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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尘紫陌 字数:6589 更新:2021-12-21 17:38:59

    逃脱,好言相劝“小主子,横竖逃不过,不如自己向皇上请个罪服个软,兴许这天热,皇上懒得同殿下计较了。”

    原本以为来次不过是尽孝道为父皇驱逐蚊虫让父皇得以安寝,不想温公公塞给他这令他肝胆皆寒的金龙鞭。后背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凉意顺了脊梁骨向五脏六腑渗透。他慌得挣脱束缚就要逃走,听到里面一声呼唤“麟儿吗进来。”

    温公公蹲身为他整整衣衫,金龙鞭塞在他手中低声嘱咐“三殿下,仔细伺候了。”

    他进帐,背过手,挪去父皇的龙榻前。

    父皇闭目养神,也不看他,精疲力竭的吩咐“更衣入寝吧。”

    昭怀撩衣跪在父皇榻边,高高举起金龙鞭,却不情愿。

    “儿臣久违膝下,多有不孝,凭父皇责罚。”昭怀不敢抬头,只觉那凌厉的目光就笼罩在他头顶,一只大手抚弄他的后背,停在胯间,又撤回,吩咐道“上来吧。这里蚊虫多,匆匆出宫不及带够驱蚊的香药。”

    “儿臣便在这里伺候着。古有孝子赤身卧于父母榻旁喂蚊虫,麟儿身有护体香幸运百倍,不过在塌下伺候父皇就是。”昭怀跪在榻边。

    “不必拘礼,到父皇身边卧下,不必你守夜。”

    昭怀只剩贴身的中单爬上龙榻,卧在父皇身边,父皇的目光在仔细打量他,喃喃道“是长大了些,头发也续上了。过了秋日,该是正冠了,成丁了。父皇此来,也是为此。”

    心里一阵感动,他偷眼望父皇,眼底一阵潮润。

    去了衣衫,他袒着背,脊梁深沟直伸胯间,宽肩窄腰倍显男儿的体型。

    太宗愣愣打量他,蠕动嘴唇,终于发问“听人说,你同春晓已经同房”

    话音里虽然责备却不动怒,也令昭怀少了几分戒备,反正生米成了熟饭,他怯生生解释“儿臣是同晓妹同榻而眠,不过儿臣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中间隔了几床寝被,不过是儿臣体有异香为晓妹驱除蚊虫罢了,孩儿不曾有越轨之举。”

    欲盖弥彰的话,昭怀说来心底发虚,偷眼看父皇郁怒不语蓄势待发,慌得解释“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同晓妹无关。儿臣私定终身,却还不敢越雷池半步,就等父皇开恩赐婚呢。”

    苍天之志

    太宗倏然翻身坐起,一把按翻了昭怀扯去盖在他身上的衾被。

    门外的温公公正在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殿内猛然一声凄厉的痛呼就如有人措不及防在他耳边狂吼一声,震得人呆愕愕的,半晌没个话。

    轰隆隆雷声滚过在殿宇上空,小太监仰头望天嘟哝道“电闪雷鸣了。”

    温公公哼了一声苦笑道“嗯,疾风暴雨是逃不掉的,雨过天晴就是残红满地呦。”

    一阵喝骂声巴掌声入耳,挣扎声告饶声频频传来。

    小太监一惊揉揉额头探头探脑慌得问“师父,皇上这是动了三味真火啦用不用请明驸马来劝劝”

    温公公哼了两声,若无其事的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到了殿堂外吩咐道“去,倒碗冰梅汤来给皇上败火。再打盆水来给皇上擦汗。”

    直等到寝殿内吵闹声渐息,只剩皇上的呵斥声“目无君父,胆大包天,说,该不该打”

    “父皇,求父皇成全,孩儿非晓妹不娶”昭怀低声的抽噎,温公公苦笑摇头。

    “三殿下,三殿下,皇上的祛暑汤来了。”温公公贴了门户提醒。

    脚步声抽噎声靠近,门打开一条缝时,温公公谄笑的面颊递过来,笑眼打量他说“殿下,这冰梅汤和洗面汤水都给皇上备下了。”

    昭怀红肿着眼,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如今满是血丝,白绫中单显得骨骸单薄,低头从温公公手中接过冰梅汤,微张口,哽咽了抿咬薄唇,再没了应对的言语,沉默半晌才讪讪的唤了声“伯公”

    温公公微惊,随即得意的一笑,不置可否,哄了昭怀几句说“哥儿这拧嘴的毛病是要改改,可了宫里这些皇子哪个敢如此大胆皇上没上金龙鞭,就是开恩,快,去吧。”

    平日在宫里,只有四弟昭恺和九弟昭悦嘴巧伶俐喊温公公做“伯公”。温公公是先皇贴身的宦官,也是最皇家最知根底的人,平日里任谁去亲近他,他都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处事圆滑。

    温公公从来是皇后一党,处处维护皇后的嫡子们,对昭怀等庶出的皇子若离若即,昭怀也懒得去巴结他,那是心中那股傲气令他不屑。而四弟九弟深知温公公的用处,就一直“伯公”相呼,父皇身边的一条狗都该是敬重的,更不要说是贴身的宦官。

    温公公会心的一笑,再将那洗脸的薄玉盆搭好了绸巾递给他,低声嘱咐一句“殿下留心伺候着。”

    长辈般不安的叮嘱一般。

    太宗不愠不怒,态度安详去多,反令昭怀心中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睡吧,父皇也累了。”

    昭怀心里委屈不已,父皇还抱怨累了。

    “朝廷形势吃紧,麟儿当以大局为重,莫忘自己是昭氏子孙。”

    父皇不记前嫌,如此宽容,分明是逼他回京。

    昭怀揉揉火辣辣的皮肉,小心回禀“父皇,孩儿治理好锦州,日后父皇可来锦州颐养天年。求父皇成全了孩儿和晓妹的姻缘。”

    “睡吧,锦州天气闷热,午后骄阳似火。明日父皇带你去戏水,你不是最喜贪凉吗”

    明驸马徘徊在锦王府的庭院里,听着远处飘来的琴声,那古琴声如泣如诉,时而又清幽如月华流泻,他寻声而去,只顾望了头顶那雷声滚滚的夜空,不提防前面一人冲来撞个满怀。

    “哎呀”惊叫声,明锐行伍出身机敏的闪身摸剑厉喝一声“谁”

    高墙阴影中走出一小巧的身影,也不回避,也不施礼,喊了声“老爷,如此健忘,是菡萏。”

    那话音里含了讥讽和仇恨,如暗箭射穿明锐的心,他微惊,定神看,可不是小菡萏那幽灵般来无影去无踪的女孩儿。

    “菡萏,你,你怎么在这里”明锐问。

    月色下菡萏小巧的身影显出异样的美丽,极少见菡萏穿女儿装束,她平日在府里就是一身小厮的装扮,拖着浓浓的鼻涕,脏兮兮的样子。如今一身菱花袔子裙,轻衫红袖,发髻上插了一枝栀子花,洁白的芳香扑鼻。

    菡萏轻叹一声“哎,菡萏也是身不由己。被大公子赌输了抵债卖到了锦州,也怪我们母女命好,被恩客赎身。”菡萏答得坦然,话音里满是奚落,有意放大声音,令明锐反是一脸尴尬,进退两难。

    他记得三年前那场变故,记得春晓坠崖,他悲痛欲绝。长子至仁却挥金如土的去豪赌,不知如何就赌输掉了菡萏母女和几名丫鬟仆妇。

    第二日,有人来府里拿了契约要带走菡萏,说是大公子赌钱输了将菡萏母女卖了五百两银子。

    全府大惊,至仁才唯唯诺诺说不过是个丫鬟,卖就卖了,文书上说,要十倍的钱财能赎。

    菡萏心惊,大骂了长公主,痛快淋漓,只是抱了母亲痛哭,被拖走。

    明锐曾忿然的责问长公主这幕后可有阴谋,长公主却袒护至仁,巧言诡辩。

    他要痛责至仁,至仁却避出府门。

    他派人去追赎菡萏母女时,那母女已被妓馆远卖他乡。

    如今想来,怕也是昭怀设的局,有意搭救了菡萏春晓等人逃离京城来锦州团聚。再或许,至仁这畜生也在一道演戏,成全了他们。

    “你娘,她还好吗”明锐问,菡萏浅然一笑答“多谢老爷惦记,我娘被卖身,如今已经改嫁一读书人,为了寻了一个爹爹。”

    嘲弄的话语令明驸马忿然,又无从发怒,听了菡萏咯咯的笑了边走边回转身笑望他,随即又转身逐了月亮跑几步,再回头调笑了望他。那眼神和笑容都是非陌生。

    小菡萏,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在他五十六岁整寿时,商姨娘牵了一杏红衫子的女孩儿来给他拜寿,那女孩儿羞怯挪揄的被商姨娘牵拉而来,躲躲闪闪。只堵了他在去正堂的道上迎面而来,跪地叩头拜贺。

    他不露声色的说了句打赏,二管家喏喏应了。但那小姑娘抬头时,他才惊得发现那张面孔,似曾熟悉,活脱脱昔日的宫女商莲花。

    “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菡萏脱口而出时仰视他的眼中盈了泪光,透了渴望,那鲜红欲滴的樱唇,格外刺目。

    “这丫头,胡说得什么叫老爷,老爷。”商姨娘急恼得掐拧着菡萏,菡萏就仰头望他不肯改口。

    二管家喝了句“放肆”

    明锐点点头吩咐“打赏。”那时的心情真有些震动,难言的纠结痛楚。

    夜晚,他喝得酒意微醺,长公主迎上来时满脸的责怪。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堆做一团的红裙上,上面沾了斑斑湿漉,如针刺般他猛的惊醒几分酒意,低头去看脚下那红裙,血,斑斑血迹。

    他愕然抬头望向长公主,长公主鄙夷道“狐媚惑主,不知天高地厚,再若犯,定然打死。”

    这份尴尬,菡萏眼中的怨毒,上世的情仇,如何能去摘清

    春晓迎上昭怀时,晨光万丈沐浴得他周身一片熔金的亮色。

    他温和的抚弄着她高高的发髻,悄然无语。

    她紧张的问“昨夜侍寝如何”

    “胡言乱语”他笑骂,旋即揽她入怀低声说“晓妹,我已向父皇表明心迹,一切暗藏波澜都会浮出水面。晓妹只需记住我的话,今生今世,定不相负。”

    一阵感动,她仰头凝视那执着的目光,他会意的目光迎合。耳边似听到铮琮的琴声中她高歌的那曲“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轰隆隆的闷雷声,大雨倾盆,瓢泼而下。

    昭怀立在马场,眼见父皇同一匹飒露紫骏马争搏。

    太宗几次纵身上马,那马咴咴长嘶前蹄离地,尥蹶子踢踹奔扭,桀骜不驯。

    一阵泥泞扬起,弥漫得父皇和俊美的身影朦胧难辨。

    太宗手中的金鞭拼命挥舞,啪啪的抽打声打在雨水膻湿得一片的马皮上格外刺耳。

    血水殷红,呵斥的声音。

    “畜生,朕不信驯不服你”

    昭怀在雨中一阵瑟瑟,风吹来周身发抖,父皇疾言厉色,很少如此的动怒,父皇爱马懂马,也难得如此大发龙威的抽打骏马。

    雨水淋透周身,凉凉的衣衫贴在身上,眼前雨幕如层层纱幔阻隔,看不清晰,却动人心魄。

    马踏泥水踏踏声,雨打乱叶一片凌乱声,人吼,马嘶。

    直到那马挣扎得精疲力竭,脚步放缓原地踟蹰,太宗才得意的松口气露出微微的笑意,骂一句“就知道你硬不过朕的鞭子。”

    “殿下,殿下”

    昭怀一怔神,温公公正在一旁躬身谄笑了望他,手中一块雪白的素绫汗巾递给他,对了太宗的身影递个眼色,示意他近前伺候。

    伞盖一涌而上,太宗咳嗽几声,接过昭怀递来的姜汤审视他,久久的说一句“雷雨过后,天快霁了,冲凉游水最是惬意。”

    雨过天晴,清河畔,垂柳拂岸,白鸥从水面掠过,又停在河畔芦苇上,悠然地啄着羽毛。天是澄净的,一尘不染,湛蓝的天空高不见云。潺潺的河水荡去,父子来到河畔,却是人如旧,景色非。

    “麟儿,下水吧,伺候父皇宽衣。”太宗伸开双臂,箭衣上织金的张牙舞爪两只金龙对望。

    衣衫被雨水浇透,脚下滴躺着水,父皇仰头张臂毅然而立,虽然是一身湿漉漉的狼狈,却霸气不减。

    皇上驾临锦州的消息已经不再是秘密,如旧能守住一份宁静的地方也只有锦王府后这一带青山为屏的天地。

    天空上几声尖利的鸣叫,昭怀仰头,一对儿雪雕扶摇而下,在天空打个盘旋直插云端,自由翱翔,俯视天下,那傲然潇洒的身影令他羡慕。

    “看什么”太宗寻了昭怀的视线仰头。

    “父皇,是雄鹰,一对儿雄鹰,不知是伉俪,还是父子”昭怀欣喜道,目光随了那对儿雪雕在空中盘旋,“一只大一只小,比翼齐飞的。”

    “哦,是老鹰带雏鹰学飞呢。”太宗说。

    昭怀满眼的羡慕“麟儿儿时,一直喜欢看鹰,喜欢父皇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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