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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阕春_第8分页

作者:淡樱 字数:15204 更新:2021-12-21 17:21:36

    。”

    谢葭说道“骗人兄长明明对她很特别”

    谢十七郎冷道“我对什么人特别,我心中有数。谢葭,你是不是被爹娘宠惯了所以在我这儿也敢胡作非为了”

    “你”谢葭气得险些就脑袋冒烟了,她咬牙道“你蛮不讲理我不想与你说话了。”说罢,谢葭气冲冲地转身离去。谢十七郎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唤来白丰。

    “去跟着她。”

    “是。”

    施瑶在清辉山庄的水榭里漂亮地还击了平玉公主后,就被谢十七郎遣走了。有仆役过来接她,说要送她回墨城王府。施瑶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此回在清辉山庄转了一圈,她收获颇丰。

    最最最关键的是,她不仅仅再次见到了意中人,而且还与意中人一起同奏了一曲“锦瑟”。

    至于惹人厌的平玉公主面上表情多么精彩,也不在施瑶的目光范围之内了。

    坐马车回墨城王府的路上,施瑶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嘴唇微微翘起。脑子里只要一想起在水榭里与闲王同奏“锦瑟”,她的耳根子就渐渐攀上了红晕。

    直到下了马车,重新回到墨城王府后,周遭四面墙,简陋的家具才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不再是施家贵女,如今只是被困在墨城王府的阶下之囚。

    不过幸好施瑶心大,有一丝丝的改变她就会很快活了。做人就要懂得知足,不懂得知足会活得痛苦一些。过了一会,施瑶觉得有些奇怪,她回来了好一会,都没有见到守在门口的两个仆役。

    她正准备开门时,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推开。

    施瑶见到了若干侍婢,其中一个侍婢还有些眼熟。施瑶想了想,不就是上次凑到她腋下胸前两腿间轻嗅的侍婢么不过这次比起上次而言,侍婢的神态要和善得多。

    只见她施了一礼,说道“奴婢得了郎主之命,还请施姑娘跟奴婢来。”

    施瑶没有任何犹豫便跟着过去了。

    侍婢带着施瑶穿过了半个王府,就在施瑶以为侍婢会像上次那般带她去泽园的时候,她忽然拐了个弯,走进了竹林里。施瑶微微好奇,抬步随即跟上。

    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出现在施瑶眼前的竟是一处天然的池子,里面有流动的泉水,冒着温泉独有的气味和热气。

    侍婢说道“还请施姑娘进池。”

    施瑶也有数日没有沐汤了,如今有个池子,她心里是再乐意不过了。大不了便再来一次上一回的事情,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更何况如今她还发现了谢十七郎的一个小秘密。

    他似乎不太近女色。

    、第二十五章

    不近女色于施瑶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

    她才不管谢十七郎是不是个断袖呢,若是断袖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她真心真意祝福谢十七郎与他心尖上的郎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不要再祸害其他姑娘了。

    如此说来,施瑶觉得谢十七郎是断袖的可能性极大。

    寻常男子在及冠后或者再过一两年便会定亲了,尤其是名门贵子,十六岁过后族中就开始给自家儿郎挑选通房了。施瑶是亲眼见过她的族中婶母如何给几位兄长挑选通房的。首先通房长相不能艳丽,免得狐媚惑主;其次通房人选不能太聪慧也不能太愚笨,太聪慧的就会给未来的正妻造成威胁,太愚笨的则会扰了自家儿郎的兴致。

    施瑶觉得当女子真不容易,嫁人前生怕找不到好夫婿,嫁人后要服侍公婆操持家业,等孩子长大了还要操心他们的各种事宜,通通都得安排妥当。

    这也是施瑶为什么想要嫁给闲王的原因之一。

    闲王不得宠,王府里人少,她嫁过去就不用操心那么多啦,横竖夫婿不得宠,那么接下来的人生就要将不得宠三字贯彻到底,她甚至想过等以后有了娃,也要低调一些,什么通房小妾之类的,让儿子操心就好了,左右他们闲王府只得虚名,不会有人注意的。

    这么一想,施瑶觉得谢十七郎是断袖的可能性更大了。

    这个年纪身边竟连个通房都没有,也不说通房了,连侍婢也少,身边都是些郎君,且这些郎君都生得不错,举止有度,若不然外边的人也不会说墨城王的仆役有世家贵子的风范了。

    侍婢前来解开了施瑶的衣裳。

    有了前车之鉴,施瑶也不问侍婢谢十七郎到底想做什么了。待衣裳解开,施瑶滑入了温泉里。多日不曾沐汤,此时此刻施瑶只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了开来。

    她舒服得不禁眯了眯眼。

    她想着若此时有两三碟糕点,还有一壶雪茶便好了。以前与族中姐妹泡温泉,几人有说有笑的,侍婢在温泉旁会备好糕点和雪茶,如有谁饿了便裹上软巾坐在温泉旁边,双脚泡着泉水,边吃糕点边与姐妹说话。

    不过施瑶知道在墨城王府里是不太可能了。

    谢十七郎就想着如何让她与不愉快,又怎会让她事事称心如意然而,刚这么一想,有一侍婢上前,她手里提了一个雕花食盒,统共有三层。

    第一层是一碟五色糕点,樱花粉,罗兰紫,青草绿,玉兰白,牡丹红,薄嫩的水晶皮里包着入口即化的果馅。

    第二层是一碟笑口酥,做得很是精致,看得出来蛋黄放得十足,金黄酥脆的表皮仿佛一进嘴里便有蛋香袭来。

    而第三层是一个薄胎白釉富贵花开纹案的茶盅,还有一个同样纹案的茶杯,澄碧的茶水倒出,有几缕茶叶在水中飘浮,单单是闻到味儿,施瑶便能断定这是一盅苍山龙井。

    施瑶有些惊诧。

    只见侍婢将糕点茶水一一布置好,而后又退至一旁,显然是让她食用的意思。施瑶登时不明白谢十七郎的用意了。不过仅仅一瞬间,施瑶又自个儿想通了。

    管他这么多呢。

    她对谢十七郎还有用处,他肯定不会现在毒死她的。谢十七郎这么做自然是有用意的,既然暂时猜不透,先吃了再说。倘若他真的又想羞辱她,起码她还吃了他的糕点和龙井,也算捞回一丝好处了。

    思及此,施瑶风卷残云般地将两碟糕点吃得一干二净,龙井也喝了半盅。

    她擦擦嘴,问“还有其他糕点吗”

    侍婢惊愕地看着施瑶,完全没料到她竟将糕点都吃完了,那里可是有两个人份量的不过她自是不知施瑶在想什么。她想着回到秋梧院后又要吃馒头了,与其如此不如把能吃的先吃了。

    侍婢只好回道“还请姑娘稍等。”

    片刻后,侍婢又提了一个食盒过来。施瑶秉着先吃再说的念头,又解决了半碟的糕点。

    她吃得有些撑,温泉也不想泡了。

    她从池里走出。

    两个侍婢抱着半人高的软巾围住了施瑶的身体,还有一个侍婢擦拭着施瑶的湿发。半柱香的时间后,另有侍婢抬着一个箱笼过来。

    箱笼一掀开,里面有华光微闪。

    带头的一个侍婢问“请问姑娘想穿哪一套衣裳”

    若干侍婢将箱笼里的衣裳抖开,竟有四套衣裳,套套皆是云锦的质地,绣着不同的纹案,样式也不一样,有襦裙,也有宽袍大袖衫,更有三重曲裾。

    有那么一瞬间,施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燕阳城。

    那时阿爹还没有犯下谋逆之罪,她还是燕阳贵女,隔三差五便有新衣可穿,最大的烦恼是怎么能够遇见闲王以及遇见闲王时穿哪一件新衣。

    “姑娘”

    施瑶回过神,说道“第二套。”

    她挑了一身浅紫玉兰花纹案齐胸襦裙,还挽上了同色的披帛。有侍婢搬来绣墩,开始替施瑶绾发。半刻钟,散开的如瀑乌发绾成一个俏皮的堕马髻。侍婢又呈上发簪发钗还有各式头面,供施瑶选择。

    施瑶挑了最值钱的头面。

    金钗戴在发髻上微微有些沉甸,施瑶倒不觉得辛苦,被抄家后金闪闪的金子让她最有安全感了。

    她问“接下来要去哪儿参加宴会”

    侍婢没有回答施瑶的问题,施了一礼,说道“还请姑娘跟奴婢来。”

    侍婢将施瑶带到了泽园。

    侍婢并没有进去,而是侧过身,让施瑶独自进去,并说道“还请姑娘在里面等候郎主。”说罢,侍婢欠身离去。施瑶踏进了泽园。

    泽园里有几个小童侯在门边。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屋里点了两盏灯,微微有些昏暗。施瑶坐在桌案后,等得有些无聊。她今日比谢十七郎先回王府,虽说谢十七郎让她回来学琴,可一听就知是个幌子,他不过是不愿她与平玉公主相处罢了。

    施瑶忽然有些感激谢十七郎。

    当时平玉公主脸色黑沉沉的,若真闹起来,莫说现在,就算是以前当贵女的时候她也捞不着便宜。谢十七郎支开了她,她也不用再见到平玉公主的黑脸了。

    施瑶心想,其实谢十七郎也是蛮不错的,就是某些方面的脾性惹人讨厌了些,但总归还是有优点的。

    她打了个哈欠,头不停地点地。

    算起来,她打从昨夜受惊后,早上又遇闲王,还摊上了平玉公主的刁难,如今又返回王府,明明只是短短的一日,可如今只觉过得非常漫长,已然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谢十七郎回到墨城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他进了泽园。

    小童前来施了一礼,道“禀报郎主,施氏已经在屋里等候了。”

    谢十七郎问“何时过来的”

    小童说道“回郎主的话,一个时辰之前。”

    谢十七郎微微颔首。门外的小童推开了门,谢十七郎踩着木屐走进。他原以为会见到施瑶不知所措的模样,毕竟今日他做了不少让人容易惶恐的事情,宛如临行前的饱餐一顿。

    只不过谢十七郎却是想错了。

    映入他眼帘的,除了昏暗的灯光之外,还有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的施瑶,以及她满头晃眼的金翠,险些亮瞎了谢十七郎的眼睛。

    他的面皮一抖,对施瑶的品位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第5章

    谢十七郎放轻了脚步。

    他走到了施瑶的身前,他低头凝望着她。尽管只有一个后脑勺,可是谢十七郎却足足盯了有半刻钟。他说不上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施瑶,只是心里有一丝好奇。

    眼前的施氏胆子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敢睡着了,而且还在他的泽园里。也不知该说她心大呢还是说她有恃无恐至于仗恃着什么,兴许也只有她自己晓得。

    思及此,谢十七郎的眸色微微一深。

    他抬起脚,重重地踩了下地板,木屐与地面一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施瑶被惊醒了。

    她蓦然抬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方才做了个梦,又回到那个太过真实的梦境了。她不仅仅梦见了自己惨死街头,而且还梦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对她恨之入骨,挖空心思地算计她,最后成为她惨死街头的元凶。

    这是她第一次梦见一个素未相识的女人。

    她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

    幸好只是梦而已。

    她感激地看着谢十七郎,多亏了他制造出来的声响,不然她就一直梦靥下去了。她本想站起向谢十七郎施礼的,岂料双脚刚站起,因方才盘腿盘得有些发麻,还未站稳整个人便踉跄了下,往谢十七郎的身上扑去。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以至于连谢十七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整个人便已经扑倒在谢十七郎的怀里,顺便打翻了桌案,还有桌案上的茶盅和瓷碟。

    乒呤乓啷的噪杂声响起,落下之时,门外的小童也匆匆跑进,急急忙忙地问“郎”

    “主”字还未出口,小童们便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心想郎主果真对施氏情有独钟,这才进去没半刻钟呢,便已经抱在怀里了,竟是如此猴急。

    小童们知趣地退下,顺便关上了房门,心想以后但凡郎主和施氏同处一室,无论发出任何声响,他们都不能再进去上次亦然如此,想来郎主对打翻桌案茶具碗碟之类的颇感兴趣。

    屋内。

    谢十七郎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施瑶,他默不作声地转进落地屏风后。施瑶瞧见谢十七郎脱了外袍,取下了屏风上所挂的宽袍大袖衫。

    施瑶顿时明白了。

    看来谢十七郎不喜欢女人碰呢,上次与她逢场作戏也算是难为他了,为了让她认输,他牺牲也蛮大的。不过上一回的确是他不对在先,她没有必要愧疚,更没必要有莫名其妙的愧疚心理。只是这一回,怎么说也算是她不对。

    从外人看来的话,刚刚那一幕怎么看怎么像是她要投怀送抱,而且还是那种不知羞的裸的勾引。

    她轻咳一声,走近了屏风,说道“郎主,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坐得久了,腿有些麻。即便刚刚郎主不在,我站起来的话也一样会摔倒。我对郎主并无勾引之心,还请郎主放心。”

    说罢,她欠身一礼。

    此时,谢十七郎从坐地屏风后转出,刚好迎上了站直身子的施瑶的目光。

    他的面色不太好看,声音也有些冷。

    “以后我在的时候,你离我一丈远。”

    施瑶求之不得,她立马从善如流,爽快地退到一丈之后,说道“谨遵郎主的教诲,以后但凡有郎主在,阿瑶若也在,必定离郎主一丈之远,只会更远,不会更近。”

    然而,施瑶如此配合,谢十七郎心底却有一丝不悦。

    敢情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他好歹也是一城之主,圣上所赐的墨城王,申原谢氏的十七郎不过这一丝不悦很快就被谢十七郎自己压下来了。

    他的面色有所松缓。

    他在坐地屏风前坐下,自个儿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随后一指另一张桌案,道“坐。”

    施瑶再次从善如流。

    谢十七郎之后也不说话,而是缓缓地喝了半杯茶。施瑶也不紧张,不管谢十七郎卖不卖关子,还是他要品茗一整夜,她都不会主动开口。

    她察觉到了一事。

    谢十七郎今日如此待她,显然不会是上黄泉路上的最后一餐。

    他在抛出诱饵

    他不辞千里掳她而来,又将她关上这么久,定然不是贪图美色,她对他有用再换句浅显易懂的话来说,谢十七郎有求于她虽然他未必懂得“求”字如何写,但至少她可以掌握主动权,或者提出让自己有利的条件。

    终于,起码有一炷香的时间,谢十七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本王的下人在秋梧院后面的树下找到了一百金。”

    此话一出,施瑶的面色微变,她并没有料到谢十七郎竟然会以这样的一句话开场。她不禁有些心痛,他如此一说,肯定也将她那一百金挖出来了。她这辈子估摸都再也见不到她的一百金了。

    “是么”

    施瑶默默地安慰自己,头上的发簪卖了肯定也有一百金

    见她这副表情,谢十七郎心情有些愉悦。

    “本王府里挖出来的东西都是本王的,那一百金已经分给挖出来的仆役。”

    施瑶的心在滴血,她说道“郎主说得有理,府里的所有东西的都是郎主的。不过区区一百金,于郎主而言不过是蚊蝇般的存在。”言下之意是,你这个小气鬼,本来就这么有钱了,还要贪图我的一百金

    施瑶的言下之意,谢十七郎又岂会听不出来此女境况如此窘迫,都不忘以唇舌为武器,这一点他倒是颇为欣赏。谢十七郎说道“比起那一百金,我可以给你更多。”

    他抬眼看向她。

    “让你回到当贵女的生活,衣食住行只会比以前更好。你远在边疆的家人,我会替你打点,甚至”他微微一顿,说道“我还可以助你嫁给闲王。”

    施瑶露出了诧愕的神色。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道“郎主的意思阿瑶不明白。”

    谢十七郎说道“哦哪里不明白”

    施瑶说道“阿阿瑶对闲王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是么”他语气平静地道“身份也不过区区障碍尔,本王自有办法解决。只要你想,就能嫁给闲王。”

    施瑶说“闲王对阿瑶并无男女之情。”

    谢十七郎道“男女之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想的话,我自会有时间让你们培养感情。”

    不得不说,谢十七郎抛出来的诱饵让施瑶很是心动。

    她坐直了身子,问道“郎主待阿瑶如此好,想必是有什么需要阿瑶为郎主做的。只是如今阿瑶仍然不知所以,还请郎主告知一二。”

    谢十七郎究竟看中了她哪一点

    只听谢十七郎说道“你有窥测天意之能。”

    听到此话,施瑶并没有着急否认。她只是做了个梦而已,但是那个梦却如此真实,后来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地成真,仿佛上天真的将她未来的人生在梦中一一为她展现。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断定自己真的有窥测天意之能。

    若她真的有,她便知道谢十七郎究竟想做什么了。

    然而当下,面对谢十七郎肯定的话语,她并不想否认。她可以因此为自己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她说道“我听闻郎主母亲为巫女时多得鬼神庇佑,方有了窥测天意之能。不知郎主母亲可是能窥测天下间所有事”

    谢十七郎道“天机又岂能全为凡人所知”

    施瑶明了。

    她道“郎主为何认定阿瑶有窥测天意之能”

    谢十七郎道“施家未造反之前,你尚且没有窥测天意之能,是抄家之时方有了吧你得了此技,所以才会性格大变,不是因抄家所致,而是你得了窥测天意之能,做事才更有自信,才会一改抄家之前的沉默之态。你不过区区一闺阁女子,不曾离开燕阳,仓名山外的山贼窝你又何从得知莫说是你,非墨城之人晓得仓名山外的山贼少之又少。”

    施瑶道“郎主就不曾想过也许是阿瑶听人说过呢”

    谢十七郎道“你与张量所说的是鬼神托梦,他信你这一套,可本王不信。再后来,你让你族中兄弟假装本王的人,黑袍上绣的墨字与本王府中的绣法无二,墨城王府衣袍上的字并非寻常的墨,你吩咐墨字收笔时添一点红线。此事知道的人仅仅有本王王府里的人。”

    施瑶辩论道“郎主就不曾想过府里有人透露出去”

    “不可能。”

    施瑶咬唇。

    实际上,她之所以知道墨字绣法不一样,也是因为梦中告知,彼时墨城王都死在暴乱之中了,王府的旧时衣流传出来,方为世人所察觉到不同之处。

    该死的张量,什么都说出来了。

    施瑶垂下眼,她不再争辩。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道“我愿为郎主所用,也愿成为郎主的刀,更愿在平玉公主到来时为郎主阻挡。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我要有属于我自己的人;二,”她顿了下,说道“加上郎主方才所应承的条件。”以前的生活,家人的打点,还有闲王,她都想要。

    “成交。”

    、第5章

    施瑶终于搬出了秋梧院。

    她从最偏僻的院落换到了一个叫做花锦苑的院落,出了院落再走小半柱香的时间便是谢葭所住的落霞苑。谢十七郎答应了她,她住的院落可以由她自己布置。

    施瑶做的第一件事是将灶房布置得焕然一新,王府的总管白叔给她挑了一个厨娘唤作姚十娘,据说特别擅长做吃食,所烹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只可惜谢十七郎不喜欢。谢十七郎的口味太淡,最好什么调料都不要放,不过又要求做得好吃,这可让姚十娘没有用武之地了。

    要晓得姚十娘最擅长的便是偏咸或者偏甜的吃食,调料放得好,吃食的味道就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姚十娘在墨城王府中可以说是郁郁不得志,如今换了个主子,姚十娘高兴得要飞起来了。施姑娘喜欢的吃食正好是她擅长的。姚十娘当天便给施瑶做了一顿饭菜,吃得施瑶赞不绝口。

    施瑶做的第二件事是将阿盛与阿兴接了过来。

    总管白叔将他们安置在了墨城王府的南丰苑里。南丰苑是墨城王府的仆役所居之处。本来白叔问她要不要将人安置在花锦苑里,花锦苑不小,除了东西厢房之外,穿山游廊还连着有两间耳房。这个府邸还不是墨城王府之前,原是一贪官暗中建造的府邸,许多规格都违反了本朝规定,后来贪官被抓,府邸自然也被查了出来,这座府邸皇帝便赐给了谢十七郎当王府。

    那贪官风流得很,妻妾成群,因此府里的院落特别多。

    谢十七郎搬进来后,也只改了泽园这一部分,其余也不曾改动过。要不然施瑶此时也没那么大的院子可以住。

    白叔还给施瑶拨了两个侍婢。

    听白叔说后,施瑶才知道原来她之前在府邸里见到的侍婢都是在谢葭住进来后才有的,之前府邸里除了厨娘和扫地的几位大娘之外,基本上都是小童和仆役。听到此话,施瑶更觉得谢十七郎像个断袖了,寻常男子自立门户后,尤其像是谢十七郎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哪个不是希望在府邸里摆满肥环燕瘦的姑娘,好一饱眼福。

    不过此话施瑶自然不敢在白叔面前乱说,谢十七郎因为她那句玩弄未及笄少女暗自生气,还做了羞辱她的事情,若晓得她说他像断袖,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来了。

    白叔说道“还请姑娘放心,这两个侍婢已经经过,手脚勤快,头脑灵活。”

    施瑶打量着眼前的两位侍婢。

    白叔又道“左边的唤作从曼,右边的唤作从珠。”

    两侍婢一同向施瑶行礼,白叔此时道“姑娘在施家的时候每个季度做十套衣裳,首饰头面逢年过节或遇上贵人赏赐时方有,每个月有百金月钱,这些都会一一照旧。郎主言明若姑娘需要,墨城王府里的琳琅仓可以由姑娘支配,仓库里都是往年其余官僚送礼或是谢氏本家送来的女儿家首饰。谢姑娘说了,不用兄长的东西,所以郎主说都送给姑娘了。”

    说着,白叔将一把钥匙递到了施瑶的手中,并道“姑娘有需要时,拿着钥匙前去便可,我已吩咐了看守琳琅仓的仆役,只认钥匙与姑娘。”

    待白叔退下后,施瑶有些发怔。

    仿佛在一夕之间,她摇身一变,从穷得每天只能吃馒头的人变成了比燕阳贵女还要富有的姑娘。虽然谢十七郎将她族中贵女的用度查得很清楚,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像她这种不受族长喜爱的贵女,每个季度只有四套衣裳,首饰头面基本上都是她前面的几位姐姐拿去了,轮到她的时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物。如今谢十七郎竟然送她整整一个仓库之前还说他小气呢,现在看来谢十七郎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大方的。

    在对待女人方面,谢十七郎简直是阎罗转世。

    然而在用人方面,却丝毫也不吝啬,极其懂得笼络人心呀。

    施瑶开始有些欣赏谢十七郎的行事风格了。

    施瑶搬进花锦院的当天傍晚,她悠哉游哉地吃姚十娘做的吃食时,谢葭从落霞苑过来了。施瑶连忙让从曼和从珠添了双碗筷,谢葭摇首道“不必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我已经用过晚饭了。”

    说着,谢葭环望周遭,慢慢地打量着。

    在施瑶咽进一个丸子的时候,谢葭说道“看来上回在清辉山庄你让平玉公主吃瘪了,兄长心里果然是高兴的。”

    施瑶轻咳一声,说道“我真的不怎么会弹琴,若非公主相逼,我也”

    谢葭打断了施瑶的话,她说道“在我面前你无需客套,平玉公主那一日摆明是要为难你,只不过她为难错人了。看到她不高兴,我心里也挺高兴的。你做得很好,只不过”她眉头微蹙,又说道“此事一过,平玉公主肯定会嫉恨上你了。你以后行事小心些才是。”

    似是想起什么,她一拍脑袋,“啊”了一声,说道“险些就忘记了,我这回过来是专门向你道歉的,之前隐瞒了你这么久。我当时见你误会了,看我的眼神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我玩心一起便欺骗了你。对不起,我后来本想告诉你的,可见兄长对你特别,我便又想考量考量你,不瞒你说,我这一次离开爹娘出来游历,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替兄长留意下身边的女人。”

    施瑶知道她误会了。

    谢十七郎根本就不将她当女人看,他看中的是她疑似巫力的能力。不过此事,施瑶不好与谢葭说,只好咧嘴一笑,说道“你无需向我道歉,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你是郎主的妾,是我自己误会了。这个不能怪你。另外,平玉公主一事,多谢你的提醒。如今她远在燕阳,我在秦州墨城,想来以后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即便当真嫉恨了,我也不后悔那一日的事情。”

    谢葭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对了,白叔跟你说了吧。”

    施瑶微怔,问“白叔与我说了不少话,不知你是指什么话”

    谢葭说“就是琳琅仓的事情,都给你用了,横竖我也用不着。我之前进去看过的,里面有不少珍贵的首饰,还有一斛东珠,粒粒又大又圆,几乎可以照出自己的模样来了,拿来做发钗定会很好看的。你别不舍得用,横竖兄长也用不上。”

    施瑶自然晓得东珠的名贵,她道“阿葭肤色白皙,用东珠做耳坠一定会衬你的眼睛。”

    谢葭说道“我即为谢家嫡女,才不缺他那一斛东珠。我爹娘给准备的嫁妆比琳琅仓还大呢。”

    施瑶听出了一丝微妙。

    她道“你与郎主吵架了”

    “没有。”谢葭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之后没说一会就匆匆离开了花锦苑。施瑶暗自琢磨,还没琢磨够半柱香的时间,一小童前来,说道“郎主传召姑娘。”

    施瑶跟着小童去了泽园。

    到了泽园后,小童方停下脚步,侧身让施瑶独自进去。施瑶与谢十七郎独处了几次,渐渐摸出了谢十七郎的习惯,他身边的仆役小童虽多,但往往他更喜欢一人独处。每次她被召唤的时候,屋里是半个仆役的影子都没有。

    施瑶轻轻地带上门,走到厅堂的中央行了一礼。

    只不过这一次她所行之礼并非贵女的礼仪,也非奴婢对主子的行礼,而是上下属之间的行礼。

    谢十七郎眸色微深,说道“起来。”

    施瑶徐徐起身,又道“多谢郎主的赏赐,阿瑶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谢十七郎道“这些场面话就不必多说,我用你这个人,自然就会给你应得的。你若不值得,我自然也会收回来。”

    施瑶眼睛微亮“是,阿瑶明白”她就喜欢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谢十七郎一指桌案,道“坐吧。”

    施瑶应声,在离谢十七郎一丈远左右的桌案后坐下。她刚刚坐下,谢十七郎便道“你可知我传召你所为何事”

    她道“还请郎主直说,阿瑶虽得鬼神托梦,窥得天机一二,但也并非事无巨细皆晓得。”

    谢十七郎说道“你且说说你心中所想。”

    施瑶心中咯噔了一下。

    考验这么快就来了

    谢十七郎在这个时辰传召她,且瞧他模样也不像是急事,还悠哉游哉地考验她,想必也不是大事。而她是在谢葭前脚走后,后脚便被谢十七郎传召了。

    施瑶说道“莫非是与郎主的阿妹有关”

    谢十七郎眼里有一丝赞赏之色划过,此女果真懂得察言观色,心思紧密。谢十七郎又道“你且说说与阿葭什么有关”

    施瑶沉吟片刻,道“莫非郎主与阿葭吵架了”话音一落,不等谢十七郎开口,她又肯定地道“郎主和阿葭吵架了”谢十七郎此人压根儿不懂得如何与姑娘相处,先前从阿葭口中得知,她对自己的兄长有几分惧怕。她虽然没有亲生的兄长,但族里却有几位兄长。虽然与她不亲,但她从不惧怕他们。

    被施瑶说中心思的谢十七郎变得沉默。

    施瑶愈发肯定心中所想,秉着要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念头,她登时就说道“郎主且与阿瑶说说因何吵架然后阿瑶好替郎主与阿葭解决心结。”

    谢十七郎瞅着她。

    施瑶拍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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