两秒,但很快做出决定,对林加说“走”
装鸡血的桶子,口罩扳手全部丢进车,贺燃坐上副驾,门还没关紧,简油门一踩“轰”的声飙车而出。
陆平南脸色铁青,保安队长气喘吁吁赶来,“陆总,人呢”
“来得这么慢。”他恨的咬牙切齿,“你们吃屎的啊”
第3章 再遇
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驶入大道。
简开了半边车窗,风灌入,把她耳边的碎发吹得乱飞。贺燃注意到,座椅靠背上搭了件白大褂。
后座的林加嘴快,“你在医院上班啊”
简嗯了声,“对。”
“你别说,我从小对医生有阴影,那针头还没过来,我就能吓得尿出来。”林加摸了摸头,套近乎问“姐,你在哪个医院下次打针我就找你,见到美女,再痛我也能忍。”
简“你可能没这个机会。”
林加“为啥”
“我在产科。”
“”
坐副驾的贺燃低头勾了下嘴角,抬起头恢复如常“靠边停吧,我们下车。”
正好前面有个公交车站,简多开了会,停在站边。
贺燃没急着开车门,而是从裤袋里摸出钱包,抽了张五十递过去。
简不解,“干什么”
“把你车弄脏了,你去洗洗。”贺燃说,“洗车钱。”
刚才上车的时候,装鸡血的桶子把后座弄得稀糟。
简往后瞧了眼,也没那么严重,“小事,坐垫是皮的,擦擦就行。”
贺燃坚持,“拿着。”
简和他对视了番,先行败下阵来,“好吧。”
她接过钱,顺着话开了玩笑“快过年了,洗车涨价了。”
贺燃嗤笑一声,拉开车门,“去牙蹄路,那边洗车三十五。”
简说“挺了解行情啊。”
“也没。”贺燃说“我晚上都在那块干兼职。”
简看他答得正儿八经,笑了笑就没再接话。
关上车门,贺燃走了。
简低头系安全带,突然有人敲玻璃,她抬头,贺燃微微弯腰,站在外边。
“嗯”简滑下车窗。
俯身的缘故,从这个角度看去,贺燃鼻梁笔挺,配上利落的小寸头,撑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硬朗。
他说“刚才的事,多谢了。”
简弯嘴,指了指副驾上的五十元,“不用,你已经付过报酬。”
贺燃乐的,“对,你还多赚了十五。”
这时手机响,是医院的电话,简连忙接听,“主任。”
科室通知她下午两点有台手术,等挂断电话,车前空空。简左看右看都没见贺燃人影,她努努嘴,目光一低,看见车门储物格里的一把铁锤。
是在停车场她指甲掐自己时,贺燃塞给她的。
―――
回医院这一忙,又是连续的工作,临近年底,挑日子剖腹产的孕妇特别多,简连吃饭都是在休息室,除了睡觉仿佛就没见过天日。
等忙完已是三天后,简拖着一身疲惫下班,陶星来的电话杀到。
“姐,妈打你电话老没人接,不尊老可是不行的啊。”
简揉了揉颈椎,“刚要给她回呢,我在手术室快累晕了。”
陶星来“什么日子啊,扎堆生孩子呢。”
“这次还有个三胞胎,都是女孩。”简把手机夹在脸和肩膀处,顺手翻看记录。
“清一色啊,孩爸的枪法准。”陶星来提醒道“行了说正事,爸妈让咱晚上回家吃个饭,我这边录完节目就过去。”
简本来就是打算晚上回趟家的。
下班后去取车,她看到后座上那已经干涸了的鸡血,才猛地发现,忙起来连车都没空洗。
时间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