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照着心里的想法做了。哪怕我事后可能会因为这个决定后悔。
我伸出手按上宋祁的脑袋,将他重新拉下来,加深了刚刚的吻。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如果一开始对他的维护和帮助,是为了阻止那个悲剧的命运再重蹈,是为了报复将我谋害的那两人。那后来陪他喝酒,送他回学校,圣诞夜去他家送礼物,以及对他被绑架的恐惧,就不是那些寻常的理由可以解释的了。
这些,我心里不是不清楚,却一直回避。
因为我始终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和宋祁在一起,让我产生一种乱伦一般的违和感。这是阻止我和宋祁有进一步发展的最大的原由。
可在这个地方,我的感情却先一步战胜了理智。
宋祁一直维持着趴在我身上的姿势,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我毫无顾忌地在他唇齿间索取,感觉到这人冰凉的脸,我不着痕迹地皱眉,伸出温热的双手捂在对方耳边,然后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宋祁似乎要脱力了一半。我放过他的唇,嗤笑一声将其面朝下往我身侧一压,转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怎么刚刚偷亲的时候胆子不还很大吗现在怎么跟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了"
宋祁挣扎着爬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一张脸通红。
我双手交叠到脑后,好整以暇的对视回去。
"顾简峥,你刚刚"宋祁挤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你刚刚没睡"
我挑眉,看到对方因为问出这个蠢问题懊悔不已,很不给面子的嗤笑了一声。
"要问什么,快点问。"
宋祁受我这么一鼓舞,立马壮了胆子"你刚刚亲回来了对吧"
我静静看着他,没回答。这不明显是废话么。
"也就是说,"咽了口口水,宋祁满脸紧张地看着我"你愿意接受我,和我在一起了"
看着对方又是激动又是期待的脸,我忽然感觉一阵心神恍惚。
这句和我在一起,就好像有魔力一般,在我心里晕开了一片小小的涟漪。连带着因为自己刚才一时冲动产生的一丝后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看着对方渐渐变的忐忑的眼神,我轻笑"是。"
是的,你把我打败了。
回学校的路上,宋祁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傻,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就略嫌弃地说"别笑了。"
"我忍不住。"
宋祁伸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一张脸被他得通红。
"你干什么"我无奈伸手制止住这个傻子自残的动作。
"嘿嘿,"宋祁转头看我,眼睛亮亮的"我看看我有没有在做梦。"
"结论呢"我竟然开始跟着他犯傻。
"没有做梦。"
过了半晌,他又开口"顾简峥,谢谢你。"
听到对方语气有点怪怪的,我皱眉看去。宋祁没看我,状似认真地看前方的路,眼角竟有些微红。
我微微一愣,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涩。
"我本来,对你的回应,不抱什么期待的,"宋祁认真地说"本来已经决定就待在角落里不说话,注视你一辈子。"
重生以来,我一直不喜欢他这种自卑的语气,软弱的态度。却从没比此刻更加心疼这个表述着绝望的少年。
"宋祁。"我用坚定的语气叫他的名字"没必要。"
你没有必要待在角落,没必要沉默注视,没必要如此卑微。因为你已经有那个光明正大的本钱了从我回应你的那一刻开始。
宋祁似乎听明白了我的话,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直直地看进我的眼睛"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什么"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然后想起,应该是在咖啡厅打断他的话。
宋祁笑容温和地看着我"我喜欢你,顾简峥。"
我怔住,耳边仿佛其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留下这一句喜欢。
心里知道,和亲耳听到,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
"我"我想说我也是的。
可是看到宋祁认真的表情,我想起前世的自己,心中变得有些茫然。
你真的不在意吗面对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他是宋祁,是过去的你。从我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开始心底就一直有个声音这样告诉我。
我当然知道他就是我。我回答。
自己和自己作出这种事,太荒唐了,宋祁是因为不知道这些,可是你也不知道吗
宋祁看着我的眼光黯淡了一些,我心下涌出一股莫名的慌乱,刚准备说话,他突然走上前,伸手抱住我的脖子,下巴搭在我的肩上,轻声说"说不出口,也没关系。"
我有些茫然地伸手回抱。
他的围巾蹭在我的脖间,痒痒的。我用手蹭了蹭对方柔软的短发。
"我可以等。"宋祁说,语气不容置疑。
我的手紧了紧。等
他已经等了那么久,我却还要他等
"不用了。"我轻叹,感受到对方的背一僵。
我知道宋祁就是过去的我。我在心里回答那个声音,可是,荒唐与否,从来都不是我在感情上委屈自己和别人的理由。
"我也喜欢你,宋祁。"
什么天生飞蛾的命,什么荒唐不荒唐,见鬼去吧。
喜欢就是喜欢,对象是自己,我也认了。
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会简单。单是顾父顾母那边就很让人头疼。
不过一旦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会坚持把它走到底。
五年的时间,我改变了不少。可是执着这一点,在重新见到宋祁之后,似乎又被我从骨子里挖了出来。
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刚走进寝室门,一股不小的酒味就扑面而来,我皱眉。
宋祁赶紧开了灯。
适应了灯光后,我们默默注视着地上四五个空了的酒瓶,以及坐在地上半靠在床上上呼呼大睡的某人。
忍住想扶额的冲动,我看着醉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王新勇,这才想起还有这茬呢。
"他怎么了"
能怎么了,有人得意,自然有人失意呗。
我走上前,推了推半死不活的某人"王新勇。"
对方似乎也没真睡着,半睁着眼看向我,神情迷茫。
"醒了就滚去床上睡。"
"顾简峥啊"王新勇大着舌头,瞄到我身后的宋祁,眯起眼说"咦这不是你媳妇吗哈哈,你们上哪野去啦"
宋祁脸一红。
"还有心情调笑,估计也没多大事。"我没理会他这句话,转头对宋祁说"你先去洗澡吧。"
宋祁点点头,绕过王新勇,在柜子里找到衣服,就进了浴室。
"你因为一个李眠,把自己搞成这样"我翻了个白眼,走回自己的床位。
"你当我想"
"不想就该振作起来。"
王新勇低下头,好半天才说"你知道吗,我喝醉那天晚上,抱着他,就跟得到了全世界一样,"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上了李眠的事。
"然后我就想,以后只要我好好道歉,好好对他,我们说不定就可以过上平凡又幸福的生活了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旁边是空的,冰冰冷冷的。你能想象你得到全世界之后,还没高兴几秒,全世界就从你手中溜走的感觉吗"
我没说话,心绪复杂难言。第一次看到一个原本沉稳冷静的人露出这种颓然的神色。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多事了一次"你有没有问过李眠家里人"
"当然问过你当我蠢,这个都想不到"王新勇嘴欠了一句,然后说"我打电话到他家问了他妈,他妈说他一直没回,都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你到底干了些什么把人吓得连家都不回了"我感觉有点好笑。
王新勇恨恨看了我一眼"能干什么你觉得我会伤害他吗"
我怎么知道。我耸耸肩。
"其实有些事,还是不难办的。"我懒懒靠在床上。
"怎么"王新勇两眼发光看向我"你有什么好想法"
我嘴角一勾"这地方就这么大,他能跑到哪里去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迟早要跟家人联系的。"
"所以"王新勇一时不解,然后想到了什么一般"号码追踪"
"对你应该不是难事吧。"
"这主意不错,"王新勇跃跃欲试地点点头"我到时候就上xx手机服务中心查记录就是不愁"
"喂,"我打断他"找到李眠,你打算做什么"
对方神色一僵。
"继续关着"我语气淡淡地问。
"我不知道。"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不像是这种人啊,凡事先想好再行动的智商你应该有才对。"
"啧,寒假发生那档子事之后,我就感觉智商被拉低了一样脑袋一团乱。不是没谈过恋爱,可就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王新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转头看我"不对啊,你怎么突然这么热心还帮我出谋划策"
我一笑"正好我今天心情好。"
正是他前几次帮我时次次都说的话。
"怎么了"宋祁洗完澡出来,正好听到这句。
王新勇起身拍了拍裤子,看向宋祁,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你们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他怎么会心情好呢"
"啊"宋祁一愣,扭头看我。
我干咳一声,别过头。
宋祁没过几秒反应过来后,脸色微红"那什么浴室可以用了,你要去洗澡吗"
"哈,先前让你进去是我还醉着,现在怎么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王新勇踢开地上的酒瓶,径直拿了衣物进了浴室。
我嗤笑一声,没有理会。
什么时候,像平常的宿舍一样,可以晚上跟室友胡侃,互相开玩笑了
我躺在床上,有些恍惚地盯着天花板,眼前突然出现宋祁的脸。
宋祁蹲在床边,弯腰低头笑着看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对方"你挺幸福的。"
真的,比我幸福多了。
父母健在,感情顺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宋祁当然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凑近道"我也觉得,我前世是修了多大的福气才能得到像你这样一个人"
"世界上比我不幸的人有那么多,有多少人能像我一样在茫茫人海里遇见你"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对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迷茫"顾简峥,你千万不要抛弃我,那样,我所有的幸福都只是会变成一场笑话。"
因为几乎所有的幸福都是你带来的。
我眸色一暗,宋祁鼻尖呼出来的气息仿佛渗透进我的五脏六腑,受到蛊惑般,我直起身,伸手将对方扯到面前吻了下去。
片刻后,宋祁双手环上我的肩,略带青涩地回应。
受到鼓舞,我扯过对方双臂翻身将其压到了身下,宋祁看我的眼神带上了盈盈笑意。我受到感染般,笑着再度将唇压了下去。
唇齿交缠间,手不自觉地从对方上衣下摆伸了进去,刚接触到对方光滑的肌肤,就刚觉到身下的人僵硬了一瞬。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睁开眼。
"顾顾简峥"身下传来宋祁忐忑的声音。
"不早了,明天还有课,你先睡吧。"我将手从对方衣摆间抽出来。
何况王新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我可不想在他面前上演一出活春宫。
"哦"宋祁语气也说不上失望不失望,他点了点头,乖乖从床上下来。
我看着对方通红的耳廓,笑"我一会还要洗澡,你要不要留在床上等我"
宋祁红脸"这前后两句话,有什么联系吗"
我挑眉"看你怎么想。"
于是我看着宋祁顶着通红一张脸爬上了上铺。
"喂哦好"
""
"嗯,谢谢你,王姐。"
周末早上,天刚蒙蒙亮,我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看着某人在阳台打电话。
宋祁挂掉电话后,走回房间,看到我在床上一直望着他,忍不住问我"我吵醒你了吗"
"你爸妈好了吗"
宋祁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是"
"猜得出来。"我不想多说,就搪塞道。
宋祁虽然看上去不怎么信,但还是解释道"嗯,他们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心下也松了一口气。此时也没什么睡意,就从床上坐起,准备下楼跑步。
宋祁却突然叫住了我。
"顾简峥,我一直想问,"宋祁犹豫半天还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爸妈的事"
我看向他。
"上次在医院你也去看了他们,这回又问我这个。你认识我爸妈吗"宋祁终于道出他心中的困惑。
我垂下眼,不怎么想编谎话骗他,但真话就更不可能说了。
于是我只好沉默。
宋祁似乎看出我不怎么想回答,虽然眼中疑惑更甚,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你要去跑步吧"
我点点头,转身走进洗漱间。
"那我先做早餐你早点回来啊,不然到时候就凉了"宋祁对洗漱间的刷牙的我大声提醒道。
我不自觉微微一笑,然而看到镜子里带着笑意的那双眼睛,又愣住了。
一年前的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这样笑。
这间房子是宋祁离家之前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租好的,因而其条件条件较之学校宿舍要好上很多。毕竟xx大学的宿舍并不差,在全国高校来说是排得上名号的。
当年本来只是为了离高中那个学校近,以为不用住多久,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以至于这里成了宋祁长久的居所。
我看着镜子里的我,思绪飘回昨天傍晚。
要回顾家之际,我不经意间听到宋祁在阳台上打电话,对方也没有注意到我回了寝室。
"在xx餐厅,嗯。好。"
挂了电话后,他转身就看到我在阳台门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额,你回来啦。"
"你是要找杨央吗"
"是啊,"宋祁也不扭捏"不是你要我跟他说清楚吗"
"你约的今晚"
"嗯,我约他在xx西餐厅吃晚饭,他答应了就是语气有点不对劲"宋祁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忧地问"他不会猜到我要说这个吧"
"猜到又如何,没猜到又如何"我走进寝室,开始收拾东西"这对你会有什么影响"
"顾简峥,"宋祁突然伸手止住我的动作"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是吗"
"哪样"
"打我,羞辱我,甚至陷害我。"宋祁静静看着我。
他知道了
我转身瞪大眼看向对方,感觉事态发展不是很对劲。前世,我一直都不知道是杨央发的那些照片,也不知道杨央花钱雇余乐阳陷害我。
可是现在宋祁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宋祁苦笑"我又不是笨蛋,看到那个视频之后,我当然会怀疑。"
"你顾侦探调查杨央"我挑眉,心下忍不住有点想笑。
果然么。时间跨度不论多大,一个人还是一个人,对待同一件事还真是相同的行为方式。
宋祁果然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我哧地一声笑出声,对上宋祁不解的目光"你也要回公寓的吧先收拾一下,我等会跟你一起去。"
宋祁啊了一声,脸色微红说"你也去"
"怎么不乐意"
"不不不怎么会不乐意"宋祁有些喜悦的笑道,只是过了半会神色又犹豫起来"只是,这样好吗我跟他约的时候说我是一个人。"
想起杨央前世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忍不住冷笑"前几天的话也许不太好。但我们现在关系已经变了。"
我自然要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去警告对方。
身旁传来宋祁闷闷的笑声。我转头,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得意什么,伸手捏了一把对方的脸"傻子,东西收拾好没有走了。"
走进西餐厅,杨央还没有来,我们坐在约好的位置等对方。两人约的那家餐厅小时候我跟杨央被父母带去过,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人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一个熟悉的人影终于出现在大门口。杨央径直走了过来拉开椅子,看到我们两人,冷冷笑了。
"真没胆啊宋祁啊不,表哥不是说单独见面么竟然还带了你这个新欢。"
新欢一词被咬得很重,估计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对上对方射过来的阴沉视线,我眯起眼,笑了"他要是一个人来,你怎么彻底死心呢"
"这话什么意思"杨央神色厌恶地皱起眉"说得好像我跟你们一样恶心。"
"本来就是不是吗"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表演。
耳边却好像回响起不知多少年前,年少轻狂之际,一个男孩笑眯眯地说,表哥,我睡不着,你讲故事给我听吧
"宋祁,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啊"杨央皱眉"我可是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才来赏脸的。"
你多大了还要听睡前故事
比你小啊我还能过儿童节呢你讲不讲
行,白雪公主还是灰姑娘
你当我小女生啊我要听奥特曼打小怪兽
我闭上眼。心中涌现出一股悲凉。
宋祁坐在身侧,语气凝重的还是开了口"小央,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看到杨央的神色因为宋祁的称呼而僵硬了一瞬。
让宋祁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杨央,我绝对做不到。
因为我不知道杨央失控之下会做出什么。然而,我又有种冲动想质问对方,到底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事。
"所以,找我来,你是想说什么想报复我"杨央神色有些不耐地问。
"不是不是"宋祁喝了口面前的水,支支吾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开口道"呃我想说对不起。"
"哈"杨央嘲讽地笑了一声"这时候说对不起,你是受虐狂啊,真没看出来。"
"不,不是别的意思,"宋祁说"我想为十四岁之后那几年的事情道歉。"
这回我和杨央都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我惊讶的是,宋祁好像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说话直奔主题。然而前世的我压根连杨央的感情都没有发现,后面他进行一系列的伤害辱骂,我也一头雾水,却没有多想,只以为对方是因为我喜欢男人这一点才不顾以前的情份厌恶我,却不曾想过杨央的真正感受。
"你从宋家离开之后,我不是没有找过你,也给你写过信,"宋祁垂眸道"只是你好像并没有收到,你的手机号码也换了。而且那个时候,我被感情蒙住了眼,所以也很少想过要去找你,你没回信我也没细想过。这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
杨央坐在我们对面,懒懒地靠着座椅,全程听宋祁把话说完眉毛都不曾动一下。见宋祁不说话了,便冷笑道"道歉我是你什么人呢照你这么一说,好像老子天天盼着你来一样"
我静静坐在一旁听二人对话。我是顾简峥,和杨央仅仅是同学关系,能做的只是听,以及,不要让宋祁受到伤害。
"没只是我没有遵守约定所以"宋祁低下头,语气愧疚。
我此时才回想起杨央临走时对我说的话。
表哥,你不要忘记我,记得要保持联系。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因为太过平常,被我随意扔在了记忆的角落。却没有考虑说出的人认真的态度。
我坐在原处,恍惚了一瞬。
杨央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他盯着宋祁"所以呢这个时候又特意带上他来找我显摆"
"不是这个意思"
"是我自己要跟来的,"我语气淡淡"防止你进行人身伤害。"
宋祁尴尬地笑了笑。
杨央冷冷看了我几秒,最后移开视线,哼了一声。
"但是我只是想说,"宋祁有些着急"我没有忘记过,杨央,我一直把你当亲人,当朋友,你之前打我,骂我,我不是不气,只是我以为你真的是因为我的性向才那样。那些事我不会计较,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那样不止对我,对你也是一种伤害。"
说到这里,宋祁似乎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报之微微一笑,示意我没有在意。
杨央突然问"信,你是什么时候写的"
宋祁一愣,回想了一下,最后答道"大概就在你走了之后的那两个月吧。"
我看着杨央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心中隐隐猜到什么。
之前从疗养院回来,我就怀疑过,因为家庭暴力,父母的离婚,我的忽略,杨央就能出现那么严重的心理疾病有一些不太合理,最大的问题可能就出在杨母身上。
"宋祁,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单独跟他说。"我看着宋祁,温声说。
宋祁视线犹豫着在我们两人间徘徊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我坐在原地,看了他几秒,缓缓开口道"是你的母亲,把信截住了"
杨央看我的视线倏然变得阴森"你调查我"
"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些事太出格,影响到了我的利益,我又何必这么做。"我冷笑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有屁就快放。"杨央啧了一声。
"我一度以为你那样对待宋祁是因为你本身的独占欲,没想到这还是你妈传给你的。"我心下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杨央,你这样下去,很危险。对他对你,都是。"
如果没有猜错,前世谋夺我的公司这件事,除了他本身的情感外,杨母可能也有参与在内。一个精神方面不甚稳定但又拥有一家公司的女人,足够想出那些计划。
杨央沉默了一下,说"那我还要怎么样她是我妈"
"一个精神正常的母亲,会这样利用她的儿子吗"我皱眉。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确实,我管不了你家庭内部的事,刚刚你也听到了,错不全在宋祁。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已经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到以后,接手宋祁,"我看着杨央,沉声道"我不会再给你伤害他的机会了,也希望你趁早调整好自己的精神状态。"
说着,我起身,最后犹豫了一瞬,还是道"有件事,我希望你明白,你,还有你们过去相处的那段时光,对宋祁真的很重要。"
不要再给美好的回忆涂上不愉快的色彩了,杨央。
对方眼睛恍惚了一瞬。
我转身,离开。
走出西餐厅,我看着傻兮兮站在大门口等我的某人,顿住了脚步。
"咦,这么快就出来了"宋祁笑,一张脸冻得通红。
我心中划过一道暖流,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眉,走上前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给那人围上"你围巾呢"
"落寝室忘拿了。"宋祁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也不再说什么。
"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
开车到宋祁公寓楼下,我跟他下了车,宋祁疑惑看我。
我对他扬了扬下巴"你走吧,我看你上去了再走。"
宋祁脸红了红,点点头转身要进电梯,结果脚步又顿住了,转身跑了回来,干咳了两声问道"你去我家坐坐吗"
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宋祁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家房子太大了,我怕你冷。"
我哧的一声笑出来"冷的话开暖气,怕什么冷"
"呃,也是"宋祁尴尬地笑了笑,语气有些失望"那我上楼了。"
我看着对方略带失落的背影,笑了笑,走上前手往宋祁脑袋上一拍"想让我去你家陪你就直说。"
宋祁一个趔趄转头委委屈屈地看我"谁知道你会不会同意"
我嗤笑一声"走吧,上去。"
说着掏出车钥匙将车一锁。
"不是说你家有暖气吗"宋祁窃喜,嘴上还是说道。
"坏了。"
跑完步回来,宋祁已经把两碗面条还有一些小菜端上桌了。
"今天周末,你有没有什么安排啊"宋祁说这话时一直拿眼偷瞄我。
我了然点头"有啊。"
宋祁哦了一声不说话了,闷闷低下头吃面。
我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跟你出门,算不算安排"
"咳咳"对方一个不留神,就被呛到了。
我随手将刚刚喝剩的水递到宋祁面前,宋祁接过喝了几口,眼神埋怨地看了我一眼。
我表示我真的很无辜。
用过早餐,宋祁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外面冷吗"
"出了太阳,不怎么冷。"我掏出手机埋头看刚刚父亲发来的短信。
明天有在公司举办的慈善晚会,顾父让我跟他去参加,看样子是想把我介绍给全公司的人和公司一些合作伙伴。最后一句要求务必要带一名女伴。
我皱起眉。
"啊,不怎么冷的话,就不用戴围巾了吧"宋祁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走进房间换衣服。
临出门前我还是给他把围巾围上了。
"刚才不冷,等会就说不定了。"
宋祁快速在我脸上吻一记。我们就这样出了门。
给我的感觉就像,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这样的感知总是让我有一瞬间的晃神。
开车到市中心后,两人走在街上,我双手插兜,侧头问旁边的人"你想去做什么"
宋祁状似想了想,低头掏出手机翻了翻,将电影院新上线的电影名展示在我面前"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扫了一眼电影名单,心下笑了笑,估计是早有预谋的吧。
"你想看杜撰不出电影名的我"我问。
宋祁瞪大眼"这么多电影,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这部"
我耸耸肩"一猜就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