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抬起她脸来看,“可你对朕又有几分真心你喜欢朕么”
姜蕙怔了怔,脸儿忽地红了。
“我都给你生孩子了。”她道。
穆戎道“那是朕叫你生的。”
他托着她的脸,叫她无法回避,姜蕙轻声道“不喜欢,还怕什么,皇上哪怕有万千美人儿,我尽管守着皇后的位置便罢了,谁也不敢得罪我,这样难道不好。”
“我又何必惹你生气,叫自己背上这罪。”
原先她嫁给他时,当真是不曾有什么奢望,他这人罢,以前也有侧室的,可谁想到这辈子他很专情,人一旦尝到这种滋味,就得贪心。
她现在就是不想他有什么妃嫔。
她眼波含情,柔情蜜意,穆戎道“还没说你喜欢朕呢。”
姜蕙微微侧开头“羞人。”
穆戎道“你刚才说得话更羞人,堂堂皇后,一股小家子气,怎么母仪天下你便是去当个主母,都不够。”
寻常官宦之家,这男人没侧室不稀奇,伺候的通房都没有,可就少了。
姜蕙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露出雪白的贝齿,半响才道“妾身喜欢皇上。”
那一刻,心里竟有些疼,好似见到上辈子,她也对他这般说过,“喜欢”二字轻易原不能出口,一旦他负了自己,刻骨铭心。
所以她一直都对他有些怨念,如今想起来,她当日不惜要挟他也要出逃,不止为寻宝儿,不止为卫铃兰的狡诈,恐怕也是为他要娶卫铃兰。
因他接了自己回衡阳王府,过得一阵子便没有再碰旁的侧室了,而她后来,虽然好像已经死心,可实则,心底始终都喜欢着他。
只是当时明白,他终归不会属于她,才不愿去想这件事。
短短几个字被她说得百转千回。
她长长的睫毛一颤,竟有泪珠溢出来,晶莹剔透。
穆戎伸手揽住她,把她埋在自己胸口,心里莫名的安稳。
她从原先的不愿,到今日,一颗心终于是属于他了。
她哭了许久,可也没有忘记正事儿,微微抬起脑袋问“那皇上还选不选妃嫔了”
穆戎低头瞧她“朕不告诉你。”
她气得又把头埋了回去,但心里明白,他定是不会了,他就这个脾气,为逗弄她,有时候会像个孩子。
可一身龙袍仍被她哭得湿哒哒的。
穆戎抖一抖“你可知这龙袍多少银子”
姜蕙道“难不成还要我赔钱”
他看她一眼“是得赔。”
他弯下腰,抱起她就去了里间。
过得两日,太皇太后,皇太后与穆戎提选秀的事情,二人还未怎么详说,穆戎淡淡道“朕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莫非是阿蕙不肯”皇太后此前听到一点儿风声。
穆戎道“她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此事,还请皇祖母,母后莫再提了,朕也不缺儿子,且近日事务繁忙,没有精力应付旁的。”他顿一顿,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朕原也有事与您商量,前不久有人弹劾济宁侯插手榷场事宜,朕使人调查,听闻济宁侯府,金砖铺地,白玉为栋,其中奢华不亚于皇宫。”
太皇太后脸色一变。
如今的济宁侯乃是她侄儿继承的,王家大房人丁凋零,唯独二房兴旺,故而这侯爷之位就落在二房的王贞庆头上。
比起原先的侯爷,这王贞庆行事是有些不妥。
太皇太后略收了下颌道“还请皇上秉公办理。”
皇太后忙道“王家世代深受皇恩,自然是富贵些,再者,济宁老侯爷为平定辽州,当年立下赫赫战功,皇上也是赏赐无数。”
穆戎沉吟片刻“母后说的是,许是借题发挥罢。”
他站起来“朕尚有事,先告辞了。”
见他没了人影,太皇太后的脸色才沉下来。
刚才穆戎提起王家,自然是为告诫她,要她别再插手他的事情,她手掌慢慢握紧把柄,想到前两日王二夫人说的,穆戎不止削了卫大老爷的官,连太子妃的娘家,徐家都不曾放过,这徐家是王家的表亲,故而当年太子妃才能嫁给穆炎。
如今就只剩下王家,他还不曾动手。
瞧瞧,他就是这么个心狠的人。
比起穆炎,这孩子的心机不知道深沉多少,对旁人都很冷淡,唯独对他父皇花费了很多的精力。
可叹穆炎这单纯的孙儿就那么死了。
太皇太后嘴唇抿了抿,当日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去狩猎,回来就活了一个,到底穆炎是怎么死的,还真难说,后来抓到杨毅,却又服毒自尽。
真想已是无处可查。
皇太后轻声道“皇上也是难办,他才一登基,那奏疏比往前多了几倍,原先太上皇不管事儿,好些人都不愿上奏疏。”
太皇太后点点头。
正说着,太子妃徐氏抱着孩儿来了,她这孩子可是有一岁多了,聪敏可爱,见到二人,会叫曾祖母,皇祖母呢。
太皇太后笑起来,满是疼爱的抱起曾长孙,在他脸上亲一亲道“阿仪,再叫一声。”
“曾祖母。”阿仪口齿清楚,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皇太后看着心里难过,说道“跟炎儿小时候一样,叫人叫得早。”
徐氏握住皇太后的手“母后莫伤心了,相公在天之灵见了也不好过,咱们都得高高兴兴的。”她道,“儿媳想着过几日,是不是搬出去为好。”
“怎么”太皇太后皱起眉,“有人欺负你不成”
“不是。”徐氏笑一笑道,“就是觉得一直住在这儿不太方便。”
“胡说,怎么不方便了”皇太后道,“如今阿仪才那么小,你想搬去哪里若是他大了,封为亲王了,还能说,现在正是要人照顾的时候,你孤儿寡母,还是住在宫里。”
徐氏只得点点头。
她总是很听话,也很明事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一直都挺喜欢她,皇太后想起现住在坤宁宫里的姜蕙,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过这是穆戎自个儿选的,她又有何好说
徐氏道“皇祖母,母后,我想去看看皇后娘娘,她身体还好罢刚刚生完孩子,总是虚的很呢。”
太皇太后都不想提姜蕙。
坤宁宫里好些宫人,都有她们的耳目,岂能不传出什么消息来,都知道是她不愿穆戎选秀。
到底不是名门出来的,没有教养。
皇太后道“你去罢,你二人说话也可解解闷,等到阿元大了,两个孩子也能在一处玩。”
徐氏便带穆仲仪去了坤宁宫。
姜蕙也正抱着孩子,听说她来,满脸笑容的请着坐“许久不见你了。”
穆炎去世后,她一直不曾怎么露面。
夫妻一场,免不了心痛。
姜蕙打量她一眼,她清瘦了,看起来被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但她也没提,只看着阿仪,惊讶的道“与阿元很像呢。”
她走过去,把两个孩子放一起,都是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浓密的头发。
徐氏笑道“都是像他们父亲。”
她打量一眼坤宁宫,原先这里是皇太后住的,现在是姜蕙的地方了,那么宽敞,她看起来那么愉快。
生完孩子,仍像个姑娘,玉面生光,很是滋润。
听说穆戎待她也好,以他皇帝的身份,到现在,都不曾临幸旁人。
这世上,真没有比她运气还要好的人了。
徐氏道“一直不曾来拜见娘娘,还请您莫怪。”
“怎么会呢。”姜蕙笑道,“我生了孩子,也知道母亲照顾孩儿辛劳,哪里有空闲的时间,不过如今阿仪大了,你得空常来坐坐。”
徐氏点点头“只要娘娘不嫌弃就好呢。”
二人相谈甚欢。
、第106章
选秀的事情没影儿了,再不听人提起,姜蕙估摸着定是因穆戎拒绝,虽然她一早料到,可这心里也跟开了花似的,这日沿路去乾清宫,眼见金梅开得好,叫宫人剪得几枝,只等走到书房前,一个人影踉跄着从里头摔出来。
差点滚到她脚边,姜蕙一看,竟然是周知恭。
周知恭忙磕头叫娘娘,行完礼,急匆匆得便走了。
她立在门口,只见地上摔着茶盏,泼了一地水,穆戎脸沉着,好像冬日里的冰块,那眼神还没收敛,要杀人似的,叫人看着心里直发憷。
她没敢动。
一直都知道他的凶狠,可在她面前,他其实没怎么显露,总是点到为止,今日见他这样对周知恭,她倒是吓了一跳。
因周知恭在年少就跟着他了,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谁想到今日这般狼狈。
也不知是做了什么错事
“皇上。”她轻声问安,有些后悔这时候来,正当他在发脾气。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穆戎看过去,只见她穿着件桃红绣缠枝梨花的短袄,下头一条蜜合色棉裙,手里拿着几枝金梅,人比花娇。
他面色缓和了一些“进来罢。”
姜蕙走到他旁边,把金梅插在御桌旁边的花瓶里,她记得有几次来,这花瓶都是空着,一来是浪费,二来他闲暇时,看得几眼,兴许能解解乏。
穆戎眸中有些笑意。
姜蕙看他好似不生气了,略略松一口气,笑道“可惜冬日里,花少。”
金梅虽也好,但香味并不出色。
“不过瞧春夏,这儿也空着,皇上,是不是不爱花”她手碰一碰花瓶,“假使是,妾身搬到那头去。”
她也是一时兴起,但并不知穆戎到底喜不喜欢。
“放着罢。”
她亲手摘的,他只会高兴。
姜蕙笑起来,命外面的小黄门进来打扫茶盏,他们扫完也就出去了。
穆戎搁下笔,询问“怎么突然来这儿,有事”
“没有。”她摇摇头,“刚才去给皇祖母,母后请了安,顺道去园中走一走,突然想见皇上,便来了。”她微微垂眸,“皇上不怪我罢”
他手伸出去,一下就把她抱在腿上。
“沉了。”他笑。
她懊恼“是因穿了绵衣呢。”
他碰碰她的脸,很冷,又摸摸手,也是冷,忍不住皱起眉“穿这么多都冷,你还往外面跑不早些回去。”
“说了想皇上了。”她搂住他脖子,往他唇上亲一亲。
等到要离开时,却被他压住了,叫他好一阵索取。
两人亲热会儿,他才放开她。
她仍坐在他腿上,他手臂长,伸出去还能翻开奏疏,批了几卷后,她轻笑道“皇上这样累不累啊”
累是有点儿,可却不愿意放她走,两个人这般,好像屋里也更暖了,如同春天似的,他一只手搂在她腰间,她给他磨墨,很是自然。
穆戎忽地道“外夷占了澎湖,朕想让贺仲清领兵。”
姜蕙一怔。
虽然不是问句,可她听出来,他是在询问自己,然平日里这些事他定是不会说的,可贺仲清是她堂姐夫,与姜瑜的孩儿才一岁多。
“危险吗”第一个浮上心头却是这个。
穆戎挑眉“果然女子与男子不一样。”
男儿想得是如何建功立业,女子眼光浅薄,总是看不远。
听出他的嘲讽,姜蕙不服气“我当然知道堂姐夫有本事,听堂姐说,他素来爱看兵书的,想必有独到的地方,不然皇上也不会想着派他去。可是,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堂姐会伤心的。”
“那万一他立下战功,你堂姐也一样荣光。”穆戎道。
姜蕙皱起眉头,原本要往砚台添水的,也不添了,放下虎头水注道“比起他的命,荣光算什么我相信堂姐也不在乎。”
一个女人,一旦真心喜欢上一个男人,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在她身边就好了。
这是人之常情。
只男人,却未必这么想。
上辈子的贺仲清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对于男儿,如何实现抱负,可能才是最为重要的。
她忽地叹了口气。
就算姜瑜心里不肯,可也不会阻止贺仲清。
见她又忧愁起来,穆戎想到她一贯的反应,无论他站得多高,她好像都不太在意这份富贵。
所以,这些话,虽然是为姜瑜说的,却也是她的心里话。
在她心里,最为在意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地位。
他想着,伸手揉揉她脑袋“你莫担心,这场仗好打,不会有什么事,假使贺仲清真应付不来,他这兵部郎中也不用做了。”
姜蕙眼睛一亮,她听出来了,他特意派贺仲清去,便是为叫他立功的,那是送上门的好处。
可见穆戎是想再升他的官,且名正言顺些。
她很高兴,忙谢过穆戎,可又有些担心“我娘家,还有亲戚接二连三的升官,不知外人会怎么说呢。”
“你何必怕,你本就是朕的皇后。”穆戎道,“再者,也是你娘家人识趣,要是不成体统的,你看朕可会用”
他还是大公无私的,不会无端端,什么人都升。
姜蕙笑着搂住他脖子“皇上真好。”
他听了嘴角微翘,眉眼间满是温柔,笑容里又有甜美,看一眼,嘴里就好像吃得块蜜糖似的,心口都麻了,她忍不住俯下身吮住他的嘴唇,手也不老实的往他衣服里伸。
公然在御书房挑逗。
穆戎吃不住,脸红着抓住她的手“等晚上”他微微喘息,亲一下她耳垂道,“晚上朕过来坤宁宫,一会儿有几位大臣要来。”
他之前已经使人去请了。
总不能他们到了,他们二人在罢,还得清洗,想想也费时间。
姜蕙不情愿的收了手,娇嗔道“皇上嫌弃妾身了。”
哪里像个正宫娘娘
穆戎在她臀上捏了一把,慢慢抚到前头,声音微哑的道“你要不怕遇到人,朕也管不了。”他作势要脱衣服,一只手去褪她棉裙。
她忙从他腿上跳下来“算了,妾身回去了。”
总不能真打搅他做正事,她整一整衣裙快步离开了乾清宫。
穆戎手里沾得几滴蜜液,抬起来看一眼,只觉身上更热,忙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红色刚褪,三位大臣已经到了仪门前。
却是为榷场。
越国虽然一早大统中原,可近旁游牧民族众多,历经百余年,也都建立了小国,有与越国交恶的,也有交好的,各方都有稀有的资源,故而,在边界开通榷场,各取所需,也能促进各国之间的交流。
只榷场多开在边远地区,有道是山高皇帝远,自打太上皇不管事儿,便是有刘大人等重臣,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榷场越发没有规矩,期间不知道被贪了多少银子,每年入了国库的不过万余两。
穆戎把这事儿一说,命那三人好好彻查。
等到他们一走,他拿起奏疏,翻了几卷却静不下心,暗道那狐狸精勾了魂就走了,着实叫他不甘心。
他站起来,往坤宁宫去。
姜蕙正抱着孩子在殿内溜达。
阿元还不会说话,可一双手力气大多了,喜欢到处抓东西玩,见到她娘亲,最是高兴,总是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能是想叫娘
姜蕙捏捏他胖乎乎的脸“阿元,你何时会说话啊会说了,抱去给皇上看,皇上兴许赏你黄金呢,你瞧瞧,你得发大财了。”
外头一声轻笑,竟是男人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发现是穆戎,眼睛都瞪大了“皇上,您怎么”
那些奴婢也不出个声儿
穆戎笑道“一股铜臭味,有你这么跟孩儿说话的朕的孩子还能缺钱”
“那要怎么说话”姜蕙撇撇嘴儿,“皇上很少抱他,来去匆匆的,妾身倒不见皇上与他说呢。”
穆戎伸手把阿元抱过来,这个时候的孩儿长得真快,一眨眼就好像大了好些。
阿元与他不亲,不曾咿咿呀呀的,只睁着眼睛看他,像只天真的小动物,让人心里的烦恼都没有了。
“阿元,你要是会喊爹了,朕封你做太子。”他郑重的道,点点儿子的小鼻子。
啧啧,比起黄金,太子是更有分量些,可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姜蕙拿手指戳他“皇上,难不成还有旁人当太子皇上您这是骗人,原本就该他的。”
穆戎道“谁说的朕不愿的话,就拖到他二三十岁,看他急不急。”
姜蕙噗嗤笑起来。
穆戎抱得会儿,把孩子拿给奶娘,让她们都出去。
姜蕙隐约感觉到什么,将将要调笑两句,他按住她后脑勺就亲起来,一步步往前进着,直把她逼到墙边。
坚硬压得她背疼,她轻声哼哼“皇上,去里面。”
谁知他却托她起来,她吓一跳,两条腿儿没地儿放,只得缠在他身上,脸上绯红一片,羞恼道“皇上”
两个字才出来,只觉自己被钉在墙上,一股气流回冲到喉咙,只能发出一声长吟。
枚红色的纱窗外,看见她一头乌发渐渐散了,身子摇晃中,金钗玉簪都掉落下来,撒在地上。
、第107章
两个人累了,也不急着清洗,姜蕙躺在他怀里,大冬日的汗流浃背,他拿薄被给她盖着,往回一看,从正堂到床头,扔了一地衣物,想到刚才香艳情景,他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
过得会儿,才都缓过神,姜蕙想起在乾清宫看到的,询问道“今儿皇上是为什么生气,我瞧周大人都差点滚出来。”
原先不太敢问,刚才经历了鱼水之欢,她见穆戎也懒懒的。
这种时候人比较放松。
穆戎手枕着后脑勺,淡淡道“有人弹劾锦衣卫卖官,如今那买官的抓了,卖的人不见踪影,他审问不出来。”
姜蕙吃了一惊,身子往上挪了一点儿“官还能卖呢”
这样,科举还有什么用
“也都是举人,等到有轮空的机会,便能上任,不过这事儿不多,都是父皇那会儿”疏于管理,什么事情都有,穆戎目光穿过帐幔,看着另一头,也不知在看什么,却是变得锐利起来,“得好好清一清,这宫里不干净,不管是锦衣卫,禁军,还是十二监。”
原来是要做个大清查。
姜蕙深为赞同,不过,周知恭鞍前马后的,立下不少功劳“周大人才做了指挥使,想必锦衣卫好些人都不服呢,便是藏着不说也有可能,皇上不必逼得太紧。”
穆戎挑眉“便是怕他做了官,拿起架子,只知道享乐。”
作为主子,岂能不警醒一下
姜蕙叹口气“人家便是歇口气都不行瞧皇上,您这会儿都在歇着呢,周大人,何大人跟着皇上多少年了,人家也有妻儿的,就不能有闲暇的时候”
“怎么突然替他们说好话了”穆戎听着奇怪。
姜蕙心道,还不是怕他太无情了,冷了属下的心嘛,这人的心都是肉长的,她不想他太过冷酷。
她伸手捧着他脸“因我觉得皇上是好人啊。”
穆戎哈哈笑起来。
“好人唔,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评价朕。”
姜蕙道“妾身只是希望皇上始终有份仁心罢了,不过对作奸犯科的,自然不能手软。”
穆戎嗯一声,把她揽在怀里“没想到你还关心这些。”
“也是想替皇上分担,还有啊,我也希望皇上能常有休息的时候,哪怕不出去,咱们两个就这样躺着说说话也好。”她手指在他胸口上下轻轻划着,“不是说像父皇原先不管事儿,但是矫枉过正了也不好,人嘛,就那么短短几十年不是咱们都不能成仙的,我不愿皇上太累着。”
她是知道人这一生的,白马过隙,有时候转瞬就过去了。
若是换作别的人,说这话兴许不妥当,可由她说,却是掏心掏肺,没有丝毫的假。
穆戎听了嘴角一翘“朕知道,可咱们还年轻呢,瞧你说的,那么远的事情。”
“还不是过得快,皇上您看我嫁给你,这不两年过去了,要从咱们认识的时候算,都得五年了。”
“五年了啊。”穆戎被她一说,还真觉得快,他笑道,“那会儿你瞧我不顺眼,拿着点心还不愿给我吃呢。”
姜蕙扑哧一笑“还记着这事儿。”
“一直记着。”他拿住她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要现在,让你做朕的妃子,还是不肯”
姜蕙道“不肯,做了到时候宠冠后宫,惹得正宫娘娘生气,皇上不是为难嘛。”
这下穆戎笑得更欢了,捏她的脸道“给我瞧瞧,这皮儿到底有多厚了。”
姜蕙躲着他,两个人闹成一团。
外面,只听到穆戎的笑声不停得传出来,好似是多欢快的事情。
过得一阵子,周知恭总算把人找到了,一下揪出两个,都是太上皇那时掌国时,他们勾结了人卖官,这样一个个往上查,很快就揪了好些人出来。
张寿这日在御书房服侍,眼见穆戎还没有罢手的意思,由不得劝道“皇上,都是老久远的事儿了,皇上只要下令,还有谁敢不从呢,以后定是不会再有的。这样劳师动众,只怕伤了感情。”
这宫里以前太上皇不管,那权利都是在别人手里,除去些官员,太皇太后,皇太后都有些参与其中的。
穆戎瞧一眼张寿。
黑眸好似深渊,无端得叫人心头一沉。
张寿垂下头。
穆戎冷冷道“照此说法,那各衙门积压了几年,十几年的冤案就不该得到昭雪了朕自有主张。”
张寿不敢再说,后背却发凉。
这些年,他犯下的事儿不少,可听穆戎的意思,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人,哪怕他隐晦得提到那两位。这会儿他当真是满心后悔,这个主儿是个无情的,早前救他侄儿,不过是为叫自己欠下人情,如今两清了,便是翻脸不认人,只怕再查下去,他这命也不保。
早知当初,还是该穆炎当皇帝,他身上缺点儿多,不似穆戎油盐不进的,只可惜他糊涂了竟不曾想到那么远的事情,如今才知,这主子必定不能太聪明,不然手下日子不好过。
出得乾清宫,他就往慈心宫走。
太皇太后正当与宫人闲话,她往常也没事儿可做。
张寿一见到太皇太后就磕头。
“太皇太后娘娘,奴婢有事禀告”
瞧着像是很严重,太皇太后屏退了左右。
张寿膝行两步“都是奴婢糊涂,早前因受了皇上的恩,一直不敢说出来,只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心里难受,奴婢想着,也只能与您说了。”
“到底是何事”太皇太后奇怪。
这张寿自小跟着太上皇的,极为忠心,虽然暗地里捞些银钱,这也是人之常情,宫里哪个不是如此呢,真要查,不知得扯出多少人,如今她那孙儿正做这事儿,但太皇太后心里明白,那是明面上一套,其实还不是为把自己不得用的除掉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宫里也是一样。
不然光为这个,等过几年,还不是又出一批
不过白费力气罢了。
张寿眼泪鼻涕已经流出来“那会儿奴婢的侄儿是皇上救的,奴婢很是感激,心里记着这恩,也想着还,谁想到皇上竟是要奴婢诬陷大皇子,说大皇子与魏国余孽勾结,盯着那天牢,要救魏国余孽出来,幸好太上皇相信大皇子,没往那处想。”
太皇太后一怔“还有此事”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不信,可等太上皇回京一问。”因这话他确实说过,只是把动机说反了,倒是显得很镇定。
太皇太后一拍案几“我便知道”
穆戎自小就心思多,小小年纪便已经学会争他父亲的宠,到大了,更是唯恐天下不乱,要不是他,穆炎也不会死,太皇太后越发怀疑,是穆戎那时设计杀了穆炎。
张寿看她脸色阴沉,心知起了效用,又道“如今皇上又要查什么卖官一案,奴婢想着都已经过去了,何必要把不光彩的事儿再翻出来总是太皇上当年假使是孝子,便不该查了。”
是啊,光知道要显他作为皇帝的威风,一点儿不顾其他人的面子。
他自登上帝位,便野心勃勃,想把天下所有权利都握在手中,前不久才派人去查榷场一事,恐怕她这太皇太后,她王家,早晚也没有活路。
太皇太后本来就为此不满,因觉得穆戎太过独断,其次,她心里也确实有些担忧,毕竟她早年为护住穆炎,不止一次的要把穆戎赶出京都,试问,他怎么会不记恨在心里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张寿以头抢地“奴婢自治犯了大罪,请娘娘责罚。”
其实怎么责罚呢,这事儿是穆戎指使的,真要治,那便说明她已经知道,只会打草惊蛇,太皇太后深深看一眼张寿“你这条命,我先记着,今日起,这执笔太监就莫做了,我正当缺个人,你替我去江南走一趟。”
她又哪里不知张寿是为保命投奔她。
便先留着罢,指不定将来有用。
张寿松口气,站起来告退了。
太皇太后又叫了两个近侍来,叫他们去查狩猎那日的事情,不择手段也得查到。
穆戎很快就察觉了,张寿无端端不做了去江南,他自己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而皇太后并不太管事儿,那便只有太皇太后了,他这日去拜见,太皇太后提起这事儿,语气轻松“他是宫里的老人了,做什么都妥当,故而我叫他替我办件事儿,怎么,莫非皇上还不准”
“也不是,只是有些疑问,既然皇祖母看重他,朕还不至于舍不得,便叫皇祖母用罢。”他手指在袖中摸索了两下,昨日周知恭说有一个暗卫失踪了,怎么也寻不到,这事儿叫他有点儿在意。
到底是谁抓了他
又想审问出什么呢
太皇太后笑眯眯道“皇上得注意身体了,听说连日里都很劳累。”
那么慈祥,可叫穆戎平白的觉得讽刺。
同是孙儿,皇祖母只喜欢穆炎,自小就不喜他,然而,父亲却是相反。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禀告“皇上,太皇太后娘娘,福慧殿出事儿了,大皇妃中毒了”
徐氏中毒那她那嫡长孙儿呢
太皇太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第108章
穆戎也有些吃惊,只这节骨眼上,问不出什么,徐氏必定正由太医看着呢,他与太皇太后前往福慧殿。
太皇太后在路上就怒气冲冲的,下令道“福慧殿任何人等都不得擅自离开一步,不然杀无赦”
对此穆戎没什么反对,确实是该好好查一查,只他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怎么会在这时候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如今他正在大肆整顿皇宫,原本作案的人,只要有点脑子,就该避着,可偏向虎山行,到底有何意图
他两道剑眉微微拧了起来,他治国,姜蕙是皇后,执掌六宫,虽然这六宫里只有她,可寻常事宜,都是要她做决定,便算是照着规矩来,她的责任仍是不可推卸,他侧头朝何远看了一眼。
何远心领神会,转头就低声吩咐一个小黄门。
那小黄门拔腿就往坤宁宫去了。
姜蕙这会儿正跟儿子玩,听说穆戎派了人来,也不在意,叫他进来,小黄门行完礼便道“娘娘,康太子妃中毒了,皇上与太皇太后去了福慧殿,遣奴婢来告知一声。”
姜蕙心里咯噔一声,上辈子穆炎被毒死,怎么着,这回轮到徐氏了
可这不可能啊
如今穆戎已经登基,再也没有障碍,就算他冷血,可再冷血,他也不会对徐氏下手,实在没有必要,这种白花力气还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不会做。
可谁要毒害太子妃呢
姜蕙把阿元交给奶娘,先让小黄门回去,她自己在屋里走了几步,忽地顿一顿问金嬷嬷“福慧殿的膳食我记得是由福慧殿旁边的一个膳房管的”
宫内共有二十几处膳房,唯有御膳房是管帝后平日里膳食,其他的膳房分管各处,看品级,也看地点,有时候大差不差,便由附近的膳房来供应膳食。
金嬷嬷道“是,那处由吴监丞看着。”
每个膳房都得有个头儿,来管理厨子,宫人黄门。
姜蕙道“先把他抓起来。”
她说完就往外走。
金桂忙拿了条雪狐披风给她戴上,银桂要去拿手炉,她摆摆手“不用了,就这样吧。”
这节骨眼上,还能顾着暖手
不知道徐氏怎么样了
她脚步匆匆。
等到了福慧殿,只见殿门前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