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少娘连忙抱起她,再次把她放在床上。
晗若吃力地把自己的身子蜷缩着。
她的命,真的滥贱,深不见底的深渊,她都去了,但就为何还要让她苟活着,还要让她的意识如此的清晰着。
大娘带着一个头发苍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看了看晗若,连忙抬起她的,摸着上面的脉搏。
“姑娘,你脉象怎么如此的混乱。”
“张叔,你是不是最近牲畜看多了,所以人的不会看了”少年嘲笑着。
张叔没有答话,继续看着脉象。
“姑娘,你还想活着吗”张叔认真地开口,脸上有着怜悯她的神态。
晗若虚弱地笑了笑,但却没有声音。
她想死,她想到梦里,她都想死。
她想她的一切从头来,她想她自己的痛苦就这样结束,她想自己的来生能活的圆满。
晗若点了点头,她是如此的渴求着死亡,就像认命的看着她的手,从他的手上滑落。
张叔抿了一下嘴,想了一下才开口道
“死,对你的身体来说是解脱,但你肚子里的孩子却比你坚强得多,你如此虚弱的身体,他居然还残活在你的肚子里。”张叔笑了笑,但神色并没有一丝笑意。
因为他明白,就算这孩子生下来,也只会让他受苦,而且床上的人,就算活得过怀胎的几个月,估计也承受不起生孩子时的痛苦。
晗若死灰的眼里,出现了激动和喜悦。
她把手放到自己的腹部上,一脸的不相信。
“所以为了他,你还是继续活着吧,就算毒发时,你身不如死,也要为了孩子挨过来。”张叔叹了口气,虽然他救不了她,但他希望她能继续活下去,至少带着一丝希望地活下去。
晗若的嘴角挂上了傻傻的笑容。
原来她的血亲还在,她的希望还在。他和她的骨血还是相连在一起。
老天还是怜爱她啊
冬去春来,雪花就像一场梦境一样,没有痕迹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晗若的肚子微微凸起,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再也看不见一丝血色,人也瘦得找不出有肉的地方。
曾经救她的那个少年东辰,为她找来身后的房子,虽然简陋,但至少也面向着湖面。
她曾经许诺过的事情,她要一一的为肚子里的孩子完成。
在她醒来后,她回到山崖底过,她想找虞香儿,既然还活着,那虞香儿是不是也没事
晗若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身上盖子着貂毛披风,不知道当初是谁把它盖在她的身上
叹口气,胸口又郁结了起来,如同被针扎的痛,像血液一样,贯穿着她的全身。
吃力从凳子上站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白色粉末,混着温水吞了下去。
嘴角挂上苦笑。
当初蛇毒,只要吃下砒霜就不会发作,但没想到,吃下砒霜只是减缓了毒性的发作,并不代表能完全抵制。
现在只要毒发,她依然还是要吃下砒霜。
晗若痛苦地躺到床上,准备好的麻绳,她用左手,用力地把自己捆绑起来,她的右手在跳崖后,已经废了,再也使不上任何力了。
单手绑好结。
因为在第一次毒发的时候,她就拼命地在床上翻滚着,张叔害怕这样会伤害到孩子,就用麻绳捆绑着她,时间久了,毒发的次数多了,渐渐地,她自己都学会了自己绑自己。
身旁还放着一把刀,等着毒性过去后,她便用这刀划开麻绳。
虽然这有些痛苦,但晗若的心里还是幸福着。
因为现在的她,没有人会把她当成相国千金,也没有人会把她叫成其他的名字,她现在就是晗若,真正的晗若
一阵刺痛过后,晗若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抹身影走了进来,宽厚的背,在看见晗若后变得僵硬。
他的大掌,伸在半空中,但怎么也不也去触摸晗若。
直到好一会,才用手,解开晗若身上的麻绳。
面具下的脸在见到晗若的时候,有一抹狂喜,有一抹伤感,有一抹担心。
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的找到她。
就在雷凛然找不到她尸体的时候,他就想,或许她还活着,一种肯定地认为,她还活着。
雷凛然在收山崖时,他就开始在山崖边的村落开始寻找。
只是有些奇怪。
刚才在问救她的人时,那人却说,不是在山崖底发现的她。
难道她在掉落崖底时,她还能走动
床上的人儿,呻吟了一声。
混沌的思想慢慢转醒。
晗若习惯地摸出刀,但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麻绳,早己被人解开。
蹙眉,抬高眼,脸上出现了惊恐。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是雷凛然叫来的
“醒了。”楚恺逸为晗若倒来一杯水。
晗若怎么也不敢接。
“看见我,就这么的害怕”楚恺逸淡淡地笑了笑。
晗若呆愣在原地,下意识的,把自己往床的里面缩。
如果真的是雷凛然叫他
苦笑爬上,晗若连忙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叫他来找他
她晗若在雷凛然的心里,只不过是毫无重量的人,就算她离去,他也不会真的叫人来找她,而且她从这么高的断崖,跳落了下来,谁还会认为她还活着。
“楚爷”喃喃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收拾东西,我带你离开。”楚恺逸阴沉的声音,有一丝恳求,有一丝命令。
晗若摇了摇头。
除了这里,她哪里也不想去,而且楚恺逸不是和雷凛然称兄道弟吗他带她回去带她回哪去
“你肚子的孩子需要照顾,和我回去,我能保你们母子的安全。”楚恺逸的声音变得残忍冷硬,他确实没有想到,她已经怀有了孩子。
晗若摇了摇头,她好不容易才摆脱过去,她不想在和他身边认识的人有瓜葛,她不要她的心里再想他,那样她想忘记的痛,又会回到她的心里,那样她想摆脱的噩梦,又要从回她的梦里。
而且她和楚恺逸并不算有交情,她能相信他,是在帮她
“晗若,跟我回去,你应该我回去。你现在需要照顾。”楚恺逸说得认真,在叫她名字的时候,他加重了语调。
晗若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晃不过神。
他刚才在叫她晗若
“我知道你不是相国千金。”
晗若望着楚恺逸,挂着一丝冷意的面具,眉头纠结着。
直到好一会,她突然平静地走下床,来到门边,打开房门。
“楚爷,你明天来接我,我把东西收拾好了,我就和你走。” 晗若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调也说得平静。
楚恺逸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狐疑,但觉得她没有必要骗他,因为她应该很清楚,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很好的照顾。
“好,我明天就来接你。”楚恺逸站起身,面具下的嘴角扯出笑意。
晗若看着他走出去后,连忙关上房门,身子顺着房门滑落到地上。
嘴角的苦意,占满了整张脸。
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他的影子或和你有关的东西,出现在她的面前。
缓慢地站起身,呆滞地收拾着屋子里的细软。
她要逃,逃得远远的,离塞北远远的,离他远远的,和她有关的东西都要离得远远的
收拾好东西,晗若徒然坐倒在地上。
她这一走,该往哪走呢
她又该在什么地方去,面向湖面的房子
她又该怎么生活
晗若啊,晗若。
为什么到最后自己还要和雷凛然扯上关系,到最后还要让他在你的心里滚动
089 五年
清晨的一丝微风吹进这残破的房子里,楚恺逸面具下的脸,被怒气完全地沾满,手用力地捏成拳头,浑身僵硬着。
这次他又错了,这次他又让她,从他有的面前消失。
一直以为,现在的她,早已没有依靠,也没有束缚,她会定跟他走,而且她昨天的话语,说得肯定,说得自然,可到最后,她还是走了
从袖子里摸出小时订亲的书信,现在只觉得是好笑。
楚恺逸呼出一口气,书信从他的手上滑落,飘落到地上。
也罢,她逃得如此的明显,她双怎么会跟眘他走,看来她的心中,他从来没有位置。
门边传来了响动,楚恺逸脸上出现惊喜,连忙转身。
但看清楚来人时,他的笑容瞬间收住。
“晗若姐姐呢”东辰拿烤好的土豆,左右地望着。
对于眼前出现的男子,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昨天就是他说要找晗若姐姐,还说晗若姐姐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只是这未过门,怎么就有了孩子啊
“你也不知道她走什么地方去了吗”楚恺逸阴沉的声音,把东辰吓了一跳。
“晗若姐姐走了”东辰惊讶地放下土豆,连忙在屋子里翻着什么。
“要用的东西,姐姐都收走了,看来不过没关系的,姐姐把披风拿走了,如果那披风换银两,至少还能生活段时间。”东辰无所谓地说,但眼里还是划过了担心。
他看了看楚恺逸僵硬的身体,突然安慰道“如果你们有缘,不管时间多久,她都会是你的妻子的。”
东辰不知道他和晗若昨天发生了什么,让晗若不吭声地就走了,但小两口,就算是天大的误会,只要是真心相爱,也终究还是会走在一起。
楚恺面具下的嘴角,往上扬了扬。
也对,曾经在秀木村以为她已经死了,但他们还是见面了,几月前以为她跳崖死了,但他还是找到了所以,不管天下多大,只要她还活着,他终究还是会见到她的
五年后。
江南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江南嘈杂的街道上,一位素面的女子,左手牵着小男孩,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病态,瘦弱的身子穿着娇小的粗布,但依然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肥大。
弯下腰,她用左手把孩提的秀发挽在耳后,但温顺的眼神,在看见孩提颈子上,出现的青紫时,她的神色变得凝重,担心。
“久儿,在这等娘,娘把这东西送到绣庄去了后,我们就回去找阎叔叔。”轻声地咳嗽了一下,眼底有些阴影。
久儿白嫩的手,懂事地轻拍上自己娘亲的背。
晗若温柔地笑了笑,站直身,朝绣庄走去。
久儿站在原地,黑黝黝的眼睛四处地张望着,当卖冰糖葫芦的从他面前走过时,红润的嘴唇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他的表情被站在他对面,手拿白扇的男子看见。
男子嘴角挂着淡笑,上前,抽出一串冰糖葫芦。
“来,叔叔给你。”
久儿望着眼前陌生的男子,粉嘟嘟的脸上出现了为难。
“娘说,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这是叔叔,送给你的,不是随便拿的。”男子带笑地说着。
“娘说,除了自己认识的叔叔外,别的叔叔送的东西,我都不能拿。”久儿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不该在这年龄出现的老成。
男子望着久儿,突然失笑出声。
“你吃了这冰糖葫芦,你不就认识叔叔了。”
“娘说,除了她告诉我谁的东西能拿,我才能拿,拿不认识的人或不是很熟悉的人的东西,又欠人情,又怕别人害你。”久儿说得认真说得坦白。
君苍昊手中的冰糖葫芦,被这孩提一说,仿佛还成了烫手山芋,和陷害这孩子的凶器。
“你娘不会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