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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适爱 第15节

作者:叶微青 字数:24687 更新:2021-12-21 18:08:02

    齐燃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迟恒,想不到你还挺会开玩笑的,虽然是冷笑话。”

    陆栩听着两人对话,时不时也应和一句,不过他的应和就是复读某个词,比如这一次他开始奶声奶气地学着念“坏人坏人”

    齐燃逗孩子,“陆栩啊,你说叔叔是不是坏人”

    陆栩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是”

    齐燃笑着,“嗯,宝宝真乖。”

    “这世上的职业千千万,下至环卫工人,上至国际刑警fbi,不管多苦多累或是多么光鲜,每行每业都得有人来干才行。一个人的才能会跟他所承受的压力成正比,有句老话说,能者多劳,也不是完全没道理。能像我这样,进入这里的,是医生或者研究学者里面顶尖的顶尖,其他人是够不到这个位置的。”

    “而且进来了就别想离开,对不对不过,我猜,你们本意也不想走。”

    “的确,没人愿意走,因为这种生活比平凡人的日子有意思多了,如果让我整天对着那些虚弱的病人,我会憋疯的,我可当不了救死扶伤的圣人。当然,那样的医生也进不来这里,想来这里,光有医技可是不够的。”

    “人各有志吧,对于你的话,我不多做评价。”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一样,那便没有好坏之分,所谓的好,不就失去意义了么。对比才有好坏,而基督教说,比较是万恶的根源,所以何必跟其他人比呢,自己是怎样就怎样,这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当然也没什么好羞耻的。你说是不是。”

    迟恒感觉,齐燃的这番话像是为了什么而做铺垫。那句“没什么好羞耻的”很明显就是特指他。

    迟恒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迂回了这么多也该够了吧。”

    齐燃果然勾起了嘴角,“跟你说话真轻松,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

    “我们希望你能贡献一点卵子液。”

    好像只要不跟陆铭衍在一起,迟恒和别人相处都没什么大问题,至少氛围还是平平和和的。到达目的地三个人下了车,先在餐厅吃了午饭,而后迟恒就陪着孩子去了陶艺吧。陆栩不像很多男孩子爱蹦蹦跳跳,反而喜欢玩手上的东西,比如泥巴。

    陶艺室里不少都是成对的情侣或者闺蜜,也有一家三口一起,里面的氛围很好,不会太安静也不会过分喧哗,老师在上面教要领,大家在下面自己做。趁着这个空隙,齐燃去外面拨了个电话,拨了几次才拨通。

    “我跟迟恒说了,他没回话,沉默了,但我感觉他并没有生气,毕竟也没必要生气我不就是提一句嘛,他应该像是在考虑吧。”

    “我要是说服了他,那就可以走流程,采集液体。然后体外受精,培养胚胎,再植入到女性的子宫里,这样孩子就能出生,不让迟恒受罪。这可真是最不受苦的法子”

    “你倒是说句话啊,陆先生。”

    “迟恒他”陆铭衍刚开口,电话却突然断了。齐燃再拨,不在服务区,尝试了几次竟都是这样。他便知道陆铭衍应该是被情报局的人叫去了。的确,越往上,规矩只会越严苛。如果稍有权势地位的饲主都以爱情的名义把试验品作为自己的宠物圈养起来的话,那还成何体统过不了多久这绝妙的平衡就要被打碎,这种事绝对不允许发生,而且地位越高的人,必须得更加自律。

    倘若陆铭衍提出不想让迟恒继续参与这种话,或者只是类似这种话,那就不止是再也不到迟恒这么简单,很可能会害到迟恒。甚至,但凡他表现得有一丝心软和动私情,迟恒大抵就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点,没有人比陆铭衍更清楚。

    第64章

    齐燃在外面打了挺长时间电话, 迟恒从陶艺室里出去,正好听到他在安排陆栩的后续治疗。自闭症不像很多生理性的疾病,切除了病灶等伤口痊愈了就彻底好。自闭症不是,它压根没有痊愈一说,像糖尿病一样,不可能被彻底根除,只能不断地控制、治疗,让病情越来越弱。所以这种病是万里长征,要持续很久很久,至少在陆栩成年之前,他都要接受治疗。心理的,生理的,都有,缺一不可。

    齐燃挂掉电话,一转身看见迟恒,微笑了一下,“快到六点了,带上孩子去吃晚饭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西餐厅,他们也做儿童餐,可以带陆栩尝一下。”

    迟恒静静地看着他。齐燃问“怎么了”

    “我答应你。”

    “嗯”齐燃愣了半秒旋即反应过来,“是我之前提的那个”

    迟恒点了下头不作多言,便转身掀开陶艺室的帘子进去了。齐燃赶紧跟上去,低声说道“迟恒,谢谢你的配合。”

    迟恒低着头并未说话。

    “其实这也没什么,你完全不用感到别扭,毕竟这种事还挺普遍的,”齐燃的语气轻快不少,毫不掩饰他现在愉悦的心情,“你想啊,很多男性女性不都还捐卵子捐精子的吗现在的手段已经很成熟,对身体无伤害又很快。”

    迟恒轻叹一口气,“不用说了,该懂的我都懂,你也不必刻意劝慰我。”

    “好。”齐燃便不再多说,也正好乐得轻松,他本来就不擅长安慰或劝慰他人,那样总会让他头皮发麻,不如讨论一些更加切合实际的问题。

    “既然你答应了,那定在什么时候做你觉得比较好我是想越快越好,早做了你也省心。下周吧,下周一下午你来接孩子的时候,我们就顺带做了,最多耽误你一小时。”

    迟恒没有说什么,齐燃便拍掌定案,“那就这么说定了,周一下午。”

    那天陆栩玩得蛮开心,晚餐也吃得多,格外乖巧。从餐厅出来又去了游乐场,真算玩了整整一天。事后,齐燃把迟恒和陆栩送回去,到他们住的地方时已经夜晚十点多。陆栩玩得可累,在车上就睡,迟恒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着孩子怕他着凉。

    到达大院门口,迟恒说不用开进去便下了车,道声谢后就抱着孩子离开。没想到齐燃也跟着下来,迟恒想问还有什么事,齐燃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迟恒,“从这到里面的单元楼还要走上好一阵子,你拿去披上挡挡风,我看你好像有点感冒,顾上孩子的同时,也别让自己病情恶化。”

    “不必了。”迟恒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齐燃的动作一顿,将衣服收了回来。

    “你走吧,不用送我。”迟恒说。

    齐燃说“好”转身时迟恒又叫住他,“医生等等,有件事我忘了问你。”

    “什么事”

    “我儿子后颈处青紫了一片,你是负责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齐燃转身走近,把陆栩的脑袋轻轻拨弄一下,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孩子稚嫩的颈部皮肤上有一小片印子,看了一会儿后心下了然,松开手。

    迟恒盯着他,一举一动都仔细盯着没遗漏一个眼神,“你知道怎么回事。”他等着齐燃解释。齐燃笑了笑,说,“作为上级,其实我最反感下属把同事关系升级为情人,因为纠葛太多,又免不了用上小手段,容易把好好的合作关系搞的一团糟,可偏偏有人热衷于此,尤其是女人,小心思多,爱摆小手段并且乐不此疲。”

    迟恒听懂了,他似乎对那个女医生有点印象,但印象不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他没在这话题上纠缠,把孩子抱紧,只说“以后,我想提前接孩子回来。”

    齐燃说“既然是在我名下出了事,那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一个让你满意的交代。迟恒,我向你保证,类似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你大可以放心地把孩子交给我们,那个女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迟恒并没有应声。

    齐燃叹了口气,“算了你先回去吧,晚上风大天凉,以后我再跟你说。”

    宝宝在他怀里动了动,迟恒怕吵醒他便更加不想多说话,他一个眼神也不给就转身走了,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齐燃在原地环视了一圈,慢慢朝外面走,他发现这个地方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有些诧异市内竟然还有这种矮矮低低的楼房,而且有些地段坑坑洼洼路灯还是坏的。

    果然,迟恒应该已经没什么积蓄。自闭症的孩子不仅需要生理治疗,更重要的是心理治疗,而好的心理医生很贵很贵,按小时算价格。再者,孩子处处得用好的,这何尝不是一笔庞大的支出三年啊,该耗尽的都耗尽了,卡里的积蓄和所有可变卖的财产都没了,如果不是因为境况真的窘迫,或许迟恒也不会轻易答应回来吧。

    三年,这时间可是他们精心预料出来的,断不会有差错,时间既不能太短又不能太长。短了,苦没吃够没能把人逼到绝境,太长,万一苦成习惯也不好办。对普通人来说,或许还真存在巧合这个东西,但对于迟恒来说,从来没有。

    齐燃心底突然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像冰凉的流水那样,在心底缓缓淌过,他用清醒的理智辨认出其中一条极其微弱的支流怜悯。这种他从来不屑于拥有并认为是非常低级无用的情绪,今天竟然在他自己身上找到。

    折磨的时刻总是来的很快,像是一眨眼工夫就到了约定的那天。那天天气阴沉不见光,空气凝滞沉闷,据说会有一场暴雨。

    下了班迟恒打算打车过去,但陆铭衍早早地守在了门口。迟恒并不想见他所以调头避开,一是因为既然下定决心断关系那就不要牵扯,二是因为,毕竟是去齐燃那里完成那种任务的,这种事情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那天下午,陆铭衍心情也不太好,迟恒无视他准备打车时,他却一言不发地拽着迟恒上了自己的车,用安全带牢牢把人系住,然后踩下油门车速又飞快。

    一路无话。

    直到后来他终于察觉迟恒好像不太舒服,似乎晕车,这才赶紧放慢了车速。

    一阵沉默后,陆铭衍先开口。

    “你知道你是去干什么吗”

    “知道,”迟恒说,“接孩子。”

    “只是接孩子”

    迟恒神色不动地微微点了下头,仅此而已,绝不多言,不想交流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再明显不过。

    “迟恒,”陆铭衍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你现在就是什么事都不想我知道,也不让我干涉,是吗”

    迟恒冷漠地说“没错,你说的很对,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你觉得,我真的就不知道至于不想让我干涉迟恒,你觉得可能吗”

    陆铭衍这话音才落,迟恒便皱起眉,“你是在炫耀吗,陆先生”那种冷淡的,讽刺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没有,我只是在跟你讲事实而已,你的每件事,我都知道。”

    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用得着炫耀

    “是吗”迟恒把脸撇过去,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那我拜托你,别说”

    陆铭衍沉默片刻,等迟恒那股火气过去,便换了个话题,“迟恒,你告诉我,孩子为什么姓陆”

    迟恒的视线一直在窗外,并不看他,当然也没有回答。

    陆铭衍微不可察地叹了声,“你对自己的心意妥协一下,行吗别自己折磨自己,你”

    “够了”迟恒冷声打断,“姓陆,是为了避免被查到从我离开后,迟这个姓就用不得,你们会查所有姓迟的人,所以必须改姓我虽然很蠢,但这点智商还是有的。而且我还知道,你笃定我是个狠心绝情的人,你会猜测,孩子肯定不姓陆,所以这个姓是最安全的。”

    “好,”陆铭衍也一口应下并不提出任何质疑,但是他说,“既然你没有聪明地选择别的姓,反倒偏偏选这个,那你应该知道可能会承担什么后果吧。”

    迟恒一顿,终于肯转过头看前面的人,眉心依旧深深地拧着,语气略带激烈,“你什么意思”

    “一旦离婚,孩子肯定只能跟我们其中一个,我是他父亲,他又跟我姓陆,亲子鉴定结果也会显示他跟我的相似度很高,所以会判给谁,你我应该都很清楚。”

    语毕,一阵死寂。

    突然,迟恒猛地从后座起身,带着怒意和罕见的戾气,“你要跟我抢孩子”冰冷的语气里还带着一种凶狠,迟恒看着前面的人冷笑,“你试试看,陆铭衍。我要是让你把孩子抢走了,那我就该死”

    对比迟恒的愤怒和焦躁,陆铭衍平和多了,八风不动地继续开车,视线都没多偏一下,除了刚刚迟恒猛地起身动作格外激烈差点让车身不稳,那一下真把陆铭衍吓到,不过又很快恢复镇定。

    迟恒如此激烈,他脸上却还是淡淡的。

    “我根本不用抢。”陆铭衍说,“迟恒,如果真要打官司,那你要作为孩子的什么人出面虽然你是母亲,但绝不可能作为母亲出面。所以只能是父亲,但亲生父亲只能有一个,从姓氏到亲子鉴定,你觉得谁的胜算大”

    迟恒整个人阴沉了下来,从刚刚的愤怒突然变得很安静,但那种森然的冷意依旧在,甚至变得更强。

    “迟恒,你不能打官司,因为亲子鉴定结果要给律师看要给法官看还要给很多人看,他们发现孩子的基因竟来自于两个男人,难道不会觉得很奇怪吗如果医生要求分别检查我们,你能答应你能接受吗你不能。所以你打不了官司。”

    迟恒怒极反笑,“不愧是你陆铭衍,这种段数谁能比得上,不管什么事你都能计划得清清楚楚并且为你所用,连我从未想过的事你都已早早谋划好。也罢,既然你那么想要那个残缺的孩子,那你就把他拿走吧,我就当被狗咬掉一块肉下来,没什么大不了。正好,我可不想带个拖油瓶过一辈子。今晚你就跟我去苏家,然后再去你们陆家,把离婚这事跟父母说明白,然后就去办手续。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就全部办好,一点不耽误你,你赶紧把你的种带走,我要一个人。”

    陆铭衍深吸一口气,踩下刹车,“迟恒,你非要这样你现在还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那时候他还不明白迟恒为什么要说孩子是残缺的孩子,只以为是在讽刺他,因为那是他的种。

    “跟你,我没什么好说的。”迟恒打开车门下车,径自往里面走,不理会陆铭衍。陆铭衍也走上来,他知道迟恒现在在气头上,便没有再搭话,只是静静地跟在后面。

    陆铭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迟恒之间竟然变成这样,说的话不是讽刺就是吵架,毫不留情地撕开伤口,再撒盐。怎么就变成这样好像那个分别的三年,已经扭曲了一切,让爱意带上恨,让相互属于变成偏执又绝望的独占。拉锯战,谁都不肯退步。不让步并不只是因为爱情,还有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尊。

    爱情这玩意,越是美好单纯却也越是脆弱,它承受不了贫穷、猜忌、压力、等待、第三者太多太多能让它轻易破碎,更何况他们的爱情里还有对立和算计。

    罢了,想多也没用,不想了,陆铭衍只告诉自己,总之,他是不会放手的,绝不会。

    第65章

    迟恒换上宽松的衣服,又按照要求进到指定的房间里面。接着,他要把齐燃给他的那根细细的特殊材质的管子插'入到自己身体里,因为是特殊材质,管子进去后会自动收集液体。等收集满了,再把管子取出来,这样就取样成功,整个过程保持无菌。一系列的流程说着简单,但做起来却很有难度,因为光把管子通到里面就很费一番功夫,至少要碰到那个器官的开口处,这样探头才能伸进去。

    齐燃嘱咐“把管子下到最深的地方,在最深的地方还得稍微往下插一点,因为开口在下面,记住不要往上,上面是肠道,别搞错了。”

    迟恒看着那根细细的带着探头的管子,心底有点怵,后背升起一股寒意,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脸色平淡地接过。

    只想早做早结束。

    其他人包括负责人齐燃,都在室外,要盯着屏幕,监测各种仪器反应的指数,包括室内温度,迟恒的体温血压等等,一旦发现异常也好及时叫停。因为管子有探头,能接受并解析信号,所以齐燃能从电脑上直接看到探头的位置到哪。迟恒一个人进房间里,脱衣服和过程什么的都不会有人看到,保证权益和隐私。

    但陆铭衍却跟着进来了。

    迟恒指着门,毫不客气,“出去”

    “不行,”陆铭衍一口否决,“必须有个人在旁边看着,防止过程中间出现意外或事故。”

    “出去”迟恒吼道。

    “我说了,必须留下一个人,这是规矩,迟恒,你必须遵守”

    迟恒打开门出去,找到门外的齐燃,“医生,你不是说我可以一个人在里面”

    齐燃无奈地扶额,“话是这么说,但的确得留下一个医务人员,负责看护你的安全,万一你有个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下,机器有可能会漏电万一伤了你就不好办。只是看护而已,确保你的安全,没有别的目的,这也很正常,你应该也了解这规则,所以体谅一下,别想太多,当他不存在就行。”

    迟恒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情绪,“出了事我会及时叫你们,里面不是也有警铃么,我一个大活人,又不是残疾,不需要旁人在场吧。”

    齐燃扶着迟恒的肩膀,“你别急,你听我说,首先你最近有点发烧,本来就是生病乏力的状态,再者,你别以为取样很轻松,方法对了十分钟可以搞定,但是方法错了你一天都未必成功。而且这个过程很很累,要耗力气的,过程中间你可能站都站不起来,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很可能出事了你无法及时叫我们。”他叹气,柔声道,“有的人做过,他们身边都有看护,你也不能例外啊,否则会出危险的。迟恒,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迟恒的情绪稍有一丝缓和,“好,你的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必须有个人在场,谁让我是病人,不得不需要看护盯着,但齐医生,请你满足我最后一个请求。”

    齐燃想都没想就点点头,“你说。”

    “非要一个人进来,那就让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医护进来,不要让他,”迟恒指着陆铭衍,语气激烈又坚决,“陌生人进来,他不能”

    齐燃点头似乎是正要答应,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陆铭衍便走过来,将迟恒指着他的那只手一把握住,然后五指并拢,用力扣在自己掌心里。他脸上还是那种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好像迟恒那番话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当作完全不认识我。”

    “滚”迟恒忍无可忍,大声吼了一句,然后用力甩手想要挣脱,却分毫都挣不开。陆铭衍看着似乎情绪不激烈,但手上却是用了狠劲。

    “你不是只要陌生人吗那就把我当成陌生人。”陆铭衍走近一步,又把迟恒往自己这边拉近,他看着迟恒,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着这种白话。

    “迟恒,除了我,这里其他人都认识你。不信,你可以一一去问。”

    话音一落,周遭竟一片寂静,一圈人看着却没人敢上来说一句反驳的话。哪怕知道陆铭衍说的不对也没人戳破,大多数都默默低下头,同时无视迟恒求助求证的目光,甚至有的人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唯恐避之不及地躲开。

    陆铭衍这两句话什么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总之,不论如何,只能是他。其他人就是完全陌生的又怎样,哪还敢上前一步。 所有人都成了木头人。

    整个气氛已经僵硬得近乎凝滞,但陆铭衍却并不退步。迟恒蓦地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大抵知道这样也没用。他把陆铭衍的手指一根根扳开,还好,这回陆铭衍配合地松开了他。

    迟恒环视一圈,并没有人理他,他走近那些戴口罩的医务人员,可还没走到他们面前,他们反倒往后退,视线也不在迟恒身上停留,迟恒说话,他们也当做没有听到,好像都聋了一般。真是应了那一句,“不信,你可以一一去问”。

    陆铭衍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这里做主的人是他,至于迟恒,根本不算什么,不就是试验品么。

    迟恒心底难过,他收住脚步,不再尝试。然后,他走到齐燃面前。齐燃看着他,可目光竟然也有点躲闪。

    迟恒问他,“当初陆铭衍的一句话,你就给我动了脑部手术,强行剥夺我的记忆,我本人却对一切不知情。现在,还是他的一句话,就能直接颠倒黑白,你们也无条件配合是吗”

    一向不会词穷的齐燃这回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劝慰,“迟恒,你听我一句劝,别那么固执较真,也别想那么多,不管谁跟你进去,你就当他不存在”

    迟恒打断他,“齐医生,你进去行吗”

    齐燃骤然沉默。他朝迟恒身后往了一眼,然后慢慢低下头,“我不能迟恒你别这样,别”

    可迟恒并不想再听,他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已然变得无比冷静寡淡。他点点头,“好,你不用再说,我懂了,我进去便是”他转身,陆铭衍伸手,似乎想拉住他,但迟恒避开,冷淡地从陆铭衍身边绕过去,进了门。

    很快,陆铭衍随后也进去。进去之前,他留给齐燃一个威严的目光,“几天前你对我说的话,你自己应该还记得吧。别犯错,医生。”

    齐燃呼吸一滞,没说话,默默垂下了目光。

    同处一室,迟恒权当另一个人根本不存在,冷着脸绝不说话,眼睛也不往陆铭衍那边偏。还好仪器床边是安有隔帘的,脱掉裤子躺到上面把帘子拉上,这样至少能缓解病人的不适感。

    仪器床两边各有支架,放两条腿的。床的高度还是可以调节的,可以让它从中间拱起来,借此充分抬高人的腰部。管子的探头圆圆的,似乎还带着细细的电流,因为迟恒用手指触碰了一下,他觉得手指发麻。岂止是手指,他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

    迟恒深深地吸气,躺上去,停顿几分钟后,他慢慢张开'腿。

    好在陆铭衍并没有进到帘子里,而是坐在外面仔细留意着里面的动静。但他并没有比迟恒轻松多少,几乎是坐立不安的状态。

    他听到迟恒在里面细微却又隐忍的呻'吟,心头无法抑制地一颤一颤。

    三年没有接触过丝毫性'爱的身体,就算被开发了一丁点,那也早已还原,现在涩得不得了,根本难以打开一丝一毫。

    一小时之前,齐燃给他一杯水,说让他喝下去,一会儿能帮到他。迟恒猜到那个是催'情用的,心里反感,便摇头不喝。现在他有点后悔,早知如此,便不该拿自己当人,应该就把自己当作配种的狗,主人给什么就喝什么,都做到这一步,所谓的尊严应该早已没有。

    迟恒在心底自嘲,或许齐燃说得对,自己不该较真不该执着也不该有脾气,人到了最底处,尊严都无法保有,何谈自己的脾性和骄傲陆铭衍总能轻而易举把他的尊严都捏的粉碎,就像刚刚那样,就像以前那样。记起来,他能强行让你再忘掉;逃离,他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回来;离婚,他照样能带走你的孩子你以为已经脱离压住自己的大山,原来还是在他掌心里。

    可迟恒无法把那些残忍的事情当作没发生,然后催眠自己继续接受这个人,他的个性不允许他这么做。东西碎了就是碎了,他认得就是这个事实,绝不会用胶水把东西粘起来再告诉自己还是完好的,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破碎的地方,将就着过完一辈子。或许有的人可以做到,但迟恒做不到。

    他咬紧牙关不允许自己发出声音,然后慢慢地,把那折磨人的玩意继续往深处捅,真正抵达最里面,是会疼的,而且疼痛感还不小。可越疼越是难以放松,腰'臀的肌肉就越发用力到僵硬,淡粉色的入口一再紧缩合拢,连带着狭窄温热的甬道也是。小石子一样的探头牢牢卡在里面,进也难,退也难。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僵持五分钟,迟恒的身体却还是干涩得很,柔软的甬道虽然温热但没有水出来。但管子可不会乖乖卡在里面不动,只要不动的时间超过两分钟它就会自发转动,自发往里面顶,试图突破挡住它的一切障碍。

    太过干涩紧密,转动的长管还是进不去,只能在原位置不停地转,将软软的内'壁'嫩肉往里面不停地绞,简直令迟恒苦不堪言,不得不发出痛苦的闷哼。

    迟恒的左边耳朵里带了事先准备的微型耳麦,齐燃和相关医务人员在室外实时盯着反映的各项数据,一旦有异常他就会通过耳麦跟迟恒说话让他注意和小心。当然,迟恒发出的一切声音,那边也能听得到,包括刚才细微的呻'吟。

    陆铭衍到底坐不住,掀开帘子进来,迟恒身下盖着白色的毛毯,并不会被看到。

    迟恒额上已经渗出不少汗珠,但他看到陆铭衍进来第一反应还是说“出去。”

    陆铭衍皱眉,不由分说地把迟恒扶起来,“都这样了你还要跟我闹脾气”

    迟恒不以为然,只是冷淡地抿了抿嘴角,“因为有你在我会更难受”

    陆铭衍看着他,迟恒伸手把人推开,虽然手掌都是颤抖的,但他却很用力,“别碰我。”

    陆铭衍站起身,脸色微冷双拳紧握,“好,迟恒,我不碰你,你自己慢慢来。”说完就出去了。

    陆铭衍离开后,迟恒把合拢的双腿重新架上去,然后颤抖着伸出手,握住柄,硬生生把那管子往里推,因为再这么僵持着绞下去,必然要出血。幸好那处的嫩肉非常柔软绵密,到底不同于其他地方,那里多少经得起搅动和撕扯,不然的话,大概早就割成一条一条的了。

    “迟恒听话,你现在必须快点,”齐燃的声音从微型耳麦里传来“你得一咬牙整个弄进去,不然你会越来越难受。”

    “我知道”迟恒的声线不稳,呼吸声在耳麦里听着很喘。

    齐燃说“你别说话,保留体力,只要听就行了,不必开口。”

    迟恒挣动得厉害,仪器床又非常窄,不留神就从床上摔了下来,还好连着白色毛毯一起扯了下来,不至于摔很疼。

    大概真是被绞出了血,摔在地上时,迟恒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往外渗,渗得很缓慢,应该是血。但有了血液的润'滑,那玩意进去便顺利多了。迟恒扶着床沿,勉力撑起上身,他用手在身后探了探,发现的确是粘粘的血,还把毛毯上染了一小块。

    太痛,迟恒无力再推进,只能靠不停地收缩括约肌,把管子往里面吸。汗越流越多,白色的病号服湿透了黏在背上,呼吸、喘息的节奏会不自觉地顺应肌肉收缩的节奏,那种呼吸声在性'爱层面来说很是诱人,即使放大了也是,齐燃那边能把颤抖沙哑的尾音听的格外清楚,没有人说话,全都绷紧了神经。

    陆铭衍在帘子外面守着,听着那些动静他几乎快要疯了。手指的骨节被攥得发白,又松开,又握紧。

    像是在他心口上撒了一把钉,绵绵不断的刺痛。那一刻,他的确是自责,怎么让迟恒落到如此境地,让他受这种罪。

    他是该恨自己,甚至恨到骨子里都不为过。

    陆铭衍深深地叹气。

    对于迟恒,他欠的太多太多,而且有些债是无法偿还的,更何况是用物质的“好”来偿还。或许,他真的已经连生气的资格都已没有。

    又过了五分钟,探头应该是抵达了最深处,因为迟恒有感觉,那种几乎被顶地不敢轻易动弹的感觉。

    齐燃说这个过程很累,看来是没错,岂止是累,这才刚刚开个头,却已经让迟恒狼狈不堪。

    “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探头往下”齐燃指令道,“你把它往下推一点点。”

    迟恒照做,但力气不够大手又一直抖,坚硬的探头只是蹭过了那个柔软的开口并没能得以进去。不过事实证明,那个奇妙的器官的确是泉眼,被蹭一下后,迟恒打了个激灵,可身体却有了感觉,里面开始有水出来。

    上衣凌乱,下'身'赤'裸,毯子被揉成一团,胡乱地遮盖住身体,趴在地上,唯一的支撑是靠着冰冷的床沿,粘滞的血液被透明的液体冲淡,在身下蔓延。真是令人恶心的画面,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是的,这种样子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尊严不是吗狼狈凌乱,可身体却终于产生了感觉,没机会也没时间感到耻辱,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因为终于有了感觉这种折磨大概很快就能结束。

    那一刻,迟恒心里难受得几乎要自我放弃。干脆认命妥协,自己也把自己当成试验品,没有羞耻心没有骄傲,怎么蹂'躏都可以,那样就不会痛苦难受了吧。他现在还能奢求什么活下去罢了,孩子一直好好罢了,仅此两样再无其它。尊严,还是扔了吧。

    “迟恒”

    有人在叫自己,声音低沉,迟恒意识恍惚,以为是齐燃在耳麦里说话。他缓缓抬起头,视线有点模糊,蒙了一层水汽。

    他没看到自己面前有人,因为陆铭衍是从背后抱起他的。迟恒身子一晃,直到整个人落入一个怀抱里才反应过来。

    他痛得咬牙,还在竭力维持声线的平稳,“你放开我”

    陆铭衍抱着他,却没有把他抱到仪器上,而是从里面出去,将迟恒的身子轻轻落在在沙发上。

    迟恒挣脱出来,转过脸不去看陆铭衍,又抓着毯子胡乱地裹住自己。陆铭衍却执意抱他,还把人卡在自己和沙发之间。迟恒早已乏力得很,像下狠劲却力不从心,心里难受烦躁,陆铭衍却还是处处为难,他现在根本不想应付他

    迟恒被逼地大吼,“你别过来,你出去我求你,陆铭衍我求你行不行,别碰我,别再让我看到你”他真的就跟疯了一样,死命推开面前的人,像是要用尽最后一点力,情绪太激烈,已经语无伦次,声音抖得厉害,可迟恒自己却浑然未觉,他不住地后退,只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可是身体在疼,不停地疼,那根长长的管子还留在体内。

    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或许两者都有,糊了一脸,身上也是汗黏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腥味从身下传来,在室内蔓延,源源不断,迟恒只觉得恶心想吐,身体克制不住地抖,跟筛子一样,他紧紧抱着膝盖,好像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陆铭衍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手被迟恒弄伤也丝毫不觉,他简直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清楚迟恒是什么样得体的人,他或许真要以为眼前这人已经疯了。或者,眼前这人根本不是迟恒。

    第66章

    陆铭衍心底是有几分恨意,但他并不会因此而幼稚地刻意报复迟恒还不让他好过,他想的是既然你不屑要我给你制造出来的完美假象,非要认定真相,那好,我给你看清楚,我把事实都跟你讲明白。

    可是为什么每次会惹迟恒如此生气愤怒,甚至这一回他宁可要陌生人都不要自己。一个是恼怒,疏远,不甘,另一个是冷漠,不让步,到底是谁在逼谁

    他不管迟恒怎么用力挣扎还是把人抱紧,紧到没有间隙,让迟恒根本无法动弹,他的手从迟恒背上抚下来,摸到了突兀的脊椎骨。

    “琛琛,别紧张,别怕,是我,不是别的人”他把声音放得很缓很柔,带着疼惜。以前的时候,只要压低声音靠在迟恒颊边,耳鬓厮磨地慢慢讲话,就能让迟恒没什么抵抗力地融在自己怀里。

    但此刻,迟恒却还是瑟瑟发抖,那是下意识的,根本无法控制。

    迟恒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可我怕你。”

    陆铭衍无言片刻,把迟恒的脸捧起来。迟恒的目光是涣散的,根本没有焦点。

    他吻了上去。

    迟恒的眼珠子都颤得厉害。他说,我求你放过我行吗,我不想看到你,真的不想看到你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吗

    陆铭衍却没有理会这些话,从眼睛吻到嘴唇。迟恒重重地侧过脸,陆铭衍也不勉强,只是顺势从脖颈吻了下来。

    “放开我”迟恒痛苦不已,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煎熬,汗珠从额前滚落,“我真想让你从我面前消失,想掐死你”

    陆铭衍撩开迟恒凌乱的发,轻轻吻上额头。他一直没有回答迟恒任何话,不管迟恒说什么他都当作没听到。

    迟恒被折磨得身体乏力,这倒也方便了陆铭衍行动,他伸手探到迟恒身下,顺着那道细细的沟壑摸索到深处,手指触到那个冷冰的把柄时,陆铭衍自己都颤抖了一下,他一咬牙用力往外一扯,迟恒隐忍地闷哼一声,背部整个用力地拱了起来,像张到极致的弦一样,随时可能断裂。迟恒颤抖着微微起身,一步步往后挪,死死挨在角落里。

    其实,角落反而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因为已经无处可逃。

    陆铭衍无奈地伸出手,“你这不是给我机会吗”他毫不犹豫地抓住迟恒的胳膊,将人打横抱起,然后走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像抱婴儿那样,让迟恒倚在自己的怀里坐在自己腿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因为是坐姿,一旦想要逃离,很可能直接摔下去。

    “你要干什么”迟恒慌乱地挡住陆铭衍接下来的动作,瞪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你说了不会碰我。”

    “我不碰,”陆铭衍双手环住他的腰,“但我要帮你完成任务。”

    迟恒愣了半秒,下一刻便要推开面前的人试图站起来,然而陆铭衍的动作更快,他按住迟恒的肩膀,不让人动。

    “迟恒,先前你宁可要陌生人也不肯让我进来,现在,你宁可痛得流血,也不需要我的帮助是吗”

    迟恒竟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为什么”陆铭衍把人按得紧紧的。

    迟恒吼道“因为是你,我不想认命”

    陆铭衍深深地注视着他,“当初要认清现实的人是你,现在不认命的人也是你,迟恒,我来告诉你,认清是为了接受,如果无法接受,那就不要自作聪明地去认清。这就是你现在痛苦的根源。”

    语毕,陆铭衍的嘴唇就覆了上去,没有任何前兆的吻往往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强烈的侵占扫荡。

    迟恒已经放弃挣扎,他只能等着陆铭衍结束这个动作,然后松开对自己的桎梏。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

    “如果我始终不接受呢你会囚禁我”迟恒问。他的声音小了很多,像是已经没有力气。他额前的发挡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

    陆铭衍说“今天的结果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就算不接受,也得接受。”

    迟恒低着头沉默。

    “你看看那个,”陆铭衍指了指扔在地上还沾有少量血迹的长管,那个让迟恒狼狈不堪的玩意,“迟恒,这个也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吧。难道这不是意味着你已经在妥协了吗”

    迟恒怔怔的,一时间没了言语动作,像失了魂一般。

    陆铭衍深深地叹气,“既然你能接受这个,那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不认命只是你的借口,你还是在跟我怄气。迟恒,如果你真的生气,那就对我吼,像之前在车上那样骂出来,别这样折磨你自己”

    迟恒还是一动不动,也没有回话,不知有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

    “重新开始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难,”攻陷迟恒的身体之前,陆铭衍有短暂的停顿,他不轻不重地咬着迟恒的唇,手指顺着脊背往下走,“你就当重新认识我。”

    迟恒睁开眼睛,看见陆铭衍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

    “我从未想过,认识这样的这样的你。”迟恒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暗哑。

    “可我想过,而且不止一次,你知道吗每一次,每一次重新来过的时候我都要想,我的琛琛某一天可能会发现真相,他那么固执那么认死理,肯定无法接受,肯定会恨我。”

    陆铭衍的手来到迟恒身下,因为没有遮挡物,很方便就进去了。手指一沉入,便被紧紧咬住,并非没有不适感,毕竟间隔了三年多,而陆铭衍的动作又快又坚决,一根手指进去后立刻第二根,这种被破体而入的感觉跟懵懂的第一次极为相似。

    迟恒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咬紧牙关。下一刻,他就被对方紧紧地压入怀里,迟恒听见陆铭衍含糊地叫了声,“琛琛”语气略带急切却又无比温柔,似乎还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沉溺,像极了以前情到深处的模样。

    那时候迟恒还疑惑地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爱他的人呢,好像比他自己还要爱。一思及此,迟恒心中莫名一恸,难过的情绪像狂潮一样席卷。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回不去了,全都回不去了。

    陆铭衍把迟恒湿透的衣服脱下来,露出沁着汗水的灼热肌肤,他吻了上去,很快又变成咬。迟恒低喘一声,语无伦次“疼别咬,别咬”也不知道到底有意识还是无意识,迟恒的两条手臂紧紧攀着陆铭衍肩,没有松开,那是一种配合姿态,太诱人了,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陆铭衍吻着迟恒的锁骨,手指继续深入,粘滑滑的液体一直源源不断,这代表着迟恒似乎已经很进入状态,脸上的神情也是迷蒙的,似乎已然招架不住情'欲。

    可越是这样,陆铭衍反倒越笃定一点。

    他徐徐开口“我不知道你把我的话听进去多少,但我知道,你骨子里可没有妥协,你心底真正想的,跟你表现出来的,未必一样,是不是”

    迟恒迷离地喘息,像是没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我来猜一猜你到底在想什么,”因为坐姿不方便手下施力,陆铭衍便直接把迟恒抱了起来,让他坐在沙发背上,后背抵着墙也有了支撑。陆铭衍的声音越柔和,却并不意味一着他心情就越好,有时候可能恰恰相反,“我猜,你还是想逃,你一直这么固执,而且这一次你还想逃得彻底,最好是,逃走的同时,把这个没人性的组织也撬了,好让其他人也解脱出来,是不是”陆铭衍一面说着,一面越发深入,还时不时屈起手指关节,在柔软的温柔乡里捻压,迟恒咬着下唇,在他怀中颤抖着低喘。

    “别再往里面去太深了很疼啊”

    “这样你就觉得疼应该不会啊,”陆铭衍眯了眯眼睛,语气越发轻柔,但动作却没有,“毕竟你可是,连挖出芯片都不觉得有多痛的人。”

    闻言,迟恒浑身一颤,脸上迷离的神色即刻褪去了些,但依然还残留着些红晕,他仰头懵懵地问“你说什么”

    但回答迟恒的,是在他体内非常用力地一顶,紧接着,一阵刺痛传来,像是细小的钉子活生生扎在了柔软的内壁上,扎完之后还用力地摁下去。迟恒脸色骤然发白。但他却没有像刚刚那样叫疼,而是条件反射地忍住了痛。

    陆铭衍徐徐松开他,让迟恒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那里。

    “怎么样,我猜对了吗”陆铭衍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回答我啊,你刚刚不是还很会说吗”

    迟恒靠在墙上,那阵剧烈的麻痛还在,他根本不能大幅度动弹。

    “你真以为能把我蒙在鼓里迟恒,你不适合玩手段和心计,你那点伎俩的确不够看。你私自把芯片挖出来,坏了规矩,有必要给你一点惩罚和警告,所以这一次,我把芯片装在了这里”他又走上前,手指探进深谷里,轻轻抚摸着迟恒湿润的入口,粘滑,轻微收缩又紧绷,跟它的主人相比,这里真是讨喜多了。“现在你要把它取出来可要费一番工夫,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因为第三次,它就会放在你的心脏里。”陆铭衍的手指滑上去,轻轻点着迟恒的胸口,“那滋味可比这难受多了。”

    “这几天真是委屈你了,明明那么讨厌一个人,但你还是要强颜欢笑,似乎效果还不错,至少达到了你的目的,不过你忘了,这里的人都是没心的,所谓的人情,对他们并不适用,尤其是齐燃,你以为他会那么轻易相信一个人他给了你门禁卡没错,但里面的资料和机密信息早就被换了,你拿到的,全部是假的。”

    芯片嵌入皮肉里,血液触发了它的某种机制,它开始自发往深处扎根,迟恒不得不弯下腰,大口喘气,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但陆铭衍一直只是看着,并没有伸手扶一把,甚至连这个迹象都没有。

    此刻,他们之间连仅存的一丝温情都已消失殆尽。陆铭衍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就能轻而易举击碎迟恒所有希望和努力。

    眼前这个即使眼底里还残留情'欲却依旧能掌控一切的男人,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恋人,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征服者。

    “不过你还是挺厉害,刚刚的三言两语,就把我跟齐燃的关系挑拨了。但是迟恒,”他用食指抬起迟恒的下巴,让迟恒看着自己,“你终究是不擅长这个,不擅长感情,伪装开心的时候,看向齐燃的时候,你眼底并没有任何感情。”

    陆铭衍收回手,迟恒颤抖着从沙发上下来,双腿无力,只能瘫坐在地上,紧紧蜷着双腿。他上衣的扣子早已被解开,一直褪到手肘那儿,挂在身上,而下'半身更是粘滑的液体沾染着长长的血丝,在股间,大腿'间一点点蔓延。对比迟恒的狼狈甚至是淫'乱不堪,陆铭衍身上却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但迟恒脸上却没有一丝卑微和颓废,是一种面无表情的凌厉。之前那些软弱本来就是刻意装,现在被揭穿了也无需再装下去。

    “迟恒,你刚刚问我,如果始终不接受怎么办,唯独这句话你是认真问我的,那好,我认真回答你这句,你听好了。”他蹲下来,视线和迟恒平齐。这样的迟恒,不管外表多狼狈,他的眼神始终是坚定而清明的,跟刚刚沉溺于情欲的那个,截然相反。

    “我还真能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迟恒,你大可以试试。”

    说完这句话,陆铭衍就起身,没有过多的停留,他就那么推开门出去了。液体采集到了,就在刚刚,装在一个小瓶子里,虽然里面还混着血。

    迟恒恍然发觉,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耳朵里的微型耳麦早已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大概是房间哪个角落里的微型监视器吧。他怪自己蠢,如果能早点发现这一点,或许就不会暴露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飞快地起身,到处翻找自己的手机,找到后又急切地拨通了程奕扬的电话,但显然已经迟了。被陆铭衍察觉到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迟了。听筒里是一长串令人绝望的忙音,他的手机已经无法再拨通任何电话。迟恒毫不犹豫地把手机砸了。

    十分钟后,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进来,对于一身伤痕并且一丝不挂的迟恒,他并未多看一眼,当然也没有多余的同情。他放了一套干净的衣物在桌上,然后拿着装液体的小瓶子便出去了。

    室内一片寂静。

    迟恒慢慢地把衣服穿好。没成功就没成功,他事前又不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惩罚警告也没什么好怕的,忍忍痛就过去。说实话,比起伪装柔软懦弱,他倒宁可选择忍痛,至少后者不会让他胃酸翻涌。他可以不在乎自己被如何如何,但不能不在意别人。程奕扬不会被自己连累了吧还有孩子,他怕他们用陆栩来威胁他,这个真的怕。

    第67章

    这场闹剧不知被外人看到多少又听到多少,就算没有看到,监视器也把整个过程录了下来。

    算了,事已至此还管自己是否成为了被观赏的激情戏主角又不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大男人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可自怨自艾的。迟恒咬咬牙,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步步朝外面走,双腿还是抖得厉害,无法施力,连走路都很费劲。

    迟恒一路扶着墙走,花了十分钟重新回到那个偌大的中心室,里面的工作人员各忙各的无暇他顾。离门近的那几个看到迟恒进来,目光不禁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一番后又飞快地收回视线。

    迟恒当作没有看到,不想费时间理会,他现在要找到孩子,然后带着陆栩回家,身心俱疲,他想早点回家休息。可是偌大的中心室走了个遍,他也没有看到陆栩,但明明之前还是在这的。迟恒拦住几个工作人员问他们,但那几个人都漠然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或者不清楚。迟恒一个人坐电梯去了顶楼,原本他情绪还算稳定,但发现找不到陆栩之后,他开始变得心急焦虑,一种和恐慌和不安袭来。妈的,有什么事就冲他来便是,为什么要把孩子带走

    迟恒感到恼火,电梯一到他就踹开门出去,直奔儿童聚集地,那里还有很多孩子都没走。迟恒细细搜寻下来,光看背影他认错好几个,绕到前面才发现他们并不是陆栩。搜索一整圈,无果。迟恒在原地手足无措,急坏了。好在护士小姐及时上前好心告诉他,孩子被陆先生带走了。

    迟恒还是有怒气的,但好歹平静了些,他继续问细节,护士说,陆先生领着孩子才刚走,应该没有走多远。迟恒当即折返,坐电梯直接下到负一层,心急火燎地在车库里寻找,一边找一边叫陆栩的名字。

    大约五分钟后,他竟听到了隐约的哭声,很显然是孩子的。迟恒脸色一凛,揪着一颗心狂奔过去。越近,孩子的哭声越发明显,哭得很凄厉。终于在里面的停车位那儿,他终于找到了陆栩。不止有陆铭衍在场,还有其他两个保镖一样的人。彼时,他们正和陆栩僵持,似乎是陆铭衍要把孩子带走,但孩子不愿意,在保镖手里就一直哭,而且小手卡着车门不让关,越哭越狠。

    眼前的景象简直让迟恒火冒三丈,他冲过去,从保镖手里抢过孩子。孩子一到迟恒怀里,就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迟恒拍拍陆栩的背哄了哄,随即转向陆铭衍,眼底冻了层霜,“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把孩子带回去。迟恒,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就跟父母坦白并且办好手续吗既然这样,那孩子肯定是要回陆家,干脆先把他带回去,也算提前适应新环境。”陆铭衍说得理所当然。

    迟恒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火气。毕竟受了惊吓的陆栩还在他怀里一颤一颤的,再大的怒火也不好发作。

    陆铭衍看迟恒这样子,说,“是你自己让我赶紧带走孩子好让你一个人,怎么,现在反悔了”

    迟恒看着怀里的小宝,咬了咬牙。自闭症儿童安静的时候特别安静,但一旦受了刺激,他们会比一般孩子反应更加激烈。陆栩哭起来真的是撕心裂肺声音又尖又厉,没几个人能受得了,除了迟恒。大哭完了小孩一直喘,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脸颊和眼睛也是红得厉害,很可怜的小模样。

    只要陆栩一哭,迟恒心里就会难过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愿意去做只要能哄他开心。可孩子都哭得这么惨烈,陆铭衍竟还是无动于衷,还坚持把人带走。

    迟恒冷笑了一声,“你们都是没心的,看来这句话真没说错,陆铭衍你真有自自知之明。”那一刻,他在想,如果孩子真是谢棠的,结果很可能比这种境况好上千百倍,至少,谢棠永远不会像陆铭衍这么狠这么硬这么难以捉摸,而且如果真是谢棠的孩子,陆铭衍或许就不屑于争抢,那么孩子就能好好跟着自己。不,不对,陆铭衍在意的并不是孩子,而是一个控制自己的手段罢了。以前,迟恒还天真地以为,陆铭衍不在意孩子是因为他只在意自己,现在他懂了。然而已经迟了。

    沉寂了大概一分钟,陆铭衍走近,定定地看着迟恒,“离婚,孩子跟我回陆家;不离,你还可以继续带他。二选一。”

    迟恒沉默着,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并且把孩子一再抱紧。

    “说话,迟恒。”声音里并没有多余的感情。

    “这是我的孩子,我用命护下来的,但我却非要经过你同意才能带他”迟恒抬起头,眼眶竟是红的,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身体的那波热潮未完全消退。“陆铭衍,你看看他,哪怕他再小再残缺也是一条命,总要让他活下去吧,你知不知道自闭症的人在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最容易精神崩溃甚至自残”迟恒吼道,“你有没有帮他考虑过哪怕一星半点你没有,根本没有陆铭衍你走你不配带孩子,你没有这个资格”

    陆铭衍却不为所动,只是看了孩子一眼,说“三年不见你长进不少,不仅学会了演戏和伪装,还知道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自闭症患儿这的确是个好借口。”他把视线移到迟恒身上,淡淡地说了句,“看来你还是固执不肯改。”语毕他也不作多言,往后退了一步,对身后的两个保镖示意,然后他也并不多看迟恒或孩子一眼就转身先上了车,动作一贯的利落干脆。

    两个保镖走过来,对迟恒说“迟先生,您还是把孩子交给我们吧,在陆家,他会过得更好。”

    迟恒难过地低下了头,但手中却还是没有松开陆栩。

    “您大可以打消心中的顾虑,陆总是绝不会让孩子出事的,这一点您应该也很清楚吧。”

    陆铭衍的话还萦绕在迟恒耳边,以及,冷漠的语调。

    二选一,呵。

    心底恨意像窜起的火一样,飞快且无法控制地大面积蔓延,几乎要盖过一切。那一刻,迟恒几乎想摧毁所有。

    两个保镖见迟恒半天都没动静,其中一个人便伸出手,硬是从迟恒怀里把孩子挖了出来。陆栩一离迟恒的怀抱就开始挣扎,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现在又开始哭。他非常奋力地朝迟恒伸出小手,小身子不停地拱,整个人差点翻在地上,保镖及时按住了他才没摔下去。

    陆栩没有再像刚刚那样凄厉地尖叫,或许他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现在只是哭,似乎还在竭力压抑自己的叫声,眼泪从眼眶里漫出来,大颗大颗的,他一直朝迟恒举着小手,嘴巴一直张着,似乎很想问“爸爸你不要我了吗,你怎么不要我了”可他嘴里只能咿咿呀呀地吐出几个单音节,“爸不走爸爸”

    迟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没有了气息的死寂。他一直低着头没敢抬起来,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但竭力忍住的眼泪却还是吧嗒一下滴在自己手背上。

    上车的时候陆栩突然特别抗拒,死命拽着车柄不进去,哭声也骤然凄厉起来,激烈的哭声让迟恒猛地抬起头,陆栩的手指被一根根掰下来,然后伴随着哭声,车门关上了。

    陆铭衍不光夺走了他的记忆,抹掉他的爱情,还剥夺了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他的希望,他的一切然而现在,连他唯一挂念的孩子也都被带走。

    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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