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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电话里说些难听的话，反正没听到，过了几分钟，我把话筒凑进耳边一听，已经嘟嘟嘟了，好啊，苗凤杰那小子没辙了，只好先把电话挂了。我就想把这个该死的“建议”放一放吧，时间到了付岩中问起来，我就说没办法答复，反正这事也怪不到我头上

    看南光泽这小子听得入神，我就先歇一歇，喝口茶再说

    后来还是苗凤杰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一个下午，他说他到市里来了，参加市人大代表工委的一个座谈会，要抽空到我这里来一趟，我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我放下电话立即把情况向付岩中汇报，付岩中又立即向王局汇报，王局又立即把温民乐召了去，付岩中又把我叫去，让我把几次与苗凤杰电话沟通的情况向王局和温民乐作了汇报，四个人计谋了一番，认定政策口子不能松，一定要把苗凤杰留下来在采穗大酒店吃一顿，我们四个人陪他一个人吃，少吃菜，多敬酒，还得送他一些土特产，让他知道什么叫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后来苗凤杰来了，我和付岩中陪他到王局办公室坐，王局这个人健谈，与他聊天扯地，苗凤杰问起高山蔬菜的事，我们就说政策不是很清楚，温民乐刚好在外头，王局当着他的面，亲自打电话给温民乐，请他立即滚回来，温民乐就答复说立即立即滚回来。其实这一切都是我们策划好的，温民乐一个下午就是不来，其实就坐在他自己的办公室，我们这边四个人一坐就坐到了晚上吃饭时间，三个人簇拥着苗凤杰往边上的采穗大酒店走，苗凤杰大概是觉得盛情难却，再则没见着温民乐心有不甘，只得先吃饭。

    吃饭哪有那么简单，我们三个人放开了肚皮敬他的酒，先是王局，王局是主管全市农业开发项目的财政局领导，苗凤杰能不给面子吗，只好喝了，他喝了王局的，就不能不喝付岩中和我敬的酒，你不能因为我们不是高级别的领导就不领情了是不是，何况大家都聊了一个下午了。

    第六章 徐福阳13

    你光喝我们敬的酒还不行，我们中国人都崇尚礼尚往来，你也得回敬一番对不对，你光回敬王局也不行，怎么能目中无人呢，我们两个小人物没敬过你酒啊，几次三番下来，苗凤杰已经口齿不清了，就在这时，温民乐手里才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包出现在包厢里，王局立刻就开骂了，把个可怜的温民乐骂了个狗血淋头，中心大意是

    你温民乐吃了豹子胆啦，不把我王某放在眼里也就算了，怎么能不把市人大代表放在眼里，不仅要放在眼里，还要放在心口揣着，市人大代表是干什么的我们的市长都是他们选出来的，我们的局长都是他们选出来的，没有市长、局长，全市几万名公务员将成为一盘散沙、一群乌合之众，就象大海航行没有了舵手，革命工作怎么开展，你温民乐怎么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人大代表监督政府的工作，是人民赋予的光荣职责，你自己就只顾着自己的事，上班时间跑哪里去了，也不事先与领导打声招呼，问你处室的同志，也都说你不知去向，无组织无纪律，上班时间跑出去干私事，大家都象你这样，还上什么班，都回家办自己的企业算了，还拿着纳税人的血汗钱，还装熊样，明天我王某就建议市局党组免了你的职，让你回家抱老婆暖脚去，你看看你象什么话，人家人大代表跑这么远的路来看你，你却做缩头乌龟不露面，人家那高山蔬菜基地的项目就是好，无污染无阳光无雨水，世界上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你却说什么政策不允许，连这样好的事情政策都不允许，那这个政策我看也不是什么好政策，苗凤杰代表，你看我说得对吗

    苗凤杰正听得稀里糊涂，觉得王局在帮他说话，在帮他批评教育温民乐同志，又觉得王局在批评他，甚至骂他这个人大代表只顾为自己说话跑项目要资金，反正是云里雾里，冷不防被王局一问，没反应过来，就连忙点头说王局说得对，这样的政策肯定不是好政策。

    温民乐马上接过话苗凤杰代表，有关政策建议我们已经数次向省局农发办提交了书面报告，但每次答复都是政策口子不允许开，谁开了谁负责，王局骂得对，干脆我明天写辞呈，请王局批了我回家抱老婆去

    别，别，苗凤杰摆摆手，结结巴巴地说，温、温主任，我、我知道你的难处，他把沉重的头颅缓慢转向王中法王、王局，我看这事就、就算了

    第六章 徐福阳14

    温民乐又接嘴了苗凤杰代表，这不关你的事，人大代表参政议政，提出有价值的建议，反映人民群众关心的热点难点问题，是你们的神圣职责，恕我温某无能，辜负了你们的殷切期望，代表建议答复不好，也辜负了市局和王局的期待，我温某无德无能，还是回家卖红薯，今天我刚好给苗凤杰代表带来了一些土特产他指了指那个鼓囊囊的包，就算是向苗凤杰代表告个别吧，请苗代表务必收下我温某的这番心意。

    别，别，苗凤杰急了，好象担心温民乐真的不要这份工作了，他指了指我你、你徐福阳同志随便写个稿子来，我、我不为难温主任了

    我正说得起劲，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浑身一颤，连忙扫了一眼台上，看见王中法正在摆弄着麦克风，大概是要讲话了，看来付岩中已经把今年建议提案的基本情况与办理有关事项的详细说明“说明”好了。我对拍我肩膀的闻留河说，谢谢闻处长。

    闻留河说，没事，小点声，免得对面的领导对你有意见。

    我不住地点头，点好了头抬起头直视领导席。

    王中法声音嘹亮地宣布下面，请章局长给我们作重要讲话。

    王中法带头鼓起掌来。

    会场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这里面自然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章玉兰摆了摆手，见掌声沉寂得差不多了，开始“重要讲话”

    同志们，多年来，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紧紧围绕党和政府的中心工作和社会热点问题，认真行使权利，提出了许多真知灼见，这些真知灼见主要就体现在他们每年两会期间提交的建议和提案里，这些建议和提案对推动政府及各部门工作，特别是我们财政地税部门的工作，与促进我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全面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

    章玉兰顿了一下，表示转换话题办理好建议和提案，是各级政府及其部门的一项重要政务工作，是一项法定的职责，做好这份工作，对于增强政府及部门决策的科学化、化，对于推进“四个嘉州”建设，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今天，办公室已经把需要各处室、下属单位办理的建议提案分发下去，各承办单位一定要从加快推进嘉州现代化建设和加强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高度，进一步提高对建议、提案办理工作重要性的认识；要把办理工作列入各承办单位的重要议事日程，确保在市府办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争取提前完成，各承办单位主要负责人作为第一责任人，自己直接主管或确定一名副职主管该项工作，做到有部署、有督促、有检查，切实加强办理工作的组织领导；要提高办理工作质量，完善工作制度，规范程序，明确责任，认真做好办理工作。下面，我具体谈三点意见，一是

    第六章 徐福阳15

    我感到别在腰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莫非开会时我的手机都是设置在振动状态，我连忙拿出手机看，果然是叶燕雁发来的短信徐，我不来开会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叶燕雁简称我为“徐”了，不过只在短信上，她当面还是一直叫我徐福阳，三个字一字不落，我也叫她叶燕雁，三个字一字不少，我们在其他人面前提及对方时，更是三个字一字不落。

    发短信毕竟是拇指力气活，能省一点力就省一点力，所以一开始叶燕雁称我为“徐”，我也没怎么在意，回她的时候就称她“叶”，但最近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意味着什么，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不会是，我不敢想下去。

    同时，我又有点希望她别称我徐了，直接称我“阳”吧，姓徐的人太多，阳就是我一个人，我觉得自己的心灵很不纯，我的灵魂很龌龊，我甚至希望发生点什么，我知道她正处在家庭的水深火热之中，我

    但是今天，我隐隐觉得会发生一些情况，我不再称她为“叶”，我回了个短信燕，你在哪里

    她马上就回复了徐，我在山上。

    她还是称我为徐，不知她注意到了我对她的称呼变化了没有。我很想问一问她，不想来开会就算了，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班不上，跑山上去，还想问她，在哪座山上，与单位远不远。但我发的短信是燕，是不是有什么事

    本来我是想问发生了什么事，转念一想这样问显得太直接。

    她还是很快回复徐，我没事。

    福阳哥，是不是在给女朋友发短信南光泽把头凑了过来。

    我竟然惊慌得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本能地推了他一把，说，没事，没事。最近社会上流行把婚外情人称女朋友，显得有初恋的甜蜜，在不知情的人面前叫起来也好掩饰，而且顺口。而叫“情人”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一听好象就是婚外情的情人，其实情人也包括初恋情人，大家也习惯这么叫，叫初恋女朋友的倒不多见。而我们谁结婚了谁没有结婚同事哪有不知道的，别看南光泽才是去年考进来的公务员，但因为他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也早就结婚了，只是暂不清楚他是否升级做了爸爸。

    南光泽说，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有事，福阳哥，你把手机调整到无声状态，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我对南光泽的体贴表示感谢，手机处于振动状态，收到短信震动时毕竟还是能发出轻微声音的。

    我把手机调整到无声状态后，又发了一个短信燕，我知道你肯定有事。

    我等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收到短信，觉得肚子里虫在爬一样，虽然眼睛还是看着领导席方向的时间多一些，但章局长的讲话一句都听不进去，更别提在讲话稿上划线了，记笔记更不用说，一个字都没记。我把手机藏在讲话稿下面，隔不了几秒钟就拿出来溜一眼。

    正当我拿起手机要再发一个短信过去的时候，短信来了；徐，我想你陪陪我。

    第六章 徐福阳16

    我以最快速度发出燕，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回复马上就到了徐，不是现在，你开会完了我告诉你。

    我燕，这鸟会我不开了，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叶徐，现在不行，现在我与烈士们在一起，你会开好了也不要来，下班后再来。

    我燕，我现在就要见到你，你千万别做什么傻事，要不然我报警了。

    叶徐，我没见到你之前不会做傻事的，你安心开会吧。

    我燕，我不安心，我要见到你才安心。

    叶徐，我等你下班，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不行。

    我燕，没关系的，他们以为我们两个人都在开会。

    叶徐，你别傻了，会开好了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呢，你下班还要指纹考勤。

    我燕，求求你了，告诉我你在哪里，千万别做傻事。

    叶徐，我下班时间时再开机，我关机了。

    我燕，别关机。

    过了一会没有短信回过来，我马上拨打她的手机，果然已关机，我的心一下子坠到了无底深渊里。

    南光泽见我痴痴的样子，大概我那时候看上去象个白痴，他无话找话地安慰我说，福阳哥，你发短信速度真快啊，比我在键盘上打字还快。

    我抖了抖几根手指，这才感觉到右手的大拇指都差点麻木了。我说，刚才我是被逼迫出来的。

    福阳哥，你是不是与女朋友吵架了，看你脸色不对劲。南光泽还是原来的那个思维。

    别瞎说，再瞎说我饶不了你。

    南光泽吐了吐舌头。

    我想了想，解释说家里有点事，章局长在讲话，出去接不礼貌，芝麻大的事，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嘛，女人就是麻烦。

    南光泽正要接话，张了张嘴，话还没出来，全场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和南光泽马上加入鼓掌的行列，毫无疑问，章局长的重要讲话刚刚讲完，接下来会议该结束了。但是还没有。

    第六章 徐福阳17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