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还有他的拳头,以及“嘭”的一声闷响。
龙案被他一拳击得大晃。
夜离心口一撞,差点跌跪在自己腿上,惊惧抬眸望去,就看到男人嚯然起身,耀眼明黄一晃,只一瞬男人已飞身前来抄起了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骗朕”
男人咬牙,手在抖,声音也在抖,就连唇瓣都在抖,一双凤眸里紫气吞吐。
那样子,似乎下一瞬就要捏断她的颈脖一般,与她刚刚进来时看到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夜离怔怔看着他,清瘦的身子在他的手下摇摇欲坠,一颗心早已沉到了万丈谷底。
他果然知道了。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蹙眉闭了闭眼,她无言以对。
“说为何要骗朕”
见她沉默,他嘶吼一声,大力将她一通摇晃。
夜离被摇得眼前阵阵金光,她眸色痛苦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不知道该怎样说。
她不是有意骗他,却又的的确确地骗了他。
许久,她才艰难开口“夜灵呢”
如果他都知道了,说明霓灵百分之百来过。
可不见了霓灵,却见了一滩鲜血
她眉心一跳,不敢想。
“死了。”男人薄唇轻动,轻飘飘逸出两字,大手缓缓将她的衣领松开。
死了
夜离脚下一软,颈脖处又失了支撑,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她伸手扶住了边上的一个案几,才险险稳住自己的身子。
几乎站立不住,她轻倚在案几边上,微微喘息地看着陌千羽,吃力地问道“皇上说什么”
“朕说,夜灵已经被朕杀了,就在不久以前,就是用的那把剑”
陌千羽边说,边扬袖随随一指桌案上的一把长剑。
夜离呼吸一滞,转眸望去。
银剑横丢在桌案上,未被置放进剑鞘,锋薄的剑尖上血迹还未干涸,仍然在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珠。
夜离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下一瞬,猛地扑前一步。
就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力气大得惊人,将男人高大的身形撞得后退了一步,下一瞬,一双手擒住男人的衣领将男人往面前一拉。
就在不久以前,这个动作是男人对她的。
如今颠倒了过来。
她拉着男人的衣领,情绪明显失控,一边摇晃着他,一边红着眼睛哑着喉咙嘶吼“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
男人被她拉得前俯后仰,摇摇晃晃,却只是冷眼看着她,勾唇森森笑。
“身为朝廷命官,你应该很清楚,欺君之罪有多大,灭九族的罪,朕还只是取了她一人性命”
“你混蛋――”夜离彻底崩溃,甩手“啪”的一声重重扇了男人一巴掌。
男人被扇得头一偏,好一会儿,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骗你的人是我,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欺君的人是我,你要杀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妹妹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你凭什么这样做”
夜离从未有过的激动,从未有过的声嘶力竭。
陌千羽缓缓转过脸,看向俨然疯子一般有些狂狷的夜离,冠玉一般的脸上五个红红的手指印赫然清晰。
血色慢慢自凤眸中腾起,他凝着她,明黄衣袖骤然一扬,如同方才夜离掌掴他一样,大掌重重甩在夜离的脸上。
虽然同是用了蛮力,可毕竟他是男人。
随着“啪”的一记脆响,夜
离被扇得头一偏,身子也跟着一晃,重重跌坐在地上。
“反正你的人生你在过,她的人生也是你在过,她死了岂不是更好,你可以理所当然地剥夺她的一切,过着本该属于她的人生”
男人声音苍哑得厉害,鼻音浓重,语气却冷得}人,就像是此时殿外的天气,冰寒彻骨。
夜离跪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口腔里有血腥弥漫,她扭头“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儿,全然不顾此时是在帝王的龙吟宫里,也丝毫不顾及自身形象。
她甚至都懒得站起,不,应该说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那种从四肢百骸透出来的无力感将她裹得死紧,她面色土灰地坐在那里,颓败自眼眸里一点一点倾散出来。
“夜离,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男人缓缓放下挥起的手臂,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夜离没有吭声,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坐在那里,一副要杀要剐尽管来的样子。
她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一时间,偌大的龙吟宫里静谧非常。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霍安手执拂尘躬身而入,在一个抬头看到殿中情景时,霍安脚步一顿,又连忙转过身往外走。
“站住”
帝王沉声喊住了他。
霍安再次停住脚步,在帝王看不到的方向眉心一蹙,心头慌惧中,他硬着头皮回身,远远地对着帝王一鞠,也不敢上前。
“何事”
帝王冷冷地睇着他。
“没没事”
霍安躬身,其实,他是有事的要问的,可看到这个架势,哪敢多做逗留。
行了个礼,正欲告退,又听到男人沉声道“没事擅闯,找死吗”
霍安脸色一白,连忙道“奴才奴才就是想问问皇上小红的尸体怎”
“滚”
霍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厉声打断。
霍安又是一惊,连忙噤了声,如同得到大赦一般,一溜烟地退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男人真的杀了他。
于是殿中又只剩下了两人。
两厢沉默,又是不知过了多久,夜离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没有行礼,没有再说一字,甚至再没看男人一眼,只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摇摇晃晃往外走。
男人自背后看着她,一瞬不瞬,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吭声,也没有阻止她,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龙吟宫的门口。
霍安站在龙吟宫的外面,看到女子跌跌撞撞,也不敢上前去扶,只能看着她一摇一晃下了门前的青石台阶,他抬手揩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想起夜里发生的一幕,他现在还余悸在心,当时,小红送开水进来,正好撞上这个帝王手执长剑指着一身太监服的也不知是夜离还是夜灵的女子,当时两人似是正在争执,女子衣衫不整,帝王异常震怒,长剑如虹,他以为他要刺向女子,结果,一剑将边上的小红穿膛而过。
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小红当场毙命。
他那时在小红后面,吓傻了。
帝王一向温润,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残暴的样子。
吓傻的又何止他一人,当时正跟帝王争执的女子也吓白了脸。
、117117那一刻,她想哭
静慈宫
太后端坐在铜镜前面,身后婢女一件一件将她头上的簪花发饰取下来。
琉璃灯的灯辉笼在她的脸上,她抬起戴着指套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酢。
岁月真是不饶人啊,自豆蔻年华入宫,一晃就那么多年过去了牙。
“常喜,将今日端王送给哀家的蜜粉拿来”
“是”
立于边上手执拂尘的常喜连忙自梳妆台的木匣中取了一精致小盒出来,递给太后。
太后伸手接过,轻轻打开,一股馥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太后微微阖了双眸轻嗅,一脸的陶醉微醺。
还是当年熟悉的香味,还是她今生最爱的香粉。
“听说后宫的所有太妃端王都送了一盒”
缓缓睁开眼,太后问。
“是,只不过其他太妃都是一样的,银盒,独独太后娘娘这份是金盒的,娘娘乃六宫之首,金凤转世,端王爷也算是有心之人。”
的确是有个有心的男人。
太后轻轻弯起了唇角,“啪”的一声将蜜粉的盒盖盖上,放进了自己面前专门用来装平素喜欢的首饰的木匣中。
“对了,不知太后娘娘有没有听说今日戒坊发生的事情”
边上常喜躬身而问。
太后的手微微一顿,将木匣关好,不咸不淡的开口“这么大的事,哀家自是听说了,夜离跟戒坊的人全部都被禁足。”
“娘娘准备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太后转眸瞟了一眼常喜。
“娘娘打算怎么救夜坊主”
“谁说哀家要救他了”
常喜一怔,“可是,夜坊主是娘娘的人”
“就是因为是哀家的人,哀家更不能救。”常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
见常喜一副不理解的表情,太后又道“夜离虽然心思深沉,可哀家还是了解他的,私制龙袍、妄图谋逆这种事应该暂时还不会做,端王一回朝,就遭遇行刺,谁能保证这件事跟皇上无关,指不定皇上想要消弱哀家的势力,见刺杀未遂,又想借龙袍除掉夜离。”
常喜没有吭声,心里却暗自腹议,这跟救与不救也没有关系啊。
而且,既然对方是想要消弱她的势力,她不是更应该保全自己的势力才对吗
似是了解他的心思,太后抬手取下耳垂上的耳坠子,唇角一勾,眸底阴笑尽凝“无用之子,可弃借皇上之手,正好而且,还给了皇上面子,做出哀家怕皇上的假象,一举两得,哀家何乐而不为”
她对夜离是越来越不满意了,特别是上次观鲤,那么点小事,她都没能做好,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管有心无意,她绝对不允许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存在。
夜离知道她太多的秘密,所以,她并不方便亲手除掉她,以防她狗急跳墙,将那些事给抖出来。
如今有帝王出手,她正好落得作壁上观。
夜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宫的,又是怎样回来的。
等到她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凤府的门口。
看着红木朱漆大门头上龙飞凤舞的“凤府”二字,她自己都暗暗吃了一惊。
她竟然没有回戒坊,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所幸,还好,她就是女装,就是霓灵的装扮。
只是她这个样子
发髻歪斜、头发蓬乱,特别是脸,她自己都能看到自己肿得老高的一侧脸颊。
她这个样子怎么回凤府
凤影墨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她去找陌千羽,再去跟陌千羽纠缠,若是被他看到她如今这个样子,指不定又惹出什么纠复来
凄迷夜色下,夜离茫然四顾。
天大地大,竟是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地。
算了,还是回戒坊吧。
就在她默然转身的同时,“吱呀”一声,身后的红木朱漆大门忽然开了。
她闻声回头,就看到大门洞开处,男人长身玉立的身影。
是凤影墨。
是凤影墨打开了府门。
两人就这样直咧咧相遇,夜离想要转身,想要逃,想要遮住自己红肿的的脸都不行。
门头两侧的灯笼发出氤氲红光,将男人一身白衣拢上一层绯红妍艳,隔得有些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面朝着她所站的方向。
似是正好外出,又似是等候多时。
两人就这样遥遥相望。
“你要出门”
搜肠刮肚了良久,夜离才想到这句话。
男人没有回她,举步迈过门槛,顺着府门前的青石台阶,拾阶而下,脚步翩跹,缓缓朝她走过来。
夜离微微侧过脸。
虽然明知道遮掩不住,却还是本能地不想让他看到她红肿的脸颊。
淡淡的兰麝气息逼近,男人已行至跟前。
下一刻,她的下巴一重,男人已抬手捏起她的下颌扳过她的脸。
“你的脸怎么了”他问。
声音沉冷。
“我我摔了一跤,撞的”
夜离低声道。
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睁着眼睛说了个瞎话,且是非常明显的瞎话。
因为除了红肿,她的脸上五指痕迹还在,她唇角的血渍也在。
果然。
男人幽深的目光如刀似剑,沉沉落在她的脸上、唇角上,她甚至能看到他眼瞳里自己唇角的一抹殷红妍艳。
男人松手放开她的下巴,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什么都没有说,决绝转身,往府里走。
夜离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蓦地想起什么,她脑子一热,提起裙裾追了上去。
“凤影墨,你听我说,我原本没想过要进宫的,也没想过去找皇上,只是”
男人已行至大门前面,脚步一顿,回头。
她紧随其后,也停了下来,一双水瞳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只是,我真的有我的苦衷。”
男人唇角一斜,似是轻笑了一下,又似是没有,因为还未等夜离看清,男人早已转回头,举步迈过门槛入了大门。
夜离拾步作势也要跟进去,谁知,男人进去的同时,大手随手将大门一带。
“嘭”的一声沉闷之响,大门关上,夜离的鼻子差点就撞在了门板上。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夜离弯了弯唇。
他生气,她知道的。
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场暴风骤雨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他如此决绝,不让她进门。
缓缓转身,她有些颓然地往外走。
冬夜的天幕没有一颗星子,黑得凄迷苍茫,凛冽的夜风直往衣领里面灌。
她忽然觉得好累,身心俱疲,原本是准备回戒坊的,可脚下的步子根本没有气力迈动,干脆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夜风呼呼,她环抱着胳膊,缓缓蜷起身子,将头枕在双膝之间。
不知又过了多久,夜离觉得自己冻得都快要晕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忽然一双云头黑底靴映入眼帘。
她一怔,愕然抬起头。
就看到去而复返的男人不知几时站在了她的面前。
“凤影墨”
她起身,可因为浑身都冻僵了,又加上久坐的缘故,一双脚早已麻木,根本不听使唤,她还未直起身子,脚下就是一软,她整个人失去重心,猛地朝前一栽。
她想要稳住却只是徒劳,重重摔了下去。
而她所处的位置是台阶,又加上栽倒的惯力,她一直滚了好几阶,才停了下来。
因为是栽扑下来的,脸先着地,原本就肿痛的脸颊撞在青石阶上,痛得她差点晕厥过去。
她咬牙强自忍着。
方才凤影墨就在她咫尺的距离,就算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伸手也能将她扶住,何况是武功高超的他,想要拉住她,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是,他没有。
伟岸身姿一动不动,就任由着她栽滚下台阶。
他站在那里淡漠地看着。
脸上很痛,膝盖很痛,手肘很痛,全身都痛,夜离闭了闭眼,只觉得心里面的那份难过越发弥漫开来。
她撑着石阶,想要站起,然,冻僵坐僵的手脚还没有恢复,又加上重摔的缘故,她站了两次,都没能如愿站起。
心中懊恼,她本想一屁股坐在那里算了,可眼角余光看到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上面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又倔强地想要爬起。
在不知努力了多少次之后,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视线所及之处,她看到男人白袍轻荡,一步一步下了台阶,朝她而来。
也不知是心中有气,还是心中难过,她想在他没有近前之前离开,可刚朝下一个台阶踏了一步,脚下又是一软,身子一阵摇晃。
这时,男人也已走到她的身旁。
眼见着自己又要栽下去了,她伸手抓住男人衣袍的同时,男人也伸手握住了她的臂膀。
是的,他扶住了她。
那一刻,她想哭。
而事实上,她真的哭了。
三年来,第一次哭了。
这些年,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泪水的滋味,早已成为了一个没有眼泪的人,却原来,自己还是那么无用。
不想让他看到,她顺势侧首将脸埋在他扶住她的那只臂膀上,不肯抬头,任眼里的泪水无声汹涌。
她甚至刻意绷紧身子,不让自己抽搐,也不让自己颤抖。
所幸,这一次男人没有那么无情,见她埋首在他的臂膀上,并没有将自己的臂膀抽开,而是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任由她伏在那里哭得寂静无声。
等到男人的半边袍袖被她滚烫的泪水濡湿,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不想让他知道,可如此一来,他如何不知道
吸吸鼻子,她自他的臂膀上缓缓抬起头,却不敢抬眼看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哭红的眼瞳。
“对不起谢谢”
低垂着眉目,看着他白袍的胸口处,她苍哑着喉咙,不知该说什么。
男人将落在她手臂上的手拿了下来,凤眸轻掠,扫了一眼自己袍袖上那一片濡湿潮热,又转眸朝夜离看过来,微微抿起了薄唇。
夜离低着脑袋,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男人抬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将她的脸抬起来。
四目终究还是相对。
她的红肿,他的沉寒。
她怔怔望进他的眼,她看到他眼中的自己发乱髻歪,双眼红肿,一边脸颊肿得老高,牵扯着五官都变了形。
那是她吗
她几乎都不认识了。
就像是一个妖怪。
忽然,脸上一痛,是男人的手指落在了她红肿的脸颊上。
她痛得瞳孔一敛,却没有动。
她知道他心里有气,她也知道他其实是在盛怒,所以,她也做好了承受的心里准备。
她记得观鲤那日,她的唇被陌千羽摧残得惨不忍睹,这个男人惩罚她,重重咬了她的下巴一口。
所以,今日,他要蹂躏她的痛脸也正常。
可是,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就只是触碰了那么一下,他就放开了她。
不仅放开了她,他甚至还顺势替她揩了一下唇角的血渍。
她看着他,却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男人已弯腰将她抱起,然后拾阶而上。
许是看到大门开着,长安跑出来看,见到凤影墨抱着她进门,先是一怔,连忙又行了个礼就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一路无言,凤影墨直接将她抱回了厢房。
厢房的门是他一脚踢开的,“砰”的一声闷响,就像是撞在她的心头上。
进去之后,又勾起一脚重重将门踢关上。
厢房里没有掌灯,漆黑一团。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也没有去点灯,黑暗中,他开始撕扯着她的衣袍。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虽然心里涌起慌乱,可这一次,她没有反抗。
就任由着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袍、中衣、里衣一件一件扯掉。
朦胧夜色透过窗台而入,婆娑光影中,她看到男人面色冷峻,薄唇紧抿,下巴绷得厉害,而一双眸子却不知几时如同她的一样,红得厉害。
只不过,她的是红肿,而他的,是血丝,布满蜘蛛网一般的血丝。
许是意识到她在看他,他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趴伏在床榻上。
脱掉自己的衣衫,滚烫的身躯压上她光洁的背。
夜离颤抖了身体。
大手扣住她的腰身,他从后面进入。
今天这章更了五千字哈,争取明天更六千字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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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118夜离失踪了
脱掉自己的衣衫,滚烫的身躯压上她的背。
大手扣住她的腰身,他从后面进入。
夜离本就紧张,又加上没有任何前戏,那个地方紧绷又干燥,他就这样冲入,险些没让她痛晕过去。
她咬住唇瓣,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满身颤抖酢。
而男人还不给她任何喘息之机,刚将她填满就迫不及待地冲撞起来,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他撑裂。
男人炙热的气息粗重地喷薄在她的耳畔,她甚至能感觉到紧贴在她的背上他胸腔的震荡,她一下一下承受着他的撞击,将脸埋在被褥里不让自己的叫声逸出唇齿。
他的唇追索而至,吮过她玉瓷一般的颈脖,咬过她小巧的耳珠,落在她红肿的侧脸上,毫不怜惜地啃噬。
夜离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终于难以抑制地松开紧咬的唇齿,在被褥里面低低呜咽。
男人又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再次挺身而入的同时,重重吻住她的唇,将她的所有呜咽声吞入。
夜离悲哀地发现,果然理智是理智,本能是本能。
随着男人的驰骋,身体里的那股疼痛渐渐被酥麻轻醉代替。
浑身燥热无依,她只有喘息地抱住男人、紧紧地攀上男人的背
不知要了几次,夜离终于累晕了过去。
自她体内退出,凤影墨起身下床,大手一把扯过被褥盖住夜离的身子,又弯腰拾起地上自己的衣袍穿在身上。
依旧没有掌灯。
黑暗中,他开门而出。
走廊上,他拊了两下手掌。
一阵衣袂簌簌,有暗影不知从何处而来,落于他的身后。
“爷”
暗影行礼。
凤影墨没有回头,启唇吩咐道“派人去一趟冥街的三三棺材铺,看看夜灵在不在另外,让福田确认一下夜离在不在戒坊速度要快,消息要准确,我今夜就要知道。”
“是”
暗影颔首,转身作势就要离去,忽又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回头,“爷病了吗”
凤影墨怔了怔,缓缓转过身,略显疑惑地看着他。
暗影睨了睨他的脸色,见他脸色并无病样,道“属下见爷的声音黯哑得厉害,还以为爷感染了风寒。”
凤影墨眼波微微一动,没有正面回答他,再次背转过身的同时,沉声道“快去吧”
“是”
暗影瞅了瞅他的背影,脚尖一点,飞身而起,很快就隐没在一片漆黑苍茫的夜色中。
夜离悠悠醒转的时候,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视线逐渐清明,意识也逐渐回笼,她猛地翻身坐起。
浑身酸痛得厉害,夜里发生的一切又钻入脑海。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男人已不在。
没有一丝温度,应该是已经走了多时。
晨曦透窗而入,投在厢房的地上,一片明亮中,依稀能看到细尘飞舞。
什么时辰了
转眸看向屋角的更漏,在看到上面的漏沙所覆的刻度时,脸上大变,也顾不上浑身赤裸,连忙掀被而起。
竟然这么晚了。
已然过了早膳的时辰,也不知戒坊那边有没有发现她不在厢房里。
因为禁足,基本可以跟外界脱离任何关系,可是一日三顿,都有人送膳食过去。
若发现她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慌乱地找着衣袍,却发现她昨夜穿的里衣、中衣、外袍都不见了,想来是因为撕坏的缘故都被收拾掉了。
只得在衣橱里重新拿了衣服穿上,接着,她简单快速的盥洗。
可是,她发现问题又来了。
这脸怎么办
一边脸肿那么高,就像是嘴里塞了个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
说自己不小心撞的
昨夜她就是这样说的,结果换来了凤影墨的变本加厉。
不过,那是凤影墨。
糊弄一个送膳的小厮,应该没有问题,而且,她可以用脂粉将手指印掩盖住。
这样想着,便这般做。
快速抹了一些蜜粉在脸上,她转身就出了门。
希望还来得及。
因为,她有她的打算,可千万别因为一次睡过了头而前功尽弃。
昨夜,陌千羽说霓灵被他所杀,起先,她真的很相信。
血迹、长剑,以及陌千羽的反应,让她对他杀了霓灵深信不疑。
直到随侍太监霍安进来,霍安问陌千羽小红的尸体。
陌千羽怕他说下去,当场厉吼让他滚。
而她虽然当时神思恍惚,可却已是听得真切。
也同时明白过来,血是小红的,死的人是小红。
霓灵没死,霓灵在陌千羽的手中。
当时的情况,陌千羽正处盛怒之中,他第一次动手打她,还下手如此之重,在她来之前,甚至还杀了一个叫小红的宫女。
虽然她不知事情经过,可她知道,这对陌千羽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事。
血溅龙吟宫,不仅是他,怕是历朝历代也没有。
可见他有多气多怒。
那个时候,她若找他要霓灵,他又怎会交出
所以她走了。
只要霓灵活着,只要霓灵还活着,她就会想办法将她救出。
而若她继续呆在龙吟宫,两人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不可收拾的地步。
本是想回戒坊想办法,不知为何,竟是来到了凤府。
几时她开始依赖一个人,她不知道。
或许潜意识里,她觉得凤影墨可以帮她吧。
又或者说,这世上,她已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帮她。
太后不会帮,这些年,她了解那个女人,只有她用的人,没有她救的人,就算救,也是再三权衡利弊,再三审时度势。
而私制龙袍是诛九族的死罪,面对的人是当今圣上,太后又岂会趟这浑水
能让当今圣上都忌惮几分的人,只有凤影墨。
所以她隐忍,默默承受着来自凤影墨的一切惩罚,甚至包括他的强要。
第一次,她没有拒绝。
他要,她就给。
她想过了,在他的眼里,给他身子的人是霓灵,此事过后,她回戒坊做回夜离。
陌千羽若还不放霓灵,就等于霓灵失踪。
她再来求助凤影墨。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应该不会对一个将身子都给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的失踪置之不理。
从他对待她跟陌千羽之间发生的事的态度来看,她甚至生出一丝恍惚,他好像对她是有情的。
真的,特别是在他要她的时候,那样狠,那样不知餍足。
就算没有情义,他们也是夫妻,妻子失踪,迫于外界压力,丈夫多少也要做做样子,也不可能无视。
而且,这个男人的能耐有多大,她很清楚。
只要他想找,只要他想救,就一定能找到,就一定能救出,就看到他端着几分心而已。
顺着屋檐长廊,她疾步而走,身下那里还火烧火燎灼热得厉害,想起夜里男人的疯狂、自己的沉沦,她禁不住耳根子一热。
耳热心跳中,她又狠狠地鄙夷了自己一回。
她想到了“卖”这个字。
她昨夜之举,跟勾栏女子有何区别
悲怆吧,夜离,她问自己。
而更悲怆的
是,她竟然还在那场交易中沉沦了进去。
这般一想,更是面红耳赤,疾步而行中,她甩甩头,想要丢掉这些杂念,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自垂花拱月门而入,她眼帘一颤。
凤影墨。
男人一身暗红色官服、玉带暗纹,风姿卓越,显然是刚刚下朝回来。
看他那气宇轩昂的样子,哪里像是昨夜折腾她一宿的人
反倒是她,几时晕了过去,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一个抬眸,也看到了她。
她只得顿住脚步。
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他对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所以,她就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做声。
“要出门”
男人朝服轻荡,举步朝她这边走过来。
夜离观其脸色,只见他面色沉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棺材铺里还有些事未处理完”
反倒是她,不知是因为撒谎做贼心虚,还是因为昨夜两人那样,她竟然心跳突突起来,而且,耳根脸颊越发发烫。
男人行至近前,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眉心微微一拢,“怎么不舒服”
话落的同时,还伸手探上她的额。
动作自然随意,不带一丝矫揉造作,就好像他们真的就是这世上相濡以沫的夫妻。
朝服的袖风扫在脸上,带起一阵淡淡兰麝之香。
夜离头微微一偏,稍稍避开他的触碰,她摇摇头,“没有,可能是脸肿的缘故,所以有些发热,无碍。”
想起自己的正事,夜离也不敢多做逗留,说完,就赶紧告辞“我先走了。”
所幸男人也没有过多纠缠,似是也有事要忙,只“嗯”了一声,便拾步朝相反的方向走。
夜离如同得到大赦,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人身形交错、衣袂轻擦的瞬间,凤影墨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停,侧首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