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听我娘说,你们还有女夫子教书呢”
“别提了。”姜琼懒洋洋,她可不喜欢这些。
姜瑜笑道“是有女夫子教,你如今来了,也可一并学的。”
“那得从头学了,我只识得几个字。”胡如兰朝她们几个身上瞧一眼,只见这样貌,气质无一落落大方,心想,才别几年,自己竟与她们落得如此大的差距。
难怪都要论家世呢,幸好自家姑母嫁得好人家,成了知府夫人,这派头是不一样。
几人说得会儿,进屋喝茶,待过了半个时辰姜蕙才牵着宝儿出来。
沿路见宝儿老吐口水,姜蕙奇怪道“怎么了”
宝儿指指嘴巴。
姜蕙叫她张开嘴来,只见她两颗小牙齿已长出一半,倒是没什么,就是下头的牙龈有些红肿,她忙让金桂去与门房说一声,请宁大夫来。
如今她铺子里有两位坐堂大夫,除了宁大夫,便是李大夫。
李大夫正如宁温说的,胆子很小,早早就来他们铺子了,如今来看病的确实比以前多了许多。
金桂不敢怠慢,转身就走。
姜蕙带宝儿去屋里,给她喝了点儿水“一会儿大夫看过就好了,你别用舌头舔,小牙齿长歪了,可丑了。”
宝儿点点头,小大人一样叹口气“好些牙呢,得长多久啊。”
“这个啊,等好久呢,不过长好了就好看了。”姜蕙张开嘴,“瞧瞧,我就没舔,阿娘也叮嘱的,你得听了,到时候丑了嫁不了人。”
宝儿眨巴了两下眼睛,忽地摇摇头“嫁人不好,堂姐嫁人就要走了,我不走。”
姜蕙听了,噗嗤笑起来。
宝儿常听她们说话,自然是懂一些的,但也懂不全。
梁氏随后也来了,抱着宝儿叮嘱事情。
这时宁温才到,提了个小药箱,进来先向梁氏行礼。
梁氏笑道“劳烦宁大夫了。”
宁温道“我也正好有话与姜姑娘说。”先上来给宝儿看病,看完道,“小儿换牙,免不了的,药也不用吃,这两日净牙时,涂些玉池散就好了。”
梁氏松口气“这就好,原先我想着宝儿小,吃药恐是不妥。”她吩咐金桂找人去药铺拿玉池散。
“不用,我这儿带了。”宁温取出一瓶。
姜蕙笑起来,他总是事先有准备的,她问道“你有何话与我说”
宁温瞧她一眼,她面色不错,不由想起那日她怒气冲冲走了,再不曾来过药铺,李大夫还是姜辞过来招待的,听说她被老太太责备了几句,便不太出来,他还担心,如今看来,她像是无甚烦恼。
“昨日有人来铺子,听意思是要买不少药材,想当面与掌柜详谈。”
姜蕙欣喜“这是好事啊。”
别看她平常浑身妩媚之气,可真正高兴的时候,笑起来眉眼弯弯,十足的孩子气,宁温没来之前就知道说了,她必是这个神情,当下一笑道“那姜姑娘定个时间,我好回去说一声。”
姜蕙道“便明日罢,你可知那人是谁”
“未说,是小厮前来相看的。”宁温其实有些奇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不好断定,便是骗子,真金白银,难不成到时还能拿假的。”
姜蕙听了皱一皱眉“但你怀疑也不错,你想想啊,咱们这药材是在陵县买的,那人既然要大量药材,何不去陵县在咱们这儿买,定然是要多花去不少银子。”
“确实。”宁温点点头。
两个人说起话来十分自然,像是认识许久,梁氏在旁边瞧着,原本有些担心,她知道女儿生得美,而这宁温也正年轻,生怕有些什么,如今瞧着,却微微一笑,说道“阿蕙,觉得不妥,便明儿叫你阿爹去好了。”
姜蕙笑道“也好,表姐来了,咱们本来也说要带她出去玩玩,她也是第一次来宋州呢,最近药铺的事就交给阿爹了。”
宁温这会儿又拿了一个玉瓶出来“这藿香散我才配的,你拿去用罢,太太也可用,洗手,洗头,洗脸都行。”
“用了好看不成”姜蕙好奇,打开玉瓶闻一闻,淡淡的药香味。
“不好看还能给你用了定然更漂亮的。”
他笑笑,目光柔和,起身就走了。
梁氏刚才还想着不会有什么,可这年轻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给女儿送这个,且还送得理所当然,她连一句反对的话都不好说。
“这宁大夫”梁氏苦笑,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姜蕙想起他那日点自己鼻子,却是不以为然“阿娘,宁大夫只是不拘小节,他没事便会琢磨方子,顺道而已,咱们省得自己买了呢,果然开药铺最好了。”
她喜滋滋。
因知道宁温的性子,反倒不会多想。
梁氏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你总是注意些,他要是送什么贵重的,可不能要。”
不是说她看不上宁温,是女儿如今还小,再者,日久见人心,不能急于一时。
“他那么穷,就靠诊金月俸过活的,怎么送贵重的呀”宁温四海为家,住的地方都是租的,姜蕙想着皱了皱眉,虽然她知道宁温穷,可好像并不知道他的身世。
但总归不是富贵人家,不然他一个男儿总要归家的,可是他连中秋都没提到父母。
兴许是个孤儿也是个可怜人。
那还是别与他提最好,她拿起玉池散,带宝儿去净牙了。
河西街的大院里,穆戎将将练完剑,一身短打都湿透了,正当要进屋清洗,何远疾步走过来,立定了道“禀殿下,姜姑娘这几日未出门,倒是有人盯上她的药铺了,属下去打听过,像是要买她的药材。”
“何处不对”穆戎问,把长剑挂在墙上。
何远道“那买药材的是何夫人的弟弟,威远侯之子秦少淮,正是那日借车与他们姜家的。”
“是他”穆戎冷笑一声,“这登徒子,许是看上她了,你派人在铺子候着,一等他出面,先打断了手脚再说。”
、第028章
何远面皮子抽了抽,没有立刻听从,而是迟疑道“那秦少淮总是何家亲戚,当街打他,到时候要查起来,殿下不怕暴露身份此事,只怕何大人也要干涉的。”
何绪阳可是布政使,一旦下令彻查,那还得了,总是危险的。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穆戎。
上回宝塔寺一行,自家主子好似换了个人,最近毛毛躁躁的,也不知单独与姜姑娘在一起,出了什么事,如此大的变化。
还是皇后娘娘有远见,生得两个儿子,不到十八岁都不给碰女人,说是坏事儿,这不就坏事了
穆戎听他说得没错,也知自己欠虑,他往屋里走去,拿起桌上凉茶喝了一口。
白瓷碰到嘴唇,冰冷。
他少不得又想起那日。
其实原本并没想过要轻薄于她,也不知为何,见她在面前躺下来,鬼使神差般的低下头吻了,回头想想,兴许是之前瞧得久了。
她躺在那里,玉面朝天,无一处不美,又是在床上,总是带了些旖旎,他看在眼里,忍不住起了欲念,故而才坐在她床头。
二人离得近了,她身上又极香,除了芙蓉味,还有些不一样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浓烈无比,抗拒不了的直钻入他胸腔。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仍像往常一般说话。
只到最后,还是没忍住。
直到现在,好似唇上还有她柔软清甜的味道,昨日夜里想起,竟难以入眠。
他皱了皱眉,兴许真是到年纪了,只母后这方面颇是严厉,他一早习惯,到得十几岁,又爱出游,到现在还未尝人事。
那日之举,兴许是人之常情
他放下茶盏,平静道“你继续派人盯着,若他图谋不轨,你”他顿一顿,“速速报我。”
何远应声而去。
到得第二日,姜济达去药铺商谈生意,结果一进去,看见位年轻公子,宁温道“便是这位秦公子了,说想买些药材带到京城。”
秦少淮本是满心期待能与姜蕙见面,谁料来了个中年男人,他面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很快就收敛了,笑道“不知这位老爷是”
“是掌柜的父亲,姜家大老爷。”李大人插嘴,“秦公子要买药材与大老爷相商也是一样的,咱们掌柜总是姑娘,不太方便。”
“是这个理儿。”姜济达笑着一摆手,“请秦公子去里面谈罢。”
秦少淮不好反悔,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出来时先买了一百两的药材,说余下要再考虑考虑。
姜济达颇是高兴,回去就与女儿请功“虽不是大买卖,也是一百两呢。”
姜蕙惊讶,原来不是骗子呀她笑道“阿爹真厉害,下回都得阿爹出面了。”又好奇,“到底是谁人,一下子买这么多药材。”
“是个姓秦的公子。”姜济达道,“说是要带回京城的。”
姓秦姜蕙一下子就想到那秦少淮,面色不由变了变,她对那秦家人全无好感,只不好与姜济达说,暗道下回还来,定是有些问题。
她这头怀疑,那头秦少淮带了药材回何家,送了好些人参鹿茸与何夫人。
何夫人起先颇是高兴,心道这弟弟倒也知道疼人,后来问起,药材哪儿买的,秦少淮没想那么多就说是仁心堂的。
何夫人的目光就好似刀子一般钉在他脸上了。
秦少淮被她看得心头发麻。
何夫人手紧紧握住茶盏,慢慢问道“这宋州好些个药铺,你怎么就去那家买”
秦少淮笑道“姜家与何家不是交好的吗,我听闻这药铺就是姜家的,故而才去买一些,难道姐姐不喜欢”
何夫人啪的摔了手里茶盏。
眼见青瓷碎了一地,秦少淮吓一跳。
“我还不知你的德性”何夫人沉着脸斥道,“你看上哪家姑娘不是如此,不是送钱便是去买他们家东西,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老实说,是不是那日见到姜二姑娘了”
秦少淮没想到她那么精明,扯起嘴角打趣道“姐姐,你既是知道那姜姑娘漂亮,怎也不告诉我一声。”他上前相求,“姐姐与姜家二太太相熟,不如帮我求了那二姑娘,与我做个侧室,我保管疼她,不叫她受委屈。”
何夫人大怒,伸出手掌就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大声呵斥道“你说什么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珠儿”
那巴掌把秦少淮打蒙了。
他这姐姐平日里虽严肃,但从小就极疼他的,怎得现在这么狠心
他也恼了,叫道“我怎么对不起珠儿了只男儿家几个侧室算什么,姐夫不也有吗”
这话不亚于给何夫人捅了一刀,她双目圆睁,恨不得再给秦少淮两个巴掌,好解了心头之恨
天下他谁人看不上,非得看上那贱人的女儿
何夫人一手撑在桌子上,缓了缓道“你明日就回京城去,不然莫怪我写信告知父亲,绑了你回去。”
秦少淮一愣,倔道“我不去,我纳个侧室还不成了姐姐你不帮我,我自个儿想法子。”
何夫人道“那我就绑了你去,就给你一日功夫收拾”
她出了房门。
秦少淮跟在后头,还在央求。
二人争吵,传到园子里,一个丫环说与何文姬听“好似世子要纳妾,夫人不肯,世子还在闹呢。”
金荷常来玩儿,今日也在,闻言眼睛一转,忽地就想到姜蕙身上,那日秦少淮盯着她看,她可是发现的。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也是,那狐狸精只配给人当妾
何文姬道“不如去劝劝娘”
何文君不敢去。
比起妹妹,她更怕何夫人。
金荷道“这等时候是该劝一劝,总是姐弟呢,那秦世子也是姑娘的小舅罢”
何文姬倒是愿意讨好母亲,毕竟自己终身大事捏在她手里的,不过她可不想帮她那小舅,要母亲高兴,自是要帮着母亲的。
二人便去往上房。
何夫人最后一次警告秦少淮“你若不听,我少不得把事情抖出来,抓了你见官去看父亲怎么饶你。”
连他往前做的事都说了,秦少淮惊惧。
何文姬出来,先行行礼了,才道“也不知母亲小舅为何争吵,但母亲总是为小舅好的,还请小舅三思呢。”
秦少淮哼了一声,还是屈服了,转身去打点。
金荷见何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倒有些惊讶,其实男儿家纳妾算什么,听说那秦世子也是有侧室的,不是稀奇事儿,莫非她是因姜蕙
何夫人吐出一口气,与何文姬淡淡道“也无事,你回罢。”
何文姬未免气闷,母亲还是没有好脸色,她转身便走了,金荷留在原地,大着胆子轻声道“其实何夫人也莫怪世子,那姜蕙原本就不是什么好的,那会儿还勾引我哥哥呢,莫说是世子这等身份了。”
何夫人侧头看了看她,挑眉道“还有此事”
金荷委屈“是啊,她还非得嫁祸在我哥哥身上,便因为这个,咱们两家才不交往了。”
这等小把戏,何夫人还不放在眼里呢,她岂会不知金荷的心思,便是看在与姜家不合,才容得她来何家。
只眼下,兴许有些用场。
她道“原来这姜二姑娘如此不堪,只也拿她没法子。”
金荷心里是恨透了姜蕙,没有姜蕙,她哥哥早就娶了姜瑜了,他们家也不至于那么穷困,她腿上也不至于有个那么丑的疤痕。
可惜母亲当了金钗,也未能消去。
金荷暗地里咬牙切齿“却也不是没有法子。”
何夫人一听,挥手叫下人退下,询问“有何法子”
“秦世子还不是看重她那张脸,只要她有些损伤,他自然就看不上了。”金荷笑了笑,“说起来,姜家大太太脸上也有块疤痕呢,好似来历不明,也不知如何伤到的。”
何夫人心道这姑娘小小年纪,倒是毒辣。
她当年烫伤梁婉儿,可是有刻骨的恨,因梁婉儿害得她无法生育,永生不能享受为人母的乐趣,可这小姑娘与姜蕙又何来那么深的仇怨竟然要让姜蕙毁容。
不过也好,这样才好,何夫人看着金荷“她勾引你哥哥,自是与你有仇了,这仇也应当你自己来报,假使你成了,与你哥哥,你父亲总是有好处的。”
金荷一怔。
她看着何夫人,神情有些惊吓。
原来她知道自己的目的。
是啊,她那样讨好何家两位姑娘,自然是因为家人了,只要哥哥娶了何文君,他们家便等于一脚踏入了上等人家的门槛。
那何家,秦家两家,一个是簪缨世族,一个是侯门大户,都是她做梦都不曾梦到的那种人家。
何夫人语气都温柔了些“你有什么要的,可说一声。”
那是一场危险的交易。
可富贵险中求,什么事情都得付出代价,金荷一早便明白了,故而她为了家人,什么都愿意做,而且看来,何夫人像与姜家也有私仇。
她点点头“先谢过何夫人了。”
何夫人看着她笑了笑“好姑娘。”
金荷垂下头,转身走了。
、第029章
经过一阵子的彻查,回春堂终于倒了,便宜仁心堂,又多了一位马大夫,如今生意一日比一日好。
旁的药铺未免眼红,可奈何姜蕙背后有个知府二叔,便是想使些手段也不敢,所以说权势是个好东西,只在旁人身上时,说不出的棘手,自家有了,那是说不出的畅快。
姜蕙给二老请安过后,便回屋写清单,这个要送,那个要送,数一数不少银子。
姜辞晚饭后散步,溜达过来看她。
见她写了一行行的东西,拿过来一看,念道“胭脂水粉十四盒,白珍珠一匣子,黄珍珠两匣子,糕点,衣料两匹哥哥。”他突然笑起来,指着哥哥两字,“这买给我的”
“是啊,你书房好像不缺什么,我给你做两身新衣服,叫哥哥更加俊一些。”姜蕙打趣。
姜辞却把清单一放,教育起她“才挣了多少钱啊你,不知道节省些,我不要,你自个儿买衣服罢,我穿得够了。”他想一想,觉得说得还不够仔细,“这药铺你也花了不少心思,又不是轻松挣来的,送什么啊,自个儿好好存着。”
他心疼妹妹,舍不得花这个钱。
姜蕙噗嗤笑起来“哥哥,钱挣了不就是花的吗再说,也就这一回,算是庆祝下,现在咱铺子里有名医,不怕没生意,叫大家都高兴高兴。”
姜辞看她心情很好,倒也不说了“我回去看书,你铺子有什么事儿,记得找我。”
“哥哥也莫要太累了。”姜蕙叮嘱,“明年八月才考呢。”
“说得好像多远似的,一眨眼就到了。”姜辞从不曾放松过,他只相信,有努力才有回报,不然何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毕竟天下没有那么多的天才。
他转身出去了。
姜蕙看着他背影,叹了声与金桂道“叫厨房熬个补汤给哥哥喝,我自己拿钱。”
金桂笑道“原本也有的,只怕大少爷都喝不完。”
除了姜济显,姜老爷子也很看重姜辞,毕竟那是嫡长孙,故而老太太不敢怠慢,每日也是精心照顾。
姜蕙便罢了,转头又在衣料后面加了条玉带
她知道念书辛苦,可她也帮不了姜辞,全凭他自己一个人,便只能在旁的地方表达下心意。
见她写完,金桂笑道“这是都要买的”
“是,就叫阿爹去买罢,我要是自己去,祖母又得说了,再说,明儿也要同表姐他们出去玩。”她们几个年轻人已经说好了,正好姜辞,姜照也是休沐,要去宋州城外的芒山玩。
如今深秋,芒山的枫树红了,也是一绝。
姜蕙说完便去找姜济达。
姜济达自然答应“我得空就去,不过胭脂水粉怕挑得不好。”
“那就与阿娘一起去。”姜蕙朝他一眨眼。
姜济达笑起来“是了,是了,你阿娘眼光好,正好给你阿娘多买几样。”
“正是呢,阿爹记得再买两管笔,拣好的买罢,我见宁大夫的笔都用旧了。”礼尚往来,上回拿了他的方子,用起来效果挺好,这便送两支笔给他,“那两位名医,也是亏得他去说的。”
姜济达连声道好。
到得第二日,姜蕙早早起来,给自己梳了两个小圆髻,也给宝儿梳了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走出来,可把那几个笑坏了。
姜琼啐了一口道“还当自己小呢,梳这种头,扮娃娃。”
姜蕙摸摸自己的圆髻,她今儿在上头缠了两串红珊瑚珠子,不知多可爱,她揶揄“你是嫉妒我罢,你要梳便直接说好了,来来,我也给你梳一个。”
见她要来抓自己,姜琼笑着跳开了“我才不要。”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胡如兰盯着姜蕙看一眼“虽然嫩了点儿,不过阿蕙的手艺真不错,看宝儿梳了这头,当真跟个福娃娃似的。”
“是啊,莫说梳头了。”姜瑜与胡如兰道,“她上粉都是自己上的。”
胡如兰惊讶“我还当她一点没抹呢。”
这样的距离看过去,姜蕙脸上不知道多清爽,却原来也抹了胭脂。
不过她肌肤似雪,若是不曾有粉的话,应不会有娇嫩的嫣红,衬得她一张脸更是漂亮。
胡如兰羡慕“下回可要教教我。”
姜瑜笑道“便是学了,也没她厉害,你不知道她光梳个头都要好久的。”
“可不是,咱们没她那个耐心。”姜琼道,“女夫子盯着,我写字都不想写呢,莫说这个了。”
“你还了不起了”姜瑜瞪她一眼,“这次出去玩一趟,回来还得好好写,咱们女儿家也不能一无是处的,将来相夫教子,没点儿学问怎么好”
姜琼头疼,躲在姜蕙身后去了。
要说姜瑜,是挺刻苦的,家里最像大家闺秀的便是她了,女夫子也常常夸赞,她如今一手字写得很是秀丽,便是弹琴也略有所成,反观姜琼,真是没什么拿得出手。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去了上房。
路上遇到姜辞,姜照,胡如虎,他们住的有些远,并不与姑娘们的院子在一起。
姜辞今儿穿了身滚边的宝蓝色夹袍,头上戴了同色头巾,一双眼眸跟姜蕙有些像,可还要长一些,熠熠生辉,整个人看起来潇洒飘逸,几个姑娘乍一看到,都还愣了愣。
他身边的姜照跟胡如虎还小,一个穿了湖色夹袍,一个穿了青色夹袍,两个人都是浓眉大眼,有几分英气。
“哥哥,你今儿这身打扮,不知道得引多少姑娘回头了。”姜蕙打趣哥哥。
姜辞笑道“尽会胡说,倒是你,梳得什么头”
“不好看”自家哥哥也这么说,姜蕙有些后悔了。
姜辞伸手摸摸那两个圆髻“也还好吧,难得一见,倒也新鲜。”
这什么词啊,新鲜,姜蕙不满,作为哥哥,居然也不知道夸奖两句可爱。
胡如兰却鼓励她“很好看的,阿蕙,你与表哥一般好看。”
姜蕙笑了,瞧她一眼,她两颊忽地红了,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一众人到得上房,老爷子跟老太太一通叮嘱,家中三个男儿都去,老太太倒没那么担心,只多派了几个小厮同行,叫他们早些回来,莫弄到天黑。
姜秀一早就在上房,她虽然二十来岁了,可还在爱玩呢,几个侄女侄子去,她自然也要跟着,听老太太吩咐,一口答应。
他们便坐了马车前往芒山。
宋州可看的风景并不多,除了红玉河,便是芒山了,只芒山还要远一些,一来一回得两个时辰,故而他们去的很早,不过到得芒山时,也差不多是辰时了。
众人下得马车,胡如兰抬头一看,笑道“原来这山不高。”
“可别嫌它矮,走到山头,也够累的了,尤其是你们女儿家。”姜辞回她。
胡如兰侧头看他一眼,他微微一笑,这一笑,使得她心猛地跳起来。
原先也不是没见过姜辞,可自己是把他当表亲看得,怎么不过才两年多,他竟长得那么大了,是个叫人心动的男子了,胡如兰一时心慌,忙低下头,走到姜瑜身边。
几人沿着石阶往上走。
岂料没走几步,上头有人道“姜公子,你总算来了,我家公子等了好一会儿。”
姜蕙抬头一看,见到何远身边立着穆戎,仍是如同往常一样,穿着紫色的袍子,他面色沉静,因站在上方,更显得高高在上的样子,她不由自主就想到那日的事情,微微侧开头,不想看他。
也不知哥哥怎么请了他的。
姜辞笑道“原来穆公子当真来呢,我原先只当你随口一说。”
穆戎道“难得闲暇之日。”
“也是,阿蕙常叫我放松些,最近正好表妹表弟来了,便来芒山玩一玩。”他一拱手,“你来了也好,我正巧有个问题要请教你。”
二人竟然说起兵书来。
姜蕙暗道,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熟了
正当想着,姜秀满脸震惊的走过来,悄声道“这位穆公子是谁啊,几岁了”
她今日见到他,惊为天人,这辈子不曾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俊俏的公子。
看她这神情,姜蕙眉头皱了皱“听说才十八,姑姑,你莫乱打主意,小心被祖父知道罚你,这穆公子可是蒋夫子的亲戚,弄不好得罪蒋夫子,他们都没法去书院了。”
姜秀身子一僵,讪笑道“我能打什么主意呀,你这孩子真是”
她加快几步走上去,跟在穆戎身后。
人不能碰,近看一些也是享受。
姜瑜瞧着都摇起头来。
姜琼小声道“姑姑当真疯魔了,就得快些把她嫁出去才行呢。”
“你莫理她,小心说了,她更不像样。”姜瑜道。
胡如兰却瞧瞧姜辞,又瞧瞧穆戎,压低声音道“原来宋州有这么多翩翩佳公子啊”
其他几人都笑起来。
姜蕙因穆戎在,心情早就没有一开始那么愉悦。
想想最初的相遇,真没想到,她竟与这人像是脱不开关系,也不知上天为何要开这样的玩笑若是上辈子,她定是对穆戎一见钟情,可知道他为人,她却再难以喜欢他。
因喜欢他,便是为难自己。
姜蕙微微叹了口气,两旁的风景入得眼里,好似也不觉好看。
倒是姜琼最是兴奋,摘了好些枫叶与宝儿玩。
穆戎走在前头,一开始还听得姜蕙说几句,后来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莫非见到自己来,她又在不高兴
不过姑娘家被人偷亲,也实属正常,为这吻,他自己都没少困扰,别说她了,想想也是奇怪,他原先逼问实情,也不是没与她那么近,可一旦亲到嘴唇,好像这感觉一下子放大许多。
再叫他放她更是难了,他第一次亲吻给了她,如何还能叫她嫁与旁人想到那红润柔软的嘴唇将来要被旁人享用,他无法接受。
故而她这辈子非得要跟着他了。
因这想法,他对姜辞都亲切了好几分。
众人慢慢走着,终于到得山顶。
但凡有山,但凡有人,那必定得有个寺庙。
芒山也一样,只因城内有宝塔寺,这儿的寺庙很是落魄,平常一些香火怕也只够那些沙弥吃饱了肚子,幸好还能卖卖斋饭与游客,也算多一些补助。
姜辞道“咱们也歇会儿,要些斋饭吃,等等去看后面的神女峰。”
旁人都同意。
要吃饭,自然男女是不同席的,便各自去不同的饭堂。
这寺庙为挣钱,客堂打扫的很是干净,姜瑜等人摘下帷帽,坐在一处。
姜琼笑道“咱们便该常常出来玩嘛,在家中很没意思。”
这话一出,少不得又给姜瑜说了几句。
胡如兰道“你们家请的女夫子很厉害,我学着还是挺有意思的,只是字要重头练起,有些难。你们说,我到底专学哪样较好总也不可能都精通了。”
“那就学画画罢,我看你画的不错,上回一张野鸭游水图,很有趣味。”姜蕙建议。
“那是我亲眼看到的,岂能不像”胡如兰叹一声,“要我画别的,可就不行了。”
“谁说的,我就画不好。”姜蕙对自己很了解,“琴棋书画,我要学好,只得琴与书了,下棋也不行,走一步算十步,我大抵只能算到四五步,这必是聪明人才能学好的。”
姜瑜同意“你便专学画画罢,但字也还是要练,这是基本的。”
胡如兰点点头。
等到斋饭上来,众人一起吃了,味道不错,很有滋味。
宝儿年纪小,虽然贪吃,吃得几口却饱了,由小丫环领着在外头院子里玩。
谁想到没等姜蕙吃完,小丫环白着一张脸回来,抖抖索索的道“二姑娘,四姑娘不见了。”
姜蕙手里筷子啪的落在桌上,脑中一片空白。
等到弄明白她在说什么,她一颗心砰砰直跳,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满脑子想到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那是她最愧疚,最难以原谅自己的回忆。
上辈子,宝儿就是在她手里弄丢的,那一丢,她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她猛地站起来,大叫道“怎么不见了在哪儿不见的你到底是怎么看着她的,快带我去”
声音尖锐激动,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姜瑜从来没见过她这等样子,一时都有些惊吓,忙安慰道“阿蕙,阿蕙,说不定宝儿只是调皮走远了一些,你莫担心啊,咱们叫他们四下去找找,总会找到的。”
可这时姜蕙听不见任何话,她急匆匆的走出去。
小丫环也不知道宝儿去哪儿了,根本也不知道怎么领她去,到最后,是姜蕙自己在找,她一边喊着宝儿,一边哭,焦急的无法自己,她这辈子不能再把宝儿丢了
但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这时候,有人悄悄走到她背后,抄起棍子就要往她头上打去。
、第030章
姜蕙脑后忽觉有风,回过头,却见一个男人在面前直挺挺倒了下去,抬起眼,看到穆戎立在对面,冷声道“平常见你很是聪明,怎得今日这般猛撞,寻个孩子寻到此处”
他本来在与姜辞吃饭,就见姜瑜几个过来,说是宝儿不见了,又说姜蕙去找了,闹哄哄的。
一时手忙脚乱,幸好他一直派人盯着姜蕙,很快就知道她的去处,只不曾告诉旁人。
姜蕙第一句话却是“宝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