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又伸手一指,直直朝她指过来,“你,随本王过来”
当时她心里虽然打着鼓,却还是非常欣然。
毕竟机会难得。
男人带着她弯到了小巷里面,忽然一个转身,大手一伸,抄起她的衣领将她扣在了小巷的墙上。
“说,你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本王”
男人面如冠玉,却眸色冰冷。
她第一次发现温润的人冷起来竟是如此可
怕,她当时吓得不轻。
他用的是“跟踪”二字,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
因为她个子小,男人身形高大,力气又猛,直接将她脚离地拧了起来,并抬起另一手挥掉了她头上的太监帽,满头青丝铺撒下来。
“你到底是谁”
四目相对时,她甚至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杀气。
落在她颈脖上的五指慢慢收紧,她艰难垂眸,看向他的腰间。
当那枚梅花形和田玉佩真真切切落入她的眼底,她痛呼出声“三爷,是我”
男人正欲掐断她颈脖的手陡然一松。
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你是谁”男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我是”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原本是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临时胡诌了一个名字“夜离。”
“夜离”男人蹙眉,似是想了想,“本王不认识你。”
见他如此,夜离便想着要实情相告,毕竟对方是自己和霓灵的救命恩人,她不应该相瞒。
“三爷,其实我”
“本王不是三爷,本王是三王爷”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打断。
于是她就没有说下去。
她知道,是他。
钟家被灭门那日,就是他,就是他如同天神一般出现,救了她跟霓灵。
他的身形背影,他腰间的那枚玉佩,她都烙在了脑海深处,她不会认错。
她不知道,他为何装作不认识她,为何不承认自己是三爷,她想,定是有他的理由。
既然,他不承认,那她,便也不再执着言明。
男人转身走了,可走到小巷的尽头,却又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做什么还坐在那里,本王要回宫了。”
夜离怔了怔,才明白过来,男人是想让她一起
那一刻,她也更加肯定了,他便是她要找的人。
否则,一个冒充太监的人,还是一个冒充太监的女人,又岂能有活
更别说一起回宫了。
心中雀跃,连忙爬起来,三下两下捞起长发盘起,戴上太监帽,将自己上上下下收拾了一下,紧步跟了上去。
她不知道其他三人有没有发现她已经不是那个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小太监了,她想,应该是发现了,虽然她跟那个小太监身形相似,却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或许因为这三人都是男人的人,所以就算看到了,主子不说话他们便也不做声。
于是,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入了宫,做了一名小太监。
那个被他劈晕的小太监却再也没有出现。
在内务府没多久,她就被分到了如今的太后,那时还是皇后的宫里伺候。
她不知道,如此安排,跟他有没有关系,或者说是不是他有意促成内务府这样的安排。
她只知道,让她在皇后宫里,正好,她可以帮他。
皇后无子,可娘家势力在朝堂不可小觑,而且,王爷众多,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她要帮他,哪怕尽自己绵薄之力。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她还可以秘查钟家的那件事。
父亲为一国之相,惨遭灭门,定然跟朝堂脱不了干系,她在宫中,也正好方便去查。
在皇后宫里,她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对皇后忠心耿耿、帮她排忧解难,甚至几次为她出生入死,终于取得那个多疑的女人的信任。
在那个女人的帮助下,她也一日一日做大,最终成了内务府总管。
可暗地里,她其实是他的人,为他做事,为他传递信息。
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很微妙的关系,他对她也一直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直到有一天。
她记得很清楚,
当时先帝暴病,太医都说无力回天,一时间关于有谁继位的传言众说纷纭。
她终于下定决心,将心里话跟他言明。
因为帝位还未明确,她也不知会是谁继承大统,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他,不管是不是他,她只想让他知道,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在意是他的人。
她担心若真是他荣登帝位,她再跟他表明心迹,他会以为她别有用心,贪慕荣华富贵,她不想让他看轻。
那夜,她将他约至宫里的映月楼,那里平素人迹罕至。
她送了一个荷包给他。
她想,一个女人送一个男人荷包,就算什么都不说,对方也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结果
他直接将荷包从高高的映月楼上丢了下去,并跟她说,你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夜离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为他的举措懵,也为他的问题懵。
他说,本王曾经喜欢的一个女子从这映月楼上跳了下去,死了。
夜离闻言脸都白了。
他还说,本王当日没有杀你,便是因你眉目与她有几分相似。
夜离当时差点站都站不住。
她甚至不记得他是怎样离开的,她又是怎样回来的。
她只记得那夜先帝驾崩,翌日三王爷陌千羽登基。
新帝登基,指天明誓。
全面禁毒,不纳妃嫔。
戒坊和缉台成立,太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推荐她去戒坊任职,她也欣然。
除了可以查当年自家血案之外,她也想离开那座有他的皇宫。
往事历历,斗转星移。
本王曾经喜欢的一个女子从这映月楼上跳了下去,死了。
她似乎真的看到一个女子从那高高的映月楼上一跃而下。
紧接着一个明黄身影也随着女子一起跳下。
她大骇,惊叫而起“三爷――”
“姐,你终于醒了。”
霓灵担忧的脸逐渐在眼前清晰,夜离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做了一个梦,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霓灵的手“三爷他,哦不,皇上他怎么样”
霓灵不悦地撇撇嘴,“他当然没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夜离蹙眉,紧声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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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什么”夜离蹙眉,紧声而问。
钟霓灵面露难色,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决定不说为好。
“没什么,你还是先顾顾你自己吧大夫说你虽然暂时护住了心脉,可也只是暂时,毒素不解,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且最多维持半月,半月之内必须解毒,否则到时大罗金仙都救不了。”
钟霓灵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夜离却只是淡然一笑“不是还有半月吗籼”
末了见屋内光线昏暗,又转眸看向窗外天色“我睡了多久皇上已经回宫了吧”
钟霓灵略显沉闷地“嗯”了一声。
夜离自是知道她心里有事在瞒着她,见她不愿说,便也不问,只道“姐有些饿了,你去给姐弄点吃的。”
难得听她言饿,钟霓灵自是不敢耽搁。
“好姐好好躺着,我很快就来。”将她身上的被褥仔细掖好,又将床头烛台上烛火捻亮,钟霓灵起身走了出去。
确定霓灵已离开,夜离支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掀了被褥艰难地挪动身体,伸手够着床边的轮椅拉至近前,强忍着巨痛,咬牙让自己坐到轮椅上。
双手推动轮子缓缓出了厢房。
外面暮色沉沉,风灯已尽数点起。
她竟然昏睡了一天。
穿过长长的游廊,远远地听到有尖细的唱喏声自前厅传来。
声音很熟悉,她一边继续缓缓向前,一边凝神细听,终于辩出是陌千羽身边的随侍太监霍安的声音。
似乎在宣读圣旨。
圣旨
下到戒坊的圣旨
夜离眸光一敛,加快了轮椅的速度。
渐行渐近,霍安的声音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前面没听到,只听到后面的一半。
“危急时刻,巧黛不顾个人安危,救驾有功,特赐巧黛即日起御书房伺候笔墨一职,钦此――”
夜离浑身一震,僵在了当场。
巧黛救驾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是巧黛
难道她昏迷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巧黛领旨,谢皇上隆恩”
女子软糯的声音响起,夜离推着轮椅来到门口,大厅灯火通明,大厅里乌泱乌泱跪着很多人,包括身为戒坊坊主的霓灵。
巧黛正跪在地上双手接过霍安手上的明黄卷轴,身上只着一袭白色中衣,满头青丝未梳任何发髻,全部瀑布一般披散下来,垂至腰际,小脸也未施粉黛,略显苍白虚弱,一副刚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恭喜巧黛姑娘,皇上说了,戒坊简陋,姑娘体内毒素刚除,需要好生调理,现既以封为女官,就应该住在宫里,如此,也方便太医们随时关注姑娘身体。马车已备在戒坊外面了,巧黛姑娘收拾收拾,便随老奴走吧。”
霍安手执拂尘,垂目说与跪于身前接圣旨的巧黛。
巧黛微微一笑,谦逊有礼“是,巧黛谨遵圣旨,另,有劳公公了。”
夜离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可见到众人起身,眼见着要出来,她又连忙调转了轮椅,快速转着轮子,仓皇回避。
钟霓灵端着一碗鸡蛋面推门而入,就看到那抹坐在窗边的身影。
也未加衣服,也未盖薄毯,就只着一套单薄的中衣坐在轮椅上,微微扬着脸,静静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动不动。
钟霓灵怔了怔,蹙眉“姐,你怎么起来了”
将手中瓷碗置在桌案上,她取了衣架上一件厚披风,上前披在夜离的身上,又取了条毛毯搭在她的膝盖上,这才转身端了面条递到夜离面前“看,煮了姐喜欢吃的阳春面,快趁热吃。”
夜离没有接,只缓缓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三儿,到底怎么回事”
钟霓灵一愣,眸光微闪,“姐指的是”
“巧黛巧黛怎么会成了救驾之人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夜离微微仰着头,一瞬不瞬望着钟霓灵。
“姐都知道了”
见夜离都问到了这个份上,想来已都知晓,钟霓灵也不好再藏掖着,当即面色一颓,满眼不悦,恨恨道“都是那个巧黛,就是只白眼狼,姐平素对她那么好,她却处心积虑霸占姐的功劳。”
“什么意思”夜离微微眯了眸子。
“当时,姐不是让我先带姐离开吗那时姐已经昏迷,我按照姐的意思,先将姐送回了厢房,然后去喊福田入宫找太医,等我跟安顺几人回到前厅的时候,姐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惊人的一幕巧黛竟然正蹲在皇上身边帮皇上吸毒,然后,然后竟然还昏了过去,皇上正好醒来,就看到这一幕,所以,她就成了皇上的救命恩人。姐还说,若人问,就说是我帮皇上吸的毒,当时那个样子,我怎么说巧黛中毒晕倒,而我,好好的。姐,你不知道我当时的那个心情,气死了,我真的差点揭穿巧黛,差点告诉皇上,告诉大家,救皇上的人是你,若不是姐叮嘱在先,我一忍再忍,我真的就冲上去了。”
“原来是这样”夜离轻轻笑,笑容苦涩落寞“难怪让巧黛进宫入御书房伺候笔墨呢”
陌千羽这一举,怕是要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
这对一个从不近女色的帝王来说,是一个壮举,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她想,若不是因为他登基那日明誓在先,三年内专攻政务,不纳一妃一嫔,今日的巧黛怕是不只是御书房伺候笔墨了吧
伸手接过霓灵手中的瓷碗和竹筷,夜离低头,缓缓挑起一柱面,送到嘴里,咀嚼。
“方才我看巧黛虽虚弱,却不似毒素未除的样子,找到赤蛇毒的解药了吗”
“嗯,”霓灵点头,“皇上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来了,紧急配置解药,其中一位叫张硕的太医极擅制毒、解毒,就是他配置出了解药。”
霓灵说完,见夜离举着筷子顿在那里,猛地意识过来,“哦,那解药,我也设法弄到了一些,只是我将解药给那个帮姐诊治的大夫看,大夫说,这解药对姐没用,因为赤蛇毒进入姐的体内后,遭遇蛊毒,早已衍生成了另一种毒,此解药根本解不了,贸然食用,反而适得其反,所以,我也没敢给姐用。”
夜离没有吭声,只低头手执竹筷拨弄着碗里的鸡蛋。
她是医者,霓灵不说,这些情况她也早已清楚。
凡事有利有弊,她体内的蛊虫替她吞噬了毒素,护住了心脉,却也同时两毒相溶,变成另一种毒,她何尝不知。
艰难咽下口中面条,不知为何,原本极软和的面条,今日竟觉得生硬如铁一般。
看着她这个样子,霓灵心疼得不行。
“姐,要不”霓灵缓缓蹲在她的边上,乞求地看着她“要不,我去找皇上,告诉她一切真相,让他也派那个叫什么张硕的太医过来给姐诊治,指不定也能研制出此毒的解药,好不好”
“真相”夜离摇头轻笑,“什么是真相如今我身上早已不是赤蛇毒,谁相信这是真相巧黛人证物证俱在,那才是真相。”
而且,她也不想让人知道,是夜灵给陌千羽吸的毒,不然,无论是陌千羽那边,还是凤影墨这边,还是太后那边,亦或是在众人的眼里,肯定会引起一堆纠复。
“那怎么办”霓灵眉头紧锁。
“先这样吧,慢慢再想办法”
终究是她低估了巧黛这个女人。
其实,自从知道她是太后的人,她已经各种提防了,就算被太后安排在戒坊她的身边,她也不动声色地跟她保持着距离。
一直以为她只是在戒坊监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有今日之举。
或许是太后的意思,或许她有她的身不由己。
可是,这样危险的一个人,她怎么可以让她呆在陌千羽的身边
而且,御书房伺候笔墨,更是轻而易举地将所有朝堂后庭之事掌握得一清二楚。
不行。
“三儿,替姐做一件事。”
将手中瓷碗放在窗台上,夜离转眸看向钟霓
灵,目光坚毅。
钟霓灵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可她发现,夜离竟然还一直在窗前坐着,她走的时候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
“姐,”解了身上披风挂于衣架上,钟霓灵走了过去。
“怎么样”夜离转动着轮椅,调过头来面朝着屋内,明显透着一些急迫。
钟霓灵低低一叹,走到桌案边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紧喝了几口,才转眸看向夜离,微微喘息道“说出来要把姐气死。”
夜离长睫轻轻一颤,面色却未见多少波澜,“没事,你说。”
想起巧黛是太后的人,却呆在陌千羽的身边,她心中甚是忧虑,可她重伤在身,行动不便,无法用夜离的身份去面圣,所以不得不让钟霓灵前往。
她让霓灵前去告诉他,巧黛是太后的人,让他多加提防而已,能有什么把她气死的事
“按照姐交代的,姐说皇上虽毒素已解,可毕竟身受重创,定然会在龙吟宫休息,让我直接去龙吟宫,所以我入宫后直奔龙吟宫,结果,皇上不在,龙吟宫的太监说,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我当时就想了,这到底是勤于政务、日理万机呢,还是因为有佳人相伴、红袖”
“然后你就回来了”夜离眼波微动,问了一句。
“没有,然后我就去了御书房,见霍公公守在外面,我让霍公公通报,说找皇上有要事禀报,霍公公进去了,我就在外面等,等了很久,霍公公才出来让我进去。果然,巧黛在,皇上坐在龙案边上似是的确批阅着奏章,而巧黛就在他的边上,替他研着墨,我行跪拜之礼,他好半天没有反应,一直等到他手里的那一本奏折看完了,才让我起身,声音冷得要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我不该此时前去打扰还是什么的。”
说到这里,钟霓灵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夜离的脸色。
见夜离面沉如水,静静而听,钟霓灵继续“然后,我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我的意思是想要让皇上凭退巧黛,也不知他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呢,还是完全信任巧黛,竟然就让我讲。姐说过,不能让巧黛知道此事,不然,姐会失去太后那边的信任,所以,没有办法,我就不得不表现得明显些,故意看了巧黛一眼,然后欲言又止,我想这样总该懂了吧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夜离依旧没有吭声。
“他竟然说,但说无妨”
霓灵胸口微微起伏,略显激动。
夜离弯了弯唇,意料之中。
“然后我就郁闷了,巧黛在场,我肯定不能说啊,但是话已至此,箭在弦上,我肯定得说点什么,于是,我就只能扯今日之事,我问秋月大哥的尸首怎么处置然后,他就笑了。”
说到这里,霓灵还学着干笑了两声“就是这种带着嘲讽的笑,然后,他说,这就是你要禀报的要事一个差点杀了朕的人,难道还要朕将他厚葬不成”
夜离面色未动,一双手却轻轻攥住了袖襟。
钟霓灵还在义愤填膺地说着“他分明曲解我的意思,看他那个气人的架势,我也不想跟他解释,就说,奴才知道了,然后便行礼告退了。”
夜离微微垂了长睫。
“罢了,我们已尽力了。”低低一叹,夜离转过轮椅,再次面朝着窗外。
“不是,我还没说完。”霓灵起身,来到夜离的面前,“然后,我就退出了御书房,心中气愤,我闷头走着,结果差点撞在了一人身上,我抬头一看,竟然是皇上。”
夜离一震,抬眸看向钟霓灵。
钟霓灵继续“我都没发现他几时跟出来的,又怎么拦在我前面的,我差点摔跤,是他伸手拉住了我。见到是他,我连忙看了看左右,见并无旁人,赶紧将姐让我说的话跟他说了。”
“然后呢”夜离再一次表现出了几分急迫。
“然后”钟霓灵面色一黯,不悦地撅嘴,“然后,他说,他说”
夜离蹙眉“他说什么”
“他说,一个愿意拿性命来救朕的人,就算是太后的人又怎样”
夜离心口一撞,下
一刻,便笑了。
笑弯了眉眼。
钟霓灵有些被她的样子吓住,“姐”
“我没事,话已经传到,我也心安了,至于要怎么做,那是他的事。”
“姐,皇上不是喜欢你吗”想了想,钟霓灵还是问出了这个一直藏在她心中的问题。
“你怎么会这样问”夜离震惊。
钟霓灵眸光微闪,“我猜的。”
“猜”夜离便又笑了,“你还真能猜他的确有喜欢的人,却不是我”
话落,夜离扭头看向霓灵,“好了,夜已深了,我困了,今日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去歇着吧。”
“那我先扶姐去床上躺好”
“不用了,我想再坐一会儿。”
“姐”
“没事,白日我睡了整整一天,你要我睡得着才行,我真的没事。”
夜离再三笑着保证,钟霓灵才极不情愿地出了厢房。
房门关上,夜离唇角的弧度也终于失去了支撑。
一个愿意拿性命来救朕的人,就算是太后的人又怎样
陌千羽的意思她懂。
巧黛是太后的人,却愿意拿性命去救他,而她是他的人又怎样,当时她就在现场,却未想到去救他。
垂眸弯了弯唇。
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又被人自外面推开。
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钟霓灵,没有回头,却略显不悦“我说了,我想一个人再坐一会儿。”
“大夫说你身下的伤只能躺,最忌坐难道你已全然忘记”男人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
夜离浑身一震,愕然回头,就看到男人白衣飘飘、长身玉立在门口。
赫然是凤影墨。
“你怎么来了”夜离眉心微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角的沙漏。
夜已深。
男人拾步而入,凤眸深落在她的脸上,就连关房门,都没有移开目光,而是面朝着她,反手在身后将房门“砰”的一声带上。
“听说戒坊发生了大事,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男人声音略沉,不徐不疾,不咸不淡,听不出过多情绪。
夜离眸光微微一闪,冷笑道“多谢凤大人关心,只不过,我又不是戒坊的人,戒坊发生再大的事,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最好没有关系”男人眸色深如潭水,说得有些似是而非,言语间,人已举步行至跟前,忽然倾身,直接将她从轮椅上横抱而起。
夜离一惊“你要做什么”
“接你回府”男人声音笃定坚决。
夜离一听,急了“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好三日后来接的吗这才一日”
“三日的前提是戒坊安全,你能好生静养,如今戒坊都出了谋害天子的凶手,如此水深火热之地,又岂能让你呆在此处”
男人一边说,一边抱着她毅然拉开厢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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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边说,一边抱着她毅然拉开厢房的门。
夜离想要挣脱,奈何身下巨痛,全身又因中毒绵软无力,只得耐着性子道“那也要等跟大哥打了招呼再走。”
“夜那么深了,作何要去打扰人家休息”
男人阔步出了门羿。
夜离气结“凤大人也知道夜那么深了做什么不能等明日,非要这么晚了来戒坊”
男人挑眉,似是很不以为然,“我看,不知道夜深的人是你吧身上有伤,又做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坐在那里”
夜离便被问得哑口了。
想了想,便换了个表达方式。
“我突然不见了,大哥会担心的。”
男人脚步不停“放心,我会让人通知夜大人的。”
话落,骤然朗声一唤“来人”
吓了夜离一跳。
那样子,就好像戒坊是他家的一样。
还真有两个人闻声披衣而出,其中一个是安顺。
不知发生了何事,两人揉着惺忪的双眼跑至跟前。
“明日等你们夜大人晨起,帮凤某转告他,凤某的夫人凤某接回府了。”
笃声扔下一句,也未等二人做出反应,凤影墨已经抱着夜离走了老远。
夜离闭了闭眼,彻底无语了。
戒坊外面,长安架着马车候在那里,见他们出来,连忙跳下车架,将马车的车门打开。
凤影墨抱着她弯腰而入。
车厢里面铺了厚厚的软毯,将她放在毯上躺好,他才吩咐长安出发。
马车只有一盏风灯,挂于前方车顶的外面,车门一关,车厢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夜离想起了霓灵因岳卓凡之死身陷大牢那次,她来找这个男人,两人也是这样在马车里面,马车里面也是一团漆黑。
越是什么都看不见,气氛越是压抑得紧。
车轮滚滚,两人的呼吸和心跳都显得格外清晰。
夜离缓缓阖了双眼,刚刚准备装睡,就蓦地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狭小的空间里。
“听说皇上一早就去了戒坊,还是微服出行”
夜离一怔,睁开眼睛。
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半天不出声,一出声第一个问的竟是这个问题。
想了想,道“是不是一早我不知道,反正我跟大哥从凤府刚到戒坊不久,皇上就来了,没穿龙袍,算是微服吧。”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陌千羽其实夜里就在戒坊。
她也尽量让自己以霓灵的身份说得云淡风轻,观鲤时她跟陌千羽发生的事,已让这个男人芥蒂深种,她不想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黑暗中,男人似是轻笑了一声,“皇上倒是勤勉,难得一个大年初一不上朝,便微服私访,关心戒坊公务。”
夜离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吧,显得有些做贼心虚,接话吧,又不知该如何继续,只得淡声随随地附和了一下他的话,“是啊。”
谁知附和也错了。
对方传来一声冷笑,“只是不知是真的关心戒坊公务,还是别有它事”
夜离眉心跳了跳。
她发现跟这个男人对话,她永远跟不上他的思维。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她没好气的道“这个问题凤大人应该问我大哥,或者问皇上,我又不是戒坊的人,如何知道”
男人当即回了她一句“我也没问你。”
夜离顿时被噎得一个字说不出。
想了想他的语气,的确,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肯定
夜离心头微微一惊,不知他都知道些什么。
男人低醇的、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听说是你大哥的那个青梅,巧黛,徒嘴帮皇上吸毒,救了皇上一命,如今已被宣进宫,日后在御书房伺候笔
墨”
青梅夜离汗了汗。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多问题,自入了马车,就一直在问,似是对今日陌千羽所发生之事兴趣颇浓。
还未想好怎么回答,男人又补了一句“想必你大哥该伤心了。”
夜离没来由地呼吸一滞。
“他有什么好伤心的”
黑暗中攥紧了衣襟,她口气如常,故作疑惑地开口。
男人似是又低低笑了一声。
“爱而不得,却要看他人风月,难道不该伤心”
夜离落在衣襟上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好在里面黑,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她想,此刻的她应该脸色比白纸好不到哪里去。
强自敛了心神,她同样回之以轻笑“爱这个字,凤大人还是慎用为好,我大哥一介宦官,自入宫当太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此生与爱字无缘,他跟巧黛,不过同乡而已,凤大人又何必以此来调笑大哥”
“你又不是你大哥,凭什么就认为我是在调笑”
男人随声反问。
夜离再次一堵。
男人又不咸不淡地添了一句“指不定人家此刻正独坐窗前吹冷风呢。”
夜离心口一颤,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那一刻她竟然想起,这个男人来到戒坊厢房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上。
可他们现在明明说的是她大哥。
是她多心了吗
想了想,才道“我虽不是大哥,但是,我了解他。巧黛能入宫为女官,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作为同乡,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伤心”
黑暗中,男人似是拂了拂自己的衣袖,传来衣袍轻擦的声音。
“如此,最好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想个什么办法开导开导夜大人,如今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开导
夜离心里冷嗤,算了,像他这种人,还是莫要想办法开导得好,否则一开导,就算原本开心,怕是也要变成不开心。
“多谢凤大人关心,大哥他很好。”她笃定回道。
所幸,男人也没在此事上纠缠,听她如此说,只“嗯”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多言。
车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车轮滚滚,车身轻晃,躺在软毯上身子一摇一晃中,夜离再次疲惫地阖上眼。
再次幽幽醒转,已是不知时辰,她只知自己已躺在了凤府厢房的床上。
几时到了,几时下的马车,怎样到了厢房,怎样躺在了床上,她全然不知道。
一向浅眠的她竟睡得那么沉。
蹙了蹙眉,她怀疑是身上毒素的原因。
只希望凤影墨没瞧出什么端倪才好。
扭头环顾屋内,案上烛火摇曳,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