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发脾气我没敢在他跟前说。”
“没事。”沈煜凡看她似乎还有话说,也不刻意看她,边夹菜吃边听着。
“哎,都快两年了,说走就走,真的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爷孙俩都倔得不行”阿姨叹了口气,转头看他,“阿凡,你跟你哥他有见过面吗”
“有联系过。”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再怎么也不可能断了联系,至于见面,确实有这个打算,但万一没见成又不好说,沈煜凡便没有提及了,只说哥哥近况不错,让阿姨不用担心。
“嗯,不担心,阿臣自小成熟懂事,除了性子冷点儿,样样都是最优秀的。”说罢却轻摇了摇头,“所以他的事被知道时,老爷子才会气成那样吧,还说什么不认这个孙子了我看啊,其实老爷子早后悔了,不过拉不下老脸,嘴硬而已。”
阿姨顿了片刻,又叹了口气。
“你和阿臣啊,都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哪有真不认的道理,我那天打扫卫生经过他房间,门没关,就看见他在翻以前的相册,边翻还边碎碎念,说阿臣是个没心肝儿的,走那么久都不回来,连有个爷爷在都忘了吧,白疼这臭小子了这话,哪里是生气呢,分明就是想阿臣了,还自欺欺人地不许提。”
“下个月底就是老爷子的生日了,阿凡,你要能劝就劝阿臣回来吧,吃顿饭也好,真的,当是服个软,没准儿老爷子就接受了呢,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儿上,沈煜凡哪还有拒绝的余地,只得答应阿姨说尽量劝。
“好好好,有你这话就行了。”阿姨眯眯眼笑着,既然说到老爷子生日的事儿了,也不妨多问一句,“阿凡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老爷子说想见见小姑娘,不如那天也带过来一起吃饭吧,人多热闹些。”
“好,我问她有没有空。”猝不及防被抓包了,沈煜凡哭笑不得道,“阿姨怎么知道的”
“哦,就有次打电话给你,是忙音,再打让阿南接了,说你刚才在跟女朋友讲电话,讲完了正在洗澡,我就直接托他给你传话”
“爷爷也知道了”
“对啊,他还难得开玩笑说,老大是没指望了,就看老二什么时候能整个小曾孙出来,让他老人家抱抱呢。”
沈煜凡“”
总之,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
只是这时他并未想到,跟自家大哥的面谈,远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列车马上到站了,请乘客们在等候的时间,多发评论,多撒撒花,以免本趟列车因不可抗力因素而无法到站,多谢合作。:
、第56章 336
五十六
本来约好了周六中午吃饭的, 结果沈煜臣因为公司的事临时要回美国一趟,被爽约的沈煜凡还好另寻时间再约,然而接下来得出一趟国际航班,飞法国,来回得4天左右, 这一拖就足足过了整个星期。
但不管怎么说, 此时的沈煜凡坐在一家高档西餐厅里, 看着那道西装革履的高大身影在服务员的指引下缓步走来, 心想好歹这面是见上了。
“哥。”
许久不见,沈煜凡率先打了个招呼,沈煜臣惯常端着一张冷脸,略点了点头便在餐桌的另一边入座, 服务生周到地过来为客人添了杯柠檬水。
这家西餐厅已经有些年头了, 以前沈家父母经常会带兄弟俩来, 小孩子大多都喜欢尝新的,平日里老是吃规规矩矩的中餐,自然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
后来爸妈不在了, 沈老爷子又对洋文化没多少好感,兄弟俩不敢提,就攒呀攒的, 每次攒到几十块的零花钱就来这儿。其实不多,也就能点两份甜品或者三明治拼盘而已,但兄弟俩还是乐此不疲。
毕竟,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和爸妈在一起的回忆, 即便只是来坐坐,吃些又贵又饱不了肚子的东西,也觉得值了。
沈煜凡叫了服务员过来下单,问哥哥要点什么,沈煜臣只说随意,他就照着记忆中哥哥喜欢的点了几个,沈煜臣在旁边听出来了,等服务员离开后,难得勾唇轻笑了笑“挺有心的。可惜我在国外待了两年,基本都吃腻了。”
“那怎么不说约饭馆”沈煜凡无奈道。
“无所谓吧。”沈煜臣抬手将领结扯松了些,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润喉,冷峻如冰的面容似有些松动,“也很久没来过了,这里。”
沈煜凡“嗯”了一声,也默默喝水,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东西呢”沉默片刻,沈煜臣淡淡开口问道。
“哦,在这儿。”沈煜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单手递到哥哥面前,“魏南在剧院捡到的,托我还你。”
“剧院”沈煜臣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神色依旧冷淡,眼底却是说不出的疲惫,不自觉揉了揉眉心,“你都知道了”
这话像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又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沈煜凡微微一愣,还是问“知道什么”
“所有的事。”
“嗯。”沈煜凡想说自己早就知道哥哥的性取向了,只不过没想到对象居然是白晨但既然话题扯到了这上面来,他也就顺着话头问了,“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回国吧。”沈煜臣不提原因,避重就轻道,“国外待腻了,没意思。”
至于是外面的生活没意思,还是因为有人不在身边没意思,他不说,身为弟弟的沈煜凡也能轻易猜到。
“那家里呢”沈煜凡没再犹豫,开口便丢出一记直球,“还打算一直避着爷爷不见”
话音刚落,沈煜臣的脸色瞬间就冷下来了,深邃的黑眸倏地蒙上一层寒霜,本已略微缓和的气氛,此刻荡然无存。
“呵,为什么问我”他冷笑道,“难道不是他老人家叫我滚的”
事发当时沈煜凡仍伤重昏迷中,并未目睹经过,但据他对自家爷爷的了解,老人家发起脾气确实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而大哥又是那种认定自己没错就不会服输的性格,强强相抗,结果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谁也讨不着好,还都不愿意服软的,让他这个中间人头疼得很。
“我觉得,事情都这么久了,爷爷再怎么计较也想开了,他拉不下脸说,但心里肯定是希望你回来的。”
“是吗。”沈煜臣显然不信,冷冷地别开视线。
当初跪在老爷子面前,被他骂尽了最难听的话,听自己说不肯认错,还挥着拐杖打,让他滚得远远的,别再回来。
其实打也好,骂也好,都不是不能忍,但真正压破他理智的最后一线,是爷爷看着他的时候,充溢在那双浑浊的眼里无比清晰的嫌弃和厌恶。
他知道自己的性向跟寻常人不同,也清楚这件事还无法让大众接受,可这是他的至亲,十多年来将他教养成人的爷爷,曾经摸着他的头说“你最让爷爷骄傲了”的老人家,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他就这么脏
脏得爷爷连见都不想见,让他滚,有多远走多远,就当是没了这个孙子。
好,他听话地走了,放下尚未苏醒的弟弟,放下刚刚步入正轨的公司,甚至弄丢了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只身前往一个陌生的国度,从零开始,等他咬牙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终于能分一点心来处理某些搁置已久的事情,却又要他回去见人
“哥”
“别说了。”沈煜臣收起满心的复杂情绪,重新戴上了冷漠的面具,毫无感情道,“现在这样,相安无事,不好么你何必劝我回去气他老人家。”
“”沈煜凡想过会被大哥拒绝,但不料他的态度如此坚决,还想说些什么时,菜却开始端上来了,眼下再继续这个话题似乎太过扫兴,他只得收住话头,无言地用餐。
这顿饭吃得不算愉快,兄弟俩各怀心事,草草结束。
而另一边,被困在庆功宴中无法脱身的温时,心情同样不太愉快。
“来,敬时希大大一杯,销量节节高升”
“干杯”
“好,干了干了我也来沾沾喜气啊”
本来工作室总部不在g市,不过为了11月下旬在g市办的c19上那场签售会,委派了编辑周禹过来踩点,同行的还有一位副编,依照工作室老大的吩咐,特地请温时和另外几位也在g市的签约画手一起吃顿饭,以庆祝时希大大的教主火热大卖。
既然是庆功宴,喝酒是少不了的,而作为主角出席的温时更是想躲都躲不掉,虽说她自知酒量不好,已经有意识地少喝少喝再少喝了,但也耐不住桌上的人轮番敬酒,量少次多,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喝掉快三杯红酒了。
这个量她平常最多也就喝过半杯
温时走出饭店门口时还晕晕乎乎地想着,连周禹叫了代驾来开车,要送几个人回家都没听见,还是周禹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大妈过来架着她走,才勉强坐上了车。
路程有些远,温时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于是在车上睡了好一会儿,醒的时候还是醉,但好歹是比刚才精神些了,能走直线,也知道家在哪儿,周禹把她送到公寓楼底下,帮她电梯也按好了,看着她进去才放心地走。
温时按下“23”的电键,仰头看着电梯门上方的屏幕,楼层数字一个一个往上升,升到23的时候“叮”了一声,门开了,她就拖着步子往外走。
不知怎的,楼层的灯比往常要暗得多,可能是要坏了,昏昏沉沉看不真切,她就照着感觉走到自家门前,伸手在包包里找钥匙,找不到,估计是出门匆忙忘带了,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备用钥匙,于是蹲下去一阵摸索,果然在地毯下摸到了一个凉凉的金属物,拿出来看也不看就往门锁里插。
转了两圈,大门“啪嗒”一声开了,屋里黑漆漆的,温时进来之后反手关上了门,想着反正一会儿就要睡觉了,索性也不开灯了,在玄关处脱下鞋子,光着脚丫往屋里走。
酒力作用让她的身体微微发热,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很是舒服,温时扶着墙一步步慢慢地走,感觉脚边有毛茸茸的东西经过,以为是金毛,习惯性俯半身去摸摸它的脑袋,手却摸了个空。
“毛毛”
她奇怪地低头看去,恰好错过了大灰从她手下溜过的画面,只当是金毛跑开自个儿玩了,并未理会,直起身继续往里面走。
入秋时节,天气转凉,卧室的房门只是虚虚掩着,她轻轻一推就开了,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然后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走到床边又停下脚步,想到身上的衣服是出过门的,沾了各种味道,就这么睡肯定要臭死的,但酒醉状态又不适宜洗澡,加上她也没那个精力洗,所以便折中一下,打算把衣服脱了睡就好。
反正嘛,家里就她一个人而已,顶多再加只小金毛,穿不穿也没人会看见的
沈煜凡睡得不太沉,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但因为外面有大灰在,只当是它折腾出来的,没太在意,直到怀里忽然钻了个人进来,当他是被窝似的埋在他身上,才渐渐意识到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