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接过她手中的托盘,说道“我来吧。”施瑶没有推辞,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此时,女人打起帘子,说道“来这儿用饭吧。”
施瑶连忙道“好。”
待施瑶坐下后,施瑶提起茶盅。她心中松了口气,茶盅里并非是满的,可见是被人喝过的,也就是说这茶盅里不可能下药。她斟茶敬了他们一杯,说道“阿瑶再次感谢两位恩公,此处无酒,先以茶代酒。”说罢,她一饮而尽。
她又说“两位恩公请。”
男人和女人起筷用饭。
施瑶不动声色地夹起左手边的豆芽,她在大白菜那儿下了黄金散。见两人先后夹起大白菜,施瑶暗中松了一口气,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与他们周旋。
吃完后,施瑶说“我有些乏了,先回房歇着。”
黄金散没那么快起效,起码要一个时辰,到时候正好入夜。
施瑶算准了时辰。
时辰一到,她立马推开房门。根据今日她勘察的地形,大门应该就在东北方。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走到大门的时候,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我跟你说了,就知道这小丫头没这么简单。”
女人冷笑道“黄金散这种不入流的伎俩也敢在我们面前用真真是可笑之极。好了,小丫头,戏演完了,该跟我们走了。”
施瑶的背脊贴住大门,额头冒出了冷汗。她眨巴着眼睛说道“我我不知道恩公在说什么。”
女人皱眉,袖间滑出了一把匕首,闪着寒光。
“你这一招已经没有用了。”
施瑶咬牙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捉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
女人道“你最不该的就是把秦雪的下落透露出去。”
匕首渐渐逼近,施瑶冷汗不停地冒出。
男人忽然拉住女人,说道“且慢。”
女人瞪向男人,道“怎么舍不得了见到姿色不错的小姑娘便想怜香惜玉”
男人说道“胡说什么,先让我问问。”他看向施瑶,声音倒是温和了不少,道“小丫头,你只要告诉我是谁给你透露的消息,我们便放你一马。”
施瑶问“真的吗她她不会伤害我”
女人恼怒地道“小丫头好本事,想挑拨离间是不是”
男人扯住女人,说道“你先让我问完,别着急。”他又看向施瑶,温柔地问“你别担心,我夫人就是说说,有我在她伤不了你,只要你肯告诉我们是谁给你透露的消息。”
施瑶的嘴唇颤抖着,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好,我我说。是是燕阳城的一位贵人。我离开燕阳的时候,正好无意间听到一位贵人说的。”
“什么贵人”
施瑶说道“好好像是巫族的人。”
男人一愣。
就在此时,施瑶五指一挥,大声喝道“看我暗器。”粉末撒得漫天遍地都是,男人捂住了眼睛。施瑶趁机开了大门,使劲地往外跑。
女人咒骂了一句,见男人只是眼睛受了伤,赶紧去追施瑶。
施瑶此时此刻是万分庆幸当初在红花湖旁被歹徒掳走了,若非那一次她也不会每日锻炼自己的身体,更不会健步如飞,如今也不能跑得这么快。
她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此时天色已黑,她根本看不清四周是哪儿,只知道要拼命往前跑,两边的屋子不停地往后退,很快的,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被我抓到,你整张脸就别想要了”
“给我站住”
“站住”
施瑶的背脊流满了汗水,此时她已经分不清是热汗还是冷汗了。忽然,一把匕首落在她的脚侧,她吓了一跳,脚一扭,摔在了地上。
她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女人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狠狠地呸了一口,摩拳擦掌地说道“小丫头,看你现在想往哪里逃。”说着,她伸手就要落下一个巴掌。
施瑶以为这回自己无路可逃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闪现,施瑶还未反应过来,她身前的女人便已经跌坐在地,嘴中喷了一口血出来。
施瑶认清了黑影的脸。
“白丰”
话音未落,施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鸡崽被人从地上拎起,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狠狠地扔到了马车中。她还没来得及看看四周,身上便压来了一个人,将她重重地禁锢在怀中。
随之而来的,是宛若暴风雨般猛烈的亲吻,粗暴得像是在攻城略池,她唇中的每一寸都被侵占,毫无反抗之地。
直到血腥味传出,身上的人才松开了她。
她撞入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眼里。
谢十七郎说“你若再逃,我屠了秦家。”
、第6章
“我”
“闭嘴”
见谢十七郎怒火中烧的,施瑶索性也不说话了。她了解他,他如今正怒着呢,她说什么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所以不如什么都不说。
她缓缓地靠在车壁上,一声不吭的。
谢十七郎更怒了,让你闭嘴你还真的闭嘴,在外面待了一个月多月,伶牙俐齿去哪里了他很想怒喝一句敢不敢开口说话说句话要死吗
可是谢十七郎觉得如此太没面子了。
两人竟是这般一路沉默,直到崔家。
谢葭得知兄长追捕逃犯一事时,心中还颇为诧异。什么逃犯这么重要,兄长身边心腹侍卫众多,哪个不是追捕逃犯的能手如今竟是要亲自出马,什么逃犯这么厉害呀
谢葭毕竟不是寻常贵女,一听说这事,不像崔家的几位贵女纷纷躲屋里了,而是好奇地拉了忠义候出府等着。
谢葭问“你知道是什么逃犯吗”
忠义候无奈“你怎地就不能像寻常贵女那般好好地待在屋里”
谢葭说道“我从小就不在燕阳长大,我爹娘也不要求我活得拘束,我如今便喜欢这么潇洒自如,无拘无束,怎么着你不喜欢是不是你不喜欢也与我不相干,我就是要站在这里等着。”
忠义候更加无奈了“我也没说不喜欢。”
谢葭一听,耳根子微红。
就在此时,远处马蹄声响,谢葭眺望,惊喜地道“我见到白丰了”顿了下,她又觉奇怪“兄长明明起码出去的,怎地坐马车回来了莫非受伤了”
说着话,白丰已到。
谢葭紧张地问“兄长受伤了吗”
白丰想说,心伤了,但郎主就在后面,不敢乱说话,只好摇摇头。谢葭喊了声“兄长”,谢十七郎掀开半边车帘,道“我没事,你回去。”
脸色冷冰冰的,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似的。
马车停下来后,谢十七郎先下了马车,谢葭也跟在旁边。她问“兄长可有抓到逃犯”
谢十七郎不语,却是盯着马车。
谢葭见状,好奇地望过去,只见马车车门半开,从绛紫流苏车帘里只能见到半只纤纤素手。只听谢十七郎语气不善地道“是不是还要本王请你下来”
那半只手动了下,掀开了车帘,露出了一张谢葭再熟悉不过的脸。
她惊喜地喊道“阿瑶”
施瑶有点愧疚地道“阿葭。”
谢葭连忙迎前,伸手扶她,前前后后地打量着她,说道“阿瑶,你不是摔下去了吗我就知道你命大,不会如此倒霉的。你怎地”
话还未说完,便被谢十七郎打断,直接吩咐“来人,把施氏关在我的屋里,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去。”
随从上前,刚要押住她的手臂,便被白丰不停地使眼色。
你们眼瞎了是不是没见郎主和她是小打小闹床头打架床尾和好的那种吗赶碰她半根手指,没准儿明天就甭想见到洛丰城的日头了。
谢十七郎“白丰,你眼抽筋”
白丰陪着笑脸,说道“不是,只是眼睛有点累了。你们怎么办事的,走走走,郎主,还是由属下押走施氏吧。”说着,他上前两步,说“施姑娘,这边来。”
小祖宗哟,麻烦你走快点哟,你们要打要闹关在屋里闹成不神仙打架都是凡人遭殃的呀。
有了前面十大酷刑之鉴,白丰哪敢将施瑶随便扔到屋子里。不过郎主明面上说要惩罚的,他也不能太过温和,紧赶慢赶地让下人收拾了郎主厢房隔壁的耳房。
临出来的时候,他叹了声,说道“施姑娘,属下知道不该管你与郎主之间的事情,但是你跳崖后的这一个多月,郎主从未睡过一次好觉。”
说罢,他施礼离开,留下一脸怔忪的施瑶。
谢十七郎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让她闭嘴,她还真的一路上半个字都不说。不说也罢了,见到阿葭的时候神色竟然还有欣喜明明见到他的时候,脸蛋上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他堂堂墨城王,长得有这么难以入目吗
白丰进来,说道“回禀郎主,已经将施氏关押在耳房内。”
谢十七郎哼了声。
白丰自动自觉地退下,现在这种时候,能离郎主多远就是多远,千千万万别掺和进去。他想着要不要这几日故意摔下腿什么的,好请个病假不前去侍候。
白丰一离开,屋里便只剩谢十七郎一人。
他踱着步,还是很生气。这下不仅仅生施瑶的气,而且还生自己的气。明明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想了无数种方法折磨她的,可是到头来,见到她惊慌地跌倒在地时,他竟什么都忘记了。
唯一记着的是,本王都舍不得伤一根头毛的女人,你竟敢伤她
之后,再见到她,脑子还不够嘴快,直接吻上她,仿佛只有粗暴的亲吻,才能从她的嘴里感受到一个活着的她。但是如今冷静下来了,谢十七郎觉得自己真真没有骨气。
不就一个女人,竟然如此患得患失。
不听话的打一顿便是,或是不要了。
思来想去,谢十七郎又将白丰唤来,他面无表情地道“将十大刑具扔到她面前。”顿了下,又说“轻一点。”白丰知道自家郎主没救了,生怕下人不知道分寸,自个儿揽上了这个活儿,把十大刑具像是抖丝绸一样放到了施瑶的面前。
施瑶看了眼。
刚好这个时候,谢十七郎进来了,白丰宛若见到鬼魅迅速撤退,顺带关上耳房的门。
施瑶问“郎主这是何意”
谢十七郎道“懂得说话了”
施瑶道“阿瑶不明白郎主的意思。”她顿了下,又道“阿瑶也没有逃。那一日阿瑶与郎主遇险,阿瑶为了不拖累郎主从断崖跳下,后获生机,不过是没有去墨城而已。墨城非吾家,我离开又怎算得上逃离”
谢十七郎脑门突突地疼。
一个多月未见,此女已经不是用伶牙俐齿来形容了,只能说嘴巴蹦出来的字眼已经能让他七窍生烟了。
谢十七郎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本王的人”
她不惧他的怒气,平静地说“我与郎主只有口头之约,何况是郎主不守承诺在先。”
“本王何时”
施瑶打断道“郎主应承阿瑶,要助阿瑶嫁给闲王的。郎主敢对天发誓吗”
谢十七郎真真要被七到七窍生烟了。
说到底,她跟他闹气还是因为闲王,因为一个男人
他的眼神变了,忽然就像是一只原野上的恶狼,狠狠地盯着她。他一巴掌甩开桌上的所有刑具,劈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他扯过施瑶,将她狠狠地推到桌上,随后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直接霸王硬上弓。
“放”
她的唇被堵住。
他的唇舌肆无忌惮地扫荡。
然而,此时的施瑶也不甘示弱,两人像是丛林间的猛兽互相撕咬,你咬我的舌,我咬你的唇,本该是香艳淋漓的交融,却变成了血雨腥风的交汇。
两人都觉得这辈子尝到的血都没今天的多。
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松开对方,两个人此时此刻就像是嗜血的妖魔。
谢十七郎怒气腾腾地瞪着她。
这女人竟然真的敢咬还咬的这么用力嘴皮都破了好几处,这几天根本不用见人了。谢十七郎正想说什么,冷不丁的,坐在桌上的施瑶忽然哭了起来。
“明明是你不对在先,凭什么就要这样欺负我明明是你先不守约的,是你主动说助我嫁给闲王的,现在你通通不干了,反而来欺负我。在燕阳,你让我做棋子,我就乖乖做了。我被你的对手掳走了,我也一声不吭,你不救我也没关系,死了是我自己不好运。到了断崖,我怕连累你,都自己跳崖去了。谢泽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宠我,不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是你的软肋吗如此你的敌对,你所有不喜欢的人,全都冲向我一人。我知道我是郎主的人,我为你办事,我当你棋子,是该无怨无悔。可可是我跳崖了呀,我不欠你谢十七郎了呀”
她都跳崖了呀
说好了,从此不相欠的。她不欠谢十七郎的恩情了他对她有恩,她用性命还了呀
施瑶嚎啕大哭。
谢十七郎却是愣住了。
那一天,残阳如血,她一跃而下,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我们不再相欠。”他起初不明白,可如今是彻彻底底明白了。她竟然知道了所以她才一直有怨,才会那么反常。
施瑶擦着血擦着泪,又说道“我也不想嫁给闲王了,我就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地过。我们都不相欠了,你为什吗还要这样待我谢十七郎,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回墨城了,我只想一个人过我的日子。”
谢十七郎变得沉默。
他头一回见到施瑶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分明心中还是有怨的。
她怨他
“我”
“你”
谢十七郎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整个人不知所措。
、第6章
施瑶的心情平静下来后,她开始有点害怕了。
她明明想好了的。
既然被谢十七郎抓回来了,以后想要逃离的机会估摸不多了。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先让他的怒气散了,等他心情好了,她再继续为他办事,一年不能离开,那两年三年四年她都开始与商人为伍了,也不打算嫁人了,自个儿活得潇洒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不知道为何,当谢十七郎一进来,他狠狠地吻住她,做那么亲密的举动之后,再看到满地狼藉,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包括之前她苦苦埋葬在心底的怨,通通都呼之欲出
脑袋的那一根弦,“撕拉”一声,断裂了。
那些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话,通通都拍到了谢十七郎的脸上。
然后,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施瑶擦了擦齿间的血,吃疼地皱了下眉头,方才与谢十七郎撕咬,她只被咬破了点舌头,大部分血都是谢十七郎的。她当时真的是恨不得咬死谢十七郎,想着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发泄了,咬的很是用力,想来谢十七郎明天的嘴不怎么能见人。
不过
好爽。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之前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地揣摩谢十七郎的心思,今天虽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她半点后悔也没有。
即便害怕,可她不后悔
谢十七郎与施瑶皆一夜未眠,同时,夜里睡得不踏实的人,还有一个,正是谢十七郎的阿妹施瑶的好友――谢葭。她此番出来历练,真真是为兄长的事情操碎了心。
她现在就算是眼瞎也知道兄长已经对阿瑶着了迷,还是深入骨髓的那种。
只是昨天夜里,兄长那副怒气腾腾仿佛要将阿瑶拆皮剥骨吞下去的模样,委实令人害怕。她昨天见白丰心有余悸地溜出来,便知情况不太妙,稍微靠近了一些,偷听了下墙角,便听到乒呤乓啷的声响。
最后,谢葭被忠义候拖走了,以至于谢葭一晚上都没睡好,生怕自家兄长一不小心就把阿瑶给掐死了。
谢葭心里愁得很,一夜辗转反侧,难得天终于亮了,她偷偷摸摸地爬起来,吩咐侍婢打听兄长那边的情况。只听侍婢回禀“姑娘,奴婢听守门的侍卫说,郎主还未起身,不过施姑娘让小童打了盆热水进去。”
谢葭心里有了底,说“你去放风,我去见见阿瑶。”
侍婢慌张地道“可可是郎主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谢葭嗔她一眼,说“任何人里又哪会包括我这个当妹妹的。”之前离开墨城的时候,原以为两人一起相处数月,怎么着也有感情出来了吧没想到过了将近一年,两人之间不仅仅半点进展也没有,而且还闹得人仰马翻的。这也就罢了,连生离死别都出来了若她现在不推一把,说不定到时候她的娃娃都可以走路了,两人还在原地踏步。
谢葭正经八百地道“你等会在外面给我把风,有何动静立即禀报。”她轻咳了声,虽说得推一把,但盛怒中的兄长还是很可怕的,能逃一次是一次。
谢葭如此想着,匆匆洗漱过后,便溜进谢十七郎住的院子。
幸好这儿是崔家,而非墨城王府,不然她也没这么容易偷偷溜进去。谢葭连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而入。一进去,刚好就见到施瑶在擦脸。
瞧着她微微红肿的唇,谢葭咽了口唾沫。
施瑶诧异了下,却也没问谢葭怎么过来了。她搁下湿帕子,给谢葭倒了一杯温茶。她低声说道“阿葭,我上次跳崖”
谢葭拍拍她的手,说道“你无需和我解释,我知道你不容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在我兄长身边,以我兄长的性子,我晓得阿瑶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施瑶笑道“还好。”
谢葭又说“阿瑶,其实你跳崖后,我仔细回想了下,你之前燕阳的时候是否已经心生离意所以那一天我们去郊外猎场骑马的时候你才会对我说那样的一番话”
施瑶点点头。
谢葭忍不住问“你和我兄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施瑶变得沉默。
谢葭说道“你告诉我,若兄长不对,我替你骂他”
施瑶笑出声“你有这份心意便够了,我知你怕他。”
谢葭的耳根子微红“我在家中都不怕我爹的,有阿娘护着,阿爹也不敢骂我。阿瑶你能不怕兄长,这是一种本事。”
施瑶垂下眼,轻声说“我怕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她的眼眸里似有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宛若镜花水月。她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可是谢葭却懂了。
谢葭出来的时候,不偏不巧正好碰上了兄长大人。眼见谢十七郎阴沉着脸,仿若有雷鸣暴雨即将爆发。只听他道“谢葭,如今你是不将为兄的话放在心里了。”
谢葭硬着头皮,说道“兄长,你跟我来。”
她走了两步,见谢十七郎依旧停留在原地。她着急地道“兄长,你跟我来一下,要骂要打稍后再来。我保证不跑。”
谢十七郎终于迈开脚步,跟谢葭去了崔府花园中的亭子里。
如今正是百花盛开之际,园中栽满了春花,红的似火,粉的如霞,蜂蝶往来翩翩,正是朝气蓬勃的好时节。
谢十七郎负手而站。
谢葭则站在谢十七郎的身边,她搓着手,道“阿葭晓得不该过问你与阿瑶之间的事情,可可是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兄长若真喜欢阿瑶,为何要这般折磨她之前在燕阳时,兄长定是做了什么才令她心如死灰,心生离意”
谢十七郎倏然道“心生离意她与你说的”
谢葭点了下头,说“我猜测的,可阿瑶没有否认。我之前与兄长说过,姑娘家要的很简单,就是一颗真心。兄长你告诉我你与阿瑶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也是姑娘家,我更懂得阿瑶心里想要什么,如此也不用互相折磨,”顿了下,她小心翼翼地道“可是与红花湖那一次有关”
谢十七郎看了谢葭一眼,不悦的神色渐渐敛去,最后他微微颔首。
仿佛想到什么,谢葭惊讶地道“莫莫非”
谢十七郎道“如你所想。”
谢葭道“难怪阿瑶心生离意换做是我,我肯定也会恨兄长的”
谢十七郎说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让她身临险境,只是没想到出了纰漏。若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不会那么做。”
谢葭问“那兄长心里的想法阿瑶知道吗”
谢十七郎没有回答。
谢葭说道“兄长,阿瑶并非白丰,也不是你的仆役。她不能时时刻刻都能猜测到兄长在想什么,兄长不说,她一辈子都不知道。她只会以为兄长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阿瑶是个坚强的姑娘,可是兄长可有想过她也会受伤的,而心里的伤远比身体上的伤要痛得多。”
谢十七郎没想到施瑶会知道他的计划,更没想到施瑶会因此而对他心有怨恨。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宠爱她了,她想要金,他便送她金;她想要见她父亲,即便众人阻拦他也替她向皇帝求来机会;她喜欢安静,他便让族中的人都不准来打扰她;她喜欢骑马,他便暗中让人挑了最好的马,还让自己的妹妹陪她去骑马
他谢十七郎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姑娘好过,就连红花湖那一次,他也是将计就计引出余党。
他真的没想到会出了纰漏。
他原以为她很安全的。她后来也说了,愿意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可是女人的话真真假假,施瑶的话更是假假真真,他有时候真不能分辨。
他并不知道施瑶会如此在意那事,还成了心结。
他没有忘记那晚施瑶烧得浑身发烫的时候,他的心肝也在疼,头一回会因为一个姑娘而有了那么多奇怪的情绪。他那时是真的后悔了,不该让她去涉险的。
后来她跳崖后,他以为她死了,他方真正明白何为痛彻心扉。
谢十七郎唤来白丰。
白丰进来,施礼后,一抬头,就见到自家郎主的嘴唇不仅仅红肿,还破了好几块皮,连下巴还有牙印子。他咽了口唾沫,心想施氏猛兽也敢这么对郎主还能安然无恙的开天辟地估摸着只有她一个吧。
“不知郎主有何吩咐”
谢十七郎声音沙哑地道“你若做错了事,要如何弥补”
白丰愣了下,找他来是为了问这样的问题不过白丰倒也聪明,一瞧自家郎主的模样,便知是为情所困。做错了事情,想要弥补,对象除了施氏还能有谁
他轻咳一声,道“回郎主的话,女人是要哄的,拿她最喜欢的东西哄她保管没错,再就是做错事情了要承认错误,女人都是蛮不讲理的,外头要面子,里头就不需要了,不管错不错,先认错了再说。”
认错
这个暂时不考虑,他谢十七郎不爱认错,拿她喜欢的东西哄她倒是可以有。她来洛丰城这么久,四处奔波,都是为了挣金。而他谢十七郎最不缺的就是金。
秦府。
施瑶已有两日未归,本来这些事儿秦家是不会担心的。毕竟施瑶只是暂住,要做什么,秦家自然不会不让。两日未归,宿在外头,于姑娘的名声而言,是极其不妥的。但,这也不关他们秦家的事情,他们也不便多说什么,毕竟是恩人。
秦雪是担心极了,她晓得阿瑶是个有能耐的姑娘,可这都两天了,连侍婢都没带走,又孤身寡人的,倘若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
她母亲郑氏倒是很淡定,对于施瑶两日未归一事,半个字也不说,当家的主母都不发话了,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关上门悄悄地说,比如秦霏。
对于施瑶去哪儿了,秦霏真真是好奇极了。因之前茶话会一事,秦霏心中对施瑶有了极大的不满,这会正想着如何扳回一局呢。这下人竟然不见了秦霏才不信秦雪说的什么去会故人了,定然是去见情郎,瞧她生得一般,还敢自诩天仙下凡便知道她不是个正经的姑娘。
不过秦霏这些话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只好挑了个日子去崔府找闺中密友崔三姑娘闲聊。
这一聊,秦霏就知道不得了了
崔三姑娘说,那一日洛丰城门关闭是为了捉逃犯,逃犯如今捉到了,在谢家贵人的院子里审着呢,听闻前日还听到鞭子噼噼啪啪地抽着,想着是用了私刑,如今崔家里的人都不敢靠近贵人的院子呢。而那逃犯,她虽然只见到了背影,但可以万分肯定就是那一日茶话会里坐在秦雪身边的姑娘。
秦霏听完,立马坐不住了。
她跟崔三姑娘告辞,屁颠屁颠地回了秦府,立马找上郑氏,将崔三姑娘与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知,当然说到逃犯和抽鞭子那儿,秦霏是费劲心思夸大地讲,说得活灵活现的,仿佛亲眼见到了东北角那一位受到了鞭刑。
秦霏说道“姑姑,谢家那位贵人可会迁怒我们说我们窝藏逃犯”所以把那个方什么的细软通通都扔出去吧,还有她那个侍婢,自家姑娘都逃犯了,还敢住在他们秦家,简直是不要脸皮子。
郑氏瞥她一眼,说道“我自有分寸。”
秦霏应了声,心里头喜滋滋地离开,等着郑氏把东北角清理得一干二净,都称得上逃犯两字了,想必姑姑也不敢收留。岂料过了一两日,东北角那边半点消息也没有,秦霏恼得脑袋都快冒烟了。
不过秦霏自是不知郑氏心底也是着急得,和夫婿秦昊商量了一番,方渐渐安心下来。
还是夫婿见识广,说得有道理。
若谢家的贵人当真要追究,都过了好几日,怎地半点风声也没有且那一日城门关闭后,谢家贵人亲自出马,抓到逃犯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听闻那贵人专门雇了马车的,那逃犯可不是用马拖着一路游行回去的,而是与贵人同乘一辆马车回去的。
那可是五大世家之一的谢家,还是嫡子,至于是哪一位嫡子就不太清楚了。
可是能与谢家嫡子同乘一车的逃犯,脸也未免太大了吧。
可见那位姓方的姑娘是有着大来头的,崔家那边还没定论呢,他们秦家这边就如此着急地扔了人家东西,澄清关系,莫说是不是逃犯呢,就算真的是,那可是他们秦家的恩人,传出去了,他们秦家半辈子不用抬头见人了。
所以稍安勿躁,且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静待其变才是最好的。
不过郑氏能静待其变,秦雪可是着急死了。她问了凝初,然而凝初嘴巴紧得很,半个字都不愿透露,她只能干着急,想去秦家,母亲也不让她去。
郑氏安慰“着急什么,方姑娘看起来便知是大有来历,不会有事的。你可不许去崔家,那是谢家的贵人,我们得罪不起的。”她摸摸她的头,说道“再过几日荣华楼有拍卖会,到时候爹娘带你去看看,若有喜欢的让你爹拍个送你。”
秦雪叹了声,自知无力,也只好作罢,唯有拜鬼神,请求鬼神庇佑阿瑶。
而此时的施瑶仍在崔府里,不过却不住在耳房了。
谢十七郎住的院落有东西两厢房,谢十七郎住在东厢房,施瑶则搬到了西厢房。说来也怪,那一日之后,施瑶以为谢十七郎会惩罚她的,岂料半点动静都没有,让施瑶暗自揣测了许久,以为谢十七郎是在出大招。
不过几日一过,大招没有见着,反倒是不停地送东西过来。
绫罗绸缎,首饰珠宝,这些暂且不表,只是一箱一箱金子都送来到底为何意
施瑶委实捉摸不透呀。
这才三天,院里便已经堆满了谢十七郎送她的东西,十辆马车都拉不完。
与此同时,小童向谢十七郎禀报“回郎主的话,施姑娘收到的时候表情似乎没有惊喜,也没有笑容,对的,眼里半点笑意也没有。”
谢十七郎心里愁,莫非送得不对
小童察言观色地说道“郎郎主要不要问问大姑娘的意见”
谢十七郎瞪他“不用”
小童吓得噤声。
谢十七郎踱着步,回想着以前施瑶说过的话。一会后,他停下来,对小童吩咐了几句。
不到半个时辰,施瑶那边收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崽。
小童说道“姑娘,郎主赠猫,赐名小雪花。”
施瑶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