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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就得虐 第5节

作者:委鬼乌衣 字数:23515 更新:2021-12-21 17:30:54

    然而面前的班长却让我觉得被冒犯了一样,心里满是暴虐。

    他试探着轻、触我赤、裸的胸膛,见我没有拒绝,他渐渐大胆起来,不时逗弄下胸前的红梅,然后在腹肌上流连许久,他身上的西装被水打湿,沾了水的头发贴在通红的脸上,呼吸急促。我往下看,只见他西装裤被顶起,他没有我高,嘴唇刚好在我肩膀位置,他干脆搂着我,在我腰背、蝴蝶骨来回摩挲,急切的唇、舌在我肩膀脖子上来回舔、抵。

    他一手搂住我,一手去抽他的皮带,就在他将黏在身上的裤子扯下时,我突然出手,用胳膊卡在他的脖子上,利用身高的优势,把他整个人都往上提,缺氧让他面色涨红,急喘着想要寻找扬起,双手掰着我的手臂,妄图能得到解救。

    我冷冷的在他耳边说,“别以为把我关住就能为所欲为,下次再敢这样,拼着同归于尽我也要杀了你听明白了吗”最后一句话,我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他全身都热,耳朵却是微凉,我张口咬住他的耳朵,起初他颤抖了一下,随着我的咬合力越来越大,他开始痛得呜咽。

    等我放开他时,他早已瘫软在地,耳朵上一道撕裂的伤口,下、身褪了一半的裤子,露出他已经射、过的,软下的海绵体,身前有一摊白色液体。

    我皱眉当做没看见,跨步走了出去。

    班长一动不动的跌坐在地上,我带着沉重的铁链,走到床边,拿起浴巾擦干身体。

    身后的浴室里传来班长低哑的闷闷的哭泣。

    等班长离开已经又过了半个小时了,他倒还记得给我把外卖的粥送下来,只是全程不敢看我眼睛。

    我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喝着粥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因为条件有限,我只能通过点外卖的方式向外界传递消息,那家外卖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喝鲜虾排骨粥要放荠菜,有一次新来的点餐员不知道,我这样点餐的时候,她告诉我他们店里没有鲜虾排骨粥放荠菜的做法,我当时没说什么,没想到没过一会儿老板便回了电话过来,因为我是多年的老顾客,所以他自然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得罪我的,当时就保证,只要是我,就算是没有荠菜的季节也会想办法给我找到。

    这道粥是特地为我做的,就算他这时候没觉得奇怪,但若是有人去调查,他一定能想起来,在这个日子有一个人点了一道我喜欢的粥。

    只要是有点逻辑的人,都会去查一查这个点外卖的电话以及地址,到时候就看我运气怎么样了。

    也许是班长觉得没有必要,今天的水里,他没有放迷药,我坐在床上,眯着眼抽着烟,电视被我来来回回的换台,直到看不下去,我抬头看向那个闪着红点的摄像头,房间里的一切我早已看过无数遍,丝毫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但我突然就对那个监控摄像感兴趣起来,不过锁链放得不够长,我够不到它,但这并不妨碍我用我够得到的一切去扔它。

    玻璃杯、打火机、遥控器,直到那摄像头被我撞得歪向一边,再也照不到我的身影,我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班长回来的时候,他几乎是狂奔着来到地下室,以往耐心的一个个锁上的门锁此时让他越来越急躁,他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几乎崩溃,我抽着烟,看着那被他撞得砰砰作响的铁门。

    满地的烟头,我两天时间就抽完了我过去两个星期的量,班长进来时,房间里烟雾缭绕,等他对上我的眼睛,露出惊喜的眼神,我轻哼了声,开口道“仲夏,没烟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时候突然就想起他的名字了,只见他楞了一下,似乎是不敢置信,脚步犹豫了片刻,就快步向床边跑来。

    他撞在床沿上,顾不得疼痛,伸手抱住我痛哭流涕起来。

    “仲夏。”我又喊了他一声,他像是在做梦一般,抬头看着我,眼里盈满了泪水。

    “没有烟了。”

    “好。”仲夏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收紧了手臂,“我马上就去买。”

    楼上的房间在下午三点时传来了脚步声,这本身就不正常,算算时间,我待在这里也已经有超过半个月的时间了,大概仲夏心虚,只有非工作时间才敢回来,他现在一直在维持正常的工作状态,但实际上一下班他就到地下室来,我从没看见他做工作上的事情,我不理会他他也宁愿坐着发呆,静静的看着我。

    说实话他这样的我其实不讨厌,不会打扰到我很安静的状态,然而想到他所犯下的事情,我对他始终是喜欢不起来。

    楼上的脚步声徘徊了许久,我平日里没什么事,就这么坐着仰头看着水泥天花板,数着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所以我能很快就察觉出,此时楼上的人并不是仲夏。

    我在床上站了起来,仲夏现在对我已经放心了很多,链子的长度足够我在这间地下室自由活动,我听着楼上那道略显局促的脚步声,对方似乎在寻找什么。

    但是他在这间房里好像并没有找到什么,我的心跳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渐渐与他相印和。在他无功而返将要离开这间屋子时,我没有犹豫,拎起手腕上的链子就往天花板上抽去,这些天来,只有刚来那几天仲夏对我用过药,后来他大概是怕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在向我再三强调不能逃走之后他就没在喝的水里放东西了,不过他放了也没用,毕竟旁边有浴室,大不了我喝凉水就是了。

    这些时日班长是我想吃什么就给我做什么,不会做的就叫外卖,半个月下来,我反倒还比之前胖了几斤。

    那一链子,我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天花板上的水泥都被我抽下来一点碎屑,落得我满头都是,此时我也顾不得洁不洁癖了,屏住呼吸倾听楼上的动静。

    隔着厚厚的水泥楼层,我看不见对方的反应,楼上许久都没有声音,直到我打算再来一击的时候,天花板上传来闷闷的敲击声。

    我立刻回应了一下,对方很兴奋,敲击声有些杂乱无章,我轻叹了口气,四周看了看,走下床把房间里的桌子凳子都堆起来,大概目测了一下高度,该说感谢父母给了我这身高么

    总之我爬上去站直,发现天花板触手可得,楼上那笨蛋还在胡乱的敲击,大概见我长久没有反应,他有些着急,等我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改为用拳头砸了,我还能听到他趴在地上大喊大叫,可惜什么也听不清。

    我不满的撇了撇嘴,鄙视了一下对方的智商,然后好整以暇的回忆了一下,在对方安静下来的间隙,执着一节锁链缓慢的有节奏的敲打起来。

    房里有监控

    摩斯密码我学生时代比较喜欢,研究过一段时间,只是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这句话是英文的摩斯电码,中文虽然我也会,但是太长了。这段电码我来来回回的敲了好几遍,只能祈祷那人能懂。

    然而楼上安静了许久,我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有可能那个人听不懂,只能采用地毯式搜索,但是这样的情况并不能改善我的处境,时间有限,仲夏既然敢做这种事,自然也就有万全的准备,这个地下室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被发现。

    安静的时间有些久,楼上并没有重新响起脚步声,我盯着楼上许久,久到我的手心满是汗水。

    就在我眼睛瞟过一个地方发现了那处的不同时,我心里顿时一松。

    在摄像照不到我的那段时间里,我找到了隐藏起来的收音器,并在工作指示灯的那个位置戳了个洞,这意味着当收音器被打开的时候我会知道。

    而此时那个窟窿里正透着绿光,我轻咳了声说,“熊童”

    楼上可能是任何人,警察、小偷亦或者仲夏的同伙,但不知为何我却偏偏就能认定,那人便是熊童。

    我当然听不见楼上的回答,我只能快速而简短的告诉他我知道的,比如通往地下室的大概方位,我四肢上的锁以及门上的锁,仲夏到地下室来除了楼上这个房间和地下室入口的房间,并不会去其他地方逗留,所以钥匙便是在这两个房间内但其实熊童也没必要去找钥匙,我指引着他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房间。

    大概离得有些远,在那个房间里其实我并不能听到动静,但是重物在轴承上滚动的声音有点沉闷,加上那声音很特殊,很好分辨,我这里隐约能听清。

    有了我的提示熊童大概找了五分钟就找到了下来的路径。

    、或许是报仇吧

    “耒耒”

    “你带手机了吗”时间不多,我引导着他尽量长话短说。

    “带了,我找到了你的手机,它在”

    “很好,你打开视频,我会说一段话,然后你带着这个作为证据去报案吧。”

    “好,我知道了。”熊童也知道现在不宜啰嗦,这里的锁太多了,没有时间一一去找到钥匙,最好的办法便是我,处于失踪状态的我的录音,只要证明我正处于被监禁生命受到威胁的状态,执法部门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成立专案组进行解救,这比什么都有用。

    录完之后,熊童没有多说,他叫了声我的名字,声音有些梗咽,他说,“耒耒,以后我一步都不要离开你。”

    “滚去报案,还有,记得楼上你动过的东西要恢复,免得打草惊蛇。”若是被发现有人来过,仲夏一定会将我转移,而以他涉黑的背景,说不定能藏到哪个旮旯角里,再也找不到。

    “耒耒我爱你我比那个黑心的家伙还要爱你,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做这种事的,太可恶了”熊童忍不住说道,我看了下时间,四点半,离仲夏回来还有一小时,时间还算充裕,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说不定我今晚便能逃出这个牢笼。

    所以此时我心情很好,便回了他,“要是你与他对调你真的不会这么做”

    “我”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才叹道“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会将你让给他人,但是这种事情,我实在是做不到,爱一个人,不就是要让他高兴吗我想假如有一天耒耒你不愿意再让我呆在你身边,恐怕我会选择去死吧。”他轻描淡写的说着,然后声音又恢复了轻快,“耒耒小公举我走了,等着王子殿下带着骑士来拯救你吧”

    “恶龙你的死期到了哈哈哈哈”

    “”好吧刚刚的动容算我傻

    熊童上去之后过了一会儿头顶的房间上就传来了他的脚步声,似乎是在清除他到过的痕迹。没过多久楼上却传来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东西倒地的声音,接着便是打斗声,我屏住呼吸,不敢听漏任何一点声响。

    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根本无从判断,我又爬上了架起的桌椅,但是伸手够得到的天花板却无法把耳朵也贴上去,我心里开始焦急起来,几乎就要控制不住的喊熊童的名字,但最后还是忍住,毕竟就算楼上听不到我我也听不到楼上,没有任何意义。

    天花板上传来的凌乱脚步声并没有持续很久,我仔细分辨,但却只是徒劳,正常走动的声音和人情绪激动或打斗时的脚步声完全不一样,我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也就无从分辨。

    我在上面呆了许久,久到楼上从吵杂归于平静,然后我便听见楼上下来的房间里传来重物在轨道上滑动的声音。

    一个脚步向下走来。

    他脚上受了伤,走路一拐一瘸,我不知道他是谁。

    眼睛直盯着哪道铁门,然而直到他走到铁门面前,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我心口突然有一种被人攥紧的窒息感,不死心的张口吼道“熊童你丫在的话就t的坑声”

    门外久久没有回应,他只是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我忍受不了这种寂静,跳下去就冲到门口,踹那道铁门,到得这时我自然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但我就是不愿承认,闷头踹门。

    “韩耒是我,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仲夏大概是背靠着门坐着,声音贴着门传了进来。

    我停止了踹门,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开始试图与他沟通。

    “仲夏,如果我说,我自愿跟你走,你会不会放了熊童”以仲夏谨慎的性格,一定会将我转移,我打算换种态度,让他意识到只有熊童活着,我才会听话。

    “你真的爱上他了”仲夏果然这样想。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让他活着。”虽然这是大实话,就冲着老姐我也不能让熊童死啊,但是这话听在仲夏耳朵里,加上我刚才那句好似甘愿为熊童牺牲的语气,就等于我变相承认了我爱熊童。实际上我是怕了仲夏,面对他,我只能让熊童变成筹码,一个可以威胁我的筹码,才可能能让他活下来。

    我不知道仲夏手中到底有几条人命,我不敢刺激他,只好示之以弱。

    “仲夏,我们去国外吧,我跟你走,你把他放了,我保证我不会逃跑。”才怪

    “呵呵,真的是好心动啊”仲夏低低的笑着,“可惜啊,韩耒,太晚了,你救不了他了他出了好多血,你知道吗地上全是他的血,他们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出去了,对不起韩耒,我不知道你爱他,我只是嫉妒他,嫉妒他可以和你那一天要不是他出来搅局,或许我们早就你也就不会那样拒绝我了,韩耒,你知道吗,那天我很难堪,我都恨不得自己可以当场死掉韩耒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记住我爱上我”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都要站立不稳,撑着门的手紧紧捏起。

    “韩耒韩耒韩耒韩耒我爱你”

    他不停的叫我的名字,我只觉得怒从心来,提起拳头砸在门上怒吼道“闭嘴你t别叫了”

    仲夏终于安静下来,我跌坐在地上背靠着门,这一刻我几乎恨不得他去死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葬送,我只觉得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悲恸。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就这样坐着,即不走也不吭声,我在屋内来回走动,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等我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我开始在房中寻找来回我所能用到的东西。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动作很轻的翻动着,但有时候难免会发出一些声响。

    就在我伸手抓那根不停颤动发出嗡嗡声的铁丝,仲夏却说话了,他就想是刚才的事情没法发生一样,跟我聊起我们那在他看来非常美好的过往。

    为了防止被他发现,我只好分出些精力回答他。

    这很成功,我的回应让他受宠若惊,只要我不是在骂他,我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这个人我已经无法看透,明明是可以那么残忍夺走生命的人,在我面前却向一个怕被抛弃的孩子。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的熊童,知道他可能死去,我心里开始不住的回想过往的他。

    第一次见他,他还是个刚刚出生的小猴子,因为早产,看起来皱巴巴的,哭着也没什么力气,我那时候还小,喜欢在他婴儿床边伸手戳他的脸,小婴儿没办法反抗,只能哇哇大哭,将大人引来,结果就是我被父母和姐姐骂,正处于叛逆期的我自然就觉得这孩子爱哭娇气,不愿和他玩。

    后来他长大一点,开始学走路了,看见我就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我那时候很烦小孩,就像走快一点把他甩掉,他一着急就走得不稳啪唧一声摔在地上,刚开始我会倒回去扶他,但他一直哭,我就没耐心了,之后都是冷冷的看着他,看他被父母扶起,然后转身就走。

    那孩子就像被人抛弃一般,一直在我背后哭得撕心裂肺。

    那张小脸,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然而一想到那个孩子现在或许已经死了,我就觉得身体都在颤抖,死亡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我无法接受身边的人就这样被人残忍的夺取生命,就好像我一直无法释怀小文的死一样。

    仲夏不会知道,我最无法接受的便是蔑视生命的人,这注定了他的悲剧。

    仲夏开门的时候并不是他一个人,光头带着一个手下跟在他身后,我坐在床沿上,任由他们将我的手臂反剪在背后铐住。

    我终于离开了那个地下室,可惜我依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一块黑布紧紧的蒙住了我的双眼。

    临出门之前我听见仲夏犹豫的对我说,“韩耒,你别出声可以吗”

    “要是塞着这个你一定很难受。”

    尽管看不见,但我也能猜到,仲夏大概是想要把我的嘴堵住,但他却又怕我不舒服,我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被光头和他的手下一左一后的架着坐上了车子后座,他们坐在我身旁挤得我完全无法动弹。

    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由着仲夏将车开往未知之处。

    我放松似的贴靠着车后座,拷在背后的双手却夹着一根细铁丝,动作不敢太大,毕竟若是被发现,光是光头一个就不是容易对付的,而且,对于光头这么听仲夏的话,其实我是很惊讶的。

    光头对仲夏的态度太过小心翼翼了,不像是金钱雇佣的关系,他对他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怕着仲夏,对他有些忌惮。

    “老板,柯仔和雷哥还没回来,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右边那混混问出这句话之前,光头在我身旁挥了下手,应该是光头让他问的。

    仲夏没有回答,他开车一向不怎么说话,这是一个好习惯。

    原本并没有什么,但我却感觉到身旁的两个人身子都僵硬了起来,光头还好些,只是一瞬便放松了下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仲夏聊天,虽然得到的回应不多,但好在气氛不算僵硬。

    那个年轻的混混就不一样了,他并不是之前在酒吧堵我的那些人,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他,染着一头黄发面容稚嫩,从头到尾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想来是见了太过凶残的画面以至于受到了惊吓。

    此时他抖得跟筛子筛米一样,我甚至能听见他牙齿上下磕碰的声音。

    车子开得很平稳,并没有往城里开,车流量一直不大,就在刚才大概是路过收费站,光头他们将我摁下,虽然感受到车子减速我就将铁丝从锁眼里抽出,但也来不及塞进袖子,只能猛的握在手心。

    尖利的铁丝瞬间刺破了我的手心,大概是刺得有些深了,疼痛缓缓蔓延,我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额头顶在前座,刚才磕到,有些钝痛。

    好不容易过了收费站,他们也并未收手,而是一直将我摁在,我猜测大概是附近的探头较多的原因。

    只是我长了二十九年,完全就是一个死宅,就算面前摆着一副地图,我也没办法知道自己在哪,我只能闭着眼睛认真的分辨大致的方向,省得一朝脱困,连往哪个方向回家都不知道。

    突然车子拐了个方向,道路开始变得不那么好走,那俩人放松了钳制,我在一片颠簸中重新坐了起来,他们似乎没空管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自然不会浪费这样的好机会,若能在车子停下之前,将手铐弄开,逃跑的成功率会高上许多。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车子在颠簸的道路上并没有开多久,光头就忍不住问道“老板,我们要去哪里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也不知这句话戳中了什么,仲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踩了脚刹车,坐在后座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控制不住的前倾,因为我的位置在正中间,只感到前方一股拉力,仲夏就将我扯了过去。

    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只听到耳边两声奇怪的闷响,接着就是那个年轻混混歇斯底里的惨叫,夹杂着光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我楞了一下,头部用力的去磨蹭眼前的那块黑布,心克制不住的疯狂跳动,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重复着一句话“他究竟干了什么”

    我太想看清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了,顾不得额头的钝痛,幸好仲夏正在喝止后座那个吓疯了的青年,没空来关注我。

    空气中传来一股骚味,我听见仲夏冷冷的说了句,“闭嘴,不然我让你再也尿不出来。”

    黑布终于被我蹭松,我连忙转头去看,但眼前的东西却让我不敢置信。

    仲夏,我的中学和大学同学,一个外表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他手里却拿着

    一把枪,一把带着的枪,而那枪里的两颗子弹一颗嵌在光头的眉心,一颗在他的胸口。

    那个青年还在歇斯底里的喊,我能够理解,要是我也被一个看起来很弱的男人,持着抢顶着脑门,我恐怕也会控制不住的颤抖,毕竟对于常人来说,那是这辈子也难以遇见的噩梦。

    但是我却不会像他那么喊,尽管没工夫打量周围的环境,但我知道以仲夏的谨慎,此处定然比较偏僻,就像那句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一样,不论怎么叫喊终究是徒劳。而且他没看见的是,他的叫喊让仲夏眼中的不耐烦越来越浓,最终,又传来了一声轻响。

    带着的枪响很怪异,当然我也从未听过其他枪响。

    仲夏很轻易的就夺取了一条生命,然后他转头看向我。

    像是没想到我蹭开了蒙眼的黑布一直在看着,他怔了一瞬,反射性的想要露出一个笑容。

    却被我眼中的恐惧刺伤,他勉强扯了下嘴角,整个人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有些慌乱说“我、我去处理一下,你等等我,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杀他们,只是翻身在副驾驶坐下,一副不想与他说话的样子。实际上我是怕得要死,很努力的才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但我却不敢说话,只怕一开口就刺激了仲夏,与亲自杀人的差别如同天衢,这个人恐怖得超乎我的想象,我怕我忍不住说出什么尖利的话,将自己的处境弄得更加糟糕。

    我闭着眼,听着仲夏在后座处理那两具尸体,骚味早已被血腥味掩盖,等到仲夏拖着尸体出去我才睁开眼,如预料中一样车外是一片荒郊野外,有一大片树林,仲夏早已在此处挖好了坑,他一向未雨绸缪,也不知究竟演算到了哪一步。

    但他一定没想到,就在他忙着毁尸灭迹的时候,我已经解开了手铐。

    车钥匙没有留在车上,仲夏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轻轻打开车门,我知道我最该做的应该是远离这里,仲夏不会对我开枪,这是我唯一能够确定的。

    但当我呼吸到户外新鲜的空气时,我就想起刚刚在车上死去的人,想起熊童再也无法呼吸,想起当年那个女孩早早的在花样的年华消散。

    我知道这很蠢,仲夏有枪,而且枪法很好,他的身手自然是不弱,恐怕平日里那副孱弱都是他表现出来的假相,就算我个子比他高,但我这种自己在家练出来的肌肉,对上他真的会有胜算吗

    我弯着腰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不理智,一边缓缓向着正在填土的仲夏走去。

    手指在地上摸索,眼睛盯着他的后背,心跳如擂鼓,看着仲夏似有所感的转过头来。那一刻我脑内闪过了熊童的脸,除此之外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只知道手指挨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本能的握住它,对着仲夏的头砸了过去。

    、熊孩子救美

    仲夏转头的时候我手中的石块正好砸到他,原本应该是砸在后脑勺的石头,分毫不差的狠狠砸在他的额角。

    他根本就没想过我会袭击他,巨大的冲力让他摔在地上,不知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里的,他大吼出声,声音中尽是绝望。

    此刻我的心里反而一片冷静,我冲上去将他压住,第一时间丢下手中的石头去掏他的抢。

    仲夏被我砸得有些晕乎乎的,额头上、脸上倘满了血,有鲜血滴进他的左眼,他没空去搽,不得不闭着那只被血染红的眼睛。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我的意图,在我的手摸索过几处口袋后,终于摸到抢柄时,仲夏的手也同时按住了它。

    按理说我被囚禁的这半个多月,每天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迷药除了刚开始的几天,后来都没有再用过,而仲夏先是因为熊童而伤了脚,然后又拖了两具尸体进行掩埋,接着又被我一石头砸得破了相,但他却越战越勇,表情越来越凶狠,身体里仿佛有一股气,抢夺中表现出来的狠劲简直让我侧目。

    我们俩人在这荒郊野外,两具尸体的尸坑旁打红了眼。

    “喀哒”骨骼断裂的声音仲夏握抢的那只手被我掰折了,手腕肿得老大,再也无力握住的手、枪掉落在地上,然而等我扑上前去抢的时候,一只脚却把它踢得远远的,挂在尸坑边上,要掉不掉的样子,没等我起身去捡,身上就压上了一具沉重的身体。

    仲夏四肢并用牢牢的将我锁住,因为我本身是趴着的,加上刚才耗损过大,身上多处挂彩,一时也没办法把他掀翻。

    仲夏粗喘着,气息洒在我的颈侧,同样低落在颈侧的还有温热的液体,刚开始我以为是仲夏的血,直到我听到他压抑的悲鸣。

    “你t哭屁”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仲夏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手臂上的骨折让他痛的浑身颤抖,我也好不到哪去,人体的骨骼没有那么脆弱,我用来拧他手腕的那只手,大拇指折断,手掌痛得没了知觉,腰腹上被打的那几处也正在叫嚣着,嘴角被仲夏用枪柄砸破,我们几乎每一招都在以伤换伤。

    “你说呢老子最讨厌受人胁迫”我咧开嘴笑了,仲夏这人太不干脆,如果我手上,第一件事就是照他腿上手上打,而他却顾忌着不敢伤我,我心里看不上他这副样子,却知道要不是他对我这样在乎,此时的我恐怕再也没有逃跑的余地。

    仲夏还在不停的哭,额头伤口很深,一直流血不止,然而他却不管不顾,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压制我。

    “韩耒韩耒,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艹仲夏你这个疯子,你t的放开我”这家伙发疯了,带血的唇就这么落在我颈间,我死命的挣扎,却被他一口咬在肩膀,剧痛瞬间袭来,我只觉得我的肩膀上好像被他撕下一块肉来,痛得我身体颤抖,忍不住痛呼。

    肾上腺素瞬间爆发,一股不知哪来的力量让我将仲夏掀了下来,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一咕噜掉进了尸坑。

    我心道不好,还记得刚才那把枪掉落的位置,我顾不得去看肩膀上的伤,直直的往那冲去。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我定在三米外的距离,看着仲夏从尸坑中站了起来,左手握着那把沾满泥土和血迹的九四式手、枪。

    “你赢了,你把我绑起来吧,我不会反抗了。”我慢慢的举起双手,在身前并拢手腕,心里却在盘算接下来的抢夺计划。

    “韩耒,抱歉了。”仲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泪和血搅和着泥巴,简直都要没眼看了,不过大概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吧,所以此时他眼中浓浓的情意在我看来就好像神经病一样。

    他流着泪说“韩耒接下来我要往你腿上开一枪,你别怕有点痛,我往边上打,子弹不留在身体里擦过去就没事。”

    “我可以说艹吗”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我心里也早有预感,毕竟这才是一个杀人犯权威受到挑衅时正确的做法。

    “对不起可是不这样的话你会离开我啊”他痛哭流涕仿佛现在拿着枪指着他的人是我一样。

    在他手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我闭上了眼睛,巨大的枪声在耳边回响,消、音器在刚才的打斗中早就断裂了,我竟然还有心思惊讶原来枪声是这个样子的

    然而预想的疼痛却并未到来,一声闷哼从仲夏那边传来。

    我睁开眼,却只见到一个高瘦的背影,他比仲夏高大的身躯,将仲夏挡得严严实实地。

    但那人的身体却在缓缓下沉,最终倒了下去,我看见血从他后腰一点点染红身上的夹克,子弹打穿了他的身体,仲夏怔怔的看着他,口中喃喃道“你居然没死啊,不要紧的,反正你马上又要死了。”

    仲夏抬起了手,眼中一片森寒。

    “住手”那一瞬间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手中不知何时握住的石头,向着仲夏抡去。

    我本以为会赶不及,但仲夏听见我的声音,却抬头看了我一眼,就是这一耽搁,让那块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口。

    他脚下的青年,伸出带血的手,握住他的脚脖子一扯,人便向后方那尸坑栽去。

    我上前去捡起掉落的手、枪,指着虚弱的跌在坑里的仲夏。

    此时警笛的鸣声在远处响起。

    “韩耒杀了我,求你。”仲夏仰头看着我,眼里的爱意令我感到窒息。

    我眼中的世界像退潮一般褪去了色彩,我不知道这个人的心里路程经历了什么,到头来会变得如此的扭曲,整整十年的时间,或许他的世界早就一片黑暗。

    我几乎不能呼吸,怔楞的看着他,什么是爱情

    爱情不应该是让人感到美好的吗爱上我究竟带给了他什么

    他从小长相好学习好,进入社会后也是位于高阶层,前途无量的高富帅,然而就因为爱我,好好的一个人竟然会变成这样,这究竟是谁的错是他的还是我的

    就在我内心纷乱几乎被仲夏的情绪牵引着,颤抖着手就要扣下扳机时,一只手却按在了我的手上。

    那只手有些无力,毕竟它的主人连站都站不稳,惨白着脸色,也不知是他腰腹上的抢上让他痛得发不出声,还是我耳中根本就听不见声音,我只看见他发白干裂的唇张张合合。

    你不欠他

    直到三天后,我才想明白他那句是这个意思。

    我起身扣了手背上的针头,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临床,踹那个背对着我睡着的青年。

    “你当时那句我不欠他是什么意思”

    “啊”青年睡得迷迷糊糊,身上的伤让他不怎么敢翻身,扭着脖子迷瞪瞪的看着我。

    “就是那天,仲夏被警察带走之前,你说的那句话。”我拧眉抱着手臂瞪着他。

    “啊哪句啊”熊童人没清醒,手就开始乱动,反手握住我踩在他背上的脚,握在手心。

    “就是你说我不欠他那句,什么意思”我懒得动,正好脚也有些冷,便在他床头坐下,看着他用变扭的姿势跟我说话。

    “咦我没说那句啊,耒耒你是不是听岔了我看你那时候有些神志不清啊”熊童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但他浑身是伤,难免碰到哪处伤口,只听他痛得一直“咝”“咝”的吸气。

    “”我无法反驳,医生的解释是打斗过程中撞击了头部,需要严密观察,所以我现在才会跟这个家伙一起待在重症病房。

    “耒耒人家说的是我爱你啊,这都没听到,宝宝好伤心,呜呜呜呜”熊童终于找到个不会碰到伤口的位置,心满意足的抱着我的腿。

    看着这家伙被人打的半死,野狗一样拖出去,还能凭着毅力干翻两个人,报警后躲进我坐的那辆车后备箱里,给警察指路,虽然后来据说是晕了过去,不过醒来后为我挡了一枪,也算他救了我一命,我也就让他这样抱着。

    甚至在他让我躺在他身旁,我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拒绝,毕竟这家伙失血过多,现在正是怕冷的时候

    在睡着的那一刻我听见熊童在耳边叹息,“怎么可能让他死在你手里,让你记得他一辈子那么浪漫的事怎么也应该发生在我身上啊”

    、韩耒的思虑

    熊童的伤势很严重,将养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床走动。不幸中的万幸他替我挡的那一枪透体而过并没有伤到体内器官。更严重的是他失血过多,他脑袋上破了一个大口子,缝了足足有十几针,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当时他在别墅被打伤,光头的马仔本来想把他拖走丢进水库里。幸好他机灵的装晕,趁他们不注意反击成功。只是光头出来开车,偷听到他们要将我转移。他来不及报警,只好随手捡了马仔的手机躲进那辆车的后备箱。

    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报了警,然后就因为头上的伤让他晕晕糊糊,没过多久就晕了过去。直到听到我和班长打斗声才惊醒过来,冲到我面前替我挡下那射向我的子弹。

    手术把他的头发剃光了,半个月只长出了一点青皮,他现在整天唉声叹气,说他变丑了,所以我出院后才不去看他。

    事实上我只是觉得尴尬而已,我没那小子那么没心没肺,之前或许是因为我和他的样子太过凄惨,老姐对待我们就像是忘了曾经的那档子事,只是心里终究有一个疙瘩,毕竟熊童是因为我才着了这么大的罪。

    等我们都活蹦乱跳后,老姐心里的那个结才又凸显出来。

    老姐就算再女强人,自己儿子受了那么大的伤,她如何还有心思忙公司的事情,一股脑的丢给姐夫,自己请了假全天候在病床边照顾儿子,熊童怪我不去看他,也不想想他看我那眼神,坐在他身边他还要勾勾小指,摸摸脸什么的,平时我还能忍,就当是他救了我的奖励,但在老姐面前光是想想就够变扭的

    这些天我都特意岔开时间,趁老姐跟我爸妈换班回家洗澡休息的时间来医院探望,以避免跟老姐见面,只是才走到门口打了声招呼,就见我妈对着我爸使了个眼神。

    我爸不情不愿的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让我陪他出去散步。

    熊童现在已经不在重症,他父母出钱给他从普通病房换到单人病房。身体恢复得很好,基本已经完全康复,就等再观察一星期就能出院了,看见我来,眼神一亮,就要从床上坐起。

    我妈一巴掌糊到他脸上,淡淡道“躺着。”

    “外婆我已经好了,我想下去走动走动,耒耒”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掺和。”

    “外婆,我已经不小了。您就让我出去吧”

    我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我爸带着我去到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里,这里风景不错,种着一排法国梧桐,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显得多了分静逸少了些喧闹。

    看起来我爸其实并不想说话,或者说他自己也还没想好,只是沿着那小石子路一点点走着,我大概能猜到我妈让他说什么。因为并不意外所以也不好奇,也就没有探知的欲、望。

    他沉默我就陪着他沉默的走着,就像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散步而已。

    我们在小花园里转了一圈,实在没什么转得,我爸才犹豫着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转头看着他,挑了挑眉,做出倾听的动作。

    “呃如果有一个女孩子像童童那样为你你会愿意跟她在一起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有些诧异,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没等他说话,我接着道“人不能因为感恩而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或许我会因为觉得顺眼而在一起,或许因为无感而拒绝,没发生的事情这样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老爷子叹了口气,他终于放弃了劝我,直截了当的问,“那你对童童呢他救了你,而他喜欢你,你会因为这个而跟他在一起吗”

    “不会。”这次我答得很快,毕竟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多次了。

    “所以说”他下了结论,但就是这个结论他并不是很开心,转过头不想看我,“你决定跟他在一起了并不是因为他救了你”

    “对也不对,我有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但我还不确定。”

    听见我的回答,他又叹了口气,背对着我摆了摆手道“你先走吧,我自己再逛一会儿。”我在他背后点头,知道他看不见,但我却知道他已不会在意。

    就在我转身之际,我听到我爸说,“还是你妈了解你,爸爸一直都猜不透你的心思,不过,只要你过得开心,爸爸心里就是高兴的。等你什么时候确定了,就告诉爸爸一声吧。”

    等我转过头看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消瘦微驼的背影,满头的白发,颈后的皮肤都已失去了弹性。这个男人三十五岁才有了自己的孩子,从此他便为了孩子事事操心。到得年纪这么大还要因为我的事情提心吊胆,他不像我妈万事心宽,他一直是思虑太多,我能想象他的内心对我这个决定是如何的担忧,担心我以后的人生,是不是能够被这个主流社会所接受;担心我们会不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担心我和熊童能不能一直走下去。但他尊重我的决定,从小到大,只要我表现得下定决心,就算再离谱的事情,他都不会反对。他只会在一旁看着我,护着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昔日高大宽阔的肩背早已老迈得不成样子。

    “爸,我爱你。”

    我回到住院部时,正巧看见我妈从电梯里出来,她看着我点了点头,“既然决定了,就一定要坚持下去,妈妈最讨厌半途而废了。”她顿了顿又道“童童那孩子也是挺可怜的,尽快给他一个准信吧,别老吊着人,当心把人给气走了。”

    面对我妈我就有些无赖了,心里其实有点烦躁,当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子口袋满不在乎的说,“气走了就不要了嘛”

    我妈气得想打我,但她个子矮,我只好弯下腰来让她在我头上拍了两下。这还不够,她临走的时候还气呼呼的说我跟我爸一个德行

    这倒也不怪她,当年我爸明明很喜欢我妈,但就是不主动告白,每天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她,却又因家世的原因而自卑,不能鼓起勇气追求。直到我妈约他出来,直截了当一句话抛过去是在一起还是再也不见

    吓得我爸当场跪地求婚因为他知道我妈说得出坐得到,如果再不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

    所以我妈最看不惯感情上拖拖拉拉的,只是她不知道我当然不是那种拖沓的人,只是

    站在病房外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是老姐来了。

    只是这段时间老姐一直在压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把她点着了。

    “臭小子到底跟你外婆说了什么”老姐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迷惑。

    “我没说什么啊,不就是那些事嘛”熊童期期艾艾的想要蒙混过关,然而这十分的不成功。

    “哪些事你不要脸勾引你家舅舅的事”

    我在门外抽了抽嘴角,这幸好是我在外面,要是别的什么路人呵呵,脸都丢光了好么

    我并没有兴趣听墙角,只是实在有些好奇我妈跟我姐说了什么,放在门把的手顿了顿,就听里面老姐吼道“臭小子你是不是背着我把你妈卖了告诉你就算你有老娘把柄也没用你外婆老娘已经不怕了”

    呵呵,才怪

    老姐在外面一母老虎,在我妈面前就成了小绵羊。这话还是她自己说的

    老姐声音太大,熊童的声音被淹没,我听着就好像老姐一个人的独角戏,倒也有趣。

    只是很快熊童也爆发了,不亚于老姐的音量回吼道“耒耒是我的外婆都答应了要帮我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什么你只会一直一直管着我,这个不可以那个也不可以,你所有的大度、你沾沾自喜的所谓开放式教育都是假的你只是想满足你的控制欲,顺便还赚足了口碑你从来没考虑过我想要什么”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静默,我皱了皱眉,熊童这小子太容易得意忘形,说话不经大脑。

    就在我想是不是应该开门进去打断她们的时候,安静的房间一道冷冷的声音道“对没错,我不在乎你想要什么,你是我儿子,你就该听我的,我说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就不能跟他在一起,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熊童不可置信的声音。

    老姐却不再说话,快步走到门边大力拉开房门

    她没想到我就在门口,来不及收回的眼泪被我看得真切。平时常穿的高跟鞋换成了软底布鞋,让她看起来比平时娇小了许多,她伸手挡住脸,很轻易的就从我与门框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我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沉默的走进病房。

    熊童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见我面色不好,也不敢吭声,只在我坐下时,伸手拉住我。

    这是那件事发生以后的后遗症,只要我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一定要牵着我的手才放心。

    “对不起。”他道歉了,我却心情更加不好,呛声道“你该道歉的不是我”

    他低着头不说话了,只是握着我的手却越发紧了。

    我们沉默了一瞬,熊童突然抬头对我说道“耒耒,你不会不要我对吧。”

    听见这话,我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奇怪,我已经很久没赶过他了,他怎么这会儿这么没安全感,就像一只离了家的小狗,在冷雨中瑟瑟发抖。

    虽然心里已经决定要跟他在一起,但其实我这种想法并不浓烈,更多的是经历了班长的事情,我有些累了,也有些好奇,对爱情的好奇,班长的表现破天荒的想知道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而那时候我脑海中闪过的便是面前的这个熊孩子,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从我心中萌芽,或许在熊童身上我能体会到爱情究竟是什么。

    然而我却有些犹豫,一方面不得不考虑的老姐和姐夫的心情,另一方面是我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么深刻的感情。熊童求的是什么我知道,如果某一天一直得不到同等回应他选择放弃,那么我是否能再回到我最初的生活

    、熊童的春天

    “耒耒”熊童腆着脸晃动我的手臂。

    被他动作恶心到,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耒耒,今天晚上你可不可以陪我”他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点,他面上耍宝,握住我的手指尖却在颤抖。

    我长久的不说话,似乎让他心里的不安更加浓烈,他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指,一直攥到手心出汗。

    我看着他长出了口气,心里正疑惑着,就见他放松了表情用正常的语调说,“我明天就出院。”

    “这么早医生不是说还要观察一周”我有些讶异,心里隐隐明白是什么原因。这段时间熊童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但心里上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

    跟他同一个病房的时候,他几乎每晚都要被惊醒,那时候他身上都是伤,动一下都痛得出冷汗,然而每一次我深夜醒来,都能在床边发现他。

    被汗水浸湿的病号服贴在身上,我才发现这小鬼真的瘦了好多,印象中他身上微肉,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柔软。但是现在他瘦得脸颊都凹陷了,脸部像是刀削,鼻梁高挺,就好像突然大了五岁一样。

    他抬眼看着我,那眼中有着决然,我看着看着便有些恍惚。

    “晚上我陪你,按原定时间出院。”当我反应过来这句话就已脱口而出,熊童眼神一亮,赶紧疯狂点头,生怕我反悔的样子。

    我抽出被他握出了汗的手说,“现在,给你妈打个电话道歉。”

    “呃”

    “怎么不愿意难道你觉得你没有错”

    熊童一脸不乐意,只是不敢反驳我,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我皱了皱眉,冷声说“原来你就只这点出息合着你这是为了我”在他抬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我继续道,“你觉得我需要你为了我去顶撞我姐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也应该清楚,她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你,你可以不接受不理解,但你不能让她伤心她是你妈,她反对你的所谓的爱情所以她就成了你的敌人她为你做的所有事就成了想要控制你摆布你的人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熊童面上有些难堪,呼吸沉重起来,胸口起伏鼻子一抽一抽的,显然情绪开始激动。

    果然,房间里没有静默多久,他抬起头,用他沙哑干涩的声音嘶吼道“可是我要怎么办才好啊”

    “韩耒如果连妈妈都反对我,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接受我”

    “”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表情,大概还是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所以他看着我,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瘦得凸起的颧骨滴到了他的衣领上,在蓝色条纹的病号服上像一朵朵小花,悄悄盛开。

    “韩耒,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知道我喜欢你,我有多麽慌乱你知道吗”熊童一动不动,眼神望向虚空中,任由眼里一滴滴泪水沾湿他的脸颊。

    “我记得我问过我妈,什么样的人才能得你青睐,跟你共度一生。”他嘴角咧开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妈说,谁都没这个本事,或许情人这个角色还不如你对保姆的依赖。”

    “你知道吗我需要肯定,我需要家人的支持,我才能坚持下去,当我妈说出拒绝的话,我心里是绝望的,我想的是我完蛋了”他依然没有看我,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我甚至都想给她跪下了,韩耒,我想求她,求她答应我,从她嘴里听到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哈哈,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犯贱”熊童肩膀抽动,垂着头,双手紧握放在膝上,整个人都是颤抖的,眼泪滴落在他指尖。

    “有时候半夜做了噩梦醒来,我心想,去他的为什么我就不能疯狂一次如果我爬到顶楼往下跳,会不会让你把我放在心上”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一样,冰冷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在我脑中还只是一片空白的时候,身体自动上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揪住他的衣领,“你t脑袋有洞吗你爸妈给你一条命,就是让你用来糟蹋的”

    “你是不是觉得替我挡枪特伟大”那件事是我们的禁忌,关于那天的具体情况,我们不约而同的对家人选择了隐瞒,互相之间也从未就这件事摊开来说,此时说起来,我才觉得愤怒从心里涌上。我讨厌别人告诉我,为了我他可以去死

    仲夏是这样,熊童也是这样,凭什么我要背负别人的生命

    “我对不起,我舍不得,舍不得没了这条命,舍不得再看不到你,更舍不得让你难受但是我那一瞬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跑过去了,明明头晕得很,连看人都看不清楚原谅我好吗耒耒,可不可以喜欢我一点点,我不贪心,只要一点点就好真的”熊童反握住我的手,我们离得极近,这是我失踪以后再未有过的。我能听到我和他的心跳声,节奏慢慢变得相似。

    他伸手拉过我的头,用力的亲吻我的嘴唇。

    我睁着眼睛,熊童也一样,他专注的看着我,见我没有拒绝,眼睛里的绝望慢慢淡去,他就一直这样和我对视,一边和我接吻。

    最后我们同时闭上眼睛,享受这个让我们都平静下来的吻。

    “你在想什么”我气息不稳,熊童比我好不到哪去,他脸色通红身体已经起了反应,被我一问,连忙慌乱的想要掩饰,我看着他这样心里那道坎也就这么过去了,有个人陪其实也挺不错的吧。

    我心想,老姐不同意又能怎么样说服她同意就好,一次不行就一百次,一百次不行一千次,我可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只要是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只是还没等我说出口,熊童就弯下腰,鼻尖蹭了蹭小韩耒,用一种非常自豪的语气说,“其实这里还是很喜欢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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