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丢了谢家脸面”
谢二夫人一怔。
随即脸又通红。
她是侯爷夫人,也是皇后的二嫂,自持身份尊贵,在京都,谁不让她几分可今儿她为穆戎着想,皇后竟不领情,当面训斥她,谢二夫人咬一咬牙,行一礼告退。
她是没有胆子反抗,只心里憋着火。
难不成皇后见自己儿媳是个妒妇,竟也不管吗
谢燕红跟在她身后。
谢二夫人低声道“都是你这个没用的,想当年三殿下不也救过你吗,好歹有几分情分,你都不知道报这恩情留你又有何用我看胡家的三公子不错,择日就把你嫁与他罢了。”
谢燕红脸色一下子惨白。
这胡三公子生得丑陋不说,性子也可怕,听说他姬妾都死了好几个了,她如何能嫁过去
“母亲,求求您留我一条命。”谢燕红啜泣,“不是女儿不想报恩,委实是三殿下看不上女儿啊。”
“是你自己不曾想法子。”谢二夫人冷笑,又斥道,“把你眼泪收起来,叫别人看见,还当我怎么苛待你了。”
谢燕红连哭都不敢哭。
二人出得宫门,沿着通道往前直行,对面穆戎正与太子送了永宁公主回来。
谢二夫人笑着迎上去“可辛苦殿下与三殿下了。”
那二人叫了声二舅母。
太子道“二舅母怎这么早回去”
谢二夫人自然不好意思说是被皇后赶回去的,尴尬一笑道“酒喝多了,头有些晕,原本是该陪着你们母后再坐一会儿的,只现在反倒怕打搅了,也是娘娘体贴,叫我歇着。”
太子尚且还有耐心与她说两句,穆戎则背着手,保持沉默。
他平日里个性就倨傲,不容易叫人亲近,此时瞧着更是冷如冰山。
谢燕红目光都不敢往他脸上瞧,虽知那是一处叫人流连忘返的风景,可始终提不起勇气,然而,她想到自己的命运,又觉凄凉,耳边只听他二人告辞。
她脑中一片混沌,朝前走去,到得穆戎跟前,整个人朝他倒了过去。
穆戎下意识伸手扶住。
太子目光闪了闪,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谢二夫人心花怒放,暗道这女儿也不是那么蠢的,可见一旦逼到极点,什么也都做得出。
有这样的胆子,还怕以后争不到个侧妃之位
她佯装大惊,叫道“燕红,你是怎么了你别吓为娘,哎呀,得请大夫看看”
她一惊一乍之时,穆戎突然用力把谢燕红往前一推。
只听一声哀叫,她猛地摔在青石铺就的地上。
石头坚硬冰冷,好像连肩膀骨头断掉的声音都能听见。
谢燕红疼得眼泪直掉。
谢二夫人这回是真吃惊了,瞪着穆戎道“三殿下,你这是为何燕红她身子骨本来就弱,想必是今儿累到了,才会差点摔倒,你怎么也算是她表哥,怎能如此待她”
穆戎挑眉道“身子骨弱就该留在家里,出来作甚”
谢二夫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去扶谢燕红。
谢燕红额上都出了冷汗。
谢二夫人一碰她,她就发出惨叫声。
原来骨头都断了
谢二夫人没想到穆戎如此狠心,这人是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的吗她质问道“三殿下,燕红与你可没有仇,你一出手就把她摔断肩膀,如何说得过去”
太子在旁边看好戏,此番也道“三弟,你是有些过分了,我看谢二姑娘确实是不小心摔的,你便是不愿扶也不该这样对她呀。”
穆戎不理会,警告谢二夫人道“下回本王家事,还请二舅母莫来多嘴”
他拂袖走了。
谢二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太子看着穆戎的背影,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卫铃兰突然中毒致死,他心中悲痛,自然想替她报仇,然而,偏偏一点线索也无,只依据暗卫调查所得,猜测应是旁的暗卫做得,因手段相像,干净利落。
可谁会用暗卫去除掉卫铃兰呢
卫铃兰才与他说可解决凭证一事,不到一日,她便死了。
着实诡异
假使出自穆戎之手,那自己不是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太子不寒而栗。
如此说来,自己身边真有细作
不然穆戎怎会知晓他与卫铃兰的事情
他越想越是烦躁。
耳边谢燕红的哭声叫他回了神。
太子吩咐宫人把她扶起来,送去太医院。
这事儿传到慈心宫里,连谢大夫人都没脸留了,连忙告辞。
皇后叹口气,向皇太后道歉“我这二嫂委实不像话,我必会告诫她的。”
皇太后对此是有些不满,她这人向来自律,不管是早前做皇后,还是皇太后,头一个便是约束娘家,不叫他们兴风作浪,这儿媳做事是不够谨慎,不止如此,连个儿子也管不好。
如今穆戎是住定在京城了。
皇太后想到这事儿就头疼的很
她为越国安稳花费了多少精力,可偏偏儿子,儿媳荒唐,现在姜蕙又怀了孩子,也不可能离开京城。
说起来,这孩子也来得巧,莫非是她这三孙儿故意为之
他从小就心眼多,也不是不可能。
“你心里清楚便是。”皇太后语气淡淡。
正当此时,穆戎来拜见,他拜完也就回王府了。
皇后见到他,少不得要训斥两句“谢二姑娘便是哪里不对,你也不该推她,姑娘家哪儿禁得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得了”
对自己的二嫂,她还是了解的。
谢燕红又是庶女,原本里很是乖巧,不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
穆戎承认错误“孩儿这回是轻率了一点,下回必定注意。”
皇后又问起姜蕙。
“旁的没什么,只前两日胃口不太好。”穆戎面上露出几分担忧,有回早上起来她就吐了,一点早饭都没吃,幸好后来午饭晚饭还是吃的,算是虚惊一场。
皇后点点头“有些妇人是会这样,等熬过去就好了。”
穆戎一怔“御医看不好”
皇后摇摇头“这算不得病,便是生孩儿带的。”
穆戎眉头皱了皱。
“金嬷嬷对这有些法子,过两日该到了罢”皇后问。
“是。”穆戎回答。
皇太后听得会儿,问穆戎“如今阿蕙有喜了,寻常都是谁伺候你”
这话有点儿直接,不过皇后也想知道。
穆戎面上有些燥,暗道管她们什么事儿呢,这都要问他若熬不下去,自会想法子。
他淡淡道“户部事情多,孩儿到家也无精力,故而不曾要谁伺候。”
皇太后与皇后对看一眼。
皇太后没再吱声。
皇后也听出来了,这儿子袒护儿媳,并不想立侧妃,或是别的。
只穆戎有这真心,作为妻子,自己不好伺候,也该给他寻个侧室罢,便是通房也好。
皇后心里对姜蕙有些不满。
她那大儿媳便不是如此,虽说太子自己也是个风流的主儿,太子妃是从不拈酸呷醋的,还很大度。可儿子态度已经摆明了,她也不好硬要他立个侧妃,皇后便也不再多说。
穆戎很快就回了王府。
他刚踏入堂屋,就见宝儿跑着出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道“姐夫,姐夫,你快救救姐姐”
见她哭得那么凄惨,穆戎心头一沉,寒气从足底直涌上来,急得抓住她肩膀问“阿蕙怎么了她在哪里”
宝儿一声尖叫,哭得更厉害了。
“你快说啊”穆戎恼火。
“在,在屋里。”宝儿白着脸道,“好疼,姐夫。”
穆戎忙放开她,大踏步往里间走去。
眼见姜蕙好好的坐着呢,他回头骂宝儿“你几岁了,不会说话”
他还当姜蕙出了什么大事儿。
宝儿嘴巴一扁“姐姐两顿饭都没吃,一吃就吐,我怕姐姐饿坏了,这要几天都这样,该怎么办。”
“什么”穆戎走过去,捧住姜蕙的脸瞧,“你没吃饭”
“吃不下。”姜蕙看起来蔫巴巴的,“没一样要吃的。”
穆戎大怒,又骂金桂银桂“你们是死的会不会伺候人把厨子叫来”
“别,不管他们的事儿。”姜蕙忙道,“厨房都忙了一天了,烧了好多的菜,可我就是吃不下”正说着,她又干呕起来,伸着脖子,想吐,又没东西吐。
金桂忙扶住她,给她顺着背,红着眼睛道“娘娘,要不您忍着吃一点儿,这不吃,孩儿也得吃呢。”
姜蕙直管呕,话也说不出来。
穆戎看得难受,推开金桂,他自己给她揉。
他的手大,力气也大,从上到下顺着,好像带着暖流,她舒服一些,慢慢坐直了。
“今儿一天都这样”他问。
姜蕙点点头,又摇摇头“偶尔的。”
她从来不知道生个孩子那么辛苦,可便是把这辛苦告诉穆戎,他又不能代替自己,她问穆戎“你可吃饭了”
“我吃不吃要紧吗,你一天都没吃”穆戎想起皇后说得,御医该叮嘱的都叮嘱了,看不好这个,可她比起前几日明显是严重了,如此下去,怎么得了,不得活活饿死
“你就没有想吃的”穆戎问,“你要吃什么,本王给你去买。”
姜蕙道“原本有想吃的,可厨子做了端上来,一闻就吐。现在也不知想吃什么了,哦,刚才吃了点儿瓜果。”
穆戎叹口气,摸摸她脑袋“那饿不饿”
“不饿。”她摇头,“其实我不吃还舒服些。”
“那就别吃了。”穆戎道。
金桂忍不住插嘴“那孩儿”
穆戎眼睛一瞪“孩儿饿一天也没事,没听她说不吃舒服呢,你们都下去”
金桂吓得一哆嗦,暗道作为父亲,他自己也不管,她一个奴婢管什么,原本她本就更着急娘娘的。
她赶紧拉着银桂走了。
宝儿道“姐姐,姐夫回来陪你了,那我也走了。”
姜蕙笑道“好,要吃什么,让厨子做了端去。”
宝儿点点头。
穆戎扶着她坐去床上,给她脱衣服“要不早些睡,睡着了就好了。你现在不饿,等明儿起来兴许就饿了,有道是强扭的挂不甜,恐是不饿才吃不下去。”
看他语气格外温柔,姜蕙搂着他脖子道“可我现在又不困,要不殿下陪我说会儿话”
“也好。”他也脱了鞋子,与她一起靠在床头。
两人背后放了个大引枕。
“永宁成亲可热闹”
“比不得咱们成亲热闹。”穆戎笑一笑,想哄她高兴,“今儿遇到二舅母,又想使些下作手段,本王已经教训她了,下回她必是不敢再来与你说这些。”
意思是给她出气了,还把谢燕红肩膀摔断的事情说了。
姜蕙笑得眼眉弯弯“那二舅母准是要气疯。”
“管她呢,气死了最好。”
穆戎对多数人都很狠心。
姜蕙噗嗤一声笑起来。
她侧过头往他脸颊上亲了亲。
他托住她后脑勺,吻住她嘴唇。
只觉她香舌上有些酸甜的味道,亲得会儿,笑道“看来是吃了橘子了。”
“是啊。”姜蕙道,“今年橘子挺好吃,一会儿殿下也吃几个。”
穆戎道好。
她瞧他一眼问“不过殿下与二舅母起冲突,想必皇祖母与母后也知道了。”
穆戎一怔,她怎么那么敏感。
他唔了一声。
姜蕙淡淡道“不知可否要殿下立个侧妃呢。”
“本王又不想立。”他皱起眉头。
言下之意,那两位还是有这个意思的。
姜蕙有些不快,可也没有再提这事儿。
二人闲说了会儿,她就睡下了。
只到得半夜,穆戎睡着时,习惯性的伸手去抱她,旁边空无一人,只觉得一阵冷意,他由不得微微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床头,手抱着脑袋,也不知在做什么。
他有些惊讶,随即就听到极为细微的哭泣声。
好像小猫儿的哀鸣似的。
极为压抑。
穆戎吓一跳,连忙坐起来“阿蕙,你怎么了,又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
穆戎把她抱在怀里,只觉她浑身凉的很,忙把被子披在她身上“那你哭什么大晚上的不睡,你不冷吗”他拨开她头发,看见她脸皮一片湿漉漉的,也不知哭了多久。
他忽然就有些恼火“你总有个理由罢,谁欺负你是不是本王不在,哪个又来府里对你说了什么”
他声音很大,惊得金桂跟银桂忙走到门口。
姜蕙看他生气,轻声说道“刚才起来如厕,憋也憋不住,不止白日里这样,晚上也是,可我又没有喝很多水,都好似老婆子了,成日里离不开恭桶刚刚还有些饿,原本想吃来着,后来不知从窗口闻到什么,又吐了一回,把橘子都吐出来了。我,我浑身难受。”她越说越伤心,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好似怀了孩子,整个人就不对了。
她什么事儿也做不成,如今连饭也吃不好,不知道以后孩子会不会也长不好
她以后该怎么过呢
穆戎总算明白了,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府中,不知道她的情况,原来怀个孩子那么辛苦,他心疼的把她拥紧了“阿蕙,是我不好,叫你生孩子。”
姜蕙只埋在他怀里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委屈,其实原也这般过了一个多月了,可她就是难受。
穆戎都不知道怎么哄她,半响道“要不,咱们把这孩子”
姜蕙听到这话,一下子不哭了“你说什么”
“你不是辛苦吗,咱们不愁没孩子,要不等你再长大一些,再怀就是了。”穆戎道。
“胡说”姜蕙道,“都养那么大了,该两个月了,怎么能不要你疯了”
她一下子又张牙舞爪,满脸凶悍。
穆戎声音弱了一些“这不是看你难受嘛。”
“那也不成。”姜蕙不知道他怎么说出这种傻话的,她叹口气,“再熬一阵子就好了,过了三个月便行的。”
穆戎也叹口气“要不我最近不去衙门了,在府里陪你,可好”
姜蕙微微睁大眼睛“真的,这可以吗”
“本王又不是户部官员,有何不可,一个多月罢了,与父皇说一声便是。”他给她擦擦眼睛,“莫哭了,你这样,我”
她坚强的时候,他喜欢,可她这样哭的时候,他心都要揪起来了,什么都愿意给她,只求她快些一展笑颜。
姜蕙摇摇头“还是算了。”
他真这样,皇后不知道怎么想呢。
穆戎道“真不要”
“不要。”她笑起来,一双明眸好似天上的星光,只要他把她放在心上就够了。
穆戎看她笑了,总算放心“明儿本王晚些去,陪你吃早膳。”
她高兴的点点头。
穆戎抱着她躺下来“别再偷偷哭了,要是本王没醒,怎么办要哭也哭大声点儿啊,傻丫头。”
姜蕙噗嗤一声,看来哭还是比笑好使。
两人拥着睡了,他手紧紧搂着她的腰,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温暖。
、第96章
早上,当第一缕阳光从蒙着青纱的窗口透进来时,姜蕙醒了。
又去如厕了一次。
等到回来,穆戎已经穿好衣服,头一件事就问她“饿了没有”
姜蕙摇摇头“不知道,说不清楚是饿还是饱。”
穆戎暗地里叹口气,为她不吃东西,他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还做了一个噩梦,看到她瘦得皮包骨头,不像个人样儿,把他给吓醒了。
后来再难以入睡。
看着天渐渐变亮。
幸好她倒是睡得香,只听见她说不知道饿不饿,他又有些烦躁。
“先洗漱罢。”他道。
姜蕙瞥一眼,他平静的脸好似暗藏着风暴,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定是压抑坏了,想到昨儿他的体贴,这样一个人,能费心照顾她,已经很是不易。
她也不想他太担心,笑道“又好像有些饿呢,早上我想吃点粥。”
穆戎大喜,黑眸闪亮,像是清泉中的明珠,扬起眉毛就叫金桂来“阿蕙要吃粥了,你叫厨子去准备”他回头问姜蕙,“想吃什么粥”
“清粥。”
“好,清粥,什么都不要放,快去”
姜蕙再看他,他嘴角有些弧度,显是放松了好一些。
眼见金桂要走,她叫住她,笑道“殿下还未点膳呢。”
穆戎才觉自己也饿了。
他笑一笑,对姜蕙道“你点。”
“我点什么,殿下都吃吗”她俏皮的问。
因初初起来,脸上脂粉未染,弯眉雪肤,盈盈一笑,眸中像是凝聚了晨时叶上的露珠,晶莹璀璨,叫人越看越喜。
穆戎道“你总不至于谋害亲夫,点罢。”
她便要了一个白片鸡,一个芋子饼,一碗松仁粥,还一碟山药糕,加上她自己要吃的清粥,共是五样。
金桂记下,快步走了出去。
穆戎笑得嘴角翘起来,还以为她调皮,最后要的仍是他喜欢吃的,这一点她似乎从来都做得不错。
姜蕙这会儿才开始梳头。
又见她自己动手,穆戎忍不住道“都这样了,还不让旁人梳”
“不习惯,而且梳头发挺有意思啊。”她把头发都拨到前面,慢慢梳着,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
修长好似玉竹一样。
穆戎看得会儿,才发现她梳起头来别有一番滋味,要说平时她行事泼赖,人前还有个样子,人后其实并不像大家闺秀,可现在那动作,那坐姿,说不出的温婉,看这背影就够撩人的了。
原先他却是没有耐心瞧她做这个。
他轻声一笑“是挺有意思。”
过得会儿,厨房就端了饭菜来,宝儿听说她要吃粥,高兴的也来了,见到她就扑上来道“姐姐,你总算饿了你可知,我昨儿着急的都没睡好觉。”
穆戎心里一动,同病相怜。
看来宝儿是真心疼她这个姐姐。
姜蕙听了忙道“宝儿,你以后莫这样,我这也不是病,等过一阵子就会好的,不是什么大事儿。”
宝儿搂着她胳膊“可我怕你饿坏了身体呢。”
“没事,我一会儿就吃。”姜蕙摸摸她脑袋。
宝儿点点头。
三人一起坐着,穆戎看宝儿新点的还没到,把自己的松仁粥给她“你饿你先吃罢,本王等会再用。”
宝儿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穆戎平常可不易亲近的,虽说自己是姜蕙的亲妹妹,可他也不是总有好脸色,今儿居然会让粥,她眼睛都瞪大了“我,我不吃,姐夫吃罢。”
穆戎眉头一皱“叫你吃就吃,嗦什么。”
宝儿嘴儿扁了扁,她也不喜欢吃松仁粥啊。
见自己妹妹这可怜样,姜蕙道“宝儿不吃这种粥,还是殿下自个儿吃罢。
原来如此,穆戎道“不喜欢就直说。”
宝儿心道,有时候直说,他又不高兴。
要说这姐夫,人是真长得好,她也随姐姐们见过好些公子哥儿,没一个比穆戎英俊的,可他这脾气,却叫人难受的很,一点摸不透。
反正她是不愿意跟穆戎待一起。
大概也只有姐姐,才能与他做个夫妻,还不觉得委屈的。
她只点点头,不说话。
姜蕙拿起调羹,舀了一勺粥往嘴里送,大概昨日饿了一天,今日还真有些胃口,她一连吃了好几勺。
宝儿松口气。
穆戎也松口气。
可姜蕙接下去又吃不下去了。
她拿着调羹,跟塞珍珠似的,举到唇边就只进去一两颗,动作还得隐蔽些,不能叫他们发现。
可穆戎都看在眼里,心头一紧,知道她又不行了,可她没有说,可见是怕他担心。经过昨日一哭,她今儿又恢复了原样。
他也假装不知,刚才总是吃了一点下去,比没有吃好。
宝儿瞧着姜蕙道“姐姐,要不请娘也住过来罢”
她实在是担心姜蕙。
姜蕙忙道“别告诉娘。宝儿,就算过几日你回去,也不能告诉娘,知道吗你都着急,别说娘了,还有祖母祖父,他们年纪又大了,不似年轻人,就叫他们安安心心的罢。”她可不想家人陪着一起受累。
宝儿也不是那么小的人了,只得答应她。
过得会儿,二人都吃完了,宝儿知道穆戎得去衙门,识趣的退出去。
穆戎站起来看看姜蕙的碗,还剩好多,果然就只吃了那几勺,姜蕙笑一笑道“比昨儿好多了,午饭,晚饭我定然还能吃点。”
他唔一声,也不给她压力“本王走了,要是有事儿,你使人来说一声。”
“好。”姜蕙笑。
他弯下腰,在她唇上亲了亲。
碰到那柔软的唇,他胸口里有处地方好似化做了水,一直都觉得娶她省心,知道她聪明,能跟自己齐头并进,可突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心甘情愿的愿意为她担心了,牵挂着她,却一点儿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那种担心,像是让他双脚踏踏实实的站在了地上,再不会有任何犹豫。
他手落到她腰部,把她拢紧了一些,用力的亲吻她。
她微微喘着气。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认真道“本王会早些回来。”
姜蕙抬眸看他,这样子好像一个平常的丈夫。
她点点头笑道“我会等殿下吃晚膳的。”
他轻抚一下她的脸,转身走了。
姜蕙看着粥碗,拿起调羹,勉强又吃了两口进去,才皱着眉叫金桂拿走。
宫里,太子刚听了课,正从春晖阁出来。
韩守疾步上来,递给太子一封信“不知是谁放在书案上的”
太子奇怪,拆了信看,只瞧得一眼,脸色就变了,质问道“几个守卫都不曾发现这信何处来的”
韩守摇头“兴许是哪个小黄门。”他眉头皱了皱,“殿下,这信是谁写得”
太子自然不搭理他,急匆匆回了东宫。
等到下午,便寻了个机会出去,来到城中的一处茶楼,那里有人正在雅间等着他,此人穿一身褐色夹袍,面色蜡黄,五官却生得不凡,颇有几分高贵之气。
太子坐于他对面,斥道“你不是一早便离开京城了竟然还敢回来,难道不知道官兵正四处在抓你们”
那人冷笑一声“我岂会不知还抓了我孩儿,如今正在天牢里那是我魏国唯一的皇子,也是朕唯一的儿子朕限你三日之内,把他救出来。”
正是杨拓的父亲杨毅。
他也是魏国余孽口中的皇帝。
太子没想到他们父子情深,为个儿子,他竟然不顾危险的返回京城,也是出乎他所料,他淡淡道“既是天牢,你便该明白,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出来的。”
“我可管不了这些。”杨毅瞪着他,“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亲手写得凭证,你若是救不了我儿子,别怪我把这交到那狗皇帝手里”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他语气缓和了些“你难道忘了你们魏国大计了要成大业者,如何不能牺牲便是你儿子,为了你魏国,你也得舍得,不然将来如何收复魏国叫别人知道,恐怕你这皇帝也当不了了”
杨毅呵呵笑了起来“旁人可以牺牲,我儿子不行,便是收复了魏国,我也是要传给他的。他是魏国将来的希望,难不成我用尽全力,最后却要把魏国拱手让与旁人”
“你如今还年轻啊,再生个儿子也不难。”太子挑眉。
杨毅一拍桌子“混账,谁能比得上我亲手养育了十几年的儿子”他站起来,“废话不多说,我就给你三日时间”
太子心头大乱,面上不由得起了杀意。
杨毅看出来了,冷声道“我死了,自有旁人交出那凭证,你莫忘了今日的事情,我魏国不缺死士,混入宫中,又有何难”他顿一顿,“看你也为难,便五日,绝不能再多。”
太子只得道“五日便五日,可我只能管你儿子性命,旁的我管不了。”
“好。”杨毅说完,便下楼去了。
太子回头叮嘱暗卫“盯着他,若寻到凭证,即刻把他杀了”
暗卫领命。
过得两日,正是休沐日,穆戎在书房看兵书呢,就听何远道“金嬷嬷他们到了”
穆戎一下子站起来,疾步往外走。
果然在二门处,一个头发花白,长脸条儿的老妇正走过来,他老远就叫道“乳娘,您总算到了”
竟是亲自迎上去。
金嬷嬷哎呀一声“见过殿下。”
她惊得细长眼睛都变大了一些“殿下就这么盼着老奴呢”
这孩子从小就不太亲人的,她虽是他乳娘,可要不是皇后派着去衡阳,穆戎压根儿就不要她去,这回看这表情,那是心花怒放。
金嬷嬷心里也高兴。
谁料穆戎张口就道“你不是会照顾怀孩子的妇人吗这胃口不好到底怎么治阿蕙这几日饭还是吃得少,你快些去看看,叫她舒服点。”
原来是为他妻子
金嬷嬷吃了一惊,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叫这孩子转了性了她是得去瞧瞧。
、第97章
金嬷嬷跟着穆戎径直去了内堂,姜蕙听说乳娘到了,早已在门口等候。
毕竟是养大穆戎的人,也不能轻视。
“嬷嬷路上辛劳了。”她扬起笑脸。
声音柔和,又带着一些甜,金嬷嬷不由自主就笑了,头一个感觉是这王妃不摆架子,那说明性子是很好的,她又朝姜蕙脸上看,这一看,惊为天人。
原来这王妃生得这般好看,难怪穆戎如此看重。
金嬷嬷忙道“老奴见过娘娘,娘娘怀了孩子,快些坐下罢。”
姜蕙笑道“平日里坐着的时候多,偶尔便要站起来走走呢。”
“娘娘说得是。”金嬷嬷笑着问,“刚才听殿下说,您胃口不好”
姜蕙朝穆戎看一眼。
没想到他一来就与金嬷嬷说了。
金嬷嬷诚心拿穆戎打趣“殿下不知多着急,寻常时候啊哪里会理会老奴,老奴来不来,走不走,他是一丁点儿不管的,老奴就说今儿咋回事啊,还来接老奴。”
穆戎脸有些发红,皱眉道“乳娘,你嗦这些作甚”
姜蕙掩着嘴笑。
金嬷嬷难得看他尴尬的样子,颇觉有趣,不过也不敢太过分,转而问起姜蕙“娘娘每日现能吃多少饭”
“就一小碗。”穆戎替她回答,“昨日只吃了晚饭,菜都没吃,乳娘,母后都说你有本事,你快些使出来给本王瞧瞧。”
金嬷嬷道“欲速则不达,殿下莫心急,来,娘娘,咱们坐下慢慢说。”
姜蕙随她进去。
二人坐在椅子上,金嬷嬷问得会儿,拉了她的手,从掌心揉到手臂,又问道“是有些严重,恐是瘦了几斤罢”
她本来的脸都慢慢胖了,这几日又瘦下去。
皮肤也没有原先那么亮。
唯独一双眼睛仍是风情万种,转动间,若浮在水面上的光,极为耀眼。
金嬷嬷又低头看她那双手,手指修长笔直,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
姜蕙回道“是瘦了一些,有时候也饿得很,可看到吃的,又没有胃口了。嬷嬷,您真能治好”
要是她可以回复到以前,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现在每一日都在为这个烦恼,临到吃饭,恨不得都要头疼呢。
“只能说叫娘娘好过一些。”金嬷嬷大致了解了,站起来往外面走,只见这儿的衡阳王府冷冷清清,除了摆些花盆,什么都没有,她摇摇头,“这可不好,娘娘还是把这儿布置了,该种的花木都种上,亭子也盖起来,池塘挖了种些荷花。”
这种时候,竟然要修葺王府
姜蕙不解。
穆戎也疑惑的看向金嬷嬷。
金嬷嬷胸有成竹“殿下与娘娘信老奴,就照着办。”
穆戎看向姜蕙。
姜蕙有些奇怪。
金嬷嬷此人,上辈子自己并没有见过她,想必沈寄柔去世后,金嬷嬷便离开了衡阳王府了,她想一想道“假使嬷嬷觉得有用,我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又不是使力的事儿,她只要吩咐下去便行。
金嬷嬷唔了一声“老奴现在去厨房。”
她告辞走了。
很是利落。
看着她背影,姜蕙笑起来“金嬷嬷不太像宫里出来的。”
她一开始还怕金嬷嬷会是像皇太后那样不苟言笑的人,甚至往坏里想,会仗着养大穆戎的功劳,对自己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