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没了声响,她等了许久也不见长公主将茶盏揭过去。她高举着茶盏,时间长了,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稳住自己不让自己晃动。好在玉b曾经就走过这一遭,此前又有了会被下个下马威的准备,是以咬牙撑着,低着头看着地面。
“你们昨夜上哪儿去了”长公主不咸不淡的声音越过头顶落在她的耳畔,玉b心道果然,要清算了她也不做声,只等着李善周解释。
“昨夜宾客走后,我们又去了西坪巷。”李善周实诚,半分不减,毫不遮掩地说了个大实话,“在那儿儿子又摆了个流水席,直到天亮才回来”
“荒唐”宣慈长公主原本就一肚子火气,此刻见了李善周不痛不痒丝毫不知错的模样,更是火上浇油,道“洞房花烛夜你不带着新娘子在新房里过,黑灯瞎火地跑去西坪巷办什么流水席三天三夜,好大的手笔莫不是我替你办的婚宴入不了你的眼,逼得你在外头再办酒席不成”
她的语气极冲,看似在说李善周,可是说话时却是对着玉b,玉b手举着茶杯早已经酸痛不已,在心里默默地吐了句苦水,正想着若是宣慈长公主当面问她,她只卖个傻,躬身下去认错也就罢了。反正被说上两句,不痛也不痒,更不会掉块肉,人生在世本就不能事事如意,但是脸皮厚一些却能解决许多问题。
她抱定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手举着茶杯,身子却要往前倾,道“母亲,这事全怪我”
她正要说,李善周却接过话去,道“这事其实还是怪我事先没能和母亲打个招呼。”
他抬了头道“母亲怕也听说过,儿子在北地时曾经救过乌江和兰贵妃的性命,乌江几次三番说要感谢儿子。都被儿子拒绝了。而玉b也曾救过兰贵妃,乌江收了她做义女。昨夜我们大婚,乌江不仅送了贺礼,还特意在西坪河畔为我和玉b摆下了这流水席。儿子原本不想去,只是这是乌江的一番美意,连兰贵妃也知道此事。若是儿子不去,只怕博了他们的面子昨夜儿子回了房才得知此事,原本想要跟母亲打声招呼再走,又想着母亲累了一夜,必定已经睡着了,等我回来再禀告母亲不迟,没想到竟有人消息这样灵通,早早地便告诉了母亲。”
“乌江替你设宴”宣慈长公主有些怀疑,李善周道“确然是乌江替儿子和玉b摆的,此事兰贵妃也知晓,母亲若是不信,可派人去问。”
他信誓旦旦的说着,宣慈长公主消了大半的怀疑,面色稍霁道“我听说北地的婚俗与大周大大不同,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既是乌江替你摆下的婚宴,我也就不追究了。一会你们还要入宫谢恩,见了兰贵妃,也替我道声谢便是。”
“是,母亲”李善周朗声道,宣慈长公主这才接过玉b手上的茶,和颜悦色地敲打提点了她一番,不外乎是些恪守妇道,相夫教子的老生常谈,玉b从头到尾都虚心的听着,装着谦卑的样子受领了她的话,她这才放下了茶杯,给了她一对龙凤镯子。
这一杯茶敬地她简直精疲力尽,李善周搀起她时,她的手都快没知觉了,两人退到一旁坐下,她只管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轮到李善均三人敬茶时,林南蔷和左映寒齐齐递出茶杯,宣慈长公主毫无意外地率先接过了林南蔷的茶。两杯热茶下肚,林南蔷和左映寒的大小也分了出来。
长公主道“映寒你年纪尚小,若有什么不懂,大可问问蔷儿。均哥儿有你们两个伺候,是他的福气,你们二人也当同心协力辅佐他才是,有什么事大可商量着。”
林南蔷、左映寒二人低头应了声“是”,一低头,一个是了然于胸的神色,一个却是忿忿不平。
昨日花轿迎门时,本就是林南蔷率先一步进了门,即便是拜天地,也是林南蔷抢先一步,可惜洞房花烛时,李善均到底选了如今看起来比较美貌的左映寒,林南蔷棋差一招,却在长公主这得到了补偿。
玉b不动声色地低头想着,到底是姜是老的辣,小的不争气,总有老的为他抹平秤砣。
林南蔷左映寒二人接过长公主的龙凤镯子,应声退到一旁,长公主道“你们先行回去收拾收拾,一会进宫谢恩,不许丢定国公府的脸面。善周、均哥儿先留下”
三人道了声是,起身告退,李善周回头望了玉b一眼,微微点了头。
出了门,左映寒亲亲热热地上前问玉b道“大嫂,大哥当真为你在外头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么我也好想去看看,那场面得多热闹啊”
玉b含笑道“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图个喜气”
“是没什么好看的”林南蔷随口接到“阳春白雪不愿意做,非要做什么下里巴人。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大咧咧地将婚宴摆在街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攀了高枝儿似得”
“姐姐”左映寒见她两句话便撕破脸,着急要拉她走,玉b好笑地回道“这话说的,像是你没攀高枝似得。哦不对,定国公府这高枝儿你不惜得攀,你想攀进宫里,只可惜”
她故意停了话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眼里浮上鄙视,转身就要走。林南蔷气得直跳脚,被左映寒死死抱着才没冲上去,林南蔷推开左映寒,原本怒急想要骂她,话到嘴边心却冷了下来,眉头一皱,变成了和声细语,好言相劝“好妹妹,姐姐我也给你提个醒。你别瞧着她如今得势就去讨好她,你当她是什么好货还未嫁入定国公府时,就一手紧紧拽着李善周,一边百般纠缠咱们相公,得空了还不忘在外头招蜂引蝶”
“这这倒真是没听说。”左映寒憨厚的嘿嘿一笑,转身要走。林南蔷见她不信,拉着她道“我和她的关系大约你也有听说一二,当初她硬要回将军府,被爹娘拒绝后,她就一直怀恨在心,在外头百般诋毁我们的名声”
“姐姐。”左映寒实在听不下去,打断她道“当初去北地,我也有随行。若我没记错,当初你与兰贵妃在牛头山上遇上狼群,还是大嫂与狼群周旋,才让你们有了一线生机。兰贵妃也说过,大嫂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我,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林南蔷没想到这样温婉的人说起话来却是毫不留情面,结结实实地打了她一个嘴巴子。见左映寒不上当,反而替玉b说好话,她气得直跺脚。
那一厢宣慈长公主也是颇为惆怅,手抵着头歪在一边,太阳穴突突直跳,让她直头疼。屋子里虽然点着宁心香,可到底没让她静下心来。
两个儿子都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还是李善周率先开了口,道“母亲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和儿子们说说,儿子们也好分担一二。”
宣慈长公主叹了口长气,道“原本你们将将成亲,这些事儿我也不该同你们说。只是这事关远哥儿,又牵着咱们定国公府的脸面”
“二哥出了什么事了”方才来时,他们都在门外听了一二,只是事情前因后果却不大清楚。宣慈长公主愁着脸道“昨夜,远哥儿带着那个那个青楼名妓,私奔了”
“私私奔”李善周和李善均皆是大吃一惊。想起李善远平日做事沉稳,没想到却为了一个青楼名妓破天荒做下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李善周道“昨天的婚宴上我还见着二弟,他是何时私何时走的”
宣慈长公主摇摇头,简直一言难尽。李善远原本一直是定国公府承袭爵位的不二人选,可是自从出了一个柳萋萋,李善远便性情大变,那日她被太后敲打了一番后,她便叫来了李善远严肃地说起了柳萋萋,让他们从今往后断了往来,没想到李善远平日看着谦厚,遇上了柳萋萋就变了一个人,知道长公主要对付柳萋萋,他忙不迭将柳萋萋藏了起来。
宣慈长公主花了好多功夫,终于在城郊的别院里找到了柳萋萋的藏身之处。原本她就想趁着昨日婚宴李善远不会关注柳萋萋,趁机将柳萋萋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谁知道消息走漏,李善远竟是知道了这件事,宣慈长公主没将祸害处理掉,反倒赔了一个最有前程的儿子进去
“眼下他们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宣慈长公主简直糟心透了,“这样的事情咱们总不好摆在名面上去说,只能私下里派人去找。眼下能派出去的人已经都派出去了,你们两人在外头若是有什么门路,也帮着去找找。只一点,不许大张旗鼓,不许走漏风声。若是找到那两个孽障,速速绑了回来见我”
李善周李善均二人赶忙应了声是。李善周又道“母亲,不知可有那位柳姑娘的画像儿子不曾见过那位姑娘,只怕寻人时无从下手。”
“画像给你们准备好了。”宣慈长公主半支起身子,招手让周姨娘送来了两卷画像交到李善周和李善均的手上,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下了。
李善周出了门打开卷轴一看,整个人怔在原地,连平日与他不大对付的李善均也是一愣,凑过脑袋来,道“大哥,你看这个柳萋萋,像谁”
作者有话要说像谁呢猜
第84章 2222
“林二弟妹家的表妹”李善周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李善均点头道“你也瞧着像秦艽,对不对”
二人并作一块,再看画上的人,简直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善均道“秦艽是去年的时候犯刑,按理这会应该还在苦寒之地受苦受难呢这人不大可能是她。”
李善周也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相似也是有的。”
话虽是这样说,到底存了疑惑,回了屋对玉b这般一说,玉b一看画上的人便笃定道“这人不是秦艽”
活了两世,同秦艽打了多少交道,玉b怎能不熟悉秦艽。但看画上的人,虽是风尘女子,可是却丝毫没有风尘女子的妖魅,瞧着倒是面目恬淡,温柔婉约,端庄大方,若是旁人不说,她只当是哪家大家闺秀的画像。
而秦艽,自小寄人篱下,虽然时刻以张牙舞爪的形象武装自己的怯懦,可是在眼里眉间仍能见一丝瑟缩,她绝不会如画中人那样,气质自然,跃然纸上。更何况秦艽遭了大难,按照李善周的说法,这位柳萋萋姑娘在去年时已经名动京师。
玉b顿了一顿,又想起什么似得,追问道“你说这位姑娘叫什么”
“姓柳,叫萋萋。”李善周答道。
“柳萋萋”玉b随口念着,“柳萋萋,柳萋萋”脑子里突然想起什么,她阖掌笑道“我说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前一世李善均有一帮子狐朋狗友时常初入风月之地,李善均偶尔也会将有趣的事情说与她听。当时这位柳姑娘的故事他就曾经说过。玉b斟酌了片刻,换了说法,道“和春堂里人来人往,不知是谁同我说起过。这个柳萋萋姑娘是前朝丞相刘时的后人,柳同刘,萋萋二字暗含在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一句中。本是王孙子弟却流落风尘之地,原本也是可悲可叹,怎么阴差阳错又牵扯上了二公子”
李善周沉吟道“听说这位柳姑娘虽然身在风尘,但是只卖艺不卖身。思钊好奇之下也曾去见过她,听说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奇女子。能和二哥走到一块去也算是孽缘。这样的出身,母亲是万万不可能容得下她的”
玉b也叹了口气,再看画像上的柳萋萋,虽则眉间与秦艽相似,但是气质里暗藏了股哀伤。玉b猛然想起什么,赶忙道“我突然想起来,大周从北地凯旋,圣上大赦天下,秦艽是否也在赦免的名单之上”
“我回头派人去打听打听。”李善周应道。外头有丫鬟来报,说是备好了去宫里的车撵。李善周带着玉b往外走,李斯年等在车边,低声禀告道“公子,昨日冲撞了夫人喜轿的那几个人招了。领头的是张老太爷的亲生儿子张虎,他说是有人给了他钱让他领着人堵住咱们的去路半个时辰,具体谁是金主他也不知道。”
李善周原本料定了也是这个结果,招了招手想让他退下去,没想到李斯年忿忿不平又道“官府原本也以为是件小案子,亏得夫人提醒,我特意让人去张裁缝家想要找出张裁缝和张老太爷的去向。没想到竟是在张裁缝家的地窖里找到了张裁缝和老太爷”
“地窖”玉b惊了一下,李斯年点头道“对,地窖我到那时地上只有张裁缝,抱着老太爷放声大哭。据他说,那个张虎实在畜生不如,成日赌博欠下了一屁股赌债,那日他正好回屋要抢张裁缝的钱,把张裁缝打地半死,却又被老太爷正好撞见,他一怒之下拿起灯台砸中了老太爷的后脑勺,老太爷当下便昏死过去,他把两人都扔进了地窖里,假模假样地办起了丧事。”
“那老太爷”玉b蹙眉问道。
李斯年点了头道“张老太爷年事过高,那地窖潮湿阴冷,他熬不住,已经去了。张裁缝被人救出来时,哭得昏了过去。醒来之后拦了庆王爷的轿子,说要告张虎谋杀亲父”
“他要告状自可到衙门去,怎么会拦庆王爷的轿子”李善周问。
玉b道“夫君有所不知。张虎平日横行乡里,左右邻里都怕他,连带着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她微微皱了眉头,道“平日他在乡里多次放眼,他有靠山就在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李善周的脚顿了一顿,李斯年接过话去,道“我今日也听左右邻里说起过,后来一查,才知道他有个义兄,就是三爷身边的小厮,王福祥。前些年张虎在街上打伤过人,也是王福祥求了三爷,三爷又跟官府打过招呼,私下里又使了些钱两,那人才不追究的。”
“好好好”李善周冷笑一声,“咱们定国公府倒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了”
玉b又想起三儿,顺带着问了一句,道;“夫君,你身边可有一个人名唤刘全”
“是有这么个人。”李善周见她突然问起不相干的人,奇怪道“怎么了”
玉b把从三儿那听来的说法又一五一十的说了,道;“按理说三儿也算是我半个救命恩人,若是没有她,我那日决计逃不出花想容,也不能救出郡主。从前我总想着问问你这件事,几次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李斯年道“若说是旁人我倒是相信,可是刘全是绝对不可能。他一向老实本分,怎么可能因为几件衣裳就将人打的半死”
“查去查”李善周冷了脸道“老爷子费尽千难万险,才创下定国公府如今的基业,不能因为几颗老鼠屎坏了咱们的名声”他顿了一顿,又道“你派人在京里查查,看看还有什么事是跟咱们府里有干系的。查好了之后别声张,告诉我便是。”
李斯年答了声是,李善周这才握住玉b的手道“既是你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不能让你夹在当中左右为难。若刘全当真做了那样的事,我陪着你亲自登门道歉。若是没有,我也要替你查个水落石出”
待二人入了宫面了圣,才得知宁康皇帝早早就得知昨日迎亲队伍撞上丧事之事,连带着张裁缝之事他也有耳闻。后来才知道郑世宁一早入宫遇见了兰贵妃,兰贵妃随口问起婚礼如何,郑世宁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又将张裁缝拦轿告状的事情说了一通,兰贵妃又当作趣闻告诉了皇帝。
李善周也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庆王爷力荐他处理此事。夫妇二人谢了恩从宫里回来,李善周便马不停蹄地去断张裁缝的案子。
直到深夜,李善周才回到家中,远远地站在院子里,便能看到新房里暗暗地点着一盏灯,昏暗和温暖。他突然想起刚刚认识玉b时,那日她要离开李府,他也是这样站在屋外,看着她屋里的灯火明明灭灭,想着她要离开,他还劝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开就放她离开了。
如今想来真是后悔,他难得看上的人,看上便看上了,注定不会更改。如果命里注定他们要在一起,他又何必等了这么久,白白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
轻推了门进去,她就这样歪在一旁的贵妃榻上,一本食疗本草摊开覆在脸上,倒春寒的季节,她却只穿着薄薄的春衫,也不晓得多盖件被子。
李善周暗自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入了门,正想把她抱到床上休息,哪知将将一动她,她就醒了,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是她,乍然间盛满了笑意,道“你回来啦”
再看看外头的天,又不满道“圣上也真是分明知道你是新婚,却让你忙到现在你饿了吧我做了老鸭煲冬瓜,这个时节吃最是滋润去火,我去给你盛一碗”
她说着就要跳起来,李善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他的身上还带着一丝凉气,抱着玉b是一阵凉意,他久久地不说话,玉b也不动,只抚着他的手掌道“怎么啦累了”
“嗯原本是累的,看到你,什么都忘记了。”李善周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玉b拍了他的手道“你这人,真是越发不正经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李善周不肯放手,问她道“都深夜了,你怎么还不睡在这榻上窝着,也不怕着凉。”
“我想等你回来啊。”玉b笑道“从前你都是一个人,如今成了亲就不一样了。若你回来,看到的还是黑灯瞎火,那我嫁给你不是没有任何用处往后你可就是我的天,我可不敢怠慢你”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身后的人却抱她越发紧了,半晌,她才听到他说“你不晓得这样平淡的幸福是有多难得。”
她顿了一顿,反身抱住他道“我晓得。”
怎么可能不懂呢自小她就看着她的娘日日夜夜都是一个人,如张家婶子和铁树叔一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男耕女织,相敬如宾的场面,她和娘看着只有艳羡的份儿。活了两世,她求的也不过是份平平淡淡的生活。而李善周,自小身份尴尬,亲娘如婢如妾,想要感受到平凡百姓家那样的天伦之乐,更是难上加难。
两人都是这样渴求这份平淡,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更加珍惜。
李善周紧紧抱着玉b,缓缓道“我这一辈子只娶你一个。”
“那是自然。”玉b咬牙切齿地威胁道“若你敢有二心,我头一个就不能饶你”
“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如何不能饶我”李善周的脸埋在玉b的脖颈间,嘴里的话也变得含糊不清,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双手略略用力便将她横抱了起来,一边走着,一边却将细密的吻落在她轻轻颤动的睫毛之上,眉眼之间。
薄衫落地,地上是衣物相覆,帷幔下是吟哦香语,当真是烛尽香消夜悄然,洞房别是一番天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这么努力地双更了姑娘们的掌声在哪里
关于三儿和刘全,忘记的姑娘可以翻看第三章,里面有提到。
第85章 2222
玉b原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还是这样痛,从头到尾她都扣着李善周的肩膀,像是在海水中沉沉浮浮,到最后她实在太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她从睡梦中猛然惊醒,醒来时掀开被子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中衣,她这才想起来,昨夜完事了之后,迷糊间李善周打了水仔仔细细地替她清理了,从背后搂着她,她累成了那样,竟还不忘拍了拍他的手道“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玉b一想到这点,把脸整个都埋进了枕头里――你说她在关键时刻说话不应该含羞带怯么可是为什么她竟然睡过去了睡过去也就算了,竟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叮嘱他早些睡
是不是太打击她家夫君的积极性了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眼前多了双手将枕头扒开,那人已然穿戴齐整,神清气爽地站在她跟前,眉眼含春的笑道“干嘛捂着自己”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玉b还要将自己埋起来,嘟囔道“干嘛不喊我”
“我去处理了些公务。”李善周见她抱着枕头不撒手,只露出一堆黑眼珠子,不由地低了声音在她的耳畔道“你这是羞于见我么”
“嗯”玉b睡眼朦胧,显然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李善周的声音越发低了,在玉b的耳旁吹气如兰“为夫倒想将自己累趴,可惜娘子体力不济,为夫也是无可奈何啊”
“喂”玉b连声抗议,李善周拍了拍她的头道“赶紧起来吧,原本脑子就不大灵光,若是再闷坏了,可就不好了。”
他拍了拍手,西竹静巧应声进屋,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伺候了玉b更衣梳头,趁着李善周坐在外间,玉b低了声问西竹道“什么时辰了”
西竹回道“辰时三刻刚过。大爷一早便出门处理公务,出门前去了趟厨房,特意嘱咐厨娘为奶奶你炖了一碗桂圆红枣乌鸡汤,就在桌子上摆着呢。”
桂圆红枣乌鸡汤,补血益气玉b的脸刷一下红了,西竹静巧只装作看不到,抿着嘴偷笑。
“唉我的老鸭煲冬瓜”玉b想起厨房里那盅汤来,就要站起来,静巧正替她梳着头呢,忙不迭将她按了下去,道“大爷出门前问起那碗汤来了,一大锅的汤,他连汤带肉吃得一干二净,连点渣滓都不剩,您就放心吧”
“奶奶亲自下厨,就是苦黄连,大爷也会眉毛不皱地全数吞下去的”西竹打趣道。
两人一唱一合,说得玉b脸红通通热辣辣地,玉b透过镜子都能看到两个丫头憋笑的脸,身后的始作俑者正襟危坐在桌子旁,恰好投了眼神过来,二人在镜中不约而同对视,不自觉地便咧开嘴笑。
因着要回门,长公主早早就吩咐不必过去请安,玉b踏踏实实地将一大碗地桂圆红枣乌鸡汤喝个干净,李善周微笑地坐在一旁看她喝完,随手拿了帕子将她嘴边残余的汤汁擦干。不过是个细微的小动作,玉b却又红了脸。
两人携手出门,恰巧又撞见今日同样要回门的李善均和林南蔷,身边去没了左映寒的身影。那一厢李善均正扶着林南蔷上马车,微风轻轻吹着,玉b在风中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清香。
香味随风飘散,不过是一瞬间,玉b皱了眉头,只觉这香味十分熟悉。
那一厢,林南蔷上了马车,回头一看是玉b,含羞带怯的笑就凝固在脸上,即便脸上覆着轻纱,都能在她眼里感觉到一丝厌弃。恰好李善均也瞧见他们,快步上了马车,也没打声招呼,便扬长而去。
“怎么不见左映寒。”玉b低声问李斯年。
李斯年果然不负众望,咧了嘴答道“原本三爷也在犹豫要先去哪家,后来问了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虽说是让他自个儿拿主意,可大体的意思还是先去毅勇侯府”
“左映寒不闹么”玉b蹙了眉头问道。
“怎么不闹啊”李斯年像是看了一场好戏一样,笑道“左奶奶知道后大哭了一场,说若是这样,往后都会在娘家抬不起头来。三爷无法,就答应了左奶奶,今日要先回左府。原本都说好的,结果三爷去了一趟林奶奶那,夜里就睡在那儿了,怕是还没来得及说那件事,一大早起来,毅勇侯府便打发了人来,说是侯夫人身子不舒服,想早些见林奶奶,问问林奶奶今日何时回去。人都问到长公主跟前了,长公主直接说三爷一早就过去,左奶奶哭都来不及。”
“身子不舒服”玉b咬了咬头轻笑,“侯夫人只怕是心里不舒服吧。”
看着他们每日里斗来斗去的,场场都是好戏,也真是有意思。看林南蔷和李善均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昨夜竟是成了
玉b想起方才的那一丝香气,若有所思。
李善周拍了拍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上了马车,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我一向知道李斯年消息来源特别多,可是却没想到,他对其他房的事情,竟也这样了解”
李善周嘴角一弯,将她搂在怀里,似是而非道“李斯年是个夜猫子,没事儿就喜欢在屋顶待着当猫头鹰,或许是风把消息吹进了他耳朵里呢”
“诶”玉b抗议着,李善周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头,低声问道“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你现在告诉我,你那儿还疼么”
“哪儿么”玉b低了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李善周揉揉她的头,道“我也是也是第一次,只怕自己没轻没重伤了你。你快告诉我,疼不疼”
“疼”玉b刚说了一个字,李善周就抬了她的下巴紧张地看着她,玉b咬着唇笑道“昨夜疼得我都快昏死过去了,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
李善周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摸摸她的头,道“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自己就是大夫”玉b提醒道“若有什么不舒服,我自己就能开方子。”
“医者不能自医,说出来我总能替你分担一二。”李善周越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道“我自个儿是舒服极了,不知道你是什么感受。若是你不舒服,往后咱们再也不了,对不住。”
“哪儿有种事情道歉的么”玉b觉得眼前的人此刻简直变身为小孩,虽懵懂不知不可理喻,但是这样可爱,她看他当真有些自责,心一软,便伏在他的耳旁低声说道“我,我也是舒服的。”
“当真”李善周眼睛一亮,玉b点了点头,李善周这才松了口气,搂着她道“医书果然诚不欺我书上说了,这种事情头几次都是疼得,多几次也就好了。”
“医,医书”玉b有些哭笑不得,这才想起来李善周这些年久病成医,多少也知道一些医理。方才的话不过是诓她坦白自己的真是感受罢了。这个混蛋玉b咬牙切齿地望着他,他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竟是把房中之事当作战场了好家伙
玉b咬唇瞪他,问道“看来你是做了些功课了说,你去过什么风月场所”
“冤枉啊,娘子”李善周赶忙正了脸色撇清道“要做这些功课,无需去什么风月场所。思钊那有许多珍藏的本子,前几日他全送给我了。我不过看了几眼罢了”
看几眼就能无师自通,搅得她昨夜差点瘫在床上玉b想起他曾经的天才之名,心中感叹果然天才到了哪里都是天才。
李善周见她脸色稍霁,邀功道“我想过不了几日,我就能把所有的本子再还给他,毕竟他还是孤家寡人,我还有你”
“对还回去往后你要做功课,我陪你”玉b还沉浸在方才天才的感叹中,顺口就说下了豪言壮语,待话一出口才发现不对劲,可是收也收不回来了,一旁的李善周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她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变成了一只烧红的虾子,臊得抬不起头来。
这一句话几乎祸害了玉b大半辈子,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玉b都能听到一句咒语一般的魔音。
――“娘子,陪我做功课”
――“娘子,我要做功课”
――“娘子,功课”
当然,每个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太方便,于是乎,每当那个时间过去了之后,夫妻二人的功课一定会加倍,玉b有一次终于忍无可忍要踢他下床,就看到他眼睛贼亮的站在床边,惨兮兮地看着她,弱弱道“娘子,我要补课”
作者有话要说你让我往后怎么直视“功课”二字
第86章 2222丨
玉b的一张脸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