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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福鼎荣归 第1节

作者:血阳 字数:28368 更新:2021-12-21 17:30:01

    福鼎荣归重生作者血阳

    文案

    孟长溪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旺夫名器,极品福鼎之身

    却因识人不清,被人利用,被爱人和弟弟联手背叛,前途尽毁,最终被人所害。

    重来一回,凤凰涅槃,名器冲开了束缚,手握灵泉归来的他发誓要尽雪前耻,重振家门

    本想清心寡欲过一辈子,却不料早已被命定的饲主大人所盯上,叶家大少一纸婚约,将其“强”娶入门

    这是一个酸爽苏甜的豪门狗血爽爽爽爽爽文,金手指粗壮,随身流,励志,后期有生子

    一本正经痴汉攻x小恶魔腹黑受,主受,1v1,he

    日更看文须知

    1本文时代背景架空,男男可以结婚,所有人物事件均属虚构

    2福鼎旨在服务金手指,这是一篇清水文

    内容标签重生 豪门世家 励志人生 生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长溪 ┃ 配角叶景荣 ┃ 其它重生,豪门世家,爽文,甜文,生子,主受,he

    银牌编辑评价

    替爱人背负牢狱之灾,爱人却背着他和弟弟搅合在了一起,落魄少爷孟长溪重回十六岁,手握灵泉,开挂虐渣,重振家门。却不料炉鼎体质重生后也一并觉醒,他才知道自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旺夫名器,而更蛋疼的是,命中注定的饲主大人也找上了门来。本想清心寡欲过一辈子,但是饲主步步紧逼,最后一纸婚约,将其强娶进门。

    本文节奏紧凑,情节流畅,作者用简练的文笔,将整个故事娓娓道来。事业线和感情线交叉进行,主角的奋斗既励志又爽感十足,高潮迭起之下,亦有淡淡的感动和温馨,同时,攻受的感情也随着情节的进展,逐渐加深,稳固。文中攻受互动萌点十足,细节暖萌,主角刻画立体饱满,爱憎分明,是文中的一大亮点。

    第1章凤凰涅槃

    孟长溪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浓眉紧锁,原本饱满的双颊瘦可见骨,挂着两抹病态的红晕,一双眼睛也失了神采,眸光暗淡,满脸倦容,哪还有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个样子就算是自己也觉得难看,更何况是其他人。

    他抹了把脸,半晌轻轻嗤笑了一声,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木然的整理好了西装,转身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本市最顶级的奢华酒店,走廊里铺着酒红色的地毯,双脚落上去,半点杂音也无,今天这里有一场婚宴,是本市两大豪门强强联姻,顾家二公子和邱家大少大婚的日子,孟长溪在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停下来,面色无悲无喜,顿了顿,抬手推开了门,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刺痛不已。

    台上的人身着同款西装,一黑一白,并肩而立,是全场最让人瞩目的一对恋人,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所有荣城的豪门勋贵全部到场,场面盛大,让人咋舌不已,正巧,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自己的弟弟,另一个是他的未婚夫。

    邱云翰,邱家大少,他孟长溪守了多年的爱人,今天和他的弟弟顾宁联手,往他的胸口狠狠地捅了一刀

    这一刀太狠,生生将他的心捅了个对穿,令孟长溪始料未及,连声痛呼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铺天盖地的剧痛夺去了呼吸,此刻就算是死,他也难以瞑目

    孟长溪看着不远处高大挺拔的男人,那张英俊的脸洋溢着自信得体的微笑,如今他事业有成,坐拥亿万财富,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邱家少爷,怕是早已忘了和他同甘共苦的日子。

    孟长溪遇到邱云翰的时候,邱家正值家道中落,被荣城的上流圈子所摒弃,是孟长溪不离不弃的站在他身边,他们并肩奋斗,从朋友发展成恋人,将濒临破产的邱家拉出了低谷,继而在孟长溪的帮扶下,男人荣登高位,孟长溪不奢求他的回报,甚至也想过男人会提分手的可能,但是他怎么也没料到,邱云翰会背后捅刀子,一举断送了他的前途。

    就在一个小时前,孟长溪还在荣城的黎山监狱里,替邱云翰背负着长达十年的刑期,他入狱已有五年,五年前,邱云翰因为一起人命官司被人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孟长溪当时并不在邱云翰身边,他常年在国外潜心搞研究,等赶回荣城时为时已晚,对方手握铁证且有权有势,邱云翰身上的罪名一旦成立,不但声誉尽毁,牢狱之灾亦是在所难免。

    邱云翰说自己是冤枉的,孟长溪信了,男人的事业正处在上升的关键时期,一旦入狱,后果不堪设想,在动用各方势力未果后,孟长溪毅然决然的替邱云翰挡下了一切罪责,时至今日,孟长溪犹记得男人当初的誓言,在他出狱后,定会风风光光的给他一场婚礼。

    呵婚礼孟长溪看见了,可惜却不是给他的。

    在狱中听说这个消息时,孟长溪还不相信,今天心脏病突发,趁着保外就医的时候,千方百计托关系争取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本来想和邱云翰见上一面,结果事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孟长溪恨,他怎么能不恨,在他像个傻子一样替邱云翰坐牢时,男人竟然劈腿勾搭了上了他的弟弟这算什么这么做将他置于何地哪怕邱云翰当面和他提分手,孟长溪也不会死缠着不放,可他偏偏选择了欺骗,肆意践踏自己的真心,无所畏惧

    这时大厅里的音乐换了一首,热情洋溢的节拍将现场推向了高潮,台上司仪道“再次恭贺邱先生和顾先生新婚大喜,接下来两位可以交换结婚戒指了。”

    大家热烈鼓掌,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意在敷衍,邱顾两家的面子都要给足,就在所有人都注视着台上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台上两人的动作。

    “等等。”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存在,邱云翰和顾宁脸上的笑容也在看到来人时,倏地凝结住,满眼的不可置信。

    音乐还在继续,现场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人群中慢慢走出来一名男子,熨帖的西装勾勒出了他瘦削的身形,虽流露出一丝病态,仍难掩其俊逸的身姿,有认出来他的人皆惊讶不已,这人不是在坐牢吗

    孟长溪慢条斯理上了台,看着邱云翰和顾宁如临大敌的模样,勾唇笑了起来,“怎么结婚了也不通知我,老熟人还这么见外。”

    邱云翰眼中露出一丝惊惧,转眼又很好的掩饰了起来,“长,长溪,你怎么在这”

    孟长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我应该在哪”他步步紧逼,“在黎山监狱里在那个冰冷的牢房里虚度光阴,替你背负十年的刑期吗”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台下的人听见,众人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邱云翰紧握成拳的手心里汗湿不已,蹙眉道“你在胡说什么长溪,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不要乱来。”

    顾宁依旧是那副乖巧柔顺的样子,握着邱云翰的手,怯怯道“哥哥,你是不是越狱了”

    “长溪”台下有人吼道,“你干什么,快下来,有话我们私下里谈。”

    发话的人是他的父亲,顾格非,他身旁一脸焦急的美妇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薛云静,他们眼中满是冷漠和厌恶,仿佛他孟长溪是洪水猛兽,同样都是至亲骨肉,孟长溪虽然早就习惯了父亲疏离的态度,但是此刻仍会感觉难受。

    孟长溪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一张温和的脸,如果爸爸还在世,一定不会让他受这些委屈。

    台下的人都等着看好戏,邱云翰不得不放缓了态度,两家联姻势在必行,他不能让孟长溪的出现打乱了计划,孟长溪确实对他够好,但是孟家现在已经成了个破落户,顾家又不看重孟长溪这个嫡子,再好又能有个屁用,他用往常一样诱哄的口气道“长溪,看在我的面子上唔”

    邱云翰本以为孟长溪会像以前一样,只要他服个软就会心软,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孟长溪二话不说,上来就卯足了劲轮了他一拳,又狠又准,打得他半边脸瞬间麻了。

    孟长溪对准了男人的俊脸,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人在被逼到了绝境的时候,所爆发的力量是惊人的,邱云翰面对孟长溪不要命的攻击,愣是无法还手,那狠绝的气势透着疯狂的快意,恨不能将他的脑浆砸出来

    孟长溪以前有多爱他此刻就有多恨他,六年,六年的时间他都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公司重新开张,他不顾风雨站在大街上发广告,公司需要技术,他立马跑到国外研究配方,一走就是几年,如今邱云翰惹上官司,他又义无反顾替男人服刑,你不爱我可以,但是你不能欺骗我,欺我一倍,我便让你十倍偿还

    一旁的顾宁吓得惊声尖叫,漂亮桃花眼瞬间涌出了泪水,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见犹怜,他跑上前试图拉开孟长溪,颤声道“哥,哥,你放过我们吧,我和云翰早就一见钟情,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打我吧,打到你解气为止,我绝不还手”

    孟长溪果真停手了,甩了甩手腕,抬手便给了顾宁一耳光“这可是你说的。”

    顾宁一下子傻眼了,孟长溪不给他装可怜的机会,抡起胳膊便揍,早就一见钟情,那他们岂不是在六年前就好上了,孟长溪忍住心口的绞痛,越揍越狠,这个弟弟孟长溪自认一向对他不薄,他从来没有把上一辈的恩怨发泄在弟弟身上,却不曾想到,他退一步,对方却得寸进尺,硬生生的从他心坎上挖肉,抢了他的父亲还不够,连爱人也不放过

    呵,难怪邱云翰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和他发生关系,他有心脏病,不好进行过于剧烈的运动,邱云翰又以拒绝婚前性行为为由,连亲吻都很少,以前孟长溪还觉得邱云翰是在照顾他,现在想来,也不过是这个弟弟的占有欲在作祟。

    顾宁被孟长溪摁在地上,好一顿胖揍,转眼间一张俊美的脸蛋肿成了猪头,孟长溪还觉得不解气,手却突然被人抓住,父亲顾格非的声音盈满怒气,“逆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是你弟弟的婚宴,多少人在看着,你不嫌丢脸,我们还要脸呢”

    孟长溪双目充血,冰冷的目光犹如实质,扫在身上让顾格非狠狠地打了个战栗。

    孟长溪甩开他的手,眼中是嘲讽的笑意,“逆子顾先生是在说我吗我可还记得你早就跟我断绝了父子关系,见人就叫儿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孟长溪这么一闹,使顾格非颜面全无,此时被孟长溪当众打脸,更是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恼羞成怒之际,抬手便要去教训孟长溪,却不料孟长溪手一抬,一下子钳制住了他的手腕。

    “最没有资格教训我的就是你”

    顾格非这么多年第一次正视这个长子,他和那人有一双一模一样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挑,抬起下巴看人的时候,威慑力十足,身上天生便有一种令人甘心屈服的气势,此时被孟长溪拿眼一扫,膝盖竟然发软

    孟长溪看着眼前他称之为父亲的这个人,半点没把他当儿子看待,眼中看不出一点亲情的温度,好歹是长子,他被人如此对待,居然没有一点要为他做主的意思,罢罢罢,新仇旧怨,他便在今日一并做个了断。

    一旁的邱云翰揽着顾宁,看见孟长溪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机,心中便陡然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待撞上孟长溪一片死寂的眼神,心中的惴惴不安已经达到了。

    “邱云翰,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吧,我孟长溪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心里清楚,有仇报仇,有恩还恩,你有本事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就有本事别让我知道,否则,你对我做的我十倍还给你”

    邱云翰听孟长溪这么说,就知道大事不妙,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冷汗涔涔,他过去做过什么事孟长溪一清二楚,且不说别的,光是两年前的杀人案就够他死的透透的,一旦真相大白,等着他的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有可能邱家家业也会毁于一旦,他相信孟长溪绝对说到做到。

    孟长溪看着邱云翰发白的脸色,目露怜悯,“你不该惹我的,我能将你送上天堂,照样也能将你踹下地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呵,也好,大家好聚好散,今后如何全凭自己造化。”

    孟长溪将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给邱云翰,这是一份群发邮件,孟长溪食指对准发送按钮,正要按下去,对面的邱云翰突然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抱住孟长溪大腿,浑身发抖苦苦哀求,“不不不,长溪,我错了,我我不是人,你别,我求你,我求你别这么做,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我死吗我爱你啊,我真正爱的人是你,是顾宁,这些全是顾宁逼我这么做的”

    顾宁惊愕的张着嘴巴,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气的声音都在发抖,“邱云翰,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

    “呵,不好意思,已经按下去了呢。”孟长溪歪头露出一个极为纯真的笑脸,“邱大少还是赶紧回家把水表摘了吧。”

    邱云翰整个人一下子瘫了,汗出如浆滚滚而下,顷刻间浑身浸了个湿透,心跳紊乱无序,整个人像是一瞬间抽干了力气,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孟长溪再也不愿去看这些人的丑相,毫不留情转身便走,身后的这一出闹剧,在他的人生里已经划上了休止符,今后这些人,不再是他的亲人,爱人,是他一辈子的敌人

    他身后的顾宁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眼中弥漫起了蚀骨的恨意,他恨孟长溪从知道孟长溪的存在开始便对这个哥哥心生怨恨,凭什么他能得享受父爱,而自己却要顶着私生子的骂名,凭什么他事事优秀,而自己总是输他一筹,你渴望父爱是吧,那我便夺走它你爱这个男人是吧,那我便据为己有他总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些也是他应该得到的,一直如此,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孟长溪敢这么对待他他苦心经营的所有,一日之间被孟长溪顷刻间毁得干干净净

    顾宁攥紧拳头,眼中恨意化成了阴毒的冷笑,好,是你逼我的死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在走出门的一瞬间,心里一直撑着的一口气再也无以为继,孟长溪眼前一黑,浑身发软的向前扑去,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双结实的手臂接住了他的身体。

    “你没事吧”声音醇厚低沉,透着一股性感的沙哑。

    孟长溪微微一震,与男人接触的皮肤像是过了一阵电流,不过他没有心思在意身体的异样,连头也没抬,摇了摇头便硬撑着离开了酒店。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眉头微微蹙起,双眼着魔的盯着指尖上沾染的血液,那是刚刚从孟长溪手上的伤口上沾染到的,散发着蛊惑的香味,男人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口,顿时眯起了双眼,好香甜的味道

    孟长溪浑浑噩噩的出了酒店,胸口的绞痛令他呼吸困难,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辆货车直直的朝着他撞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身体瞬间被撞飞了十几米远。

    满目都是血红,孟长溪躺在地上,最后的视线里,他看到窗边的顾宁看着他的样子露出了舒心的笑意,追赶他而来的邱云翰,看到他被车撞了后,半点没犹豫,转身离开了现场。

    濒临死亡的瞬间脑海里一下子涌出了很多事,很多声音。

    “太乙贵人降世,福星临门。”

    “好一个极品纯阴之体,实乃百年难得一遇的稀世名器,也不知哪个男人这么有福”

    “长溪,答应爸爸,这个翡翠玉坠千万不能离身。”

    呵呵,什么太乙贵人,旺夫名器,还不是被一群人渣毁了一辈子,如果能够重来一回

    孟长溪紧紧地握住了胸口的翡翠玉坠,玉坠的尖端刺破了手掌,鲜血汩汩流出,红色的血和碧翠的绿混为一体,分不出你我,翡翠的浓绿在鲜血的浸泡下越发浓郁,仿佛真的像水一样流动了起来,光滑的表面渐渐地笼罩上了一层飘渺的白光,但是也不过眨眼的功夫,白光又突然消失,翡翠也恢复原样,其上似有一缕精魂飘渺而出,结成了一个凤凰涅槃法印。

    第2章仗势欺人

    “呜”

    疼,浑身都疼,身上的骨头像是打散了重装一样,一根指头都无法抬起,他大概要死了,想也知道,货车的速度那么快,撞在他身上的一瞬间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更别提他又被凌空抛出了十几米远,纵是大罗神仙转世恐怕也救不了他的命。

    顾宁孟长溪攥紧了拳头,强烈的不甘心冲击着他的胸膛,生命顿消一切便化为乌有,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墓地看一眼爸爸,入狱五年,这是他最后的牵挂,然而却已无法实现。

    耳边响起了一声叹息,一只手掌覆上了他的额头,细润的皮肤温暖而干燥,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那样久远却又熟悉的温度,深深地牵动着他的思绪,令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孟长溪鼻头一酸,闭着眼睛呜呜咽咽,正在伤心的时候,却听旁边有人道“烧已经退了,怎么还在难受”

    这话不像是对孟长溪说的,却让孟长溪心中猛的一震,多少年了,他都不曾忘记这声音,也时时在梦里梦见,如今,这声音就真真切切的响在他的耳旁,好像只要他睁开眼就能看见说话的人

    “爸爸”孟长溪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猛然掀开了酸涩的眼皮,还没等看清眼前的事物,先循着声音一把抱住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手背青筋暴出,将那人影勒的差点撅倒。

    扑入一个宽广的胸怀,那人虽然有些错愕,却很快稳住了身体,双手扶住了他的腰身,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弄疼了他一星半点,孟长溪哽咽着又叫了一声爸爸,心想老天倒是待他不薄,临死之际让他们父子俩见上了一面,倒也了却了他一桩心愿,可是,这声音,这触感,居然如此真实

    孟长溪正疑惑不解,被他抱住的人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宠溺,“一醒来就这么精神,看来真的没事了。”见孟长溪不动,又道“再勒下去爸爸可就断气了。”

    孟长溪赶紧松开手,待双目渐渐清明后,几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对面的男人剑眉凤目,五官端正,虽然面上有些冷,笑起来的时候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孟思源,他的爸爸,此刻无比真实的站在他的面前。

    孟长溪惊愣的几乎忘了呼吸,生怕一口气把人吹跑了,激动到连话都说不全,“爸爸,真,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睡迷糊了吗先躺下,让医生给你看看。”

    孟长溪随着孟思源的动作躺在床上,眼睛不离他爸爸,放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全,几乎把手心抠破,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想放声大笑,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到了阎罗殿,他孟长溪,真的回来了

    孟思源送走医生,又回来陪了孟长溪一会,看孟长溪一直呆愣愣的看着他,还以为儿子发高烧烧成傻子了,要不是之后家里来了人,孟长溪根本不愿放他离开。

    孟思源一走,孟长溪立马掀开被子跑进了卫生间,站在洗手池前狠狠地往脸上泼冷水,冰凉的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孟长溪看着镜子里的人影,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上了自己的脸,这是一张少年人的脸,带着少许生涩稚嫩,皮肤下是饱满的胶原蛋白,再也不是那张饱经风霜的暗淡面孔,镜子左边贴了一张手写的高一计划表,那是步入高中时自己定下的目标,在洗漱台和穿衣镜前都能看到。

    他重生回了十六岁,跨越了人生中最令自己痛苦和后悔的时间段,再次拥有了珍贵的青春年华,孟长溪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人生清零重来,他定要活的对得起自己

    孟长溪回到房间的时候,孟思源还没有回来,安静的卧室能够听到楼下时而抬高的说话声,孟长溪一开门便听到有人不甚满意的重哼了一声,这声音如此的熟悉,从小到大只要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满意,都会听到父亲顾格非的哼声,那哼声带着三分厌恶,七分怒气,狠狠地戳在孟长溪的心上。

    客厅里的气氛不怎么好,孟思源自己坐在一张长沙发上,他对面是孟长溪的奶奶,顾格非的母亲徐老太,徐老太身后还站着一大两小,孟长溪待看清那三人的面目之后,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这三个不是别人,正是顾格非养在外面的情人薛云静和她的一对龙凤胎,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父亲的种,和他只相差一岁,女孩叫顾珊珊,男孩,孟长溪压下了胸中的恨意,心中冷笑了一声,比他小一岁的顾宁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乖巧的样子比他姐姐还要让人怜爱,但是只有孟长溪知道藏在这张皮下的是怎样一幅狠毒的心肠

    顾宁仿佛感觉到了孟长溪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清秀的小脸还带着点婴儿肥,模样非常讨人喜欢,他和孟长溪的目光对上,眼中极快的闪过一道冷光,转瞬又很好的掩饰了起来,顺从的低着头,紧抿的嘴角带着一丝屈辱和不甘,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长溪却只觉得好笑,顾宁这个样子也就骗骗顾格非和徐老太,在他眼里,早就把这个人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彻,重来一回,他绝不会再让顾宁从他这里讨到半点便宜

    看这架势孟长溪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想起来了,高中的时候自己生了一场大病,那年给徐老太过寿,本来好好的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发起疯来,不仅搞砸了寿宴,还失足掉进了冰冷的池水里,这件事算是彻底坐实了自己扫把星的命格,让徐老太更加坚信算命大师的话是对的 ,孟长溪生下来就是来克他们顾家的,而也就是在他生病的时候,薛云静带着孩子上门逼宫,狠狠地给了孟思源一个难堪,孟思源被逼的下不来台,却又害怕伤害了孟长溪,一直没提离婚的事,和顾格非开始了将近十年的分居生活。

    这一次,孟长溪睁开眼,目光坚定,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孟思源脸上无波无澜,看到孟长溪下了楼,担心的蹙起眉头,“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再睡一会吗”

    孟长溪唇角突地绽开一抹笑意,懒懒的在孟思源身旁坐下,打了个哈欠,“睡不着,想下来走走。”他目光一转,像是才发现对面的母子三人,浑不在意道“这是新来的阿姨吗怎么还带着孩子,我们家可不招童工。”

    那高高在上姿态从容而优雅,半点没将她们母子三人放在眼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好像随口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一个眼神就让你自觉矮人一等,这一巴掌虽然动静不大,但是却狠狠地戳在了三人的心窝上,薛云静倒是沉得住气,忍气吞声跟了顾格非这么多年,她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可是顾珊珊和顾宁明显修炼不到家,尤其是顾珊珊,登时一张小脸就气红了,她从来没被人这么侮辱过,刚张嘴想和孟长溪理论,就被薛云静一把拽住了。

    这时,徐老太清了清嗓子,满怀关切的看着孟长溪道“病好了没有我瞧着脸色有些不对劲。”

    孟思源言简意赅,“已经好多了。”

    徐老太仿佛松了一口大气,和蔼的笑起来,“那就好,我和老头子昨个还担心的睡不着觉,现在看长溪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担心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孟长溪笑的阳光灿烂,“谢谢奶奶,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毕竟我可是爸爸和父亲的亲生儿子。”这句话成功的把该恶心的人都恶心到了,顾格非一口烟呛进了嗓子眼,咳得脸红脖子粗,孟长溪确实是他和孟思源的亲生子,但他一直不愿承认,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生孩子那不是怪物吗而且,一想起孟思源生的这个孩子还有自己的一半骨血,顾格非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

    徐老太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当初就应该也让格非也去代孕一个,虽然也叫他一声奶奶,但是不是亲的就是疼不起来,不过,现在好歹还不算太晚,抱不上小奶娃,有两个大宝贝疼着也挺好。

    这么想着,徐老太敛去了笑容,叹口气道“思源啊,我知道你疼长溪,长溪也是个好孩子,可是格非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让老顾家的香火在他这一代断了吧。”她似真似假的抽噎了一声,又恨声道“这件事是格非的错,他做的确实不对,我和老头子绝不偏袒他,他已经受到教训了,你放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要是再敢出去沾花惹草,随便你处置,我们老两口绝对不插手”

    这话说得漂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左右让孟思源骑虎难下,这要是个女的遇上这种事,早不管不顾冲上去将小三暴打一顿,可孟长溪是个男人,动不了手骂不出口,而且他性子冷,话也少,从小到大孟长溪没见他动怒过,徐老太可不就拿准了他好欺负,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领着小三上门,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感受

    孟思源脸色平静,抬起眼淡淡的扫了徐老太一眼,“母亲,长溪还在这。”

    只轻轻一眼,徐老太觉得脸上像是被冰渣子扫过一样,一时间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到孟长溪开腔才回过神来。

    “我没关系,我想跟爸爸待在一起。”

    孟思源看了他一眼,看到儿子眼里柔和的目光,心里一暖,便没有再说什么。

    徐老太拿手绢抹了抹眼,把旁边的一对双胞胎拉了过来,“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也需要爸爸,你可以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嘛,至于云静,我们来之前都已经说好了,她非常后悔插嗯入了你和格非之间,只求你能看在孩子的份上,让他们姐弟入了家谱,她保证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一旁的薛云静也无声的低头抹眼泪,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这副情形看在外人眼里,好像孟思源才是那个令人发指,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上一辈子,孟长溪还是个十六岁少年,脾气直来直往,没有城府,想也没想便跟徐老太和顾格非闹了起来,他们自然占理,但是又怎么敌得过对方的厚脸皮,和顾家撕破脸后,顾格非做事更加肆无忌惮,徐老太更是没再将孟思源放在眼里,甚至最后让薛云静领着孩子住进了大宅。

    “你说完了”孟思源抬起头,清冷的目光像是穿透山涧的冰泉,带着慑人的寒意,“他们无不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轻轻地问,“你觉得你会养你丈夫和情人的孩子吗”

    “你”徐老太气的肝疼,脸色一瞬黑的像锅底,她已经给足了孟思源面子,你一个不会下蛋的男人,凭什么不让顾家的子孙入家谱,今天我就是直接把孩子接回家又怎么样,在你这里走个过场你还不愿意,不识好歹。

    一直一声不吭在抽烟的顾格非怒道“你放肆”

    客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这时保姆战战兢兢的敲门道“孟先生,张老带人来了。”

    张老是荣城承信集团董事长,也是荣城有名的古董收藏家,在荣城的上流圈子是数一数二的名人,他和孟长溪的祖父有些交情,和孟思源算是忘年交,因为孟思源精通古玩鉴赏,两人常常来往,今天本来约好了在张家老宅见面,由于孟长溪生病的缘故,张老决定亲自过来看看,谁知道半路发生了这种事,孟思源还没来得及打个电话通知张老,人已经到了。

    还不等孟思源说话,顾格非焦急道“就说思源有急事出门了,让他们改天再来。”

    “可是”

    孟长溪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上辈子他还愚蠢的没有看透,以为双亲的关系还有挽救的可能,妄想着父亲知错就改,顾格非阻止张老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每一个孩子都渴望双亲的关爱,他不希望爸爸孤独一辈子,但是他错了,错的离谱,徐老太为什么敢这么无所顾忌的跟爸爸摊牌,薛云静又哪来的胆子带着孩子上门逼宫,还不是因为孟思源背后的孟家已经没落了,仗着他们没有依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们父子俩

    被动永远只能挨打,如果今天孟思源被薛云静逼着离婚了,那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谁又能看见他所承受的压力和无奈,顾孟两家结婚的时候,孟家家世不比顾家差,甚至是稳压一头,多少世家子弟亲自做的见证,这两年顾家蒸蒸日上,孟家人帮扶了不少,顾格非之所不主动提离婚,就是怕人言可畏。

    可他绝不会让爸爸吃这个闷亏,离了婚半点好处得不到,倒是让薛云静捡了现成的便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们一家和和美美,做了亏心事半点不受影响,而爸爸却要被人暗中指指点点,成了被你们用过即弃的废子。

    徐老太不是敢带着人来家里吗,今天我便让你有去无回

    第3章我为刀俎渣为鱼肉

    孟长溪当下一点不犹豫,跑到阳台上朝着大门的方向大声喊道“张爷爷,大哥,我爸爸在家呢,你们快进来。”孟长溪叫的大哥是他大伯的儿子孟隋元,本职律师,在荣城有几分名气,来看孟长溪的路上正好和张老碰上了。

    孟长溪这一招出其不意,等顾格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张老已经知道孟思源在家,他再拦着也不合适了。

    顾格非气的七窍生烟,恨恨地看了孟长溪一眼,他之所以怕张老进来不是为了别的,张老在荣城的上流圈子很能说的上话,又非常看重孟思源,几次想认孟思源做干儿子,如果被他知道今天这一出,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对他今后在荣城的发展十分不利。

    徐老太也脸色发青,起身便要走,“行了,今天先到这吧,我和云静先走了。”

    薛云静也知道自己现在见不得光,扯着两个孩子的手便走,孟长溪哪能让他们如愿,今天都闹到这种地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徐老太不是想让孙子孙女认祖归宗么,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要闹,我们就往大了闹,是你们先不忍就别怪我不义,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今天我不仅要咬上一口,还要咬你们一脸血能做出带着小三的孩子上门逼正室收养这种事,三观都让狗给吃了么

    孟长溪几步上前拦住了徐老太和薛云静,恶劣的笑了起来,“别着急走啊,事还没说完呢,今天不给大家一个交代,哪能说走就走啊。”

    徐老太对着孟长溪叱道“大人间的事小孩子插什么嘴,让开”

    孟长溪不动,徐老太无法迈步,眼看着张老带着人就要进来了,顾格非快步上前,想去抓孟长溪的手,哪知道手还没等碰到孟长溪,孟长溪居然自己倒了平地一摔,愣是把身体抛出了一米远,扑通一声响,正好摔在了刚进门的张老跟前。

    这一下动静着实不小,屋里人都愣住了,顾格非烟都吓掉了,就连精明透顶的薛云静此时也愕然不明所以,这小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谁也没动他,怎么就倒了在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更让他们崩溃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趴伏在地上的孟长溪轻轻呻吟了一声,慢慢抬起头,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竟然出现了一片血污看着甚是吓人,狭长深邃的丹凤眼眨了眨,转瞬眼眶中已经浮起了一片水雾,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更何况,孟长溪大病初愈,脸色本就苍白,衬着殷红的血迹,样子就很骇人了。

    这活脱脱就是个受虐现场,被张老撞了个正着,顾格非手还没收回去呢,这一幕全落在了进来的几人眼里,顾格非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一个个惊慌的模样看在张老眼里,极其的可恶透顶教育孩子哪有这么教育的,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家暴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孟思源的心跳都快停了,伸手要将孟长溪抱起来,却见儿子悄悄给他递了个眼神,捏了捏他的手心,孟思源蹙着眉,眼中的担忧仍未消散,虽然知道了孟长溪在做戏,但是看着儿子额头上的血迹,仍觉得心疼不已,他抬头看向薛云静和顾格非,眼中闪过了一道幽幽的冷芒。

    张老眉头蹙得死紧,身旁的孟隋元几步上前,扶住了孟长溪,“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孟长溪低垂着脑袋,白皙脖颈露出了一截纤弱的弧度,大病一场,本就瘦削的肩膀更加单薄,仿佛承受不住刚刚的冲击一般,微微的抖动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并不言语,听到身后的顾格非开口跟张老说话,整个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副怯弱的姿态仿佛被逼迫到了极致,一点声音都足以让他惊慌害怕,难以想象曾经遭受了怎样的欺凌和摧残,让一个孩子露出了这样惶惶的模样。

    顾格非和徐老太简直傻眼了,这还是刚刚那个朝他们呲牙的孟长溪吗这孱弱的样子跟遭了十大酷刑似的,张老和孟隋元看他们的眼神像看十恶不赦的坏蛋,可他们真冤啊,这下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张老站着不动,拿眼往屋里一扫,似笑非笑的道“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嘴里这么说着,脚下却不动,到底是在人精堆里抓摸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人,周身气势不怒自威。

    眼前老者面无表情,这让顾格非心里七上八下,干巴巴的挤出了一个笑脸道“都是些小事,您快请进。”

    “顾叔。”孟隋元蹙眉道“长溪都这样了还是小事他大病未愈,万一再弄出个好歹了怎么办”

    孟家人一律的胳膊肘往里拐,一个比一个严重,孟隋元是小辈,关心弟弟没什么不对,顾格非一时接不上话,倒是徐老太反应的快,极快的收起了脸上的怒气,和颜悦色道“误会了误会了,是长溪自己不小心摔的,你顾叔可从不动手打孩子,我们都可以作证。”

    孟长溪肩膀抖动的更厉害,紧紧抓着孟隋元的衣袖,嗓音嘶哑,仿佛拼命的在压抑着什么,“是,是我自己摔的,不怪父亲,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是我自己活该。”

    他越这么说越像是在掩饰什么,孟隋元脸都黑了,张老也沉下脸来,谁信啊徐老太越抹越黑,刚刚的那一番话在孟长溪的配合下就像是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脸上,那个疼啊,气的她五脏六腑都翻了个个儿,有理说不清,偏偏脸上还得笑呵呵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六月里的债还得快,徐老太刚才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无所顾忌的欺辱孟思源,现在终于遭了反噬,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孟长溪狠狠地出了口气,心中却涌上来一阵酸楚,人生从这里开始与上辈子分道扬镳,他会过的更好,爸爸也会过得更好,顾家这块烂泥巴谁爱要谁要。他自孟思源怀里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顾格非,薛云静b,徐老太和双胞胎,这些人被一个孩子看的心里打颤,那通红的眼眶突然迸射出笑意,他们竟觉头皮发麻。

    父子连心,孟思源感受到了孟长溪的情绪波动,轻轻的拍着那瘦弱的脊背,儿子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他这个做父亲的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早已察觉到顾格非出轨,但是为了儿子,他愿意睁只眼闭只眼,不闻不问,但是今天儿子不需要这个父亲了,那便丢掉吧。

    孟长溪红着眼眶抬起头,苍白的脸蛋憋得通红,明明是万分委屈却要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抿嘴笑道“张爷爷,我没事,您别担心。”

    张老看重孟思源,对孟长溪自然也是爱屋及乌,连忙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的按在小孩的额头上,叹气道“乖,疼不疼”

    孟长溪摇摇头,眼角瞥见张老身后的一男一女,男的是张老的保镖,女的嘛,孟长溪垂下眼睫,好戏要上演喽。

    他吸了口气,秀挺精致的鼻子微微发红,突然猛地一阵咳嗽,止住了后,央求孟隋元道“大哥,我能不能和爸爸回你们那住几天,我感冒了,害怕传染给弟弟妹妹”

    这一声弟弟妹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顾格非登时冷汗就下来了,薛云静更是白了一张姣好的脸庞,新做的指甲被她硬生生齐根掰断,她心心念念,做梦都想做顾太太,十几年啊,她忍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想一朝翻身,飞上枝头做凤凰,可现在全完了

    “弟弟妹妹长溪莫不是病糊涂了,张爷爷可记得,你们家就你一个独生子。”

    孟长溪摇摇头,身后顾格非惶急喊道“长溪,别乱说”

    徐老太六神无主,此时恨不得跪在地上求孟长溪高抬贵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长溪啊,奶奶”

    “父亲”孟长溪转过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大义凛然道“父亲,我想明白了,我不应该阻止弟弟妹妹回家,他们是你的亲生骨肉啊,是我太自私了,是我小心眼,奶奶说的对,弟弟妹妹是无辜的,他们也需要爸爸”他说到这里,显然委屈得狠了,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奶奶想让爸爸收养弟弟妹妹,我,我不会再反对了,我会帮助奶奶说服爸爸的”

    什么就算张老一个外人,也被气得够呛,顾家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世家,可这干的是人事吗这顾格非和徐老太可真不是个东西,偷情私生就算了,豪门世家子弟私生活确实不咋地,但是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不堪的,收养个屁,不掐死你就算了,谁给你这么大脸张老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这摆明了就是欺负孟思源背后没靠山啊。

    孟隋元气的狠了,咬牙笑了,“我爷爷还活得好好的,顾叔何必这么性急呢,真当孟家没人吗”

    顾格非满头汗,高大挺拔的身体也佝偻了下去,结巴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你们听我解释”

    “父亲,你不用解释了,薛阿姨今天带着弟弟妹妹过来,不就是想和你一家团聚吗,我,我不应该斤斤计较,你放心,我不怪你打了我,我也不怪奶奶嫌弃我是个扫把星,薛阿姨想住进来,我和爸爸马上搬出去,我身体不舒服,可不可以过几天再帮弟弟妹妹辅导功课”

    天哪祖宗,你是我祖宗,求你不要再说了好吗整个顾家都被你抹黑的一点不剩,你这是要把我们打进十八层地狱啊顾格非快哭了,看着孟长溪暗中对他龇牙冷笑,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差点当场背过气去,这哪是个单纯的十六岁少年,这简直就是个恶魔啊他纵横商场十几年,如今被一个小孩子拿的死死的,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

    这时站在张老身后的女孩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云静姐,我希望这件事你能给爸爸妈妈一个合理的解释。”

    薛云静脸色煞白,她最害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她姓薛,讲话的这个女孩也姓薛,她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不同的是,人家是正正经经的薛家大小姐,而她则是母亲改嫁后才改的姓,母亲在薛家不受重视,她在薛家自然过的不尽人意,一直被这个薛家大小姐压在身下,薛家不管她的婚事,她想嫁进豪门只能自己努力,搭上顾格非后忍气吞声,只等有朝一日抬头挺胸,做个体面的豪门太太,可现在,差一步她就成功的时候,被薛玲玲逮了个正着她将会是全荣城的一个笑话,薛家不会承认她这个污点,甚至会为了薛家的名声将她逐出家门她今天不该来的,都是徐老太,是徐老太怂恿她这么做的,薛云静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指甲抠破了手心,粘稠的血液顺着指缝蔓延,像是她心中的恨意。

    薛云静猛地抓起了双胞胎的手,柳眉微蹙,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们这就走。”

    薛云静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趋利避害,这个战场她多待一秒便多一分危险,其他人不提,单是孟长溪她已经应付不过来了,如果孟长溪把炮口对准她,她的下场比顾格非好不到哪去。

    可她没想到自己的亲闺女这时候不干了,顾珊珊一把甩开她的手,不甘又愤怒的指着孟长溪等人又吼又叫“妈,你有什么错,父亲在这我们为什么要走,他们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我不走,要走也是他们走”顾珊珊气性大,眼睁睁看着孟长溪装无辜扮可怜,而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的怒气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啪薛云静痛下狠手,给了顾珊珊一巴掌,不打还好,这么一来彻底引爆了顾珊珊的怒气,她浑身发抖,像一头气红了眼的斗牛,抓起了墙角的花瓶便向孟长溪砸了过去。

    一群大人都没料到小姑娘下手这么狠,幸好孟思源反应及时,护住了孟长溪,代价却是被花瓶砸伤了手,他这双手宝贵得很,孟家二公子名声在外,一双妙手不知修复了多少古董,作画书法也是一绝,这双手要是毁了,那也是荣城的一件大事,其中最心疼的就是张老。

    张老当场就急了,给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保镖唰的往顾珊珊眼前一站,顾珊珊登时腿就软了,被她妈摁住好一顿揍,一声没敢吭,顾格非也傻了,被张老瞪了一眼,心都凉了。

    孟思源眉头都没皱一下,任孟长溪小心翼翼的包住他的手,半晌抬起头直视着顾格非,在一片吵杂中开口道“我们离婚。”

    顾格非脑子里一片空白,以前做梦都想摆脱孟思源,可现在真要离了,他又不知所措了,但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和孟思源不离也得离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他怎么也没想到最终会是孟思源甩了他,明明十几年都过来了,这说明孟思源舍不得离开他不是吗

    要甩也应该是他甩了孟思源

    孟思源看着顾格非眼中的失意和不甘,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以至于顾格非现在在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这个男人永远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结婚这么多年,他恐怕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渣的忘乎所以。

    今天我放你自由,希望他日别落在我手里。

    孟思源要离婚,顾家没人敢反对,有张老坐镇,顾格非连个不字都不敢提,顾家输得太难看,还不知道日后怎么应付外面的流言八卦,他们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在荣城都要抬不起头了。

    “做人可不能忘本啊格非。”张老走前扔下了这句话,没有责骂也没有劝说,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这说明人家已经懒跟你多说,心里已经对你失望之极,顾格非悔不当初,如果不带薛云静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再看两个孩子心里也提不起任何喜爱之情,更不想再看薛云静那张脸。

    孟思源走的干脆,当天便带着孟长溪离开了别墅,顾家的这场闹剧耗光了孟长溪的精力,但是身心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好像打了一场胜仗,人生从此翻开了新的篇章,他的这一生不再有顾格非,不再有邱云翰,全是他自己的。

    孟长溪头上的伤口倒是没有大碍,手上却比较严重,右手包了一层厚厚纱布,孟思源怕他睡觉压着,一直等他睡沉了才离开,当房间敛去了最后一丝亮光,孟长溪突然轻轻呻吟了一声,右手手心传来一阵烧灼感,仿佛正在被火舌炙烤着,然而疼痛却转瞬即逝,只留下一股余热,他一下子惊醒,心脏咚咚直跳,翻开手掌一看,掌心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片刻之后,竟然消失不见

    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时,脖子上的翡翠玉坠发出了幽幽的翠芒,似水的浓绿在黑夜中缓缓的流淌了起来,像是一条长了眼睛的线,一头扎进了孟长溪的右手心,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奔向了四肢百骸,又化成了纤纤细流融入丹田经脉,剧烈的能量爆发令孟长溪难以承受,身体侵泡在汗水之中,几欲昏死过去,但是疼痛也不过一瞬间,当一切恢复平静,孟长溪再一次陷入了昏睡,只是这一次,身体仿佛包裹在母体的羊水中一般舒适。

    结果第二天醒来,右手心多了一个黑点,会冒水的。

    第4章会冒水的黑点

    孟长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半天之后确定不是幻觉,伸出食指戳了戳右手心,不疼,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又抠了抠,抠不掉,黑点呈椭圆状,指甲盖大小,光泽如玉,像是一颗蚕豆种子,静静地躺在手心,与周围的皮肤融为一体,随着心脏的跳动,微微发热,好像本来就应该长在那里一样。

    好端端的怎么会长出这么个东西孟长溪百思不得其解,恍然记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还以为是一个梦,但是做梦又怎么会有那么真切的感觉,伤口也奇迹的消失了,还有这后遗症对了,玉坠

    孟长溪拿着翡翠玉坠打量了半响,也找不出其中的玄机,他明明看见有一股绿色的光像是水一样流动起来,然后进入了他的体内,可此刻它就是个普通的玉坠,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难道,真的是他的幻觉

    翡翠玉坠质地细腻,触手温润,颜色干净清透,是少见的好货色,孟长溪对玉器不甚熟悉,但是打眼一看也知道其价值不菲,这是爸爸给他的,从小佩戴在身上,三年人养玉,十年玉养人,如今玉身已经沾染了人气,握在手心,绵绵的温热浸透皮肤,让人好不舒服。

    这时,孟长溪却感觉手心一阵湿意,那黑点竟然滴滴答答的开始冒水,也不知那水是从哪来的,清澈的水滴泛着莹莹的碧色,还有一股甘甜的香味,闻之令人精神振奋。一会之后,水势渐大,像拧开了水龙头一样,但是也不过几秒的时间,水势又倏地收了回去,要不是身上湿了一大片,孟长溪又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正研究那黑点,这时孟思源推门进来,一眼瞥见儿子湿乎乎的裆部,随即一愣,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孟长溪,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温声道“收拾一下来吃饭,等会我给你换药。”

    孟长溪随口答应了一声,又猛地反应过来,跳下床想把身上发生的事告诉孟思源,一站起来,才发现裤裆处全被刚才冒出来的水打湿了,他暗暗呻吟了一声,总算知道刚才爸爸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怪异,肯定以为他尿床了呢。

    十六岁了还尿床,指不定爸爸怎么寻思他。

    孟长溪欲哭无泪,一走动,那黑点居然又冒水了,“回去,回去别冒了”

    这一头手忙脚乱,那一头黑点跟得了羊癫疯一样抽搐不止,一会涓涓细流,一会狂喷乱撒,弄得孟长溪整个人都要抓狂了,他浑身没一处好的,再让他爸爸看见,还以为儿子尿床三百六十度的尿,尿床洗澡呢

    好不容易控制住,孟长溪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洗澡的时候,发现皮肤上灰突突一片,用手指一抹,指肚上一层细灰,凑近了一闻,隐隐的有些难闻的腥气,这气味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闻过,可这不是他最关心的,谁能告诉他,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这奇异的让他想到武侠小说中练功排毒的桥段,书中人物借助神功,或者神丹妙药来达到加快新陈代谢的目的,从而排出身体毒素,孟长溪灵光一现,难不成是这个会冒水的黑点搞的鬼他边洗边想,脚下的水从浑浊变为清澈,被灰覆盖住的皮肤也渐渐露出了白皙的光泽,看着竟比以前还要细腻润泽,透着一股瓷光。

    足足洗了快一个小时孟长溪才罢手,顿觉神清气爽,身体都轻快了几分,脸上也没了病气。十六岁的少年处处都透着新鲜活力,单薄的身体还带着点青涩,手脚纤细修长,紧窄的腰跨将身体分割成了完美的黄金比例。孟长溪深吸口气,看着镜子里的人,将头发打理整齐,纤长的睫毛眨了眨,苦恼的看了一眼手心的黑点,转身出了浴室。

    一看见孟思源,孟长溪立刻道“我没尿床。”这事非常重要,必须要澄清,他可不想有十六岁还尿床的黑历史。

    孟思源点了点头,“嗯。”

    孟长溪急了,“我真没尿床你不相信我”

    孟思源笑了,摆好碗筷,抬头看他,“那是梦遗”

    唰孟长溪脸色爆红,他虽然心理上已经是个大人了,但是在孟思源面前,总也摆不起来大人的谱,心理一秒变少年,梦遗什么的,说起来还是好羞耻啊

    “没有,不是那个。”孟长溪将手伸到孟思源面前,“爸爸,你看,我手心长了个黑点,还会冒水,就是它搞的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孟思源抓住他的手心看了一会,蹙眉道“伤口这么快就好了”

    “对啊对啊,我一觉醒来就没了,上面突然长了一个黑点,怎么也弄不掉,还会冒水。”

    孟思源疑惑的看着他,“黑点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孟长溪瞪大眼,指头戳着黑点,“就在这里啊”

    孟思源又看了一眼,接着叹口气,摸着孟长溪的额头,“烧还没退吗”

    孟长溪心里一惊,难道说这个黑点只有他能看见,其他人是看不见的吗可是,冒出来的水爸爸却能看见,这就奇怪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为什么莫名其妙出现在他手上,他完全理不出头绪。

    孟长溪忽然眼前一亮,甩着手,“冒啊,现在我准你冒水了。”可黑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完全没有响应他的意思,静悄悄的躺在他手心,任他怎么弄,一滴水也不施舍,气的孟长溪干瞪眼。

    “好了,先吃饭,等会爸爸再带你去医院看看。”

    “好吧。”孟长溪虽然无奈也只能妥协,再弄下去孟思源大概觉得他精神出问题了,他默默吃饭,没有看见孟思源眼中闪过一抹惊疑的神色。

    去医院当然看不出什么问题,孟长溪也没有再同孟思源说起这件事。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孟思源担心。如果这种异象只能他一个人承受,肯定有他的原因。

    而且孟思源还要忙着和顾格非办理离婚手续,除却财产分割,孟长溪的抚养权和其他琐事也都要一并划分清楚。当然,顾格非是不会同孟思源争抢抚养权的。顾家甚至没有过问两人离婚的事,也许是顾老爷子嫌这事丢人,但是无论如何,顾家这个脸是丢定了。

    离婚手续办得相当顺利,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在这方面,顾家因为丑事败露,没敢占孟思源一点便宜,孟思源也很痛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孟长溪坐在大厅的休息区内,蹙眉研究着手心的黑点。过了一会叹了口气,黑点自从那天冒了一次水之后直到现在也没有反应,大概是使用过度干涸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虽然手心长了个黑点很奇怪,但是别人看不见,他无视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黑点突然就开始冒水。仿佛为了强调自己的存在感,流的非常急,弄得孟长溪手忙脚乱。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盆水培绿萝,可能因为照顾不周,生长得十分矮小,叶子发黄,上面有不规则的褐色斑点,样子不怎么好看。孟长溪急的无法,将手心对准装着绿萝的玻璃花瓶,让冒出来的水流进了花瓶里,好在黑点冒水时间不长,不一会之后就停了,要不然,小巧的玻璃瓶可装不下那么多水。

    孟长溪松了口气,爸爸还好,他怎么向其他人解释黑点冒水的事,弄不好,还会被别人当成了神经病。

    他又头疼的看着手心黑点,这个东西真是一点规律都摸不着,不过应该对他没有什么坏处,也许还有些好处,比如加快新陈代谢,排出身体毒素,虽然这一点还没有得到证明,但是现在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不,不仅没有不舒服,相反,这两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舒适,身心仿佛经过了一番洗涤,整个人都非常的有精神,朝气蓬勃,连饭量都增加了。

    正想着,余光瞥到那盆绿萝,孟长溪突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刚刚还蔫头耷脑的绿萝,这么一会的功夫,样子大变。发黄的叶子变绿了,个头似乎也变大了些,昂首挺胸的伸展着枝叶,一派生机勃勃,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病怏怏的模样。而且,叶子上的褐色斑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渐渐消失。

    孟长溪惊愣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坠入了一个玄幻的梦境。好家伙,简直跟变魔术似的,不,比魔术还要厉害,因为这些正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眼前

    他把绿萝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除去变好的迹象,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这棵前一刻还在生病的绿萝,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

    看来,这黑点是个好东西,也许他得了一个宝贝也说不定。其他的不论,能这么快的将绿萝治愈,这治愈术就非常碉堡了。孟长溪有些微微激动,不知道这黑点还有什么玄妙的地方,能治愈植物,那动物,人呢

    他正想的入神,那头顾格非和孟思源已经办理完离婚手续。孟长溪跟在他们身后离开,刚走了不远,便听到身后两个打扫阿姨吃惊道“你把那盆快死掉的绿萝扔掉啦”

    另一人道“没有啊,没有人动过它,就是桌上这盆,咦这怎么过了一晚上就变样了”

    两人都是疑惑不解,瞪着眼睛围着绿萝打转,像是在观察外星人,半天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哪像是快死了,分明比以前长得还要好嘛”

    “是啊,是不是有人给它打药了。”

    “我瞧着不像啊,这里就我们俩人负责,平时也没人进来,再说了,哪有这么灵的药,一打上就好的。”

    “是啊,他们要是非要把它扔掉,我就搬回家去,哎哟,以前怎么没觉得这盆绿萝好看啊,你看这叶子,看着可真精神”

    孟长溪扭头看了一眼,心中微微激荡,低头看着手心的黑点,慢慢的露出了一个浅笑。

    孟思源和顾格非前后错开一步,像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顾格非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整洁的西装将他高大的身躯衬得挺拔贵气。孟长溪唯一和他长得像的地方,就是一双唇。非常美的唇形,起伏的唇峰之间拱起一个饱满圆润的唇珠,形状犹如一张完美的弓,性感,让人眷顾难忘。它有一个名字,叫爱神之弓。

    孟长溪看着这个男人,嘲讽的一笑,这也是这个男人最痛恨他的地方,因为这是自己流着他骨血的证明。

    顾格非看见孟长溪皱了下眉头,他以为孟长溪多少会对他不舍,却没想到孟长溪像是没看见他一样,跟着孟思源头也不回的离开。本来离婚这件事就让他窝火,他最在意的不是别的,而是孟思源甩了他。

    这让他极其难堪,难以忍受,觉得自尊受到了侮辱。这两天吃不下睡不着,脾气暴躁,见人就想发火。

    “长溪”顾格非终于忍不住在大门口叫住了孟长溪,他必须要找一些存在感,哪怕是从这个不被他承认的儿子身上。

    孟长溪脚步一停,转身看他。顾格非见他这么听话,心里顿觉舒畅了不少,看来这个儿子还是在乎他的嘛。也是,小孩子嘛,都渴望父爱,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记恨他,以前还不是亲亲热热的叫他父亲。

    孟长溪目光清清冷冷,被他这么看着,顾格非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尴尬的挤出两个字,“好好学习。”

    “噗哈哈哈”孟长溪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像顾格非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顾格非惊愣的瞪着眼睛,被孟长溪魔性的笑声弄得不知所措。

    等笑够了,孟长溪嗤了一声,像看一坨人形垃圾,“不劳顾先生操心,再见”最好是再也不见。

    “”顾格非气的肝疼,讨好不成反被轻视,这滋味他还从没尝过。自己都先低头了,结果这小子还摆起谱了,什么东西

    很好,他倒要看看你们父子俩没有了顾家的照拂,要怎么在荣城生存下去

    这时,不远处驶来了一辆加长劳斯莱斯,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孟思源父子面前,司机下车小跑着绕到车门前,恭恭敬敬的打开了车门,里面坐着一个老者,穿着朴素,手里拄着龙头拐,正在闭目养神。

    孟长溪心中微震,目光落在老者的面容上,呼吸一窒。

    第5章觉醒

    老者气态沉稳,并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讲话,像是没有发现车外的人。

    司机颔首低眉,对父子俩道“二少,小少爷,请上车。”

    孟思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最终还是和孟长溪上了车。车门关上,劳斯莱斯豪华的车身像是一柄利剑,势不可挡的逐渐远去,把欲开口讲话的顾格非晾在了原地,车尾气甩了其一脸。

    顾格非气得脸色发黑,心中愤懑不已。看在曾做过你孟家儿婿的份上,我敬你一分,你孟老头却得寸进尺还硬气是吧,嗤也不知道开个劳斯莱斯摆阔给谁看,整个荣城谁不知道你孟家已经败落了,还硬撑,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也不怕人笑话

    那一头,安静的车厢内,谁都没有出声。老者像是入了定,好整以暇的闭着眼睛,他不开口,也没人敢逾越。车内空间宽绰舒适,老者坐于主位,孟思源父子在他右手边。迷你吧台上放置着一套紫砂壶茶具,清淡的茶香徐徐弥漫。

    孟长溪看着面前的老人,心中感慨不已。这是他的爷爷,孟世培。他跟这个爷爷关系并不亲密。上一辈子,他一直跟在孟思源身边,很少回孟家。有了自己的事业之后,联系更是寥寥无几。及至孟老爷子去世,孟家换了掌舵人,他对孟家就彻底生分了。

    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孟世培,敬畏有余,亲密不足,跟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时孟世培终于睁开了眼睛,脸色严肃古板,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看向孟思源,开口道“事情办完了”

    孟思源点头,“办完了。”

    “那就好。”孟世培话不多,又道“回家吧,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他又看向孟长溪,苍老的面容终于柔和了几分,“长溪病好了没有”

    孟长溪早就好全了,身体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从他的面色上就能看出来,孟世培也属于没话找话,但是能听的出其中的关怀之意,孟长溪先前对这个爷爷的陌生感渐渐消弭了几分。

    “都好了。”

    孟世培看着这个孙子,长得和孟思源非常像,不论是容貌还是气度,甚至在某些地方比他爸爸还要优秀。但是,哎孟世培心中叹了口气,他犹记得孟长溪小时候过生日的时候,顾家找人给他算过命,算命大师言说孟长溪八字极差,命格不好,于家门不利,是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

    原本孟世培是不怎么信的,但是人越老越是疑神疑鬼,心中对鬼神之说更加忌惮,他之前还想让孟长溪跟着他学做生意,后来渐渐的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而且,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他不得不多想。

    孟世培重新闭上眼睛,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真的像算命先生说的那样,他再想应对的办法。

    车子不多时便到了孟家,孟世培前些年搬出了市中心的大宅,住进了郊区的别墅小楼,很普通的的三层别墅,一点都看不出这个世家大族曾经的辉煌,孟家对外美其名曰来此养老,但是孟长溪知道,仅仅市中心大宅一年七位数的各种开销,孟家已经颇觉吃力了,所以才搬到了这里居住。

    恐怕这辆劳斯莱斯也已经是孟世培手里最好的车了,孟世培为人简朴,今天把这辆豪车开出来,想必是为孟思源撑场子,孟长溪心中有些感动,不管怎样,孟世培能这么做,说明孟思源这个儿子在他心中还算有些分量。

    一进入别墅,就看见客厅里坐满了人,这个湖畔别墅平时除了孟世培和司机保姆,其他人很少来。孟世培原配去世得早,留下了一儿一女,第二任夫人也在生下了孟思源后,抑郁而终,大儿子和女儿现在住在市中心,平时很少回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挤在了孟家的客厅里,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大儿子孟石靖和女儿孟洁慧一看见孟世培进来,纷纷站了起来,瞥见孟世培身后的孟思源和孟长溪,齐齐的皱起了眉头。

    “爸,你回来了。”

    孟世培嗯了一声,眉间蹙起一道深痕,“什么风把你们都吹回来了”

    “爸,我听说你一早召开新闻发布会,跟媒体说要跟顾家断绝关系”孟石靖先忍不住了,语气非常冲的质问道,话语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孟世培抬起眼皮看他,“我是这么说的,你有意见”

    “爸,你是不是气糊涂啦好歹事先也跟我们商量一下,你二话不说把事都做绝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办”

    孟世培手中的龙头拐咚的一声敲在地上,“孟家现在还是我说的算,什么时候我想做什么,还需要征求你的同意吗”

    孟石靖瞪着眼还想说什么,被孟洁慧拉了一把,才愤愤的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爸,我们都是孟家的一份子,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才好做决定嘛,我们都希望孟氏越来越好,大哥说话是有些冲,但是也是为了你好不是吗。”

    孟世培冷哼了一声,“是为了你们好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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