匙,又命赖嬷嬷将赖大、赖二都寻来,不许让人知晓。赖嬷嬷是贾母心腹,赖大、赖二又是赖嬷嬷的两个儿子,分别做着荣国府和宁国府的的大管家。这日贾母传了赖大、赖二两个,入夜之后,才亲自带了二人去大库搬了两个箱子出来。
原来,贾家大库值钱东西早就所剩无几了,唯有这二万两黄金值银二十万两。是放在一个不起眼的架子隔层里头,是当年贾代善和贾母一起放了压库房的,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动用。因而这笔钱连王夫人也不知道。贾代善在世时候,疼贾赦一些,爵位也袭给了他,贾母怕贾赦从贾代善口中得知过此事,因而今日连夜将这两箱黄金搬入自己私库,也做将来留给宝玉所用。
次日,贾政休沐,贾琏尚未赴任,贾赦父子带着叶先生,贾政带着他的幕僚,一同前来清点财物。
一行人入库一看,果然几箱散银子不过数万,加之一些笨重的金银铜锡大家伙,一些虽然名贵,却早就不时新的衣料绸缎。在两方先生和贾家账房一起清点合计下,须臾算清楚现银。又用了数日将金银铜锡大家伙变卖了,有些东西还八折卖给了新荣之家,比之在当铺死当六折多得些银子,饶是如此,不过凑了二十余万两。
贾赦又记得当年父亲交代过了靠北第五架货架隔层里头有黄金二万,加起来倒将将够还银了。贾赦避开众人独自回去看时,却早就被人搬空了。当年贾代善说过,知晓这笔银钱的只有老太爷、老太太和自己。老太太用不着这大笔的银子,自己又不曾说出去,自是老太太偏心又搬给二房了。
贾赦心想老太太也太过偏心狠些,既然是如此,自己越发不用心软。
数日之后,金银铜锡大家伙折变差不多了,将几处银钱归集到一处,贾赦兄弟两个才到荣庆堂中回贾母的话。贾母瞥了一眼贾赦说“如今库房已经被你搬空,还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你若是想我老婆子多活几日。日后少到我面前来惹我生气吧。”
贾赦听了,却说“老太太,眼见着这欠银还短二十万两,只怕还要各房凑一凑。”
贾母听了,怒道“贾恩侯,你莫要逼得人太过狠了余下银子,或是欠着,或是你自己想办法你若再来逼我,我今日便进宫告你不孝不悌,看你父子两个官爵还保不保得住”
贾赦听了,也不辩驳,只道“既然是母亲允了我自筹银子,我便自筹去。只一样,只要我做法不违国法家规,母亲莫要管我银子从何而来。”贾赦又上前一步说“库房北侧第五个货架子上的东西,我也不再问去处。”
“库房北侧第五个货架子”正是夹层里头装二万黄金的货架,贾母听了贾赦默许那二万黄金归自己,便也不再追究,点头道“你且想法子去吧,你只要有那能耐,我也不来管你。”贾赦应是称谢之后,才退出贾母屋子。
回房之后,贾赦就寻了贾琏,父子两个嘀咕一番,依计行事。次日,贾琏便借寻来一伙京营今日休沐的士卒围了赖嬷嬷和周瑞的宅子,二话不说,捆了人便入内抄家。二家人一家是贾母的陪房兼心腹,一家是王夫人的陪房兼心腹赖嬷嬷两个儿子分作宁荣二府的管家;周瑞管着荣国府春秋两季的租子,并做些帮王夫人放印子钱的事,这两家家资不知凡几呢。
因这两家皆是二府最有体面的下人,两家都在荣国府外独门独院的住着,赖家有个极大的园子,直如前世大观园的三分之一大,亭台楼阁俱全,竟是寻常官宦人家也比不得。周瑞家的住在宁荣街后头,虽然没有赖家这样张扬,也是几进独门独院的好房子。
因前儿忠顺王谋逆,全靠贾琏到平安州传旨借兵解围,京营里头免罪的士卒哪个不感激贾琏此次贾琏查抄自家奴仆,又不违法,这些士卒竟是卖力得很。这些人又训练有素,查到财物一箱一箱抬出,竟是磕碰坏的都极少。
如此查抄下来,赖家除得金银折合十余万外,还有各种古董字画,估价约莫也有近十万,只赖家一家,就凑足短的二十万两。贾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卖了赖家的园子,得银又是二十余万。周瑞家的虽不如赖家贪得那样巨富,也有是十余万两。如此查抄两个豪奴下来,除归还欠银外,竟是余出三十万两。
那头贾琏将赖家、周瑞家众人扭送官府,自有官府按律办理。这头贾赦却请了旨进宫还银。定安帝因此心中一喜,倒免了贾赦的治家不严之罪。
贾母和王夫人都一夜之间被人折去臂膀,又气又怒。贾母举着拐杖就要打贾赦。贾赦却道“老太太且莫要慌,这是我从周瑞家里抄来的,老太太看了之后,再决定打谁”
王夫人正在贾母跟前告状呢,也没来得及回避。兼之贾赦虽然是大伯,到底二人都上了年纪,贾家规矩又不严,王夫人便未回避,她倒要听听贾赦有何话说。如今王夫人见了那个匣子,早吓得愣了。
要说匣子里头是什么,乃是周瑞家的这月原该去追回的印子钱凭据,因还未办妥,还未交还给王夫人,不想竟是落到贾赦手里。
贾母看了,对王夫人又怒道“你们一个个都哄着我,做下许多胆大包天的事,竟是嫌我命长不成”
贾赦忙又上前赔笑道“老太太莫要生气,老太太也不想想,那赖嬷嬷是咱们家的家生子,每月月银有限,便是几十年不吃不喝攒起来能有多少这次咱们查抄出来,赖家家资竟比咱们大库还丰厚,这等刁奴,早该查办了,母亲何必为这些事生气”
说着又命人抬上几件家什说“母亲且看,这几件都是异族之物。想来是当年父亲外出征战得的战利品,让赖大叔送回来的,赖大叔哄着母亲私昧父亲一刀一枪、浴血奋战拼回来的财物,母亲难道还要护着赖嬷嬷不成”赖大叔是赖嬷嬷的丈夫,以前贾代善还在外带兵时候,赖大叔便是贾代善的小厮,每每贾代善得了战利品捎带回京,皆是派心腹赖大叔送回来。谁知赖大叔当日就开始私昧贾家财物。
贾母见了这几件物品和当年贾代善带回战利品倒像是成套的,也知贾赦此话不假,倒也觉得赖嬷嬷该死了。只到底是自己用了几十年的心腹,贾母不禁依旧唉声叹气。
王夫人此刻却忍不住了,站出来说“大老爷,周瑞一家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房,要发落也是我发落。我带来的陪房乃是我的嫁妆私物,也有大伯将手伸到兄弟媳妇嫁妆里头的”
贾赦听了,怪眼一番说“你不来问我也就罢了,今日既是问来,我倒要先问问弟妹周瑞家的月钱几何弟妹嫁过来这些年,周瑞家的得了多少月钱,怎么能有十数万两弟妹不妨拿出嫁妆单子来核对,再开了弟妹的私库清点。弟妹嫁妆加上这些年月钱几何弟妹私库加上周瑞家的家资又几何若是多出来的,我倒要说弟妹仗着掌家多年私贪夫家官中财物”
王夫人听了这话一呆,她倒不知贾赦何事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只她掌家多年,不但也私贪一些,还有这许多年大笔的印子钱收入,甄家的财物都收在私库里头,她哪里敢当真开了私库核对嫁妆少不得自认吃亏。
贾赦见贾王氏愣在那里,又说“弟妹放心,明日我便命账房算出周瑞一家这些年的月钱,只当他们不吃不喝全攒着的,一并还给弟妹。赖家一家也是如此,这些年的月钱我明日算好之后定然还给老太太。至于多出来的,却是荣国府官中之才,我既袭了这个爵,便有权作主。老太太答应过我,筹银子只要符合国法家规,由得我去。”
贾母听了,只觉无比疲累,摆摆手说“家中办老了事的奴才,跟着主子得些体面原也是应该的。只赖家和周瑞家的太过贪心了些,既是已经抄了,便抄了吧。只如今归还欠银四十五万两,余下三十余万,总要归到官中为是。”
贾赦听了,笑道“老太太莫慌,我前儿说了,我要到官中支取两笔银子一笔是归还欠银的,如今已经支了。另一比是琏儿离京赴任这些年,我们长房三年的嚼用,算清楚了,扣除这笔银子,余下的自然归到官中。”
贾母听了这话,想着长房人口不多,几个主子加几个姨娘,二十来个下人,三年月银不过万余顶天了。因而便点头默许了,口中称乏,见着贾赦也觉生厌,便让贾赦退下了。
第51章 算账
次日一早,贾赦、贾琏带着叶先生和几个京营士卒;贾政带着清客单聘仁、卜固修等人, 另有荣国府库房惯用的账房一同来到贾母房中。因有许多外男在, 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李纨等人又设屏风, 在后旁听。贾母上了年纪, 倒不避讳了。
贾母嫌恶的看了贾赦一眼说,这就开始算吧。
贾赦却言“老太太莫要慌,这帐原是应该算清楚的, 只是这算清之后如何分配,还请老太太明示, 然后我和二弟立个字据, 各自画押才好。否则, 算清之后一方若有反悔混赖,岂不是伤了一家子和气。”
贾母听了,点头道“这话原也有理,既如此, 政儿你拿笔来写了,就写查抄赖家、周瑞家两家奴才, 所得银两扣除归还欠银后所余三十二万三千五百一十八两尽归官中。琏儿到平安州上任, 同去人口皆可携带三年月银作为三年用度,上任之前一次性在官中支取。三年之内,自负银亏, 任何事皆不许再到官中支取。”
贾政听了,点头应是,提笔写了。贾政虽然无甚大才, 这个字据倒写得条理分明。贾赦不学无术,字倒是认得的,接过字据看了,果然写的是“支取三年月银”,连其他用度没写,又写了“三年内再不许支取”字样。
贾赦看过后心想老太太心狠,这老二也够心黑。便是在府上住着,除了每人领着月钱而外,谁的吃穿用度不是官中支钱采办老太太连这笔钱竟都不欲给自己一房留至于迎春就要说亲,老太太只怕是想到了,才会添一笔“任何事不得再到官中支取”,幸而叶先生早就料到了,也已想好对策。贾赦胸有成足,倒也不慌不忙。
因而贾赦笑对贾母和贾政说“母亲和二弟当真觉得这样分配极好,再不改的了”
贾母和贾政都言不改了。
贾赦怪笑一声,提笔画押之后又交给贾政,贾母和贾政见贾赦这样爽快,不禁心中一愣。便是屏风后头的王夫人、李纨等人,因听得分明,也心中暗喜。只邢夫人是个做不得主了,吃多了亏,也计较不来了。王熙凤是个要强了,听得这样的规矩,若不是外头皆是长辈,只怕就不依起来。
写定字据之后,账房先生拨动算盘,清算起来。不到半刻功夫,账房拿出算好的单据来,只见上头写着大老爷月银二十两、大太太月银二十两,这两桩三年合计一千四百四十两;琏二爷月银十两、琏二奶奶月银十两,这两桩三年合计七百二十两。另有领二两银子的少爷一位、小姐一位,合计一百四十四两;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