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有本领。”秦锦绣擦了擦掌心的血污,“你本就出身仵作世家,自幼熟读关于仵作方面的书籍,这样的人才,不做仵作,真是可惜了。”
“嗯,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好。”顾砚竹露出洁白的牙齿。
一旁的方正蹲在地上处理着污秽。
秦锦绣整理好证物,凝神问道“怎么样如何”
顾砚竹柔声回答“死者是女子,胸口有一处非常明显的刀伤,他是流血过多而死。”
“是呀,凶手够狠的,竟然连续几刀刺中死者,不过”令狐秋沉思了片刻,“我觉得凶手不像是习武之人。”
“你怎么知道的”秦锦绣慌乱地问道。
令狐秋看看顾砚竹,清脆地说道“因为伤口周围的肉被扎得乱七八糟,又非常浅,所以凶手的力气应该不大。”
“哦。”秦锦绣微微颌首,指向身边的棺材,“我们这具尸体也是如此,却是位男子,而且从小断过胫骨。”
“是呀。”方正欣赏地看向秦锦绣,“但是这具尸体被人处理过,才会保存完好,里面的五脏六腑已经被掏空,但血肉十分松弛,并且有腐烂的迹象。好在锦绣见多识广,注意到其背上淡淡青黑色痕迹,以此作为依据,才知道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有些不好意思的秦锦绣连连摆手,客套道“什么见多识广,是你博学多才,我只是按部就班而已。”
“你们别互相吹捧了,赶紧说吧。”令狐秋着急地嘟囔。
“和你们一样。”秦锦绣说话的速度很快,根本不给旁人任何思考的余地。
“也是刀伤”令狐秋迟疑地问道。
“嗯。”秦锦绣点点头,面容俏丽地说“尸体虽然腐烂,但幸亏一直用厚厚的冰镇住,之前旧伤的痕迹都留在尸体表面,那青黑色的淤青便是刀刃曾经留下的伤口。”
“不错,一般的刀刃伤口都为红色,此时却显现出青黑色,说明当时的伤口更深。”方正眸色深沉。
“嗯,瞧这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是棋局山庄的下人。”秦锦绣笃定地说。
“但一般富贵人家里的下人大多都是棋局山庄的家生子,也就是自己人。”顾砚竹细心地拂过桌角,“怎么会扯到锦绣姐呢到底是什么人害了他们的性命”
“是谁都不要紧,现在最关键地是离开这个鬼地方。”令狐秋警觉地盯着微微颤动的地面,他隐约听到隆隆的声音。
伴随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三具棺材也随着晃动。
“快退到那边。”站立不稳的秦锦绣大声喊道。
就在四人站立不稳时,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伴随着三具棺材缓缓落下,没了踪影,四人也再次晕倒在地。
只是这一次,真正晕倒过去的只有三个人,令狐秋及时巫脉,只是假装晕倒。
不知从地方来了一群人,将领头的人围在中间、趴在地上的令狐秋透过微弱的余光望向远处。
但烛光太暗,距离又太远,令狐秋根本看清楚站立在人群中间的人,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令狐秋想借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窜得近一点。
但还没等行动,刚刚挪过去一只脚,便被三三两两的人扛在肩膀上。
离开密室的瞬间,令狐秋向后面偷瞄一眼,似乎看到的是一个男子的轮廓。
令狐秋惊愕地闭上了双眼。
一夜无眠,一大早,心急如焚的令狐秋便带着顾砚竹,来到秦锦绣和方正的房内,表面是为了惺惺告别。
“我昨夜见到迷倒你们的人了。”令狐秋压低声音。
“是谁”秦锦绣激动地问道。
“离得太远,我没看清晨,但看着轮廓可以推断出来,好像是宁庄主。”令狐秋轻轻地说。
“真的是他”方正与秦锦绣面面相觑,其实,他们早就猜测到是宁庄主出手。
因为在整个棋局山庄,宁子浩和宁香云只是暂时管理,只有宁庄主才能运筹帷幄,把握全局。
“嗯,真的是他。”令狐秋见方正和秦锦绣疑惑,猛烈地点头。
“方大人,方夫人,时辰不早了,大少爷已经准备妥当,此时,正在山庄门口等待二位启程。”陈叔稳稳地在屋外敲着门。
“好,我们马上出去。”秦锦绣伸着脖子,大声应道。
方正开始细心交代“过几天便是棋局大赛,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有事情,随时联系,那几只信鸽和砚竹特别熟悉,会派上用场的。”
方正又看了看窗外,“如果事情顺利,我和锦绣三、五日之内便可重返棋局山庄与你们会和。”
“方大哥放心,我会小心的。”顾砚竹迎上方正幽深的眸子。
方正却刻意地避开顾砚竹,转而面向令狐秋,言语微冷,“你一定要保护好砚竹的安全,若是砚竹少了一根汗毛,便唯你是问。”
“好,好,好。”令狐秋扬起绢帕,接连说了三个好字,提着大嗓门,“后会有期了,方夫人,方大人。”
“后会有期。”方正像模像样地拱起双手。
四人拜别之后,秦锦绣和方正随着陈叔离开了仙境阁。
踩着石子路,迎着山风,神色悲恸的陈叔无意间问道“方大人和方夫人昨夜可是睡好了”
秦锦绣想到昨日陈叔的咄咄逼人,便不动声色地说“怎么能睡好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冤枉,现在头还疼呢。”
“哎。”陈叔重重叹息。
“老人家可是有心事”方正觉得今日的陈叔怪怪的。
“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心事”陈叔偷偷拭去眼角的浊泪,“这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昨日呀,见到子虔少爷过世,我这心里呀,真是难受,难受呀。”
听到敏感的宁子虔三个字秦锦绣和方正会意地默默对视。
秦锦绣更是低沉的语调劝慰道“子虔少爷身患重病,昨日去了,也是解脱了,否则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道路,恐怕会更加痛苦。”
“哎,我也知道,子虔少爷的病治不好,大夫都束手无策,但毕竟他活着,老爷还可以时时看着他,但如今他去了,真是可怜了老爷,老爷英雄一世,没想到,到头来,竟然与我命运相同,真是天意弄人呀。”陈叔一路蹒跚,自言自语。
秦锦绣和方正紧随其后,仔细听着陈叔讲诉的凄凉经历。
“哎,我侍奉老爷快40年了,老爷待我恩重如山,老天却待我冷酷无情,竟然接连夺取我两个儿女的性命。孩子他娘整日哭哭啼啼,哎,没想到呀,如今老爷竟然也步了我的后尘。”
秦锦绣突然想到昨夜密室内那两具腐烂的尸体,莫非
方正也显然猜到,接着引导道“不知陈叔的儿女是因何而死”
陈叔的脚步顿了顿,瞳孔加大,“哎,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生下来便是为服侍主子,我服侍老爷,我的儿女自然服侍老爷的孩子。”
陈叔语气很轻,字里行间都是暖暖的情谊,“我的大女儿小蝶长相俊俏,聪明伶俐,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侍奉,大小姐对她也特别信任,主仆二人,无话不说,从小一同长大,但是好景不长,就在三年前,小蝶跟着大小姐去温泉山庄,在途中,竟然遭遇流窜的山贼,小蝶忠心护主,生生地替大小姐抗了一刀,当场就毙命了。”
陈叔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小蝶真是命薄呀,孩子他娘知道她死了,差点哭瞎了眼睛。”
秦锦绣逐渐放缓了脚步,按照陈叔所言,昨夜那具腐烂程度极深的女尸便应该是小蝶,但小蝶并不是一刀致命,陈叔显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方正却陷入回忆,“陈叔,落花镇近年来,并没有发生过抢劫命案”
“哎,方大人有所不知,那些山贼呀,都是北方外族来的,他们四处游荡,坏事做尽,听说前年在京城被抓了,皇上判了秋决,已经被斩立决。小蝶若是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陈叔伤心地叹过“这日子总是要过的,我毕竟还有个小儿子小杰,小杰比小蝶小2岁,一直在清雅居里侍奉子虔少爷,谁知道数月前,小杰竟然被发狂的子虔少爷用抓鸟的毛竹刺死了。”
陈叔语调迟缓,却少了几分悲恸,显然是痛到极处,万念俱灰,“他才十六岁呀,多好的年纪,只是子虔少爷一向疯癫,又是主子,我们做下人的,能怎么办呢老爷为了补偿我,给了我千两的银子,百亩良田。”
陈叔顿了顿,突然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直挺挺地看向方正和秦锦绣,“只是人都没了,还要钱做什么你们说,是不是”
第九十七章 隐情一
“呃。”秦锦绣一时没有防备,惊吓得牢牢握住方正的手。
方正轻轻拍过秦锦绣的肩膀,紧紧包裹住秦锦绣微冷的小手,轻声在耳边低吟“别怕,有我。”
“嗯。”秦锦绣顿时感到暖意融融,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方正身边。
方正缓缓稳定了心神,转向陈叔道“的确如此,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有性命最为重要。”
“还是方大人有见识。”陈叔苍老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沟壑,“我和孩他娘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要那么多的钱财做什么再多的良田,也换不回小蝶和小杰的命呀。”
“陈叔。”方正柔声安慰,“人已逝去,还是宽些心吧。”
陈叔深深叹过,微微抬起头,紧盯着远处,眸中露出幽幽的墨色,好似在寻找什么。
秦锦绣暗自琢磨,第一日在天元阁时可以看出陈叔对宁庄主情深意重,昨日在清雅居时,也可以看出陈叔对宁子虔之死也是悲痛欲绝,显然,他对宁家人忠心不二,若他今日不提及这些陈年往事,谁也想不到他与宁家竟然还有如此的瓜葛,更是难以解开的死结。
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因宁家人而死,难道他真的没有半分仇恨
秦锦绣紧随着陈叔的眼神望向远处,入眼的到处是青翠一片,他到底在找寻什么呢
秦锦绣轻咳几声,看向四周的景致,诧异地问道“咦,陈叔,这里并不是通往山庄大门的路呀”
方正也注意到路径的异样,看向满脸惘然的陈叔。
陈叔微微转过身子,指着翠绿的松柏,“这里是山庄的后门,也是通往水流云在的小路,正门的山路被山中溪流卷下的泥水堵塞,下人们正在清理之中。”
秦锦绣惊愕不已,近日并没有下雨,山中怎么会发生泥石流呢
刚想出言相问,却被方正制止,秦锦绣停了下来。
只听方正轻轻呢喃,“这也是天意,来到棋局山庄,若是没看到水流云在,岂不白来一回”
第九十八章 隐情二
“后会有期。”秦锦绣露出灿烂的笑容。
恭敬的陈叔缓缓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去水流云在瞧瞧”方正溺爱地看向秦锦绣。
秦锦绣微微摇头,“其实有些风景,远远看去,真是心旷神怡,若是到了近处,却没什么意思,尤其是少了心中的那份念想。”
秦锦绣一边说,一边眯起眼睛望向淡若烟霭的远方。
“就好比这水流云在,寓意极深,风景又美,绝对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好地方。但若是日日在这里生活,恐怕便习以为常了。所以,好的女人和好的仵作都是一样的,就是定力极强。”
“也好,若是我们加快行程,办事顺利,还是来得及回来参加棋局大赛的。”方正的嘴边闪过一道笑弧,“但愿,上天给我们一次机会。”
“嗯,我们一定要在棋局大赛之前回来。”秦锦绣坚定地说道。
“好。”方正痛快地应过,毫不犹豫地拉起秦锦绣的手,踏步向前。
此时,树林阴翳,鸣声上下,一对俪影,双双穿梭在山野之中,走向棋局山庄的后门。
两盏茶后,两人终于看到了华美肃立的门廊。
身着一袭白衣的宁子浩正伫立在门廊前的汉白玉石狮旁,显得落寞幽怆。
“宁公子,久等了。”方正温驯地迎了上去。
“方大人,方夫人。”双目赤红的宁子浩缓缓回礼。
“宁公子,山庄事情繁多,不如你回去忙自己的,我们独自离开便是了。”秦锦绣试探地问道。
“不必了,爹爹交待的事情,我向来都是听的。”宁子浩冷冷地回答。
第九十九章 追赃一
“哎呀,我想起来了”王汉重重地拍过脑袋,“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老嬷嬷说,曾经搜过琉月姑娘的身,见到过一枚晶莹剔透的小棋子,小棋子是用上等的美玉雕琢而成的,老嬷嬷还说”
“什么”秦锦绣激动地站立起来,“那枚棋子长什么样子哪里去了”
“锦绣。”方正拉扯秦锦绣的衣袖,示意让王汉把话说完。
“哦,对不起呀,你接着说。”秦锦绣缓缓坐下,双目紧紧盯着王汉。
王汉咽了咽口水,认真地讲道“老嬷嬷还说,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剔透的美玉。”
“问题就出在这里。”秦锦绣深色的眸光渐渐霎去,“既然琉月姑娘怀揣着如此珍贵的美玉,又为何要卖身花坊呢”
“是啊,当时老嬷嬷也这般问琉月姑娘。”王汉坚定地说道,“不过,琉月姑娘却说,这棋子是他人相送之物,迟早一天要完璧归赵的,所以老嬷嬷也没再问下去。”
“别人相送的”秦锦绣迟疑地低下头,“这么说来,琉月姑娘应该有相识的故人。”
“嗯。”王汉点头同意,“但这个人迟迟没有露过面。老嬷嬷也没有追问,毕竟琉月姑娘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老嬷嬷一心想留下她,日后作为摇钱树罢了,谁还会在意静静躺在的小棋子”
方正却轻轻放下热茶,拂过衣袖,“真没想到琉月姑娘虽然是女子,却是恪守承诺之人,也是难得了。”
秦锦绣径直反驳,“恪守承诺固然是好,却也要随机应变,若是赔上一生的幸福和清誉,得了重情重义的虚名,到底是孰轻孰重琉月姑娘真是糊涂呀”
秦锦绣又偷偷扫过眉心微皱的方正,“其实,女子最主要的事情是保护好自己,一切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若真是因为一枚所谓的棋子,而失去宝贵的自由和数年清白,只能说是愚昧至极,真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愚昧”方正直言“君子重情重义,恪守承诺,自古是华夏大地上的正统规矩,怎么在你眼里,却成了愚昧,如果你是琉月姑娘,你会如何做”
“哈哈。”秦锦仰头部浅笑,自己和方正的口舌之争,无非是现代思想和陈旧思想之间碰撞,谈不上什么对错。因为每个历史阶段都有自身的局限性,但段段相连,传承有序。
只有跳出同宗,走出华夏,站在另一灿烂文明的高度上,才能真正品会到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和丑陋瑕疵。
所以又何必和他较真儿呢
第一百章 追赃二
“那如今怎么办”唐狄无可奈何地问道。
“嗯。”秦锦绣轻轻扶额,微微抬起下颌,目光盈盈地说“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香t尸身的下落,不妨顺藤摸瓜,一路走下去,尽快缉拿盗墓者,另外”
秦锦绣又径直看向方正,“一定要尽快弄清楚香t小姐陪葬清单上的物件儿,尽快确定棋子花瓶的事宜,直觉告诉我,此事定有蹊跷,或许那棋子就是解开整件案情的关键。”
“好,”方正嘴角上扬,温润而笑,“你所说,正是我所想,唐狄,一切都按照夫人说的去办。”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唐狄拱起双手,神色严肃认真。
秦锦绣又咬了一小口香软的桂花糕,喝了口茶水,俏皮靓丽地微微浅笑,“依照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凶手的范围逐步缩小,一切皆有可能。香t尸身一事也颇为棘手,如若香t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必须要为她验身,找寻有力的证据。但万家是皇亲国戚,如何能随便让我们开棺验尸呢”
“先别想这么多,总会有法子的。”方正轻声安慰,陷入沉思。
“我相信,办法总比问题多。”秦锦绣双眸明亮地回道。
“对,的确是办法总比问题多。”方正微微垂首,情意浓浓。
两个人的眼里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对彼此的爱慕神色。
如此晃眼的一幕,惊得王汉和唐狄面面相觑,这对小两口怎么从棋局山庄回来之后,竟然变得如此亲密
难道
玲珑八面的王汉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夫妻间最重要的情事。
而忠厚老实的唐狄则想到了日久生情的故事传说。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应了世人茶后闲谈的碎语鬼县令和棺材铺家的女儿,果然是绝配。
天赐良缘
第一百零一章 心意一
“我,我”秦锦绣吱吱呜呜地耷拉下脑袋,向方正投去求助的眼神。
方正苦笑连连,微微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秦锦绣立刻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心急的莲姨皱起眉头,气匆匆地扫过方正,心疼地拉起秦锦绣的手,“方正呀,你太大意了,你瞧,锦绣的手好凉呀,定是太劳累了。哎你太大意,说不准现在锦绣已经有孕在身了,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和亲家公都饶不了你。”
“呃,”方正委屈地低下头,出乎意料地说“莲姨,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莲姨满意地点点头。
“莲姨。”秦锦绣小声地嘟嘟囔囔,瞄向方正。
方正也学着秦锦绣平日里的模样,眨动着双眼。
秦锦绣心里乐开了花,对方正的好感猛增一万个赞,真是孺子可教也。
一旁的莲姨关切地上下打量秦锦绣,“锦绣呀,你一定饿了吧,我马上去厨房给你炖些汤,补补身子。”
“不用,不用。”回神的秦锦绣连连摆手,“我现在又困又乏的,还是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大睡一觉。”
“行,都随你,我去准备热水,你们都好好洗洗,等休息好了,再喝汤也不迟。”莲姨疼爱地看向方正和秦锦绣,从怀中掏出一枚平安扣,“这是我从观音庙里求来的,等会,你们把它压在枕头下,定能保佑你们平安顺利,多子多福的。”
“谢谢莲姨。”秦锦绣轻轻接过寄托着深厚情感的平安扣,心中充满感激。
随着莲姨的离去,屋内缓缓静了下来。
“呃。”秦锦绣摆弄着小小的平安扣,想着方才的尴尬,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方正关切地问道。
“哎呀,怎么办”秦锦绣慌乱地摇动小脑袋,断断续续,埋怨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什么假成亲,这下好了,家长都来催要孩子了,我们拿什么搪塞”
“哈哈。”方正瞧着秦锦绣俏丽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朗朗而笑。
“笑什么”秦锦绣将平安扣塞到方正手里,“你瞧,这次是平安扣,下次弄不好,就是什么求子的灵丹妙药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呀,莲姨还好对付,我家里的那个老爷子可不好对付。”
秦锦绣狠狠地咬了口桂花糕,“我爹是个粘上毛儿,比猴子都精的人,绝对不好糊弄,我们弄不好可是要穿帮的。”
“猴子”方正直直地愣住了,还没听说有人将自己的父亲比喻成猴子的,这秦锦绣也太
“哎,哎,我没有贬低爹爹的意思呀。”秦锦绣见方正面色微变,突然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太过随便,这里毕竟是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重孝古代。
秦锦绣忙低沉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爹非常非常聪明,非常非常精明,非常非常厉害,根本不是一般的老爷子,嗯”
秦锦绣瞄了方正一眼,“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哦,大致明白了。”方正点点头,低吟说道“既然是这样,就能拖一日是一日吧,总会想到办法的。”
“那要是拖不下去了呢”秦锦绣焦虑地追问,“不如,我们早日和离,说明一切,岂不更好”
“不行。”方正径直重语拒绝,浅浅的眸子变得幽深,仿若是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湖。
“你”秦锦绣见方正浑身寒冽,瘪住了小嘴,“不是你说的和离吗”
“的确是我说的。”方正心中懊悔,“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到底是我唐突了。”方正微微叹息,恢复着和煦的神色,柔声道“你别害怕,一切有我,拖不下去的那日,或许”
方正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却将欲言又止的话语化作点点深情,用温柔的眼神传向秦锦绣,眸光里漾满爱意。
瞬间,感受到方正浓烈爱意的秦锦绣怔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方正。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秦锦绣的心瞬间崩溃,立刻避过了方正的眼神,浓密的睫毛微微低垂,“我去茶房收拾一下。”
秦锦绣匆匆地转身离去。
“锦绣。”方正依依不舍地唤道。
但秦锦绣已经用最快的迅速逃离是非之地。
只留下满身伤心的方正,独自咽下了微冷的茶水。
来到茶房里的秦锦绣漫不经心地整理着琉月和柳师傅的验尸报告和所有证据,不停地摇动小脑袋,胡思乱想,心中乱七八糟。
“哎,怎么办怎么办”秦锦绣反复地自言自语,找不到解脱的方向。
原来,再理智、精明的人,也逃不过感情的苦扰。
自己一向思维敏捷,处事干练,从不拖泥带水,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人,朋友们都说,自己特别适合做严谨的女法医。
谁知道偏偏在感情上,自己依然失了方寸。
以往被自己嘲笑的暧昧,今日也落在了自己头上。
秦锦绣深深叹息,难道凡是穿越过来的人,都逃不开千年之恋的命运
不,绝对不行,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秦锦绣帅气地甩了甩头,大声唱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可是秦锦绣自娱自乐了半天,唱得口干舌燥,心里依然乱七八糟,杂草丛生。
“歌词虽好,但真的有人笑破红尘吗”秦锦绣为自己找了个大台阶下。
思绪万千的她只能哼着吱吱呀呀的小曲,落寞地走出茶房。
刚好莲姨迎了过来,“锦绣,热水备好了,你快去沐浴吧。”
莲姨挽起衣袖,擦擦额头的薄汗,指着冒着热气的药锅,“这是方正专门为你配制的安神汤,一会儿,我就给你送过去。”
安神汤他还是个体贴的男人,秦锦绣心头一暖。
“他人呢”秦锦绣东张西望地找寻那抹动人心弦的身影。
“在浴房里。”莲姨指着挨着厨房角落里的小偏间,“方正为你配制完草药,吩咐我熬制后,就进了浴房,看来你们都累了。”
“哦,我知道了,谢谢莲姨。”秦锦绣只朝浴房看了一眼,便觉得双颊热热的,急忙避过,头也不回地往屋内走去。
“哎”莲姨看着秦锦绣离去的背影,又朝浴房看了看,微微摇头道“这两人怎么了都怪怪的,真是搞不懂。”
偷听到莲姨说话的秦锦绣抿了抿小嘴,手忙脚乱地脱下衣裙,一头扎到水里。
“呼嗯”秦锦绣尝试用著名的拉美兹呼吸法平复自己凌乱的心神。
反复几次下来,果然有效,小脸潮红的秦锦绣终于放下了所有不安和躁动的防备。
琢磨着扑朔迷离的案情,秦锦绣抬起白皙的手臂,端起莲姨送来的安神汤,舒舒服服地泡在木桶中,独自享受。
好甜,安神汤里有股甜丝丝的味道,惊喜连连的秦锦绣眯着双眼,这味道好像蜂蜜柚子茶。
没想到自己在途中无意的一语,他竟然记在心上。
这份心真的好难得,秦锦绣大口咽下安神汤,心中装满甜蜜。
哎,也不知道令狐秋和顾砚竹在棋局山庄怎么样了泡在木桶中的秦锦绣闲来无事,又不由自主地想起越来越棘手的案情。
宁香t真的见过的琉月吗秦锦绣想不明白,自诩清高的琉月为什么会去见身怀六甲的宁香t。
毕竟她不喜欢柳师傅,即使柳师傅成亲生子,也与她无关,她有什么理由见宁香t呢
难道另有隐情
秦锦绣的眼神无意中落在前方的桌案上,桌案上面铺满了从月浓花坊带出来的琉月的首饰。
她真的好富有,秦锦绣连连咂舌。
羡慕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珠光宝气的细软首饰,心中充满只有女子才懂的嫉妒。
可是看着看着,秦锦绣突然发现了一个微小的问题。
秦锦绣越想越不对劲,匆忙从木桶中站立,裹了件轻纱走向前去。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秦锦绣盯着满桌的首饰愣愣出神,简直不敢想象,如若自己的推理成立,她是如何做到的这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大的阴谋和隐情
正在秦锦绣失神时,房门吱吱地响了。
头发湿淋淋的方正从外而入,看到只裹着轻纱、充满诱惑的秦锦绣,震惊不已,只是一眼,便再无法移动。
“你,你转过去。”秦锦绣一下子跳到床上,盖上被子。
“我”方正犹犹豫豫地站立在屋内,耳红面赤。
“锦绣,锦绣。”莲姨恰到好处的前来救场,刚进门,就看到方正直愣愣地站在屏风旁,莲姨诧异地问道“方正也在呀。”
“是。”方正微微低下头,缓缓走到床前,“我太累了,想回房直接睡了。”
“对,对,你们都好好休息。”莲姨口苦婆心地说“下次,千万不要如此拼命了。”
“知道了,莲姨。”躲在方正身后的秦锦绣清脆地回应。
“好,”莲姨又从怀里取出一枚平安扣,交到方正手里,“瞧我这记性,这是平安扣是两枚,要分别放在你们的枕下的,我不打扰你们休息,先出去了。”
“哦。”方正迟疑地接过平安扣,不安地坐了下来。
第一百零二章 心意二
屋内安宁寂静,袅袅檀香沁人心肺,令人沉迷。
“莲”秦锦绣瞪大双眼望向微微颤动的珠帘,目送莲姨离去。
“嗯。”方正低着头,盯着手中的同心扣静静沉思。
秦锦绣也盯着自己手中的同心扣怔怔发神。
同心扣,贵在同心,但对于还没有吐露出彼此心意的两人,倒徒生了尴尬旖旎之情。
两个人皆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微凉的同心扣变得潮热,秦锦绣和方正同时抬起头,看向对方,不约而同地说道“你”
两人相识而笑。
秦锦绣避开方正炙热的眼神,将同心扣压在枕下,“既然莲姨是好心,我们还是别辜负她的心意。”
“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方正声音沙哑,神色温绵平和。
“哦。”秦锦绣慌乱地应了一声。
“是。”方正也学着秦锦绣的样子,将同心扣压在枕下。
为了缓和微妙的尴尬气氛,秦锦绣顺了顺及腰的长发,漫不经心地对方正说“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
“好。”方正脱口而出地答应,没有丝毫的犹豫。
“呃”秦锦绣好生奇怪,这不是方正平日里的性格呀,怎么连什么问都不问就答应了呢
她哪里知道,出水芙蓉、宛如蓓蕾的自己在方正眼中是多么的美艳动人,即使是无意中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方正所有的心神,根本无法拒绝。
只见方正微微皱眉,发白的指尖拂过鸳鸯锦上的丝线,轻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艾玛,这个事情似乎、好像、大概有点难为情,当着方正的面,秦锦绣有点不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