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 第6节

    作者有话要说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初选为九月，文中因剧情需要有所改动，在此说明。

    第23章 23第二十三章

    李钦杰接到杨元打来的电话时正趴在网吧的单间里睡觉，他已经连续熬了两天的夜，失眠让人心情无比烦躁，他这几天一直都是处于困得睡不着的状态，心里压力太大，偏偏什么事情都赶在这时候一块来了。

    好不容易睡了几个小时，当他被电话吵醒的时候暴躁的只想摔手机，直接把手机关机了，李钦杰重新趴在电脑桌上睡觉，但是实在是睡不着了，他憋了一肚子火，又坐直了身体。

    他被赶出家门的这几天家里人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也不怕他们曾经的宝贝儿子就这么丢了。唤醒电脑屏幕之后他顺手点开了邮箱，李钦杰浏览了一遍，发现了好几封来自杨元的信件。

    “什么啊这是”李钦杰一边碎碎念一边点开了邮件，里面有五道已经被解出来的奥数题。

    他靠在椅子上，手指在发丝间捋了捋，把这五道题细细看了一遍，解法正确，也没什么格式问题，他不明白扬元发这个给他是什么意思。

    李钦杰眨了眨眼睛，然后拿起手机等待开机，给扬元拨出了电话。

    “你到底干嘛啊那题什么意思。”

    电话一通李钦杰就开口问道，说话声音很大，把没睡好的怨气一并发泄了出来。

    “部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五道题是一个小孩解的。”

    “小孩有多小”

    杨元的声音很亢奋，尾音甚至有点上扬，这让李钦杰有点不爽。

    “我一开始看他像是七八岁的样子，后来他爸爸说他已经十二了，十二岁啊，刚上我们学校的初中部，但我给的题都是高中程度的。”

    “你和我说这个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李钦杰对于数学方面向来很有信心，这信心让他有骄傲的资本，但是唯一让人唏嘘的一点就是他其实是个gay，而且还浪的可以。

    李钦杰这人长得不错，床上的技术也很好，就因为这项特点，他有几个都迷他迷得晕头转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早就和班上的小娘炮开过荤，其实他刚意识到自己性取向不对劲的时候就想和家长说，但是那时他试探了很久，父母的表现让他又心寒又害怕，所以李钦杰就把事情给瞒下来了。

    他是个坚定的1号，搞过不少人，就连已经参加工作的成年人和上了三十岁的大叔都有，小小年纪私生活方面可以称得上糜烂。或许和父母从小否定了他的性取向也有关系，他越是想到家里人看不起同性恋，就越是想背负着好学生乖儿子的皮囊把自己描黑，报复这没由来的蔑视。

    “我就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杨元坐在社团活动室里，一边翻动着许亦凛写过的那本练习，一边漫不经心的讲电话。等他回来就知道了。杨元心里咕噜咕噜的冒起了黑水，他知道李钦杰是个很自负的人，而许亦凛的出现可以很好的打击一下这个人平时那副骄傲的态度。

    杨元已经等不及看到他吃瘪的样子了。

    “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来，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李钦杰说完就想挂，而杨元马上反应过来又用话把他给拉住了。

    “哎哎，部长，等一下，李骁现在一天起码要问我五次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还有，联赛就要开始了，你有一直在练习吧”

    “别理李骁那死娘炮，我练不练都没问题，关键是你们，到时候别拖后腿就行了”

    李钦杰暴躁的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扔在桌子上面，手指在大腿上反复的敲来敲去，焦躁了一会之后，他还是点开电脑在上面搜起了练习题开始练习。

    太阳即将隐藏到地平线以下的位置，夕阳的余晖扯动着大片的云层，橘红色的光染透了湛蓝的天空，拉出了黑夜的帷幕。许航在床上翻了个身，本来只是想午睡，结果一觉居然睡到了黄昏。他有点神志不清的闭上眼睛又眯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看着桌子上被晚风吹动的练习题，一支笔静静地摆在书本边。

    发了一会愣，许航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许亦凛那家伙还没放学

    许航走下床，然后把头探出窗外，四处看了看，视线瞥到书桌的时候，他看到杯子底下压了一张字条。

    “爸爸，我在旅馆左转往前直走的那个运动场里，水是留给你喝的，等你醒来的时候水应该还没有冷。”

    许航把纸揉成一团抛进了垃圾桶，杯子里面的水还带有温度，应该是烧开之后就放在这里冷却，许航每次睡醒之后都会有点口渴，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把水喝了下去。

    这小家伙照顾人还挺上道的啊。

    许航一路悠闲地走到了运动场，远远地看到许亦凛正在慢跑。他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站在树旁边看着那道身影。很多感情往往都是在一瞬间产生的，就算是再坚定不移的爱情或亲情，也不可能每时每刻让人感觉到心灵的悸动，通常都是无数次包容和互相理解，让人从中察觉到爱的火花。

    而现在许航捕捉到了一种爱，他对这个孩子的爱，他想照顾他，保护他，让他成长和坚强，为了感谢这个让他感到归属和安定的小孩。

    许航清楚的意识到了，他似乎已经无法卸下对于许亦凛喊的“爸爸”这两个字的责任。

    许亦凛跑到许航这边的时候看到了他，不过他没有停下脚步，又跑了大概半圈左右的样子，他停下来缓了缓，然后慢步走到了许航身边。

    “爸爸。”许亦凛叫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许航，许航看着他细软的发丝被汗水沾湿贴在白嫩的脸上，双颊还因为运动泛着红色。心里想到捏一捏肯定很舒服，然后他就真的伸出手捏了下去。

    “怎么这么勤奋的锻炼，你不是更喜欢看书吗”

    许亦凛没想到许航会捏他的脸，他有点不习惯的皱了皱眉毛，许航的手指上面有一层茧，捏的时候格外具有存在感。

    “有资料说十二岁适当运动有助于发育身体。”

    许航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用力的扯了扯许亦凛的脸。

    “我知道了，你受不了别人说你矮了。”

    许亦凛打开了许航的手指，然后用袖子擦了一把汗，转身在塑胶跑道上散起了步。

    “老实说，你感觉怎么样”许航走在许亦凛旁边和他并排，现在的夕阳仿佛又往下沉了一点，太阳的反方向已经被蓝紫色的夜幕侵蚀。

    “什么怎么样”

    “就是那种一开始被小看，然后一个大招出来让他们全都目瞪口呆的感觉。”

    许航侧目看着许亦凛，还顺便痞里痞气的挑了挑眉毛，许亦凛低头，想了想。

    “我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声线还是清新的童音，有点像冰块落进柠檬水的声音。许航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一手搭在许亦凛的肩膀上。“行啊，你这小子挺有个性的。”

    许亦凛看了看许航的手，上面有一道很深的伤疤，三厘米的疤痕横亘在骨骼分明的手背上；他的手掌里很多地方都分布着老茧，摸起来有点粗，但是整个手型很好看，充满力量感，让许亦凛心里有点悸动。

    “但是我很在乎你是怎么想的。”

    许亦凛抓着许航的食指和无名指，把自己的头往许航的手臂上靠了靠。他看着许航的侧脸，每一个骨骼之间的转折都富有力度，好像达到了极致的平衡，但又不至于刻板，许亦凛移不开自己的视线，他发现自己常常会被许航身体的某处吸引。就像被卷进了漩涡，一旦时间和空间处在那个频率，他就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更亲近许航一点的冲动。

    许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许亦凛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盯着小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按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往上抬起，许亦凛的目光全部都被许航收入眼底。

    “我怎么觉得”许航半眯着眼，看着许亦凛的眼神分析思考了起来。许亦凛等着许航接下来的话，他其实很想知道许航在想些什么。

    许航把许亦凛的头又抬高了一点，自己也稍微低下头盯着许亦凛的眼睛看，试图从里面发现些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神很有问题”

    问题

    许亦凛这次是真的没有懂，他皱起了眉。“我不明白。”

    许航盯着许亦凛的眼睛，这双眼现在非常的干净清澈，那是他一眼就可以看透的深度。刚才许航的的确确是捕捉到了一瞬间的侵略，他在自己的领域感觉到了危险，他知道自己已经给了许亦凛相当高的安全权限，可是刚刚那个似乎超越了这个底线。

    许航觉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许亦凛的眼神不像是藏了什么，他看人虽然不像军队里的那些老资格军官一样毒辣，但是多半还是准确的。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了下来，许航肚子有点饿了，他们随便到附近找了个餐馆把晚餐给解决了。

    吃完饭后许航又被许亦凛拖着去了超市，买了牛奶钙片，还有一系列据说可以促进身高发展的东西。许航没想到许亦凛会这么在意身高，一路上又在使劲的拿他的小学生高度开玩笑，收获到许亦凛一路的沉默。

    其实他真觉得许亦凛这个样子挺可爱的，又软又白又萌，许航觉得自己现在很多方面都挺宠着这小家伙的原因和这身高脱不开关系。比如他晚上睡觉想往许航这边钻，许航就合他心意把他给搂了，平时也对他不怎么严格，那全是仗着这张还带着张婴儿肥的脸，要是他哪天抽条了，娃娃脸变成清秀的瓜子脸，一身硬骨头，再这样撒娇许航一定能一脚把他踹到楼下去。

    他对待那些可爱的事物向来没什么抵抗力，要是长得可爱的人同时还很有学问和智慧，温柔而且具有责任心，许航觉得那一定就是他的真爱了。可能是他自己学历不够的关系，他对那些文质彬彬、职业严肃的女性特别有好感。

    其实许航读高中的时候还暗恋过班上那个年轻的女班主任。

    第24章 24第二十四章

    回到家里，许航刚把东西放下就看见许亦凛去把牛奶拿了出来，他忍不住开始在脑子里勾勒许亦凛长大的样子，许亦凛一定会很帅，因为这家伙现在就长得很不错，不过也不排除突然长残了的可能。

    许亦凛还有长的吧应该不会当一个侏儒吧

    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许航连忙呸呸呸，然后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房间被暖气回暖之后开始有点燥热，许航把衣服给脱了，只穿了一个背心。

    许亦凛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往这边飘，这回许航是逮着正着了，他狠狠地瞪了许亦凛一眼，那边老实了，不过过了一会他又把视线给转过来了。

    “你到底看什么呢。”

    “肌肉。”

    听他这么说，许航干脆利落的把自己的背心也脱了。

    “好看啊”

    “嗯。”

    “那是因为你没有啊，哈哈哈。”许航笑着走进了浴室，门即将被关上之前许亦凛把手伸了进来，许航差点就把他的手给夹着了。

    “爸爸，一起洗。”许亦凛盯着许航的眼睛，目光中带了点期待，许航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这孩子的想法了，不过一起洗澡倒也没什么，旅馆里的浴缸虽然不大，但是泡个成年人再加一个小孩还是够了的，所以许航慷慨的把许亦凛放了进来。

    浴室里的光线有点黯淡还有点偏黄，许亦凛放着热水，耳朵边是许航解皮带的声音。

    他侧过视线看了一眼，刚好看见许航小麦色的后背，肌肉线条明确而流畅，因为弯腰而产生了一种被拉伸的力量感，他很想把目光移开，但是还是忍不住追随着裤头的移动轨迹，看到了尾椎一路往下的那根性感到极致的线。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水蒸气熏得有点发烫，心头有种莫名的动力在驱使着心脏加速跳动。

    热水放到了刚好的程度，许亦凛试了一下温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许航就已经躺了进去，他一本满足的深吸一口气，接着慢慢的呼了出来。

    许亦凛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千帧高速摄像机，许航的每个动作都刻印进了他的脑海里，极强的记忆里在此刻就像一个大容量的硬盘，把这个文件藏到了数据深处。

    “你不进来洗啊。”许航悠闲的抬起一只眼睛看了许亦凛一眼，许亦凛愣了一下，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冲，他把衣服脱了然后也泡到了浴缸，水溢出来了很多，非常舒服。

    “以后有机会了带你去日本泡温泉，那叫一个享受，听说还有个男女混浴，以前一直有队友说想要去试试来着”许亦凛听着许航在那里碎碎念，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发现自己眼睛里全是许航没穿衣服泡在清水里的样子，许亦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个同性的身体，如果是产生了兴趣的话，明明书上说的是异性的身体比较有吸引力才对，这不正常。

    许亦凛几乎在脑子里翻遍了自己浏览过的所有相关知识，但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急躁，生理健康常识书上也没有，所有的书上都没有。

    “许亦凛，来搓背了，顺便再给我按按，最近一直腰酸背痛的，你这死孩子睡着了老是喜欢压着我”

    许航泡在热水里，用那种近似于梦幻的音量说道，许亦凛差点以为他就要睡着了。

    “爸爸，你应该多运动，老躺着睡觉不好。”

    “我知道啊。”许航感觉到许亦凛在后面给他一下一下的搓背，舒服的放松了肌肉，忍不住摇头晃脑。“等你去上学了我就要接任务做了，你以为我不要养家啊，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

    “大人的世界。”许亦凛语气不善的重复了一遍，许航侧过眼睛用余光瞄了他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等你以后变成大人就知道了，不过小孩尽量不要去产生那些多余的好奇，该来的总该来的，到时候你不想去面对也必须得面对。”

    许亦凛没有回复，他在认真的给许航搓背。

    “舒服啊，儿子，伺候的不错。”

    许亦凛感觉自己的心跳就像打雷一样轰隆隆的，这种奇异的感受他平时在和许航接触的时候虽然也会有，但是却没有这么强烈，一般许航抱着他的时候他会觉得很舒服，被他接触的地方麻麻的像有电流在通过，和现在这种坦诚相见时强烈的身体反应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受不了看许航的裸体。许亦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了一条毛巾盖到了许航的头上。

    许航眯着眼睛又享受了一会冬天泡在热水里的感觉，然后就被许亦凛给催了出去，这小孩说泡久了会头晕。

    其实许航平时都是洗的淋浴。

    第二天许航还没起来的时候许亦凛就去上学了，许航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安逸生活果然还是过不得，就像，把人给磨得斗志全无，好在他知道该如何把控那个开关，近半个月以来许航第一次给森恩拨出了电话。

    “我以为你已经要把我给忘记了。”

    “怎么会。”

    “要接活吗”

    “是的，不过这次要求有点多，必须在中国，任务长度不能超过三天，还有就是难度系数别再来那种一定会死一次的。”

    “要求的确挺多的。”森恩沉思了一会，电话那头响起了键盘敲动的声音。“但是你运气不错，最近有一个任务，地点就在你现在所在的地方附近，目标是一个制药企业家，他半个月之后将会来到都黎酒店参加会议，顺便和他的商业合作者一起举办新药品的发布会，对方要求让他死亡。”

    许航想了一下，然后让森恩把资料传送过来，仔细的浏览了起来。

    目标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叫李伦宇，他的企业做得很大，消炎药和退烧药是公认的有效，许多的三甲医院都是用的这些药当处方药。许航把男人的脸记住了，然后又去查了一些关于他的资料，他现在正在和国内的另一家公司合作，那家公司不久前刚换了总裁，也是一家制药企业，可能是最近风头比较大，许航看见了媒体登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叫路凡，很年轻，大约二十多岁，身后还跟了保镖。

    视线落在了那个带着墨镜的保镖身上，许航突然觉得有点眼熟，但是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在哪里见过他。

    他拿起了房门钥匙，然后打车去了都黎酒店。

    在网吧待了一个星期，李钦杰终于背上回了学校，他到教室的时候班上还在上课，这一下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被老师盘问了一遍，李钦杰凭着之前自己获得的好学生卡过了关，一出班主任办公室他就去隔壁教室找到了杨元，下课的时候这个家伙也在写题，李钦杰看着他努力的样子有点烦闷。

    “杰哥终于回学校了。”还没等他叫上杨元，李骁就黏了上来，李钦杰其实早就有点烦他，但是因为他算是个合格的，所以他才没有拉着这人揍一顿，这种过分的关心就好像自己是他男朋友似的，让李钦杰不爽。

    “嗯。”冷冷的应了一声，李钦杰推了他一把，没做好准备的李骁腰侧撞到了桌角，可能是碰到了某根筋，他疼的弯下腰蹲到了地上。

    李钦杰看着他嘲讽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真当自己是女人啊推一下就倒地上，你装什么呢”

    李骁有点惊讶的看着李钦杰，在他看见这个男孩脸上的神情之后，眼眶瞬间就泛红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这么说怎么了小娘炮。”李钦杰瞬间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笑容，然后转过头扯了扯杨元，把他从做题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你说的那个人呢我可是专门想来见识一下的。”

    杨元其实听到了他和李骁之间的谈话，心底狠狠地鄙视了他了一下，被他说娘炮的李骁捂着腰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像是在哭。其实很多人都看李钦杰不惯了，如果现在真的有人可以来治治他，估计会很合民意。

    李钦杰在学校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因为他的数学好的一塌糊涂，每个学校好像都会有一个隐藏的基佬圈子，他在这个圈子里也很有名，只不过这名声只限于同类。当杨元带着李钦杰走到初中部的教室时，班上有很多同学都是懵的。

    “我找一下许亦凛。”

    坐在角落的许亦凛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讲的内容其实他看一眼就懂了，教学进度还在这里停留，可是许亦凛却已经差不多看完了一半的书页。他现在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大脑异于常人这件事实，就像可以在瞬间算出这堆数字的结果一样，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就像输入器，而大脑就是处理芯片，无数根神经元在同时开启并行计算，一切数据都可以寻找得到，只要那块区域被输入器触发。

    简直就像一个分布式超级计算机，又或者说是人形超脑。

    这是许亦凛对自己的评价，他有点郁闷，这种情况让很多的东西都失去了它原本的乐趣，许亦凛现在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什么时候才能放学回家看见许航。说不定他又在睡觉。

    想到许航的时候许亦凛会感觉到很开心，他觉得许航可能有和他一样的想法，因为许航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老是笑。

    就在许亦凛想着许航的时候，门外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长得挺高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门外，这是一个陌生人，不过他旁边那张脸不陌生，那个人叫杨元，许亦凛记得他的名字。

    “我听说你的数学很好。”

    李钦杰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这笑容让他看起来似乎充满了善意，但是杨元再清楚不过，这个只是他惯用增进双方距离感的一种虚伪错觉而已。

    “要不要来我们社”

    新同学居然被奥数部的社长亲自出面邀请了，许亦凛班上的那群刚从小学过来的小孩有点惊呆了。这个学校的奥数部很有地位，因为里面的成员基本上已经代表了整所学校的最高数学水平。

    许亦凛有这个资格吗

    这是不少人心头浮现出来的一个巨大的疑问。

    第25章 25第二十五章

    “为什么”仅仅沉默了一会儿，许亦凛开口反问道，他的视线毫无起伏，或者说还有一点冷漠的意味在里面，可能他对除了许航以外的其他人全都无法抱有好感。

    李钦杰的眉毛以微妙的弧度皱了皱，但是很快就恢复成了原样。杨元就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来的，他全程看着李钦杰的神色，在捕捉到那个皱眉动作时，他差点就要来给许亦凛竖一个拇指了。

    “加入奥数社的话接触数学的时间会多很多，提升也很快，而且奥数社是有期末加分的。”

    李钦杰和颜悦色的向许亦凛介绍，表面虽然是这样，但他其实已经极力的在按捺自己心里的不愉快了，如果许亦凛拒绝的话这就是当众丢脸事实上没有人比李钦杰更在乎自己的面子。

    许亦凛垂下眼睑，看着翻开的书页，语气平平的拒绝了李钦杰。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李钦杰愣了一会，然后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有点扭曲的笑容。“没关系，等你有兴趣了再说。”说罢，李钦杰转身离开了门口。

    杨元其实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戏剧性，他理想中许亦凛挫李钦杰面子的时候应该是在两人写数学题目那会儿，看来这两个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八字不合。刚走到拐角，李钦杰一个转身就揪住了杨元的校服衣领，把他按在了墙上。他咬牙切齿，面容扭曲，一副怒极了的模样。

    “你他妈什么意思，就这么个人也敢给我推荐”

    杨元心里有点发憷，但是他还是强作镇定，直视着李钦杰的双眼。“部长，他数学是真的好。”

    李钦杰冷哼了一声，把杨元推到了一边。

    “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小学生。”李钦杰几乎是指着杨元的鼻尖说话的，杨元心里也有一团怒火沸腾着，但是被他极力忍耐下来了。

    “我知道了，部长。”

    杨元看着李钦杰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一拳砸到了墙壁上，这他妈的绝对是个神经病。

    一天下来都没什么人来找许亦凛说话，他也乐得如此，放学之后许亦凛去买了一根皮尺，然后在没什么人的地方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把那串数字记录到了本子上，许亦凛有点焦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觉得用这种高度站在许航面前让他有点自卑，但是许亦凛又很清楚，一个父亲是不会因为这个就看不起自己儿子的，他根本不需要产生这种羞耻感。

    许亦凛有点郁闷，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学校的图书馆。这个星期许航每天都回家很晚，而且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陌生的味道，许亦凛在房间里看见过一张陌生人的照片，他直觉的察觉到许航大概是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前每天和许航在一起还感觉不出来，但是现在一分开就暴露出问题了。他老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着许航，有的时候想他的手，有时想眼睛，有时想小腿曲线，有时想腹部肌肉，有时想和他在一起时发生过的事情。想的时候会觉得很愉快，但是每次回过神来许亦凛都能吓一跳。

    而且这个星期他的身高就像扯面团一样，拔高了三厘米。

    许亦凛意识到自己大概终于进入青春期的快速发育阶段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年他可以长高很多。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大家都为复习忙得焦头烂额，午休的时候，杨元找到了许亦凛，那时许亦凛正吊在杆子上做引体向上，不过他最多就引个体，没有向上的力气。

    杨元看见他的时候差点就没有忍住笑了出来，许亦凛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学生，换个温柔一点的说话方式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小正太，吊在那里受冷风吹，软软的头发在风中飘动，总觉得有某种莫名的笑点。

    其实他对许亦凛的印象还不错，或者说杨元除了对李钦杰这种嚣张的人印象不好之外，对其他所有人的印象都还可以，他的性格其实比较温和，但是这和家庭情况不好也有关系，贫困让他有点抬不起头，偏偏李钦杰还总喜欢拿这点来怼他，杨元已经积怨很久了。

    许亦凛从杆子上松手落下来，他坚持不下去了，手太酸了。

    “嗨，小朋友。”

    许亦凛听到了这三个字，额头狠狠的抽了一下。

    “在学校感觉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朋友啊”扬元就像是没有感受到许亦凛的冷淡一样，笑眯眯的问道。

    许亦凛的眼神变得锋利，他平静的瞥了杨元一眼，而杨元原本已经伸出来打算放在他肩头的手在这目光的威慑下又收了回去。

    怎么回事，这小家伙的眼神怎么这么像他爸

    杨元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双眼睛，当时留下的感觉仿佛依然残留着，让人无法忽视，就像被猎人盯上了一般。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然后放聪明了，这孩子好像对小学生这三个字很敏感，杨元决定换种说话方式。“许亦凛，期中考试你有信心考好吗”

    “有。”许亦凛挥动着自己吊痛的手臂，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教室方向走了。杨元有点纳闷，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这么难说上话

    就在他想追上去具体询问一下许亦凛的学习情况时，手机里传来了收到信息的声音。杨元边走边点开了那条短信，信息内容让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李钦杰最近一直没有回家，从网吧里出来之后他就在都黎酒店开了个大床房，晚上不停地在约以前的老，生活过的放纵不堪，完全没有在学校里表现出来的好学生模样。但是过了几天他全身开始大范围的长了疱疹，有点影响上床的气氛，李钦杰不得不终止了夜生活。

    他总觉得现在真是什么烂事都开始找过来了，只能把握好即将开始的数学竞赛，想想都觉得好笑，一个人住个大床房，什么都不做，只是学习，而且还是为了给那两个不想承认他的父母长脸而学习。

    在里翻出了药瓶，李钦杰倒出了一大把药粒，就在他打算一口气吞下的时候，突然猛地停止了吞咽的动作，然后把手里的药扔了一地。

    他本来以为这药自己再也不用吃了，但是没想到逃不掉的始终还是逃不掉。李钦杰感觉熟悉的抑郁感又涌上了心头，内心极度的空虚和无意义感促使他走到了床边，看着远处的城市，他抬起一只脚跨到了窗台上。

    他是正常人，那个毛病已经好了，这不是他现在该做的事，他现在是个正常人。

    李钦杰感觉头昏脑涨，他将已经跨出窗台的腿收了回来，打算出去走走透透气，乘电梯的时候里面还站着一个男人，就算酒店里有暖气他也穿得很严实，因为帽子黑框眼镜和围巾的缘故，他的脸藏得很深。

    不会是某个明星吧李钦杰忍不住打量了起来，男人发现有人正在观察他，他没有说话，但是弯起眼角朝李钦杰笑了笑表示友好。

    这个笑很普通，某些方面来说甚至还有点傻。李钦杰打消了对男人的兴趣，继续盯着楼层按钮。电梯到了一楼之后两人一起走了出来，不过男人没有跟着李钦杰一起外出，他去了大堂的其他地方。

    孤魂野鬼般在外面游荡了很久，李钦杰转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差不多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他刚转身就看见迎面跑过来一个人。因为隔的有点远，他一下子没有看清，可是仔细辨认之后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是许亦凛。

    一想起上次的事情李钦杰就来火，这小子居然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他拉不下脸想到这里李钦杰冷哼了一声，他冰冷的笑了笑，然后走了过去。

    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李钦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刚才在酒店里见过的那个男人，而且男人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李钦杰停住了脚步。

    男人边走边把帽子和黑框眼镜取下来放进背包里，取下帽子时男人的头发被带了起来，在夜风中更显凌乱，但是却依然掩盖不了那结构清晰的脸部轮廓，李钦杰始终没有想到更好的方式来形容男人的那张脸。帅吧很帅，是那种难得的不腻人的长相，让人越看越顺眼，忍不住想多瞅几次，和那个昏暗的清晨一样，李钦杰的视线被男人给黏住了。

    他是个彻底的颜控，要是脸长得丑的话一切免谈，内秀也得建立在脸长得好的基础之上，其实上次看见这男人的时候李钦杰就知道自己一直在惦记着他，只是他没想到居然还能有第二次遇见的机会。

    立马就把许亦凛的事情放到了一边，李钦杰决定上去搭话，他撩人的手段向来很高明，就算这个男人可能是个直的也不例外。就在李钦杰即将走到他旁边的时候，男人突然停住脚步，然后一把拉住了正打算从他身边跑过去的许亦凛。

    “你搞什么鬼玩意儿，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明天起得来吗。”

    李钦杰没反应过来，他感觉男人看起来像是认识许亦凛。

    “爸爸，你回来的好晚。”

    男人看着许亦凛的眼睛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将他被风吹乱的发丝揉平了。“那我肯定是有事情啊，要是我夜不归宿呢没人管你的话你要跑多久”

    许亦凛听到男人的话之后表情有点难看。“你会夜不归宿”

    男人的手还搭在许亦凛头上，但是对上小孩那双眼睛之后他像是有点底气不足一样，讪讪的将手收了回去。“行了行了，我快饿死了，快点回去给我弄点吃的。”

    看着男人一副浑身不舒服的样子，许亦凛声音很轻的说一句。

    “以后要是有不回家的时候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男人点了点头，然后摘下手套把许亦凛的脸给捂住，但是被许亦凛打开了。

    李钦杰听到了他们全部的谈话，迅速而且十分简短，里面的关键内容让他大吃了一惊。

    许亦凛是这个男人的儿子

    这男人有儿子了

    不过有儿子这件事也只能让李钦杰惊讶一小会，因为他在处基友这件事情上几乎没有底线，几天前他还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年龄不是问题，孩子也不是问题，约个炮用得着想那么多

    第26章 26第二十六章

    许航是一个肤浅的人吗

    总的来说，他是，可是又不是。这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许航看待事物没有那么多哲学和道理，他的想法相当简单，一天接一天，生活在继续。这是他对于人生的总结；但同时他又是一个深思熟虑的人，每一次执行任务，每一次决定子弹朝向，每一次生死关头，他都可以爆发出超乎常人的智慧和能力。他可以在任务中将自己伪装成任何人，记者、律师、毒贩、亡命之徒，强大的适应能力让他拥有一种说不清的蛊惑感，就像只老妖孽，那双眼睛成为了伪装的关键，同时也成为了防人的利器。

    许航对于感情的事情向来五大三粗，小时候只顾着野，大点之后又没了双亲，暗恋了个老师却注定没有机会开花结果，进入军队之后就更别提能找个姑娘谈恋爱，军区里的姑娘比熊猫还国宝，说什么也轮不上他，所以许航的情感经历仅限于高中的时候暗恋过自己的老师以及，他还喜欢一个拉小提琴的音乐家。那是在部队那会儿用白雪的电脑看电视时见到的一名音乐家，头发又黑又直，体态纤长而且身材特好，许航还梦到过她几次，有的时候开玩笑一样在队友面前大喊以后老子就要娶她了，虽然他连这音乐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外面的风很大，许航这些天以来并不都在都黎酒店，他四处搜集了不少资料，那天看到的那张照片里有点面熟的保镖始终让许航非常在意，保镖戴着墨镜，而且拍的时候有点糊，一般来说许航是可以想起来自己到底认不认识他的，但是就是隔了点什么，阻碍了这层记忆的组成。

    期中考试结束，不知道是该说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许亦凛考得相当好，或者可以说是在许亦凛的意料之中，班主任的意料之外。

    事实上班上已经有了好几个喜欢偷偷观察许亦凛并且时不时对着他傻笑的女生，一开始看见许亦凛的时候，班主任并没有觉得这个不喜欢笑的小孩子是个天才，他浑身上下和其他所有的小男孩都没什么不同，他并不是那种一经交流就立刻迸发出智慧的碎片、让人无法忽视不得不深入去感受的存在，他更像是一个有点孤僻和自我封闭的孩子。班主任曾经担心过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许亦凛会不会无法融入社会，但是很显然，现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多余的，因为许亦凛的头脑硬件已经为他今后的生活推开了一扇比一般人还要宽阔的大门。

    苏老师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已经统计好的各科成绩，缓慢按压着正在微微鼓噪的太阳穴，说实话，她这是第一次碰见许亦凛这样的学生，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她亲自去核对了一遍试卷，她根本无法相信，居然真的存在能将所有科目的每道题目全都答得完全正确的孩子，就连书写分也不能扣，因为他的字体标准的就像经过电脑严密计算的稳定输出。

    她想起了那天报名时带着许亦凛过来的那位家长，不由得对那个男人产生了更多的尊重。将早已编辑好的家长会通知以短信的形式发送了过去，女老师又拿起了许亦凛的试卷仔细看了起来，她已经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

    分数排名同步显示到了学校大厅里的电子屏幕上，红色的数据单拼凑出来的no1后面是以前从未亮相过的新名字，而曾经稳坐钓鱼台的人已经被挤到了下面。

    不同的人脸上有不同的表情，李钦杰双臂交叉在胸前，将所有班级的第一名看了一遍，视线落在许亦凛这三个字上时有所停顿，他微微眯起眼睛，锐利的气场营造出一种威胁感。

    “杨元，你说许亦凛的头脑是不是遗传他爸的”

    站在旁边的杨元正扶着眼镜仔细看着自己关注的人的成绩，突然被李钦杰搭话他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从上次收到那条短信之后杨元就开始有意识的疏远李钦杰，他不知道短信里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从哪里来的，总之他觉得这件事很可怕。

    “应该有遗传的因素吧。”杨元勉强回复了一句，然后就转身从人群里挤了出去，李钦杰侧过目光看见杨元已经消失掉了，有点纳闷。最近总是有人莫名其妙的躲着他，李钦杰想找人问清楚，不过当前情况有点忙，他没时间处理这件事。学校的家长会需要学生帮助组织，他身为干部肩上有责任，每天胳膊上别个执勤的红条子到处给老师跑腿，还得装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李钦杰都忍不住想骂爆粗口。

    来初中部组织的时候，李钦杰刻意路过了许亦凛所在班级的教室，教室里正好一个人都没有，许亦凛坐在那里看书，李钦杰看了眼表上的时间，走了进去。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李钦杰没有表现得特别友好，不过也没有显得多无礼，就像一个普通的学生会干部来询问一个学生。

    “看书。”许亦凛缓慢的将自己的目光从书上抬起看了李钦杰一眼，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他又重新将视线移回了书上。

    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略带轻蔑的冷哼，李钦杰靠着一旁的课桌边打量了许亦凛一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神不好，他怎么就是看不出许亦凛和那个男人有什么很像的地方一张脸还没长开，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亲生的吗不会是他老婆出轨怀的别人的种吧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脱口而出的是这么句话，李钦杰反应过来之后想把话收回来，但是又意识到覆水难收，内心在短时间犹豫了好几次，他的眼神恢复坚定，因为他的确对男人的名字很感兴趣。

    许亦凛一听到李钦杰在和自己谈论许航，顿时就集中精神抬头看着他。“我的爸爸叫什么与你无关。”

    李钦杰被这回答弄得顿时有点想笑，他摆了摆手，连连点头。

    “是是，与我无关，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有很多办法可以知道你爸爸叫什么。”

    许亦凛被李钦杰说的话弄得有点气恼，他无意识的握紧了笔，黑色的笔芯已经嵌进书本里，在上面凝聚了一滩墨渍。

    “许航。”

    这两个字通过他的声带和口腔时，许亦凛在心里似乎捕捉到了某种微妙的感觉，就像丝丝电流一样，说完之后他的舌尖都是麻的。许航，许航，许航。他在心里反复默念了三遍，那种新奇让他有点激动，可是心底默念却没有像刚刚那样说出声有感觉。

    李钦杰若有所思的微垂眼睑，将这两个字记在了心里，很普通的名字，但是和他很配，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对着许亦凛笑了一下，然后站直了身。“谢了。”

    李钦杰得到了许航的名字之后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许亦凛从刚刚冒出来的古怪想法中解脱，脸色有几分低沉。

    “你最好忘掉。”

    “不，我不会忘的，你最好祈祷我不会记一辈子。”李钦杰说完就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许亦凛。

    “你爸爸长得挺帅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钦杰就扬长而去，而许亦凛的大脑迟钝了两秒，将李钦杰所说的话和记忆中很容易就可以搜索到的许航的脸重合了一下，发现他说的果然没错。许航长得很帅，而且各个地方都很完美。

    不断有与许航相关的画面涌入眼球，就像是陷入了魔境之中，许亦凛紧紧绞住了自己的十指。

    这不正常，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他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受他控制，全身的dna都在指向许航，许航，许航，那个男人。

    他真完美。

    人是不可能完美的，许亦凛很清楚，可心神的迷醉就像是喝了一整瓶陈年老酒，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头晕脑花，失去判断力。

    一定是距离太接近了。许亦凛设想到，或许他不适合和别人产生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从他苏醒到现在为止都只和许航一个人有过这么亲密的相处，一开始他放任了自己想要亲近他的想法，或者说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量，他没有常识，只会依赖，渐渐理智的大脑让他不断的察觉到自己怪异的表现，弄到现在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是他从未想过的，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许亦凛沉默了很久，然后将书本上的英文原文念了出来，稚嫩而奶气的童音还没有变声，许航曾经夸过他，他说他很喜欢自己流畅的读英语时的声色，就像在听音乐家在拉小提琴。

    但是他不喜欢这个声音，他甚至不喜欢自己身上象征着小孩的一切。作为儿子，他很清楚爸爸更喜欢可以任他揉捏的洋娃娃，可这让他感觉自己离许航很远，离那个男人很远，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甘于待在儿子这个封闭的框架里。

    “许航。”

    看吧，他还想要叫他的名字。

    可这是为什么

    出口的声线似乎有点低哑，就像感冒之后的变声一样，许亦凛吃了一惊，但是转瞬又合上嘴，将脑中许航的样子用力的压制下去。

    第27章 27第二十七章

    自从那天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之后，许亦凛的声音就没有再正常过，一直都有点哑哑的，第一天许航还没怎么在意，可能只是有点小感冒，过一个星期就好了。许航不是那种孩子一有点小毛病就立马要送去医院的家长，他觉得适当的感冒反而可以提高人体的免疫力，有助于抗体的生成，但是没想到直到家长会那天许亦凛的声音还是没有好，而且这段时间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感冒的症状。

    许航不得不承认，许亦凛开始变声了，仔细看看，这小子似乎还有抽条的迹象，手脚变得长了一点。

    “我觉得你这辈子都只有这么小小的一团最好了。”许航还在被窝里躺尸，许亦凛已经弄好了早餐，然后把许航的洗脸水和漱口水以及牙膏都准备到位。

    “许亦凛啊，你能不长大吗”

    许亦凛站在镜子面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他的视线落在床上鼓起的那团身影上面。

    “今天有家长会，别忘了。”说完许亦凛就打开门出去了，许航还没睡清醒，虽然说碎碎念了这么久，但回过神来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一直都是自己在自言自语，许亦凛其实连一句都没有回，出门前的那个提醒是唯一一句。

    他怎么觉得这小孩最近越来越冷淡了

    将心里的想法咽了回去，许航的事情也调查的差不多了，只等几天后晚上出手，那个保镖的事情让他有点郁闷，那种熟悉感到底来自哪里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好好去参加家长会。许航第一次以爸爸的身份去参加这种家长聚会，心里有点小浮动，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白雪经常念叨的，不必对没经历过的未知感到恐惧，真正会让人遇到麻烦的是曾经相信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的东西。

    在运动场消磨了大半天的时光，又回家洗个澡看了会电视，许航下午出门。到学校之后他去了许亦凛的教室一趟，那时许亦凛正在上课，小孩看见许航在窗外的时候眼中明显表现出了一种惊慌，但是只消一会儿那情绪就消失不见，他平静的别过目光，盯着黑板。许航举了一半想打个招呼的手没被看见，抬起不是放下也不是，他真的没有多想，可为什么这小子这些天老是有些躲着他

    好像也不能说是躲着，他收养许亦凛有大半年了，这小孩一直都是黏他黏的紧，因为这种印象已经深入人心了，突然发生改变许航很快就能察觉出来。许亦凛不再抱着许航睡觉，不再拉扯许航，甚至连话都少了很多。一开始把许亦凛送进学校为的就是让他能够和更多的人相处，得到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是自己想的没错，真的奏效了，许亦凛看起来似乎的确变得正常了不少，不那么黏人了。

    可是许航还是挺喜欢以前那个可爱的小娃娃，又乖又可爱，多好啊

    许航也不是过不去的人，他知道许亦凛反正是会成长的，这小子总算知道死命黏着老爸不应该了，看着坐在教室里学习的许亦凛，心里似乎感觉到了宽慰。最后一节课下课，家长会也要开始了，许亦凛总感觉侧脸像是被火在烧一样，偷偷地瞥了一眼窗外，许航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许航当然不可能在那里等着许亦凛下课，他到处逛了逛，这学校种了一片樱花树，矮矮的不如日本的本土树高大，可能也和品种有关，这个气节的樱花树上就连叶子也都掉光了，光秃秃的一点赏心悦目的感觉也没有。他往前走了几步，前面有一个小杂物间，地方有点偏，里面似乎蹲了几个偷偷在抽烟的学生，许航闻到了烟味，而且听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无意听墙角，转身准备离开，但是聊天的内容还是有几句窜到了耳朵里。

    “你说真的吗真是同性恋啊老师知道了不”

    “知道的话还能让他当会长表面上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

    “啧，我不管他是什么，别来找我就好了，总觉得好恶心啊。”

    “哈哈，你就想吧，就你这样，男女都吸引不了。”

    “我看他最近老是去找初中部那个刚来的一年级，不会是正太控吧哈哈哈哈。”

    “我记得那小孩挺厉害的，刚来学校就拿了个大满贯。”

    “总觉得他也不正常”

    后面的许航没有听到了，他离开了那个小角落，神情变得有点严肃。许航不知道他们谈论的第一个人是谁，可第二个人，他直觉认为是许亦凛。

    许亦凛和一个同性恋混在一起

    许航用力的摇摇头，将心里的疑虑打散。关心则乱，自己想多了。这时突然有几个胳膊上夹着红条的人往这边跑过来，许航忍不住笑，看来是抓风纪的，刚刚那几个吸烟的怕是有苦头吃了。

    就在他正准备走的时候，刚跑过来的其中一个人抓住了许航的衣角，硬是停住了他的步伐。

    “有事”

    那人看着许航笑了笑，然后点头。“等我一下。”说完他就跑到了杂物间里，和另外几个人一起踢开了那正在往外冒着烟味儿的门。

    窸窸窣窣动作了好一会儿，那些人被带了出来，刚才拉住许航的人一边照着他们的校牌往本子上记班级和学号，一边时不时转头看许航这边，就像怕他跑掉似的。那边的事情忙完之后，他跑到了许航旁边，把自己的校牌翻到了正面，伸出食指指着名字那一栏。

    “我叫李钦杰，学生会会长兼奥数部部长，你是许亦凛的爸爸许航吗”

    一听他问的是和自家儿子有关的问题，许航点头，李钦杰眼角下弯的弧度又深了一点。“你儿子好厉害啊，这次是全年级第一，我一直想让他来我们奥数部，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许航想起了上次那个叫杨元的拉着许亦凛到社团活动室做题，当时他们的反应是挺大的，但自己那时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

    “上次我儿子到奥数社做题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李钦杰笑了，然后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很乱，蹲在地上，在刚刚没收的烟盒子里拿出了一根烟叼上，冲着许航比了比眼神。许航张开嘴指着他，李钦杰站起来笑着点头。“我们上次在网吧面前见过面，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在外面消愁呢。”

    “行啊你小子，一本正经的缴别人的烟，自己不但照捡坏习惯，还在网吧夜不归宿，你这玩意儿白带了吗。”许航指了指他的执勤红圈，把他嘴里夹着的烟拿开了，在手里揉了几下，很快那烟就散了架，烟丝一点点的往下掉。

    “别提了，我在学校守规矩的很，私底下别人也管不着，你看我自制力还是不错的，要不成绩能这么好”

    许航弯起嘴角，把手里的烟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根烟。“你们学校有吸烟区吗”

    “学校禁烟相当彻底，老师也不让吸，没有那种地方，不过你要是犯烟瘾的话就到那小房子里去抽一根，我在外面守着没人会过来。”李钦杰指了指刚刚那些学生吸烟的地方，许航往那边瞥了一眼，然后摆了摆手，从烟头里扯了一点烟丝含着，将那支烟又收回了口袋。

    “行了我先走了，还要去给家里那小子开家长会。”许航一走开，李钦杰马上就跟了上来。

    “你要不要劝劝你儿子来我们社啊考试有加分，而且他数学真的不错，高中的时候我一走部长肯定就是他来当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去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

    “哪有那么简单。”许航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一点也不怀疑许亦凛的实力，一开始其实他还觉得许亦凛有这样的思考能力有点像个异类，可后来转念一想，要是连自己都这么觉得，那其他人肯定就更没有能接纳许亦凛的了。不管许亦凛变成什么样自己首先不能觉得惊讶，否则就称不上是孩子最坚实的后盾，保障不该只是物质上的，其实最重要的应该还有精神支撑。

    “我觉得他能行，你知道他们年级的人怎么说他吗”李钦杰神秘兮兮的挡着半边嘴，小声的说道。

    “怎么说的”许航顿时被挑起了兴趣。

    “大魔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许航没忍住笑了出来，行啊，这许亦凛，学习能力都是魔王级别的了，许航想要是自己读书时代有人给起这名头，他进入部队的时候就不会叫独狼了，那必须得叫魔王妥妥的啊，魔王听起来也像是不服管教喜欢单兵作战的主，许航当年给自己选代号的时候白雪在一旁那叫一个激动，他现在还记得那个男人听完许航自己取的若干代号之后，一拍桌子吼出来，许炮你他娘的要是不叫独狼那就是不科学，你个爱单独搞事的恐怖分子。

    许航也没想到白雪一语成谶，他现在弄成这样，还真就成了半个恐怖分子。

    李钦杰实在不觉得许航像一个十二岁小孩的父亲，这男人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顶多看上去气质有点成熟，李钦杰因为小时候家里给请私教的缘故上学有点晚，今年十九岁，他觉得眼前这男人顶多二十多一点。

    “你长得好年轻，我都要怀疑许亦凛是不是你儿子了。”李钦杰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许航听到之后还是笑。“他当然是我儿子。”

    “我领养的。”

    “真的啊”李钦杰大吃了一惊，他还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当然是真的，很久以前一个冬天，我看见垃圾桶里有个婴儿，于心不忍，就抱回来养大了。”

    李钦杰看许航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没有反应过来许航这是在和他侃，听的满脸严肃。

    “我再和你讲个秘密吧，其实你也是你爸爸垃圾桶里捡的。”许航冲他挑了下眉，李钦杰回过神来，终于明白许航根本就是在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