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救护车一路疯鸣着向医院驶去，到了门口已经有医生等在那里，看来是提前就打好了招呼。接下来全身检查、接腿、输血、办理住院，秦天半点插不上手，陆明全给承包了，这毕竟是发生在他这个导演眼皮子底下的拍摄事故，若是追究起来可就兹事体大了。
斯桀刚在病床上躺好就急着要找秦天，护士只好出去冲走廊喊了一声“谁是秦天”
秦天趁斯桀手术的时间已经拆了头套，也做了遍全身检查确认没有内伤，此时正在椅子上坐着，听到有人喊急忙站起身应道“我在。”
小护士看到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蹭蹭蹭跑到自己面前，愣了愣，她原本只当是同名同姓，却没想到就是那个大明星秦天本人，一下子连说话都结巴了“那那个你你朋友叫你进去。”
秦天冲她甜甜一笑“好的，辛苦护士姐姐了。”
小护士低了低头，耳根子都红了。
“你还好吧”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斯桀，秦天的心又开始难受了。
“肋骨第五第六根骨裂了外加小腿骨折。”斯桀说道。
“第五第六根”秦天的嘴张成一个o形，“那不是肾脏的位置吧。”
“你想什么呢”斯桀的脸色一变，随即又邪笑道，“我现在也照样能干的你走不了路。”
“得了吧，你自己都走不了路了。”秦天撇了撇嘴，“这才道具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吓死我了。”
“方才我给陆明说了，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场工在搬石块，我已经把体貌特征告诉他了，他自然会去调查的。”斯桀冲他招招手，示意秦天靠近些，“你这笨蛋多半是得罪什么人了，那些石块滚下来很容易就和山脚的石头混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场意外呢。”
秦天上前两步坐在了床沿上，又握住斯桀没扎针的那只手，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是说这次是有人故意要让我受伤”
斯桀点点头“现在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这种事多半是出于报复心理，你拿到这角色，多半是挡了别人路了。”
秦天心头一震，一个名字蓦然浮现在脑中，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小声说道“还好这次你在，不然，我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斯桀看着对方愧疚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微微侧过脸去“那是不是该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恩”
秦天不由分说地凑上去爽快地亲了个带响的。
“真乖。”斯桀满意地笑了“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对了，你今天真是为了工作才来n市的”秦天忽然想起在剧组和斯桀没说完的话于是追问道。他心跳砰砰地直打鼓，显然是在期待着某个答案。
斯桀没说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秦天，半晌才问道“要是我说，是特意来看你的呢”
“那我就心领了呗。”秦天极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两人在病房腻歪了好一会儿，先前冷战的低气压一扫而空。
贾一丙给他们买来了晚饭，秦天一直陪斯桀呆到病房熄灯才依依不舍的回酒店。
“陆导给我打电话了。”回酒店的路上贾一丙开口道，“那两个场工也是收了钱，利欲熏心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秦天认真地听着，没有说话。他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毫无经验，只能全凭贾一丙处理。
贾一丙接着说“一开始那两个场工死活不承认，后来要把他们扭送派出所才招了。何沛因为你抢了他的男一号一直耿耿于怀，我们分析他多半是想找个机会把你弄伤，再去做导演关系替换你的角色。他这个算盘本来打的挺妙的，自己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若不是斯桀正好撞见，这事多半就被定性成一场意外了。”
“我就想好好拍个戏而已”秦天情绪明显低落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之前顺风顺水惯了，自然不知道小人物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来。”贾一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次的事，我们肯定会要求立案的，放心吧。”
秦天想了想说道“我不想立案，私了吧。”他觉得自己能拿到这个角色大部分还是靠沈思源的特殊照顾，何沛会嫉恨他也挺正常的。始终是自己抢了别人的东西，闹成这样秦天心里也不好受，老话说做人留一线，如果立案何沛这辈子也就算完了，到时候他要再做出更极端的事来，真是要冤冤相报何时了了。
“你确定”贾一丙瞪大了眼睛。
“恩，私了吧。”秦天肯定地说道，“这部戏他肯定也拍不了了，除此之外他要向我和斯桀还有罗青当面道歉并且赔偿我们相应的精神损失费。贾一丙你比我懂，你帮我处理吧，但是我不想把这事闹大。”
贾一丙看他说的笃定，于是点了点头“好，我会处理的。”
即使秦天不提，陆明也打算来劝他放弃起诉。电影刚开拍就陷入，还可能成为娱乐、法制双版头条，这后果陆明实在是承担不起。斯桀那锱铢必较的性格，陆明心知说不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秦天身上，没想到对方却主动放弃了起诉，实在是让人喜出望外。
知道秦天每天都要去看斯桀，陆明特意把男主角的戏份重新编排，将拍摄时间凑零为整，因此秦天得以一整个上午或者下午地陪着斯桀。
“我听贾一丙说你打算私了”斯桀一看到秦天就气冲冲地问道。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秦天顾虑斯桀现在是个伤患，凡事都得顺着毛掳。
“说。”
“我是觉得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把事儿做绝了，日后他万一更想方设法的报复岂不是防不胜防嘛。”秦天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而且这戏我毕竟是主演，一开始就搞得这么满城风雨不太好。”
“这话是陆明跟你说的”斯桀一挑眉，冷声问道。
“是我自己的想法，和其他人没关系。”秦天看着斯桀的眼睛说，“害得你为了我受伤，我很内疚，要是以后还有更多没完没了的事，我会更内心不安的。”
斯桀翻了个白眼道“你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吗何况何沛敢做出这种事儿，你以为他还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吗。我真看不出来，你平时二百五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还这么圣母。”
“我已经决定了，你要骂就骂吧。”秦天侧过身子不再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斯桀恨不得揪着秦天的耳朵把他拽过来吼一顿。转念一想，毕竟受伤的是自己，如果秦天因此始终对他抱有一份愧疚之心，以后就好掌握多了。于是按下怒火说道“总之你是我的人，我会保护好你。既然你要私了，我尊重你的想法，只是你得全权负责我伤病中的照料工作，服侍的我高兴了才可以。”
“成交。”
一周后，斯桀坐着轮椅上的飞机。原本斯德得知儿子受伤的消息后就安排了最好的骨科专家要求他立刻转院，结果被斯桀各种找理由硬是拖到了和秦天同一班飞机回b市。飞机刚刚降落，秦天就在停机坪看到了一辆加长林肯，车旁站着四五个保镖，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长者，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和斯桀极为相似的五官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爸”斯桀一看到老爷子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说了没事儿了吗你干嘛非得搞这么大阵仗啊。”
“哼，你要是真能照顾好自己，我自然是不想操心。”斯德冷哼道，“你妈打来越洋电话和我吵了一架，怪我没有看好你你不好好在b市呆着，跑去什么山里做什么”
斯德的夫人叫叶美心，当年和他一起创业，既是生活伴侣也是工作伙伴，在正德集团内部是仅次于斯德的第二大股东。叶美心这几年迷上了环游世界，常年不在国内，但是对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却是时刻关注的。
“我我去谈事。”斯桀随口说道，有些心虚。
秦天和贾一丙此时正好走过父子二人，看着斯桀被训得服服帖帖的样子也不知该不该和老爷子打招呼，不想老爷子倒是先一步认出了秦天。
“你就是秦天吧”斯德将面前的年轻人上下一番打量，“电影演的不错，我很看好你。”
“谢谢斯总的肯定。”秦天忙露出一个感激地笑容说道，而后又看了看斯桀，“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斯桀眨了眨眼，冲他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你这次是去探他的班小伙子长得倒是不错。”斯德斜睨着自己的儿子，意有所指地问。
斯桀装听不见的样子，指挥着保镖把自己扶进车里。他知道老爷子的性子一贯保守，又只得自己这一个儿子，此时让他看出什么端倪，秦天绝对讨不了好，倒不如先瞒着，等过阵子两人感情稳定了再慢慢做他的思想工作。此时的斯桀还没有考虑到更久以后的事情，但仅仅是当下，他也希望自己和秦天是获得亲友认可的，他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受委屈。
鬼冢剑涉及大量的特效，因此棚内拍摄的部分也多，一旦进了棚斯桀总去探班也就不太合适了，何况他的腿行动不便，公司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回到b市后他被老爷子拉去重新做了一圈检查，确保腿部的伤不会有后遗症，原本叶美心急急忙忙飞回了国，无论如何都要求他住在家里养伤，可是斯桀打十来岁起就自由惯了，在家里呆了两天就又嚷嚷着搬回了自家的公寓。秦天连续几天光是白天就排了四五场戏，就为了晚上能早点回去照顾斯桀。自从斯桀腿受伤后，他就乖乖地从魏巍家搬了回去。一个男人，在危机时刻能不顾自身安危舍命相救，冲着这份情义，秦天决定暂时不和他追究前女友的事儿了。
“开饭了”秦天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接着一手捧出一道菜摆到餐桌上，这几天秦天简直将属性发挥到了极致，甚至从网上下载了菜谱研究，吃什么补钙，吃什么补血，可谓用心良苦。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那边都没有动静，秦天只好亲自过去看看。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斯桀打电话的声音，隔着房门听不真切，隐约听到几句“对”
“没错直接封杀。”
“他应该要有心理准备”
秦天心里沉了沉，猜到应该是关于何沛的事。尽管斯桀口头答应了自己不追究，但是他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对方。就算自己圣母心，然而遇到个钢铁心的另一半也是无可奈何。
“咔擦”
书房的门忽然打开，把门外发呆的秦天吓了一跳，他拍了拍胸脯说“那个开饭了，我扶你过去吧。”
“好。”斯桀点点头，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扶在秦天的肩膀上，将大半的重量转移到对方的身上。
秦天扶住斯桀高大健壮的身体，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餐厅移动。原本斯桀的秘书特意送了一个轮椅过来，可惜被她的老板各种嫌弃了。
“每次坐上去看起来就像瘫痪了似得。”斯桀嘴角抽动，“还是用拐杖吧，大不了你扶着我呗。”
“这样我也很辛苦好吗”秦天皱眉道。
“这才几天啊你就开始嫌弃我了”斯桀一脸受伤，还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副心痛的样子。
秦天翻了个白眼“我哪有嫌弃但你这样是自找麻烦啊。”
“这样可以和你多些肢体接触不好吗”斯桀坏笑着说，“以后你生病了，我绝对不嫌弃你。”
“你少诅咒几句我就谢谢你了”秦天叫了起来。
斯桀看着面前大宝天天见的两道菜红烧猪蹄、海带炖筒骨，幽幽地说“你和猪蹄筒骨什么仇什么怨”
“可以补钙，帮助你的骨骼生长。”秦天说着夹起一块猪蹄放到斯桀的碗里。
“明天咱能换点别的吗，快吃吐了。”斯桀无奈地拎起筷子，苦大仇深地说。
“给做就不错了，还挑。”秦天佯怒道，“你当是谁都能吃到小爷做的菜呢”
斯桀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表情，说道“那是那是，我媳妇可真贤惠。”
秦天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斯桀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你丫才是媳妇，我是你男人。”秦天嘴上生气，心里却是另一番天地了。说起来，这算是斯桀对于他俩的关系第一次给出明确的定义，虽然两人心照不宣是恋爱关系，可是即便在高潮时，斯桀也不过唤几声“宝贝儿”，哪及得上“媳妇”亲热。秦天想听斯桀口中明明白白说出二人的关系，就跟白纸黑字似得。
第二十九章
何沛再没有出现在剧组，秦天从贾一丙那里听说他还有两部戏也都被换了，似乎是正德和派蒙联手封杀了他，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戏拍了。秦天有些欷歔，娱乐圈瞬息万变，隔一阵就有人突然爆红，同样也有人熬了十年的积累一天之内就被毁灭殆尽的。
沈思源在事情发生的当晚就给秦天打了电话，秦天在病房陪着斯桀，手机调了静音。沈思源只好又打给了贾一丙才了解了来龙去脉，知道三人都没有大碍就放心了，临挂电话再三承诺后续的事情他一定会妥善处理，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果。
斯桀在家养伤的第二周，方子辰终于在拍戏空挡抽了一天时间飞回b市。用他的话说，时间宝贵，既想陪对象，又想探望朋友，干脆就把对象拖到朋友家约会得了。于是秦天在周末的早晨接到了一个大任务准备足够四个大男人的晚餐。
对于方子辰的到访，斯桀表达了热烈的欢迎。多了两个客人，秦天总不至于再用猪蹄排骨打发他了。何况，方子辰那个新交的神秘的艺术家男朋友，斯桀一直也没有机会见上面，这次正好可以认识一下。
临近中午的时间，秦天带着口罩墨镜出门买菜去了。刚走出电梯就见到方子辰和一个痞气十足的男子一前一后朝自己走过来。
“这么巧”秦天主动打了个招呼。
“哟，去买菜啊，辛苦小嫂子了啊。”方子辰盯着面前这人看了三四秒才认出来。之前因为全球追捕的选角他还有些烦秦天，后来听斯桀说的多了，脑子里就莫名带入了此人间歇性范二的形象，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也不觉得生疏。
“客气了。”秦天笑着说，“你带你朋友，先上去坐吧，斯桀这会儿正闲着呢。”
说完，秦天偷偷打量了一下方子辰身边那人。栗色的头发扎成马尾，穿一件低领的长袖针织衫，脖子那里隐约露出一片纹身，耳朵上打了四五个洞，一侧眉骨还穿了个环，看起来桀骜不驯，和文质彬彬的方子辰站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那我们就先上去了。”方子辰一手扶住电梯门，挥起另一只手和秦天say bye bye。
等秦天买好菜回来，斯桀和方子辰正对着电视机在游戏里厮杀。而方子辰那朋友则安静地在客厅的阳台外抽烟，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正好转过头来，见秦天拎着一堆菜看着自己，于是熄灭了烟头淡淡问道“要帮忙吗”
“啊不用。”秦天连连道谢，然后一溜烟进了厨房。
方子辰双眼紧盯着屏幕，口中喊道“芮锋你帮忙洗洗菜吧，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芮锋听了方子辰的话，紧接着进了厨房，他随手翻了翻环保袋里的菜，然后挑了生菜出来。秦天也不再和他客气，让出水槽边上的位置，到旁边去腌制猪肉。
“你和方子辰交往多久啦”秦天问道。
“没多久，不太记得了。”对方回答。
“这都能不记得”秦天忽然有些同情方子辰。
“我对数字不是很敏感。”芮锋说道，“所以记不住太多纪念日。”
“喔。”秦天点点头，“听说你是个艺术家”
芮锋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不过就是个画画儿的，艺术家这称号不敢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把菜都洗净沥干，装盘待用。
“你出去吧 ，厨房油烟重。”秦天说道。
“好。”芮锋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斯桀和方子辰的游戏进行到一半，秦天就已经端出了最后一道菜，他边拆下围裙边宣布开饭。原本玩游戏正投入的斯桀立刻就抛下了手柄去摸拐杖。
“啧啧。”方子辰摇了摇头，“你现在整个人就一妻管严啊。完全声控”
“你丫闭嘴。”斯桀瞪着他，然后拿手横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
“你真牛逼。”方子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四人两两相对得坐下了。
“厨艺不精，大家吃饱为主啊。”秦天说着举起杯子，“欢迎你们来做客。”
斯桀嘴角含笑地看着秦天一副主人的模样，迎上去与他碰了个杯。
方子辰一点不客气地夹了几筷子菜到自己碗里，边吃边夸秦天手艺好。还拿胳膊肘蹭了蹭身旁的芮锋，道“你啥时候也给我露一手”
芮锋满满抿了一口饮料，说“你怎么不学学别人的媳妇都是怎么当的呢”
正喝着饮料的斯桀闻言差点没被呛着，他瞪直了眼睛看着方子辰“你居然是下面那个”
方子辰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忙摆了摆手手，道“回头再给你解释，吃饭吃饭。”说着低头猛扒了几口米饭。
秦天和斯桀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作为圈内人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方子辰和芮锋走后，斯桀感慨道“这个芮锋不简单啊，居然能让方子辰甘愿做下面那个。”
“你看连他这种自诩纯1的都能甘为0，我觉得咱们俩”秦天满怀期待地说。
斯桀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收起你不切实际的念头。”
“呿，没劲。”
之后的几天剧组开始赶戏，秦天没时间再做家庭煮夫，斯桀只好请了个厨子每天按餐来家里做饭，吃了几顿反而开始想念秦天的猪蹄排骨了。
“媳妇儿。”斯桀见秦天六点不到就起床开始穿衣服，幽幽地喊道。
“吵醒你了”秦天转头看他。
“我做了个梦。”
“”
“我梦见今晚上吃到了你做的猪蹄儿。”
秦天噗嗤笑出声“晚上回来早就给你做。”末了又补充一句，“看你以后还敢嫌弃它们。”
秦天早早来到剧组就见其他人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叽叽喳喳地跟麻雀似得。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秦天凑近几个化妆师的讨论组。
“你知道今天有个大咖要来咱们剧组客串吗”其中一个姑娘神秘兮兮地说。
“大咖”秦天眼珠子转了转，摇了摇头。
“是位高学历美女，最近刚刚拿奖的。”另一个姑娘给予了场外提醒。
“我真猜不出来，你们就别卖关子了行吗”
秦天一旦使出撒娇技能，谁都招架不住。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吧，是夏熠星”
“夏熠星”
秦天的脸瞬间有些垮了。
夏熠星是在保镖的簇拥下到达片场的。依旧是完美无瑕的面容，平易近人的微笑。这样的女人，连同为女人的化妆师们都尖叫连连，男同志们更是魂都被牵着走了。秦天心想，也不怪斯桀会对她念念不忘，此般美人也算是人间哪得几回闻了。
“你是秦天吧”
没想到在化妆间里夏熠星会主动来和自己打招呼，秦天有些惊慌失措地站起来。
“是，你好你好。”
夏熠星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说道“你是斯桀的朋友吗”
“啊”
“那天在拍卖会上，我看到你们两个一齐进得场。”夏熠星解释道，她私下向主办方求证过，秦天是斯桀特意带过来的，这两个人私交不浅。
“恩，算是吧。”秦天点了点头，“我们有片子合作过。”
“我知道，是全球追捕嘛。”夏熠星冲秦天眨了眨眼，“票房快过10亿了，很不错哦。”
“谢谢。”秦天摸了摸后颈，不好意思地说。他知道全球追捕的票房一路飙涨，却没料到夏熠星也如此关注这部片子。
几番客套之后，夏熠星忽然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和斯桀应该关系不错吧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秦天眼睛止不住得抽抽，颤声问道“你对他有想法啊”
“不瞒你说，其实大学时我们曾经交往过一阵。”夏熠星小声说道，“可惜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做了些错事，现在回头想想挺后悔的，我想挽回。”
秦天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钝器砸中了一般，闷闷地疼。
夏熠星似乎并未察觉秦天的异样，顾自说了下去“那次拍卖会后我们一起吃饭，我原以为他也放不下我才会和沈思源争，没想到后来我向他表露心意，他却告诉我自己已经有另一半了，让我死心。秦天，你老实告诉我，是真的吗”
“他确实有对象了。”秦天听完夏熠星后面的话才缓回来一口气，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原来自己一直都误会斯桀了，他早就拒绝了夏熠星，自己却为此和他冷战了大半个月
夏熠星听了秦天的回答，情绪明显低落。作为情敌，秦天实在是没什么立场去安慰对方，只好默默走出了化妆间。好在夏熠星是位非常敬业的演员，一旦回到片场，她的状态立刻就调整了过来，同时还能带动对手戏的秦天更快地进入角色。
一天的拍摄接近尾声，秦天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到六点，还来得及回去做饭，斯桀正好发来短信。
“收工了吗”
“正准备收工呢。”
“路上小心。”
“秦天。”
夏熠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秦天吓得赶紧锁了手机屏幕。
“有有事吗”
“我能和你交换个联系方式吗”夏熠星说道，“以后没准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秦天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同意了。
第三十章
夏熠星拿过秦天的手机就要将号码按给他，却发现有锁屏密码，想了想又将手机递了回去“还是你把号码告诉我吧。”
她从随身的香奈儿255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将秦天的手机号认真输入进去，然后按下了拨号键。本来秦天一点儿都不想和这位大小姐搭上关系，可是在对方热切的注视下只好同样恭敬地把夏熠星的号码存了下来。
“以后多联系。”夏熠星满意地笑了，然后冲他摇摇手告别。
秦天到家的时候斯桀正横躺在沙发上休息。听到开门声他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冲着换鞋的人慢悠悠说道“你见过大活人饿死在家的吗”
“路上实在太堵了。”秦天无奈地说，“你就不会先弄点吃的垫吧垫吧”
“冰箱里除了排骨就是猪蹄。”斯桀转头看他，“我总不能生啃吧”
秦天快步走入厨房，抛出一句话“候着吧。”
不消二十分钟，饭菜都搞定。秦天把自己现在闭着眼睛都会做的两道菜搬上桌，然后冲沙发上做挺尸状的男人喊道“还活着吗没死过来吃饭。”
男人哼哼着将尊贵的屁股挪至餐桌前。
“你猜我今天在片场看见谁了。”秦天喝一口汤，说道。
“谁”斯桀满不在乎地低头吃菜。
“夏熠星”秦天好似说了个了不得的秘密。
“哦。”对面那人连筷子都没停一秒，淡定地回道。
“你就不好奇她跟我说了什么”秦天歪起脑袋观察着斯桀，想看穿他此刻是真淡定，还是装淡定。
“不管说什么。”斯桀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汤汁，接着说道，“总之我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秦天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扯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斯桀的习性，他又多了一分了解若是他坚信自己没有做，就不会多花一滴口水解释。总结来说就是信我者无需解释，不信我者多说无益。
夏熠星会这么快就联系自己，倒是出乎秦天的意料之外的。第二天秦天还在化妆间等开工的功夫就接到了她的电话。两人本来也没有太多交集，从天气到头条都略扯一二。秦天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脑袋上的假发，心里默默地计数，看这姑娘打算从第几句开始打探斯桀的消息。
“你见过斯桀那对象吗”
来了。
“恩，算见过吧。”秦天胡诌道。
“是个什么样的人”夏熠星追问。
“什么样的人”秦天心想，“这个问题可真是折煞小爷我了。”
又不好不答，只好接着诌“不是很熟，长得倒是不错。”
夏熠星还要再问，秦天忙打断她“我要开拍了，回聊啊。”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有时候秦天也是很为自己这滥好人的性子苦恼的，可是他学不会拒绝人，又没法公开亮出正室身份，只好憋屈着迂回着。好在斯桀的态度已经摆在那儿了，秦天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斯桀前所未有的在家宅了一个月，除了复诊几乎足不出户，堪比古时候的大家闺秀。肋骨的骨裂恢复的很好，小腿骨长势喜人。秦天睡前总会捧着斯桀打石膏的腿，眯起眼睛像观察一件艺术品似得看好久才放下来，好像多看几眼能好得快一点似得。直到某天早晨起床掀开被子，斯桀赫然发现雪白的石膏上画着一面锦旗，红黄相间的标准配色，正中用黑色的马克笔写着“舍己为人，特此表彰。”原来前几天秦天那虔诚得样子是在脑内做艺术创作斯桀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厥过去，他要如何在那群保镖的注视下带着这块写实派的画作做复诊
彼时的秦天还浑然不知斯桀脑中已经在酝酿如何“报复”，他得意洋洋地给斯桀发了条微信，附上自己拍摄的大作。
“满意吗”
“”
“给此作品估个价呗。”
“作品不要，作者留下。”
秦天又和手机那头的人臭贫了几句，乐颠颠儿地拍戏去了。
晚上回到家，斯桀一脸伪善地笑容看着秦天“为了感谢你的锦旗，我也有份礼物回送你。”说完他昂首指了指茶几上的纸盒“打开看看。”
秦天突然打了个寒战，隐隐觉得对方的笑容十分诡异。
纸盒里满满的十几样情趣用品，从“狼牙棒”到“狗尾巴”，应有尽有。
“卧槽你口味也太重了吧。”秦天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有些不认识他了。这还是那个一本正经，家里连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的斯桀吗。
“我让秦秘书挑的。”斯桀淡定地说道。
自从秦秘书上回来家里送轮椅，就已经知道了秦天和老板的关系，不过她在斯桀身边呆了三年多，口风一直很紧，斯桀毫不担心。他忽然低头在秦天耳侧吹着气说道“我们也很久没有做了，现在我的腿不方便，只能借用工具，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一点儿都不想”秦天口中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算起来从两人闹别扭到现在有快两个月没亲热了，现在哪怕只是凑近的气息都能撩拨地他百爪挠心。颠了颠手中的纸盒，想象盒中那些玩意儿在自己的后庭酱酱酿酿，秦天的内心挣扎不已。
“别纠结了，试试不就知道好不好用了”斯桀眼观鼻，鼻观心，一眼看穿对方的心思，不由分说将胳膊搭在秦天肩上，推着他往自己房里走。
秦天足足被折腾地射了三回斯桀才肯放过他，罪魁祸首抿嘴轻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恋人止不住轻颤的背脊。
“啊，多么痛的领悟。”秦天感受着自己不断抽痛的菊穴，脑内不断回响这段背景音乐。
等斯桀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秦天的房子也可以住人了。鉴于这阵子斯桀的良好表现，他倒没打算立刻搬回去，只在吃饭时旁敲侧击地提了一句，接连着几天斯桀果然乖得跟个鹌鹑似得，连沈思源请鬼冢剑剧组的杀青宴都没敢拦着秦天。
要不是碍于男主角的身份，秦天原本也不太想去的。席间沈思源果不其然地又开始了暧昧不明的挑逗，实在让他不胜其扰。更让他不明白的是，沈思源不知怎么就认定了自己和斯桀的关系，他想得脑仁疼也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我回来了。”杀青宴结束，陆明又提出去k，歌手出身的秦天实在坳不过被众人拉着去了，回到家已是深夜一点。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若有似无地“恩”了一声。
秦天忽然生出些愧疚来，心想“总不至于等我到现在吧”探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呼吸缓慢匀长，手里却还捏着手机，看起来像是短信发了一半忽然就被周公带走了神智。
伸手将手机从斯桀的手里轻轻抽走，秦天忽然心里一动，仿佛是受了什么指引，突然想看看身前这人睡着前究竟在看什么。斯桀没有设置手机密码的习惯，秦天直接解锁进入未退出的程序画面。
“媳妇，早点回来，我想你了。”手机屏幕显示着未发送的短信。
秦天嘴角上扬，轻轻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低头在男人发间印上一个满怀爱意的吻。
全球追捕最后的票房收在了十六亿。这个成绩在国产电影票房史上也能排上个靠前的席位了，斯桀准备趁胜追击，开始筹拍第二部。不出意外，今年的金胶奖最佳男主角提名一定有秦天的位置，就算今年落败明年靠着鬼冢剑还能再搏一程。贾一丙想想就神清气爽，比秦天本人还兴奋，这两天又干劲十足地和公司开始商议新专辑的事。秦天拍完鬼冢剑满以为能好好歇上一阵了，结果被告知新专辑下周正式提上日程，不仅如此，硕果仅存的几天休假，贾一丙还能横空给他安插了一个站台活动，秦天差点两眼翻白，还真是丝毫喘气儿的机会也不给啊。
“我没看错吧。”秦天眨眨眼睛看着手上的日程表，“艺术馆”
“你可别小看这个艺术馆，这是芮行云的馆子，一共三层楼你想得到的大师作品都有，甚至还有和奢侈品牌的联合创作。”贾一丙一板一眼地说道。
芮行云的大名秦天还是听过的，这位老先生可算是国宝级的画家、雕塑家了，随便一个作品拿到拍卖会上都是天价成交。
“那芮老先生自己会出席吗”秦天还挺想见见活得艺术家的，好看看他们周身是不是都飘着一股仙气。
“芮老自己在海外交流，听说叫了他的孙子过来，也是最近异军突起的新生代。好像叫芮锋。”贾一丙说道。
秦天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没想到方子辰的男朋友来头这么大，那天在厨房他还自谦地说自己就是一画画的，原来真正牛逼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
到达目的地，光是艺术馆简约而不简单的外立面就让秦天啧啧称奇。心中赞叹不愧是艺术家的审美，实在是无可挑剔。艺术馆虽打着艺术的名头实际还是商业性质的，高薪聘请的馆长也即店面经理看到秦天的车停在了门口，急急忙忙上前迎接。
“欢迎秦先生，请到里面歇息片刻。还有半个小时活动正式开始。”
秦天于是跟随着馆长的指引往面前的艺术殿堂走去。那屋子仿佛散发着金光，里面的东西就算不全看得懂，秦天也知道各个都是宝贝。
“你说，等我空了，去学门艺术怎么样”秦天忽然心血来潮，侧头问身旁的贾一丙。
“你可别亵渎艺术了。”
“嘿，你还真别瞧不起人。”秦天说着掏出手机展示他在石膏上的画作，“你看，小爷我还是很有画画天赋的吧。”
贾一丙瞄了一眼那张背景显然是在床上的照片，总觉得哪里怪怪得。
坐在一楼装饰着巨大落地窗的休息室里，秦天和贾一丙慢悠悠地喝着茶，外面的媒体眼见着逐渐增多，摄像机一台接一台地架了起来。秦天随手翻着艺术馆的简介，里面也有几幅芮锋的画作。不同于他本人的气质，芮锋的作品看起来细腻柔和多了，不论是用色还是线条都追求着最大限度的写实。
休息室的门被从外由内地打开，芮锋看着靠在椅子上的秦天不由愣了一下，刚才隔着玻璃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你是剪彩嘉宾”芮锋问道。
秦天耸肩“我也是来的路上才知道。”
匆匆打完招呼，芮锋说声“失陪”就转头出去做开业前最后的确认了。
“你俩认识怎么认识的”贾一丙追问着秦天。
“恩。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秦天不想暴露方子辰的隐私，只好抛出一个说了等于没说的理由。
芮行云老先生面子大，艺术馆开业剪彩来了不少名人。除了秦天还有老一辈的影帝马腾、知名主持人陈路、国际超模vivi等等。尽管都是腕儿，芮锋却没表现出半点热情的样子，客客气气打了招呼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好像这些人来不来和他都没多大关系。秦天忍不住心想，这家伙性格比长相更酷。
顺利完成剪彩，众人接着在艺术馆内自由观赏。秦天也顾不上和其他人寒暄，这些事自然有贾一丙来操心，他顺着台阶一路看上去，最后停在了一幅画前面。
“看得懂吗”身侧忽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芮锋足有一米九，加上又高一个台阶，站在一八零的秦天旁边十足的压迫感。
秦天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嘲讽，老实回答“不全懂，不过这幅画里的人看着眼熟。”
这下轮到芮锋诧异了“眼熟”
那是一个男性的背影，几笔简单的勾勒，大片留白，坚定又孤独，风格与芮锋其他的作品大相径庭，唯一相同的是画面右下角签着的芮锋名字的缩写rf
秦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幅画，忽然一拍脑袋，看向作者，道“这是方子辰吧”
芮锋耸耸肩，不置可否，心里对秦天却是有些刮目相看了。不论是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至少他说对了。
第三十一章
结束了艺术馆的活动，临走芮锋提议和他交换一下电话，秦天拿出手机才发现没电关机了。
“我有你的号码就行。”芮锋淡淡地说。他不了解方子辰的圈子，也没多大兴趣，方子辰每每作起来总说芮锋不够关注自己才没有兴趣了解。秦天算是难得他觉得还能聊几句的明星，也算是一种努力吧。
老马照例把秦天放在了小区的后门，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规矩。秦天一天感受了艺术的熏陶感觉自己看普通的花花草草都有了升华感，他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地往家走，结果开门就愣住了。
客厅里坐着一位打扮华贵的妇女，保养得当，看着跟四十岁不到似得。斯桀在她旁边说着话，一脸乖顺。两人听到开门声同时抬头看着门口，秦天呆了两秒，抬手招呼道“你好。”
“秦天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我还想告诉你一声今天我妈过来了。”斯桀连忙开口，说完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
叶美心这样的精明人自然没有错过儿子的小把戏，她不急不忙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微笑着秦天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两个了。”
斯桀这个房子，她统共就来过两三回，一般有事是习惯直接把儿子叫回家的，加上斯桀天性不喜管束，所以能不来就不来。叶美心纵是雷厉风行的事业型女人也敌不过一颗慈母骄纵孩子的心，斯桀受伤后她有一个月没见着人，担心儿子的身体夜夜难寐只好亲自上门。斯桀听到门铃声起初以为是秦天忘东西了，逗弄的嘲讽话还没来得出口就被叶美心一脸忧虑的表情给堵了回去。
花了两分钟在屋里转一圈叶美心就看出了端倪，他儿子这是和个男人同居呢。斯桀本来也不打算隐瞒他和秦天的关系，何况是自己先去招秦天的，也该是自己承担。没想到叶美心倒是一点不着急问，聊了半天都是围绕在工作、身体上。这会儿她正和蔼可亲地看着秦天，等着这个年轻人的反应。
“不打扰，阿姨你太客气了，这是斯桀家，我也就是借住一阵子。”秦天摸摸后颈，有些不自在。
“借住”叶美心转头看着斯桀，眼里都是探寻。
“他屋子漏水。”斯桀回答。
叶美心点了点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亲密的朋友。”她刻意将亲密两个字重重地念出来。当事人双方既然都在场，也是时候盘问了。
斯桀干笑了两声“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
“那你愿意和妈妈分享一些吗”叶美心意有所指道。
斯桀看了看秦天，又看了看他妈，然后深吸一口气准备一五一十全招了。他心里的算盘也是打得哗啦哗啦响老爷子那关难过，可是叶美心却是从小事事顺着自己的，自己总有办法让她接受现实，如果能先把他妈的工作做通，斯德那边也就好下手了。
“阿姨”秦天忽然出声打断斯桀，“阿姨，您喝茶吗”和斯桀同居的这些日子确实培养出不少默契，仅仅是一个表情他就看出对方想做什么，虽然感动但是自问还没有做好出柜的准备，于是只好粗暴地阻止接下去的对话。
斯桀酝酿了一半的情绪就这么被破坏了，他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秦天，对方却浑然不知的一副模样。
“有劳。”叶美心微微颔首。瞥了斯桀一眼，心中八分了然。从前斯桀玩玩就散的女人多了，也从来没有正式带回家给她看过半个，更别说留宿在他自己家了，眼前这个白净的叫做秦天的孩子，不论是不是斯桀贪图新鲜的尝试，至少在地位上都要胜过那些莺莺燕燕。叶美心这几年去了很多国家，见过的世面也多，真要是儿子决意和男人过一辈子并且能坚持下去，她也未必不能接受。何况现在试管婴儿也算普遍，只要能抱上孙子，可不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吗。
斯桀看不破他妈在想什么，但是能感觉的出即使秦天刚才不礼貌地打断自己，他妈也没表现出半点不满意，这在斯桀看来，已经是变相地认可了。他妈是多聪明的人啊，加上知子莫若母，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够她领会了。
叶美心看着秦天走向厨房的背影，小声对一旁的斯桀说道“你自己的感情，自己看着办。男也好，女也好，选择了一条路就别总半途而废，你年纪也不小了，孙子肯定得让你妈我抱上吧。”
斯桀细细琢磨了一番这席话，随即惊喜地瞪圆了眼睛“妈你同意了”
叶美心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道“你妈就是太了解你的脾气了，不同意也没用，何况我看起来是那么古板的老太太”
斯桀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地如此顺利，高兴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叶美心又提醒道“不过，我看人家倒是对你没那么奋不顾身啊。”
斯桀想到方才秦天心虚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嘴上却逞强道“我俩好着呢。”
叶美心喝了几口茶，看斯桀恢复的不错就放心走了。她前脚刚出门，斯桀就把秦天一把拽过来，压在沙发上质问道“你刚才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啊”秦天有些莫名其妙。
“你心虚个什么劲儿。”斯桀沉声道。
“我我没准备好。”秦天老实说道，“我们才交往没多久，就要跟你家里人出柜。你家又不是普通家庭，哪有那么容易接受。何况”
斯桀皱起眉“何况什么”
“何况，我这人习惯了走一步看一步，你要是这么出柜了，以后万一咱俩没在一起了，你爸妈心里多别扭啊。”秦天忽然心虚起来，声音越说越小。也许是他怂，想到苏天眼圈红红说出想看他娶妻生子的话，秦天就只剩下不知所措，他没想到斯桀会这么直接，若是自己无法同等付出，终究是对斯桀不公平。
斯桀的心情如过山车般，瞬间坠入了谷底，他一拳砸在秦天耳边的沙发上，低吼道“你是没想过和我长久吗”
秦天登时全乱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斯桀解释自己的不安，越乱越出错地脱口道“那我要结婚生子你肯吗”
斯桀气的整个身子都在颤，他粗重地喘着气，两眼死盯着秦天，一字一顿地说“你跟了我还想着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除非我死了”说完他两手拽住秦天的衬衣领走狠狠一拉，几颗纽扣顿时崩开出胸前的一大片肌肉来，接着皮带也被粗暴地扯开。秦天知道自己这回彻底伤着对方了，他不再解释什么，默默闭上眼睛，咬着牙根准备承受接下来的惩罚。斯桀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将秦天按在沙发上干了三回，直到两人都精疲力竭。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秦天是被后方某个羞耻部位传来的刺痛生生疼醒的，昨晚斯桀正在盛怒上，平日的温柔荡然无存，自然也没有兴致好好开拓。秦天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灯，发现自己还在客厅里，身上铺着薄被。他扶着屁股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斯桀的房间仍然大门紧闭，也不知道房间的主人是还在睡呢还是已经出去了。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垮下肩膀。面前的门忽然自己打开了，斯桀面目表情地看着他。
“你的电话。”
“哦。”秦天伸手去接，贾一丙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秦天的手机一直顾不上充电，从昨晚到现在始终处于失联状态。贾一丙没说几句话，秦天就脸色巨变，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连连答到“好，好的，我马上过去。”
斯桀隐约听到“抢救”“医院”的字眼，神色也渐渐严肃。
“我出去一下。”秦天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就要走。
“我开车送你，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对方沉声道，不容拒绝的口吻。
秦天报了一个地址，然后麻木地跟着斯桀上了车，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妈昨天凌晨状态突然恶化，现在正在进行抢救。他爸实在找不着他人，只好把电话打到了贾一丙这里。
斯桀见秦天正襟危坐，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始终不可抑制地颤抖，忍不住伸手过去轻拍了两下。秦天现在的样子实在不适合追问，斯桀压制住心中的好奇，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还在停车的档口，秦天已经冲了下去直奔手术室，显然十分熟悉医院的地形。斯桀急急忙忙锁车跟了上去，在手术室门口见到了秦守正。他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脸色发黄双眼浑浊，看到秦天忽然就止不住要落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手术室中那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斯桀默默上前，道“伯父，我叫斯桀，是秦天的朋友。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爸朋友，您有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直到下午苏天才被推出手术室。住院部的走廊里，斯桀和秦天对面而立，良久沉默。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斯桀闷闷地开口，不被恋人依赖让他感觉很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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