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地轻笑了一声,手里的白玉扳指被随意转动了好几个来回,那双精明的眼睛透出冷冷的光来。
气温骤降,帐内燃放的火炭盆又增加了几个,可是齐风还是觉得冷,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身上紧裹着大商最为昂贵的蛟珠锦裘,紫色的大裘上娟绣着一条条金色的蟠龙,领口处的玄狐皮毛将她的小脸严严实实地裹在了里面。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一夜的折腾,齐风是睡意朦胧,躺在这么暖和的大床上,她有好多次险些睡着,眼见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紧绷的神经突然一凛,立马又清醒了过来。
不能睡,不能睡她不停地提醒自己,自己现在是前途为卜,说不准这一睡下去就没了命了。
一想到关于自己性命的问题,她就有了精神,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少年。
废话,命都没有了,还管睡觉这回事
少年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了,脸再一次唰的一声红得就要滴出血来,从他稀里糊涂地扒下齐风的裤子到现在,他的脸是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绿,像开了染色铺子。
可是,即便是他红着脸,身为大商最为尊贵的皇太子殿下在气势上还是不允许低人一等的,于是,他的目光又直直地转向了齐风。
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一生中最乌龙的一件事。
他干嘛非要扒了她的裤子呢,额,还不是看他穿得太少,怕冻坏了他。
皇太子殿下被那毫不示弱的眼神给硬生生地顶了回来,赌气似地扭过头去,突然显得有些扭捏起来。
”咳咳咳,本君,不知道你是,是,那个”看吧,说话都显得别扭了。
良久,大帐内还是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
”不过,本君答应你,会对你负责的”紫羽离揉了揉被踢得有些淤青的脸蛋,低声说道。
齐风白了他一眼,不做任何回应。
”听到没有本君说过会对你负责的”年少气盛的皇太子听不到对方的回答显然是有些急了,他如此屈尊降贵地开口承诺竟然得不到回应,气死他了,要知道,这可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主动开口承诺。
齐风微微一愣,看着少年那有些愠怒的眼神,这才冷冷地开口说道”不必”
齐风不会知道,他的这句承诺竟然真的影响了她的一生,也是这一句话,她的世界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命运的轨道从此被逆转,将两颗向着相反方向运行的星辰硬生生地牵扯到了一起。
紫羽离碰了壁,轻哼一声,他站起身来,向前跨了几步,对着那早已死透的白家郡主就是一脚,他俯,看着少女胸口大大的血洞,鲜血早已凝固成冰,尸体僵硬,白家郡主面部惨白,那双被称为大商最为灵动的大眼睛此时却像一对死鱼眼,眼神里流露着恐惧绝望的表情。
紫羽离细看了一番,蹲去,修长的手指刚要接触到白愠绣的身体,却突然闪电般地收回,他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齐风,再低下头去看看地上躺着的女子,对着齐风说道”下来”
可是床榻上的小女孩丝毫没有动,好像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一般。
紫羽离眼神一闪,一手拔出白愠绣胸口的匕首,对着床榻上的人儿挥了过去。
不同于寒冷的夜风,嗖迎面一道疾风飞来。
出于本能,紧裹在大裘里的孩子丝的一声扯开覆盖在身上的锦被,小小的身子灵巧如狸猫,翻着跟斗,头一偏,双手撑起的锦被被划开,一分为二,双腿站在床榻上呈马步地站立方式,她的头偏向后方,嘴角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而下。
”啪”被含在嘴里的匕首跌落在地,齐风一脸怒气的看着大商皇太子殿下,眼睛里像要冒出火来。
紫羽离心里一惊,没想到那匕首竟如此锋利,而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用嘴接住了匕首。
看着她那被匕首边缘划伤的嘴唇,紫羽离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干什么”齐风一脚踢开被子,光着脚丫踩在毛毯上,她今晚真是霉透了,被人看光了不说,还险些死在了这里。
这个白痴皇太子,那一刀若是稍微低上那么一点点,正中的不就是心口了么
”脱了她的衣服”皇太子殿下有些愕然的看着对方,脑子里机械着转动着,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了。
”为什么”孩子简洁明了的问道,蹲去,看了看那死去的少女,脸上闪过一丝疑问。
皇太子殿下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字字铿锵,”她必须活着”
010 瞒天过海
年轻的皇太子负手而立,看着那瘦骨伶仃的孩子麻利熟练地解开白家郡主的衣衫,脸微微偏向一边,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帐外。
”帮忙”孩子看着一旁耍闲的少年,手臂紧扣着尸体的腰身,细小的手指解开了皮质的毛裙领口,尸体早已僵硬,要脱下她的衣衫,对于七岁孩童来说确实有些吃力。
紫羽离没有说话,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对于孩子强硬的语气,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齐风见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火大,她扔下已经脱下一半衣衫的尸体,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就走,脚掌踩过的地毯,身体往前纵身一跳,滚在了大床上。
紫羽离看着就要发火的小家伙面色不善地从那团乱糟糟的锦被里掏出那把带血的匕首,心里又是一凛,她该不会是又要来真的吧
皇太子殿下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地退后了一步,与生俱来的防御技能瞬间发挥到了极致。
齐风懒懒地望了他一眼,蹲下身去,几刀便划开了尸体的衣服,少女的肌肤裸露而出,肤质如雪,胸口的血洞和脖颈处被割裂的动脉血管,殷红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给她穿上”齐风眼前一黑,鼻子隐约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那种味道似乎有些熟悉,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上半夜还穿在她身上的破棉袄就无比精准的扣在了她的头上。
”你”孩子从地上猛然弹起,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瞪着那个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少年,头上的棉袄也跟着落在下来。
紫羽离两手一摊,很有脾气地撅起了嘴,一副要打架随时奉陪的彪悍样。
两人眼对眼,将对方全身上下打量了遍,看哪儿都觉得不顺眼。
哼,又是一个纨绔子弟,齐风心想着,也没必要跟他斤斤计较,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帐外都是他的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黄金定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紫羽离见齐风抓起地上的棉袄竟然没有多做反抗就顺从地为尸体穿了起来,心情不由得大好。
”穿好了”齐风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把那件硬邦邦的棉袄给她套上了,白郡主要比她稍高一点,身材也要比自己更加丰腴,短小的袄子套在她身上几乎是合不拢,说她是少女吧年纪又小了一些,真不明白,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送来是干什么的难道是某人有什么特殊嗜好齐风把目光转向紫羽离,审视般地看着他。
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紫羽离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不知不觉的脸又红了起来,他说的可是大实话,对得起天地良心,可是话刚出口,他又开始懊恼起来,明明自己的主,倒让这个小丫头站了上风,他,堂堂圣君,还重来都没有这么窝囊过。
”我又没说什么”见他像尾巴着了火的猫儿,齐风强忍住爆笑的冲动,淡淡地回应着。
少年脸上的红晕渐渐地淡了下来,他坐在凳子上,单手托腮,若有所思,淡紫色的袍子紧裹在他修长的身子上,靴子被甩在了一遍,脚上只套了一双金线绣制的虎皮毛袜,暗色的裤子被划开了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里面的白色绒毛翻了出来,穿在身上很是滑稽。
齐风穿了一件无比肥大的棉毛裤子,瘦小的腿在裤腿里左右晃荡着,她的衣衫也早就被脱了下来,此时穿着一件宽大的锦袍,长长的袍子拖拽在地,她坐在地毯上,身后紧挨着一个装满白炭的烤炉,从火炉里散发出来的热气让人浑身一暖,她情不自禁地就往那边靠了去。
帐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侍卫厚重的靴子踩压在积雪上发出嚓嚓的声响,齐风耳力敏锐,坐在地毯上的她箭一般地从地上蹿了起来,长长的袖子顺带着一股劲风,匕首柄间的寒冷沁入手腕jifu,拖拽在地的锦袍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速度,只是眨眼的功夫,匕首就飞射而出。
坐在凳子上沉思的皇太子嘴角闪过一丝笑容,腰身后仰,全速向后退开,身子微微后倾,对着那持刀而来的孩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此惊人的速度显然不是瞬间爆发出来的。
一秒,两秒,三秒
要悄然无息地瞬间干掉一个人,有时候也很简单
可是他们却在同一时间都停了手。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直到帐外再次响起宫人轻轻地声音,两人才回过神来。
雪亮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而他手里的短剑正准确无误地抵在对方的胸口上。
两人瞬间爆发出来的实力,势均力敌。
”启禀太子殿下,白家派遣而来的侍女在帐外等候”宫人站在帐门外低着头,小声地说道,他微微弯曲的身影投射在帐篷上显得卑微佝偻。
齐风手里的匕首握得紧紧地,脊背渗出细细的汗水来,即使胸口被短剑抵着,她依然冷静地站在那里与他对视,尽管她还不到对方的肩头,所谓直视也只能仰着脑袋才能望见对方的下巴,可是慌乱中心里冒出个挟持皇太子逃出去的疯狂想法瞬间充斥着她的心灵,她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就已经不听使唤地动手了。
事到如今,她别无他法,若是被帐外的侍卫发现,纵然她再有本事也逃脱不了这个巨大的囚笼。
”让她们先离开”齐风小声地说着,匕首紧紧一扣,锋利的刀面刺破皇太子脖颈处的肌肤,一滴滴鲜红的血珠顺着刀背滑落了下来。
紫羽离见识过齐风的彪悍,自然是明白对方这一招无非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了,玉石俱焚,他可玩不来
于是乎,大商尊贵的皇太子殿下斜了斜眉毛,一声不吭地瞥了那个比自己还要矮上一个头的小丫头,对上那双闪烁如星的双眸,心里泛起了咕噜。
世道如此疯狂,在认识这个丫头片子之前,皇太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的脖子尽然会是最能遭受攻击而且也是最能让对方得手的脆弱部位,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对手还只是个小孩子
齐风见他一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手里的力道再次加大,漂亮的大眼睛紧盯着少年,仿佛在传递着一个信息。
信不信,我真能一刀捅死你
紫羽离左眼皮微微一跳,手里的短剑也移开了来,手指将脖颈处的匕首轻轻地推开,脸转向帐门外,淡淡地说道”都退下,本君早已歇息,不用伺候了,放几套干净的袍子,白郡主需要”
齐风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谨遵圣意”帐外的宫人急忙招来几个侍女,在门口处整齐的摆放着几套袍子,看样子是早有准备的。
帐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紫羽离走到门口,抱起地上那几套白粉色的袍子,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齐风,什么也没有说,把袍子放在桌子上,径直走到床榻边平躺而下。
”想要活着出去,就穿上那套袍子”
少年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倒是让齐风傻眼了,事情发生的一切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譬如当匕首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应该会极力反击,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只需开口叫上一声,潜伏在帐外的侍卫就会冲进来,将自己大卸八块。
还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