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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师 第11节

作者:常叁思 字数:23000 更新:2021-12-21 17:25:42

    老公你怎么不问

    习太太你问问怎么了我告诉你我就是烦你这种甩手掌柜的态度才让你问的。

    老公你越烦我越不问。

    对方输入中。

    钱心一凑过去瞥了一眼,登时跪了“你爸妈挺萌的。”

    陈西安显然是被摧残习惯了,把手机还给了他爸,脱了大衣去挂,钱心一跟着他,两人窃窃私语。陈西安笑着说“没成年之前我挺不容易的,好好对我。”

    感觉是挺不容易的,他在的话钱心一就觉得问题不大,慢慢放松下来“好说,我一开门你妈在外头跳小星星,后来又去厕所闷了半天,我还以为她发现了,槽。”

    陈西安堂而皇之的摸了摸他的板寸“发现了就发现了,紧张什么,弄不到导弹来炸你。”

    “滚犊子吧你,”钱心一有点担心的说“我是怕年纪大了不经吓。”

    陈西安笑着安慰他“不要紧,我们家情况不一样,我说了算。你也看到了,他俩搞研究的,一辈子钻在技术里,为了科研好几年不见儿子一面,性格也就这样了,把无理取闹当情趣。我好不容易找到个人陪我,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他说的如此有道理,钱心一竟然无法反驳,不过他想起了自己的情况,他的母亲是地道的普通妇女,不知道知道自己的情况了以后,会不会气的疯掉。

    “不过瞬间就接受肯定也不可能,你当时还想了一个月呢,”陈西安话锋一转“我先跟你赊个账,我爸妈要是给你气受了,你先攒攒,到时候我去你妈那边还给你,行不行”

    钱心一正在愁这个事情,一听就乐了“那你可完蛋了,我家里我说了可不算,你估计得赔双倍。”

    陈西安摊了摊手“赔不起就只能私奔了。”

    钱心一确实有先走为上的打算,他看了一眼还在低头抨击的陈西安他爸“你爸妈带着行李,估计今晚得住下了,你赊的账朕准奏了,我待会找个时机就回去了。”

    陈西安捏了捏他的手指“谢谢他们走之前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吃了晚饭再走吧。”

    晚饭的制作过程再次让钱心一见识了陈西安的不容易,他那对科学家的爸妈被香的五分钟进一趟厨房,看饭做好了没。

    钱心一认命的蹲在地上刨山药“我算是知道你绞尽脑汁的逼我分工劳作的阴影来自于哪里了,可怜。”

    “可怜吧,”陈西安扭头看他“今天你洗碗吧。”

    钱心一把手上黏不拉几的液体往他身上狂甩“老子今天是客人,吃完饭就走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第52章

    陈西安失联了。

    钱心一独自回家那晚给他发过一条信息,说他到了,一直到入睡都没有收到回复,日有所思的他做了个很搞笑的梦,梦见坦白从宽的陈西安被他爸妈绑在导弹上发射到月球上去了。

    钱心一从梦里笑醒,觉得自己可能被陈西安那对活宝爸妈给传染了,手脚没碰到熟悉的体温,于是他脸上的笑意又慢慢的没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家也会这么冷清呢。

    犹豫到下午,他打了个电话,不过没人接,他登了qq和微信,还是没有看见消息,忍不住东想西想,一会儿是陈西安被关起来了,一会儿是他被他爸打得像狗一样。

    他刷了一些关于同志和家人的网页,刷到一个叫新郎的电影,看到一半就关了,知道结局是个悲剧,心里压抑的有些喘不上气,非常想见见陈西安。

    他裹上羽绒服开车上了路,临到中途又改了方向,去了杨新民的老小区,他本来打算年前带陈西安一起过来拜年,也不知道他爸妈这杠子插完了,今年还能不能实现。

    杨新民独居多年,一个人也过的有滋有味,他把年货办的井井有条,自己也很有情调,在煤气灶上卤肉,家里香料气袅袅,一天煮不烂一块牛肚,他也不急,准备第二天再接再厉。

    钱心一赶得巧,捡了个大便宜,把他师父刚出炉的卤鸡撕的全成了折翼的天使,杨新民一回头看见一簸箕残花败柳,把他铲到锅里的心都有了。

    年轻的一辈已经忘记了传统的习俗,春联、窗花、爆竹、腊货,他们缺什么就去逛超市买,不再痴迷打牌而是热衷于抢发红包,以后的年,可能会越过越无味。

    晚饭爷俩就着小菜喝粥,杨新民看他心不在焉的扒着萝卜丝,忍不住把旧话重提“没辞职吧还准备干一年”

    钱心一回过神,终于有了正色“没辞,不准备了,明年年中吧,我想去国外看看。”

    杨新民诧异的抬了抬眼;可他毕竟是老江湖,想的长远些“你肯挪窝,师父替你高兴,可是行情这么遭,国外的款项更没保障,你要想清楚。”

    钱心一给他夹了筷小白菜“保障这东西谁说的好,就当冲长见识去的,我想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做项目的,从设计到施工,有没有什么新技术,他们遇到成本压制和施工不规范的情况,都是什么反应。”

    杨新民赞同道“想要进步就一定得多学多看,我晓得你烦国内的施工规则,出去看看也好,跟几个国际项目发展下关系网,给自己镀镀金,以后做高精的项目,就不会这么紧巴巴的了。”

    国际项目哪有这么好跟,更别说他离开gad之后下家都还没找,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跟杨新民说了,钱心一点头如蒜“是是是,快吃。”

    杨新民喝了碗杂粮粥才回过味来“嘿你小子,不是给高远倒贴的挺带劲的么,怎么忽然开窍了”

    钱心一的眼角却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却非要死鸭子嘴硬“老高招了个全能型选手,投标、设计一体化都能干,我见了嫉妒,再不去镀金就要被淘汰了。”

    “这么谦虚可不像你的风格,”杨新民眯窄了眼睛狐疑的看他“你发什么阴笑呢”

    “你才阴笑呢,”钱心一往嘴里塞了颗花生米,“诶哟你赶紧吃吧,您那小麻花还全摊在桌面上,今天不炸了是吗”

    “说的好像你要给我的小麻花做多大贡献似的,你个吃白食的还管我我就爱半夜炸”

    钱心一敲了敲盘口“你炸,你说了算。”

    他师父老人家也是勤快透了,一个人在家搓了一块门板的小麻花,钱心一看了头都晕,也不能真让他一个老头炸到半夜去,留下来被他指挥到夜里十一点多,因为凉了还要立刻装起来密封,反正家里也没人,他就没回去。

    老人有烫脚的习惯,钱心一被抓过来塞进开水盆里,被烫的龇牙咧嘴,杨新民看他那个瘦不拉几的样子就来气,又开始啰嗦“你说你都30了,准备打一辈子光棍还是怎么的大过年的跟我呆一起,说出去别人要笑的。”

    这回钱心一回答的很认真“没这种准备,真的。”

    不过杨新民听狼来了听得有点多,跟以往一视同仁了“我找老哥们姐们的给你再物色一下”

    “师父别,”钱心一想起陈西安的爸妈,临时决定先给老头打打预防针,他斟酌了好几秒,说“要是我有对象,你们又接受不了,那还不如光棍自在呢。”

    杨新民表情一僵,好像有点受惊吓“啊不是你等我想想,你对象得是个什么样儿,我才会接受不了啊”

    钱心一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脸你猜的德行。

    “听你这意思是有信了,好事儿啊,”杨新民一边弯着腰往盆里加水,一边拼命的想“长的特别磕碜”

    钱心一抿着嘴角笑的不行“没有,长的比我好吧应该算。”

    “瞎说,女的跟男的能放一起比吗”杨新民觉得他有点神经“穷的不得了”

    钱心一摇了摇头“没有我穷。”

    杨新民拧着花白的眉毛“听起来好像是你配不上人家啊,条件这么好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真是稀奇。”

    钱心一再三思索,还是放了个重磅炸弹“他穿平底鞋比我还高。”

    杨新民怔了半分钟,脑子里半天都只有一座山的形象“这闺女一米八啊。”

    钱心一要笑炸了“不止呢。” 说完他脚也没擦,湿着踩拖鞋飞快的跑了。

    杨新民从“还是个珠穆朗玛峰级别的”震惊里回过神来,见他的徒弟没了影,还以为钱心一是在逗他玩,骂了句王八蛋,倒了水也去睡了。

    第二天陈西安还是没来消息,钱心一提了一大包师父牌自制的奶油小麻花,实在按耐不住好奇打算用这个去探路了。

    陈西安没有被关起来,只是还在谈谈。

    钱心一离开那天晚上,他就用一个小请求达到了想要的目的,他让习涓去帮他收衣服。

    杨江常来串门,两双男士拖鞋不奇怪,浴室里口杯牙刷全两套,勉强也分不出男女来,床上两个枕头上也没写性别,没事他父母也不会来参观他的衣柜,所以还是收衣服见效。

    衬衫、西裤、袜子甚至内裤全是两套,一起收下来就难免引人注意了,一经注意尺码有一整套的不对,那么问题就浮出来了。

    陈西安了解他的母亲,她非常不敏感,但是她非常聪明。

    宵夜之后喝茶的时候,她“不小心”把开水泼到了他的手机上,水温超过100度,一下就把手机烫黑屏了,陈西安就知道她肯定觉察到了他的用意,但是她忍得住什么都没说,可能需要空间和丈夫商量。

    陈西安根本没去碰电脑,网络肯定技术性的断了。

    陈家父母虽然在生活技能上可能有些呆萌,但他们做的下科研,必然有专业突出的地方。面对这个春雨惊雷一样的大事,两人都对着眼一夜没睡,心里一面觉得愧疚,对儿子关怀太少,一面觉得无法接受,尽管走上了不同的职业道路,但他们从没否认过,这个儿子非常优秀。

    他们从没想过,他单身至今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喜欢男性。钱心一是个好孩子,可他们不符合人类繁衍的正常规律。

    他们不敢来劝陈西安,因为一直对不起他,面对他没底气,也知道他做决定都很坚定,想的都很清楚,旁人难以动摇,他们希望是钱心一没想清楚。

    不过在他们密谋去找钱心一谈话之前,陈西安先敲开了两人故意躲在屋里的门。

    他泡了壶特级的正山小种,往二老面前一人放了一杯,笑着说“昨天没睡好吧,有话就说,说完了正好去补觉。”

    习涓被那声细细的瓷磕玻璃声弄的十分心慌,眼圈瞬间就红了“你为什么会这样啊是,我跟你爸的错吗”

    “妈,说什么呢,”陈西安往她那边坐了一点,“我喜欢他又不是错。”

    习涓眼泪开始往下淌“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是吧,老陈怎么办哪我想让他听我的,不要跟小钱那孩子在一起。”

    陈海楼搂住她哄了哄,他们就是这样,吵起来离奇,好起来也不需要理。陈海楼对这个儿子也很是没办法“喜欢总要有个道理吧,你的道理是什么”

    “赫斌出事那年,你们基地正在进行试验,我的电话打不进去,再收到你们的来电,我都已经恢复正常上课两个多月了。赫斌这个名字,你们是不是没什么印象了”

    其实还有,因为这个姓很少见,记忆里剩的也不多,知道他的陈西安曾经的好朋友,和他之间也有些误会,但那些事都过去了,而且陈西安也没什么异常。

    “我有,我做了六年的噩梦,每天都梦见他从楼上掉下去,我不敢上屋顶,我做不了好项目,我只能在八局混日子,我本来都看见自己这懦弱失败的一生了,是心一叫醒了我。”

    习涓泣不成声,她和丈夫都忽略了儿子青春期的创伤。

    陈西安“钱心一是个值得喜欢的人,这就是我的道理。”

    习涓哭的含糊不清“那我的孙子怎么办啊”

    陈西安只能卖了刘易阳“妈,心一的母亲和你的损失一样大,没有儿子我和他也很遗憾,不过他有个五岁的小弟弟,长的特别可爱,你会喜欢他的。”

    第53章

    不被父母祝福的感情很痛苦,钱心一从酒后就化身话唠的王一峰那里听过一百遍。

    王总清醒的时候嫌他媳妇这里啰嗦哪里八卦,可一旦喝醉就成了痴情好老公,说他媳妇跟着他多不容易,说这些年自己亏欠她多少。

    他们听着确实挺不容易的,恋爱那会儿王一峰穷就算了,问题是小地方讲究辈分,王一峰的大姐和蒋一芸的表叔是一对,他们不仅沾亲带故还隔着辈分,眉来眼去了十几年,被一个跟近亲结婚无关的辈分给拦住了。

    听王一峰说,当年蒋一芸狠下心跟他去领证,娘家好面子补贴的200块嫁妆,次天就来就要回去了,村里人也全把他们当笑话看,这才辞了国企锅炉房的铁饭碗出来闯荡。

    父母之恩,大于天地,天地都不同意,谁心里好受得了。

    钱心一有心理准备,会面临一个艰难的长期抗战,可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尴尬,奇特的是尴尬的还生不起气来或许是陈西安的爸妈本来就属于少数那种人,比较与众不同。

    钱心一忐忑的敲开陈西安的家门,开门的是习涓,两人一照面,目光各自躲闪又撞上,钱心一叫了声阿姨,被眼睛红肿的习涓侧开身子请了进来。

    她是个有教养而心软的女人,半辈子在学习半辈子做科研,人性其实很纯粹,摔门这种刻薄的事她做不来,回到沙发上坐下,也不知道跟钱心一说什么。

    钱心一把装着麻花的铁盒子放在茶几上,目光溜了溜,发现他爸在书房,而陈西安刚好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见是他眼睛就弯了,笑的是寻常模样。

    脸上没淤青,情绪也自然,看起来没挨打,也没受到逼供,钱心一松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他去忙,陈西安于是又缩了回去。

    从昨天到现在,他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也不抓心挠肺的试图联系钱心一,只在家里少食多餐的伺候爹妈,二位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然而机会难得,他爸妈却不太有胃口,只是看着他那个悠闲的样子,心里更加乌云密布他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没有预想中的质问和恶语相向,习涓的脸色和红眼圈甚至让他觉得不忍心,钱心一干坐着沉默,心里怪自己腿长让你要来

    陈西安和他爸两人像约好了一样,谁也不来客厅,钱心一和他的丈母娘无言以对了十多分钟,习涓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钱,阿姨很喜欢你,”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变了腔调,眼泪也被催了下来“我问过了,是陈西安追求的你,阿姨没有资格怪你,可我心里向着他,我控制不了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见你,你让我习惯一阵子好不好”

    她连重话都没说过,钱心一其实觉得没什么,但是一阵子是多久呢

    如果这是工作,他不确认到秒就不会罢手,可惜这是人情,钱心一看她哭的又抱歉又伤心,登时溃不成兵,一连抽了5张纸给她“好好好,我马上就走,你先别哭。”

    习涓接过纸捂住脸,哽咽道“谢谢小钱,阿姨适、适应能力挺快的。”

    钱心一这回不能拿对付徒弟那套“咱慢慢来不着急”来了,只能尴尬又哭笑不得的应了一声,起身准备走了。

    陈西安穿着拖鞋追了出来,光天化日的在楼道里搂着他接了个吻,钱心一一边陶醉一边戒备,在楼梯里响起脚步声的时候要将他的舌头推出去,被陈西安吮着舌尖咬了一下,霎时麻中带痛,他呸了一声,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吐了几点口水到对象的嘴里,揪着他的头发把人拉开了。

    “疯了你”再亲下去要起反应了。

    陈西安挑着他的下巴转他的脸,佯装左看右看“检查一下气满不满,满了及时放。”

    “神经病”钱心一拍开他的手“哪来的气你妈都求我了,真是折寿。”

    陈西安捏捏他的耳朵“她忘性跟你一样大,难受不了多久,不要紧。”

    “你不懂,”钱心一把手一挥“苍天饶过谁,等我妈来求你的时候你就明白了,你妈说的没错,她需要时间习惯,我也需要适应适应。”

    陈西安替他拢了拢大衣领口“好好适应,别总下面吃,我爸妈还要呆几天,走了我回去给你做发泡剂吃,起驾吧皇上。”

    钱心一自己“喳”了一声,把手抄进口袋里走了。

    不下面还真不知道吃什么,热闹过了之后,一个人吃饭就特别没意思。钱心一在家隔绝了两天,无聊到开始背英语单词。

    陈西安两边都散了一堆书,钱心一乱翻一通,发现一本鸡汤都没有,要么偏哲学,要么是建筑,他捡了本带插图的中国古代建筑格局,看完那些巧夺天工的榫卯结构以后,愈发觉得当代的建筑呆板。

    在他快要长草的时候,他接到了他小弟弟的电话,刘易阳在电话那边哭的中气十足,他从来都像蚊子似的,这状况实在不正常。

    钱心一问了两遍只得到了哭的答复,于是拧着眉毛从沙发里坐了起来“刘易阳,你哭什么”

    可能是他语气太严肃了,刘易阳吓的打了个嗝,还在隐瞒“大哥我想你,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想屁”钱心一骂道“我给你一分钟,你不说我就挂了,然后你就不用给我打了。”

    刘易阳努力的忍着泪嗝,欲言又止的说“我那个,毛笔老师他他老摸我,小鸡鸡,还还把舌头伸到我、我嘴巴里,大哥我害怕。”

    钱心一一听怒从心起,声音猛的一抬“你说谁摸你小鸡鸡”

    刘易阳“哇”一下嚎了起来,吓的语无伦次“没没谁。”

    钱心一耳膜轰鸣,听他哭的声嘶力竭,连忙把声音软下来,学陈西安那种傻样子哄他“好了宝、宝贝,咱先不哭,把事说清楚,也别一直打嗝,好不好”

    刘易阳嚎的更加卖力了,孩子就是这样,越哄越委屈。

    钱心一被他吵的受不了,把手机拉开了10多公分,等刘易阳开始打嗝了才又贴回去“哭好了说事好不好,大哥很忙的。”

    刘易阳频率很高的吸着鼻子,用鼻音嗯了一声。

    钱心一觉得很恼火“毛笔老师是谁”

    刘易阳估计没理解他的问题“就是教写毛笔字的老师啊。”

    钱心一心想我这还问你嘴上又耐着性子解释“他叫什么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了除了你还有别的学生吧,他还摸谁了”

    刘易阳答的磕磕巴巴“姓王,叫,叫三个金堆起来那个字,男的,年纪啊,头发都白了,应该五十几了吧。我们班花也是他的学生,但是我们上一对一的课,我不知道他摸没摸别个同学。”

    钱心一默念“他还是个孩子他才5岁”,边艰难的整理着信息“除了摸你亲你,他还对你干了什么妈知不知道你爸呢”

    刘易阳支支吾吾“没有,他、他不许我告诉家长,说、说会掐掉我的小鸡鸡,大哥,我屁股好疼啊。”

    已经误入歧途的大哥瞬间就疯了“你等等屁股疼屁股怎么会疼”

    刘易阳被他吓的声音又小了两分“就就就就三金掐的啊。”

    钱心一恨不得打死他“刘易阳,你是不是猪脑子吃多了他不许你告诉你就不告诉,他让你去算了不说了,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刘易阳瘪着嘴嗫嚅道“不知道,大哥,我就是害怕。”

    钱心一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害怕了,然后呢”

    刘易阳哀求道“你来一下好不好”

    钱心一把气叹的十分莫名其妙,先不说他只是一把远水,就说他们这八百年不见一次的关系,刘易阳却来找他求救,也是挺奇妙的。他说“你应该跟你爸妈说说了问题就解决了。”

    刘易阳弱气的哭起来“不敢说,我害怕,我怕老师报复我大哥我还在补习班的厕所。”

    钱心一按着眉心掀开毯子“行了蹲着吧,等我给你打电话。”

    刘易阳乖巧的说“谢谢大哥,ua。”

    钱心一空手走的,他没准备在b市长待,不过走前他在家里留了张字条,以防陈西安忽然过来找不到他。

    不过他低估了猥亵刘易阳的这个毛笔老师,那是个惯犯,基本能做到雁过不留痕,为了揪出这猥琐男,他在b市一直待到了大年初四。

    第54章

    刘易阳趴在楼梯间的窗户前,看雪花在寒风里急旋,大雪来的毫无预兆,天色也昏了,而他等的人还没来。

    医院最近病人多,陪护紧俏,他来这里学毛笔字,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妈妈打算在年前多挣点外快,她下了班会顺路过来接他回去,每次都对这个老师感激不尽。

    这个叫王鑫的男人会面带微笑的收下感谢,然后在他们独处的时候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他。刘易阳讨厌他,但是也很怕他。

    “阳阳,你怎么又跑到这来了这里多冷,回屋里等吧,再过半个小时你妈妈就下班了。”

    明明是道挺温和的声音,刘易阳愣是哆嗦了一下,他扒着窗框回过头,从走道里拐出来的男人四十多岁,身高中等身形消瘦,带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看起来颇有几分学者气息。

    人是视觉动物,这种本能在婴儿期就能窥出踪迹,在他对自己做这些奇怪的事之前,刘易阳也以为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听话的对他非常尊敬。

    现在这种尊敬毁了,只剩下不想暴露的畏惧。

    刘易阳不擅长撒谎,目光游移到电梯门口,盯着底下那条缝小声的说“屋里热,我觉得很闷。”

    他的毛笔老师王鑫笑了笑,过来准备牵他“暖气开大了是吗,关小一点就不会热了,你站在这里会感冒的,来,跟老师回去。”

    刘易阳往楼梯间挪了挪,又怕他过来又不敢正眼看他,急中生智道“我、我不想进去,屋里有股臭味,我觉得喘不过气。”

    王鑫细微的拧起眉想了想,随即笑道“那是榴莲的味道,榴莲是营养非常丰富的水果,小孩子不可以挑食哦。”

    刘易阳绷着身子盯着他的脚,跟着小幅度的往楼梯里退,要不是因为儿童天性里对老师的那点畏惧,他铁定撒腿就跑了。

    王鑫的眼神逐渐阴郁起来,这样他还看不出孩子的抵触那就枉为成人了,或许是因为反差大,斯文的人沉下脸比暴躁的人更可怕。他不紧不慢的朝刘易阳逼过去,盯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挣脱不掉的猎物。

    “阳阳不乖,老师要生气了啊。”

    刘易阳真就不敢动了,他还太小,区区一个业余爱好老师对他来说都是权威。他把自己贴在墙上,用力的恨不得钻进去,王鑫将手按在他头上的时候他忽然就崩溃了,他特别突兀的叫了一声。

    然而预料中的拉扯没有出现,倒是王鑫跟他二人转似的也痛呼一声,扑过来肚子撞在他鼻子上,压得他鼻酸的眼泪直冲眼眶。

    刘易阳连忙伸手去推他,才碰到他的羊毛衫手心就空了,王鑫忽然朝后倒去,刘易阳在他扬起来的胳膊空隙里看到了半个雪人,那是他满身披雪的大哥。

    他虽然人秀气,但其实不太爱哭,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钱心一面前就总是哭的肆无忌惮,或许乡下那顿麻辣烫,他跟人聊天的模样温柔,又或许是他牵过自己的掌心暖热,这个总是一边皱着眉一边满足他小要求的男人让他觉得安全。

    刘易阳用两只手蒙着眼睛,转过身去对着墙壁开始哭。

    另一边王鑫扑在楼梯上,摔的不巧牙齿磕在了踏步边上,一阵透心凉的剧痛过后嘴里就麻了,他呵着气缓解痛觉,抬手一摸便是一手的血,血里还有一块牙白,他用舌头舔了舔门牙,发现靠左那边的门开了。

    他气的太阳穴狂跳,爬着坐起来盯向钱心一,含糊不清的吼道“疯子吧你,你谁啊干什么啊我我要告你”

    半路忽然下起雪,高速上追了尾,堵得导航上一整条红,钱心一打刘易阳的电话打不通,打他妈的电话是别人接的,说她带病人出去抽烟去了。他心里其实挺着急的,风雨迢迢的赶过来,被糊了满身雪水,怕这孩子被怎么样了。

    结果刚出电梯就听见他叫了一声,他就随便踹了一脚,见他撞到了刘易阳,又随便扯了一下,只是没料到扯的这么替天行道,把这老师的牙给磕掉了。

    要不是因为没有证据,就这个老师摔的头卡进台阶角,他不揍得他满地找牙都对不起这个得天独厚的姿势。

    钱心一跟项目上的流氓扯皮扯多了,变脸的功夫学了个皮毛,不过基本日常也够用了。

    他先把默默哭的满脸泪的小弟弟扒过来看了看,见他衣衫整洁,忍不住就糊了他后脑勺一个巴掌,没事哭的这么惨。

    接着他整顿了一下面部表情,绷出平时骂赵东文的模式“怎么了这谁啊”

    “这谁”一口气冲上脑门,气的七窍生烟,他在这一带好歹是个有知识的局域名人,这真不知道是谁的家伙还敢这么轻蔑的提起他,真是岂有此理。

    他正要质问钱心一是哪根葱,刘易阳适时哭进来“大哥你来了这是妈妈给我请的毛笔老师,没事,走吧我想回家了。”

    钱心一睁了下眼睛,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他欠身过来拉王鑫,嘴里的抱歉一连串“误会误会,对不住,都怪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有什么危险,幸好我这个人比较冷静,不然您这盘牙得四处漏风了。”

    他家的冷静估计是10块钱一斤的,王鑫端着他的门牙,一听见那个字就患处发痛,钱心一唯恐天下不乱的继续说“老师您这牙,我可真抱歉不过牙科这点都下班了,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去补吧,医药费肯定算我的。”

    王鑫嘴角抽了抽,碍于平时衣冠禽兽的形象,只能把怒火和血吞下“小伤,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去就行。我没听说阳阳有兄弟啊,请问你是”

    他敢对刘易阳下手,就是摸准了他家里没有兄弟姐妹,他没人可说,这男人年纪都够当他爸了,怎么就蹦出个大哥来

    钱心一让刘易阳牵了手,笑道“那不好意思,我是他大哥,亲生的。他还有一个小哥,是个律师。”

    另一个“律师”小哥陈西安隔着一个城市,在厨房给他母亲做韭菜盒子,他并不知道钱心一占了他便宜。

    王鑫听到律师两个字眼神动了动,心里一瞬间有过后悔,不过很快就不以为然起来,越是体面的人越珍惜面子“这样啊,听起来你们家十分热闹,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

    钱心一笑了笑没接这茬,他不太喜欢随口把孤独挂在嘴边的人,不管如何,一个人的寂寞都是自己选的。

    王鑫去洗牙口了,钱心一看了下刘易阳的儿童手机,果然变成了飞机模式,他不动声色的调了回来,在王鑫屋里转了转,没发现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回头见刘易阳撅着屁股在小桌椅上收拾纸笔,心里就想回去得提醒他,男孩子不能随便撅屁股。

    刘易阳见了他高兴,走着走着就把小鸡鸡被摸的事忘了,还哼起了儿歌,钱心一觉得他的心也是够大。

    上了车有暖气,就叫他脱了裤子,前面倒是看不出什么,就是屁股上还有几道没褪去的掐痕,浅浅的红色指印,过了晚饭洗澡的时候就会褪的看不出来。

    他心想这个王鑫还挺会把握力道的,不轻不重叫人查无对症,也是个心机那什么。

    只要刘易阳还在那儿学毛笔字,这事就绝不是最后一次,但要是捅到彭十香那里去,刘易阳是可以解脱了,但钱心一了解他妈,脾气挺躁的一妇女,肯定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嚷的满大街人都知道了,最后很可能被倒打一耙。

    王鑫的一耙也不会有多大分量,只是走了一个刘易阳,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像他这样的。钱心一虽然没有伟大到为民除害那么正义,但他曾经受人恩惠,在力所能及的范畴里,他也想整治一下王鑫这种人。

    单纯的瞧不起,心理扭曲只是软弱的借口,将所受的压力发泄在残害弱小身上,只会加速他的扭曲。

    但是要怎么揪出王鑫的狐狸尾巴,钱心一暂时没想到什么机智的办法,他不是电视里的特工,随手就能在王鑫家装一个他发现不了的摄像头,又或者在他家对面租间房,每天用望远镜观察他的家。

    他需要集思广益,可惜广益的那位手机还在检修。

    刘易阳特别热情的邀他回家,钱心一没去,在城里定了间酒店,离他妈的家不远不近,并且告诫小弟弟不许告诉他妈妈,说这是一个惊喜。

    明天就是团圆了,刘易阳双眼亮晶晶的弯起来,真的就信了,乐呵呵的以为自己守着一个让人开心的秘密。

    30这天刘易阳仍然要去练字,钱心一送他去的,课后问他发现王鑫这一天十分规矩,除了教学别的什么都没干,钱心一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是王鑫确实是被他刻意说的律师家属给暂时镇住了。

    b市的习俗是下午吃团圆饭,刘易阳拉他回家,钱心一拿陈西安当借口,说他也在b市要先去见他,刘易阳放过他之后,他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有点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觉。

    地上有放过鞭炮后留下的残红,硝烟气味浓重,是过年的味道,路过的家庭欢声笑语,钱心一把积雪踩的咯吱咯吱,他挺想陈西安的,但是他爸妈不知道走了没,走到秃瓢的梧桐道尾时,手机忽然响了。

    “我的所长,大过年的找你可真不容易,”陈西安在那头笑着佯装叹气。

    钱心一忽然就高兴起来“哟,出狱了。”

    “嗯,刑满了,”陈西安声音里有鞭炮声“我去你家,就找到张破纸条,一气之下偷了你的旧手机,b市金泉广场许愿池,来见我。”

    第55章

    许愿池里落雪压冰,投不进硬币许不了愿,然而钱心一并不需要许愿。

    池边的长椅上背对他坐着一个人,在钱心一的视野里,那个后脑勺真是十分英俊潇洒。

    他越靠近,心里就越温情,有时候他自己都会疑惑,像陈西安这么妥帖的缘分,怎么会降临到他头上,但是这个人真实的属于他。

    钱心一靠近的姿态像个贼,轻手轻脚的准备给陈西安一个惊喜,结果还没来得及捂住人的眼睛,陈西安却陡然转过来,往他脸上糊了坨雪。

    他被冰的打了个寒颤,听见陈西安愉悦的声音从冰凉之后传过来“恭喜发财。”

    钱心一扑掉立刻就融的雪粉,带着满脸潮气笑了起来“你妹的。”

    陈西安拉着他往身边靠,张开手臂来抱他“天爷冻死我了,来,暖,宝宝。”

    这笑话挺冷的,钱心一瘪了瘪嘴,摸到他的手果然在外头被寒气浸的干冷,便裹起来揣进了兜里,虽说广场上没什么人,还是坐在了椅子上让拉拉扯扯的姿态不那么明显。

    “你爸妈怎么走了难得团个圆。”他高兴是不假,但也明白他们一家三口聚起来不容易。

    “不是我赶走的啊,”坐下来就别到了手,陈西安抽出一只手来搂他的肩膀,半身的重量挂在钱心一肩上“他们本来就没准备跟我一起过年,因为咱们的事情多呆了一天。”

    “你妈”钱心一顿了顿“还哭吗”

    其实也哭了好几顿,问他不愿意代孕,让他哪怕去做试管也好,不过陈西安说“今天凌晨在机场哭了,说想见你,下次休假的时候我带你去基地好不好”

    钱心一明显不太信,听到后一句又连忙打击他“还休假你以为你还在八局呢。”

    陈西安看着远方,白茫茫的一片“会有的。”

    从年前高远的心情就能看出些端倪,公司中的标似乎没达到他的要求。而且他跟他爸爸谈过,一致觉得过了这个年,潜伏了一年的金融危机带来的负面影响就要浮出水面了,房地产泡沫会给中小型投资企业灭顶危机,而一旦政府开始限制开盘,那么建筑产业将是被株连的九族。

    明年甚至是后年,所有产业都会过的十分艰难。

    小别胜新婚,钱心一懒得来回跑,陈西安知道刘易阳被猥亵之后也觉得这个问题十分严重,两人便没有回c市自己的家里,年三十的街上已经没什么铺面开着,两人窝在硕果仅存的一家酒店里鬼混了一个下午,饿的眼睛冒绿光出来觅食,被彭十香拧着说漏嘴的刘易阳给堵在了酒店附近的超市里。

    这不是彭十香第一次见陈西安,之前觉得他是大儿子温文有礼的好朋友,但团圆饭的日子还腻在一起,彭十香笑的虽然热情,但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既然都堵到了,钱心一实在躲不开要去母亲的新家,带着陈西安很奇怪,但是把他一个人扔在酒店里又觉得过意不去。反正他们总是要在一起的,但是彭十香的新家庭或许他们只会一起来一次,陈西安都大老远跑来找他了,钱心一不打算委屈他,奇怪就奇怪了。

    刘易阳的爸爸刘振是个保健产品销售经理,看职位应该是能说会道的人,但钱心一见过他几次,觉得生活里有点过于严肃了。

    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刘振就直言不讳的说希望钱心一不要来打扰他们的家庭,他并不是一个大度到能接受妻子前任丈夫儿子的男人,钱心一不评论他的心气,但尊重他的诚实。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平,吃完两人立刻告辞,室外已经发昏了,陈西安本来打算问些什么,又觉得他看见的其实已经够明白了,就手拉手的回了酒店。

    路灯昏黄,影子长长。

    晚上两人缠在被子里商量,猥亵这个事怎么处理才能一劳永逸,聊了半天也没得出比较好的办法,在别人家里安摄像头只有小说里才可能,录音也不可行。

    因为从刘易阳的描述中来看,王鑫十分谨慎,他会先摸遍孩子的身,看有没有带东西,而且在实施过程中喜欢自说自话,比如刘易阳疼的哭起来,他就会像入戏一样说老师又没有凶你,只是划了你这个字之类的。

    钱心一叹了口气,陈西安就来堵他的嘴,他有两个万能借口,一个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个是一寸光阴不可轻。

    刘易阳初一不用去学字,但是他得去给王鑫拜年。王老师一开门,只见他一个小矮子,戴着兔耳朵的绒线帽子,抱着拳头唱恭喜发财,可爱的一塌糊涂,心里又十分蠢蠢欲动。

    “阳阳真乖,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进来,老师给你大红包。”王鑫见了他是真的高兴。

    “老师不啦”刘易阳笑起来只有一个酒窝“我大哥去给我换钢镚儿啦,待会带我去庙会上玩。”

    王鑫觉得他的笑容非常刺眼,弯下腰来捏他的小脸蛋“你大哥对你可真好。”

    刘易阳自豪的好像钱心一多待见他一样,听到电话响脚不沾地的跑了,王鑫捻了捻手指,放到鼻尖上闻了闻,脑补出一丝奶香味来,他眼神骤然加深,关上门摸向了裤裆。

    楼下大哥抱着个可笑的小猪存钱钱全换成了一罐,应要求把给他的两百块钱压岁元硬币,陈西安又添了两百纸币,2斤多猪被刘易阳乐呵呵的傻搬了半天,累的最后都走不动了。

    他们在庙会遇到了刘易阳那个班花同学,称作班花其实是个小男孩,小模样长得非常精致,和刘易阳对着用鼻孔出气,有点小冤家的意思。

    陈西安作为谈判专员,和班花的母亲谈了谈,聊完之后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从她躲闪的眼神里陈西安推测她是知情的,因为她说他们已经不学毛笔字了,但她的原因是孩子的三分钟热度过去了,并且在陈西安表明王鑫可能是个猥亵犯的时候,露出了一直“这是个天方夜谭”的表情。

    钱心一被她的“一无所知”给震惊到了,同时他也想起刘易阳的父母到现在也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是孩子演技太好,还是他们太粗心大意。

    其实很多孩子都遇到过侵权行为,而大多数家长都会选择故意沉默,让真相掩于时间的洪流之后。

    刘易阳初二还可以玩一天,钱心一跟陈西安打算去城郊泡温泉,他也非要去,还发了条朋友圈炫耀。不想不经意被当成背景墙的钱心一和陈西安正在撩闲,他箍着陈西安的脖子往水里压,被陈西安搂着脖子同等报复,两人凑的特别近,赤身裸体的姿态实在亲密。

    他连小学的门槛都还没摸着,朋友圈里自然全是熊孩子,唯独有一个人例外,就是他的毛笔字老师。

    因为钱心一的胡说八道,王鑫直接误会了,他真以为这是小哥,一时觉得这三兄弟一人一个样,丁点也不像。

    钱心一有腰椎,不能受冻,彭十香给他缝了条护腰送到酒店,查了下房间号发现两人这几天一直住的是一间,那种奇怪的感觉登时又来了。

    她去超市买牛羊肉卷准备晚上烫火锅,不巧遇到了王老师,王鑫一见她就夸了起来“彭姐真有福气,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色。”

    彭十香满头雾水“我哪来的第三个儿子”

    “”王鑫于是点进了朋友圈,指着刘易阳的动态说“这不就是吗”

    钱心一脸上的笑容让彭十香眼皮狠狠的跳了跳,她多看了两眼,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焦躁,她是没什么见识,但是同性恋三个字还是认识的。

    一瞬间她陡然有了种柳暗花明的错觉,难怪他不愿意相亲难怪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肯成家难怪他们住一个屋里。

    “彭姐,诶,彭姐你怎么了”王鑫见她慌里慌张的就跑了,连购物车都忘了推。

    “他爸没了,他这是要绝钱家的后”、“他在报复我嫁了人”、“同性恋是病”、“他怎么能这样”等念头在她脑子里翻滚不休,彭十香一口气跑上城乡班车的时候,气的一路泪如泉涌。

    钱心一还不知道大祸将至,在儿童区溜刘易阳,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不靠谱”的气息,他是个旱鸭子,注定与泳道无缘。

    刘易阳玩水玩high了,游的焊进了水里,皮都泡白了也不肯出来,钱心一怕他抽筋或是游深了,买了条别人跳舞用的彩带,绑在弟弟身上,看他扎进水里泳的不知道今夕何夕快往成人区跑的时候,就把他拽回来。

    陈西安出去买快餐了,休闲的人多,队如长龙,他已经排了快20分钟。他混在人群里,彭十香从他不远处经过,谁也没看见谁,等他取到半热不冷的快餐回去时,看见的就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

    钱心一顶着一对中心对称的巴掌印站在人群中间,他母亲在岸上哭,他弟弟扒在泳池边上哭。听不清他说了句什么,他妈妈忽然一伸手,将他推进了泳池里。

    这是陈西安的教养里不能接受的行为,以爱之名,贯伤害之行。

    第56章

    钱心一蹲在泳池边,像收网那样拉着彩带“游泳池的儿子,该起来了。”

    刘易阳这两天跟他混熟了,言行也放肆起来,想跟他大哥开个玩笑,他蹬着水伸出一只尔康手,另一只捂住胸口做丧命状“啊这水有毒”

    说完就沉了下去,憋着气在水底下思考,他入水之前好像看见了他妈的脸,然后还没想明白,就被钱心一活生生的钓了出来。

    “大啊”他湿漉漉的冒出水,才说了一个字,就见他妈妈一把拽起了钱心一,给了他左边脸一巴掌,刘易阳惊叫一声,发现她红的不正常的眼睛立刻涌出了泪水,眼神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这耳刮子远不如杨新民的厉害,但是钱心一被力道扇的别过脸去,一回头对上母亲的视线,登时心如刀绞,他脑子里弹出一个念头她知道了

    彭十香头疼欲裂,她抓着钱心一的领口,近乎哀求的问道“你跟陈他不是那种关系,对不对”

    刘易阳在水里微弱的叫了一声“妈,你为什么要打大”

    彭十香瞪向他声色俱厉“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

    吼完她又转了回去,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的大儿子,刘易阳从没受过这种训斥,一声就被吓懵了。

    这大概是她有了新家庭之后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眼里心里都纯粹只有钱心一,然而原因却让他闻风丧胆。

    他被母亲目光里的哀戚压的抬不起头来,他不想伤她的心,但在他接受陈西安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在她心上开枪的凶器,如今扣下扳机的时刻来临了。

    他越孝顺,这一刻对他来说就越艰难,大庭广众之下他要丢指数增长的脸,甚至可能上新闻,但他欲言又止了四遍,还是没有否认,压力和愧疚迅速熏哑了他的嗓子,他勉强笑了笑,说“妈,这么多人看着,别打脸行吗”

    彭十香捂住眼睛倒吸了一口气,哭声让它听起来很揪心,她的眼泪沾湿了手掌,然后被她扇到了钱心一的右边脸上,她声嘶力竭的骂道“你还有脸跟我提脸你有吗,啊”

    刘易阳被巴掌声震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叫了声妈妈没人理会,被他们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弄的哭了起来。

    主观来说钱心一觉得他是有的,他不偷不抢认真纳税,欠着贷款也很努力的在还,他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人,既然别人有脸,他应该也是有的。但是他不敢反驳彭十香,她对他恩重如山,生他养他万般艰难,她说他没脸,那就没脸好了,反正面子丢了再要,是可以持续发展的东西。

    不过他不能让盛怒的母亲动手打陈西安,因为她对陈西安没约束力,而且陈西安的爸妈也没有打过他。

    钱心一愣是在老虎嘴上拔了根毛“妈,是我对不起你,你随便打,但是陈西安对你来说是个外人,你不能跟他动手。”

    彭十香被气的喘不过气来,心口憋的无处发泄,她嚎了一声扑上去捶打他,不想他站在泳池边上,还没挨打就掉了下去。

    有时候看热闹的人并不是那么冷眼,他们大多是连蒙带猜的看戏,需要比较长的脑回路才能反应过来。

    钱心一砸进泳池里,没准备好呛了口水,被小弟弟使出吃奶的劲带出水面,登时咳的天昏地暗。陈西安跑过来将他拉起来,等他清干净鼻腔的水,拉着人大步就走,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一眼敌视的盯着他的钱母。

    刘易阳穿着条小泳裤爬出来,为难了一会儿吧嗒吧嗒的湿脚跟着陈西安跑了,一来他是觉得他妈妈这样很可怕,二来是因为觉得他们都走了,他妈妈也会跟上来的。

    彭十香觉得自己占尽了道理,这个拉着她儿子堕入歧途的男人见了她应该是心虚的,谁知道这个向来好脾气的男人暴露行迹之后竟然是这幅嘴脸,完全没把她当回事。

    愤怒的同时她还有些想不通,他一个心理有病的人,凭什么这么狂妄

    “你这个、这个、这个”彭十香到底是不敢叫同性恋,她再生气,潜意识里还是顾忌着钱心一的面子,她一连停顿了好几下才想起需要的成语来“这个罪魁祸首,你们不要脸你们给我撒手”

    她追上去想要拉开搀扶的两人,快贴近的时候陈西安忽然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说“阿姨,要打要骂回去再说,这里差不多有800多人,只要一部手机就能让他出名,你要是希望他爆红,被成千上万的人指指点点,我现在就可以停下来配合你。”

    她就是怕人指点他,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赶来想打醒他,陈西安一针见血的戳中了她的死穴,彭十香脸色骤然燥红,不自然的环顾了一周,对上了几十双眼睛和竖起的智能手机,登时心惊肉跳的摇了摇头,除了哭不知道怎么办好。

    钱心一缓过气来拐了他一肘子“你少吓她妈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先到车里去好吧”

    到了停车场,他指使陈西安带他弟弟去堆个雪人,他需要跟他母亲单独谈谈。陈西安瞥了眼车后座,说“能谈吗不然还是我先来吧,替你扛下第一波集火。”

    钱心一笑了声“等着吧赔双倍的,我先跟我妈表个态,要对你不离不弃什么的,让她一会儿把你往死里集火。”

    陈西安指了指几米之外的雪地“去那站着大喊一声陈西安我爱你,你妈一定向我开炮。”

    钱心一“你搞定你妈,我搞定我妈,就是这么分工明确,去吧,不要紧。”

    “让你洗碗的时候有这么一半的痛快我就要谢谢你了,”陈西安摸了摸他的脸“别打肿脸冲胖子,我总要过你妈那一关的。”

    钱心一心想你来也没用,我妈一样抽你“走吧你,真烦人。”

    陈西安牵着刘易阳往空地上走去,钱心一搓了搓手,折身进了后座。车厢里一股低气压,彭十香阴阳怪气的开了口“舍得进来了”

    钱心一赔了个笑脸“妈,咱们好好说话,行吗”

    彭十香立刻急了眼,狠狠的一拍坐垫“好好说哼,你找个男的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能不能跟你好好说你让我怎么好好说,好不容易拉扯大一个儿子就,就”

    钱心一抽纸已经有了经验,眼疾手快就递了过去,彭十香擤了擤鼻涕“你们分开吧,我接受不了啊钱心一,你怎么会喜欢男的这是心理有病,别人怎么看你们你们又没有孩子,靠什么绑起来过一辈子”

    钱心一又给了她一张纸,忽然有种生平第一次跟她说心里话的感觉“妈,也不是我要喜欢他的,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你、王哥还有师父也给我介绍过不少对象了,我一开始都没反对,处着处着就处散了,只有陈西安是我起初就没同意,后来却在一起的人。不是因为他是所有人里唯一的一个男的,而是他适合我。我不用在加班的时候挤时间出去看电影,也不会在交图的截止日期收到我们不适合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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