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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门客的自我修养_第13分页

作者:天如玉 字数:15875 更新:2021-12-21 16:54:22

    学步的孩子陡然失去了搀扶。

    易姜下意识地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在殿门边停下,却见里面有道人影出来迎接了赵王丹,雪白的衣角轻轻从她视线里一闪而过。

    居然是公西吾。

    在所有人包括赵王丹都只能站在殿外候着的时候,他居然堂而皇之地在里面守在赵太后的身边,实在让她诧异莫名。

    赵王丹进去了很久,而赵太后没有要召见其他人的意思。内侍出来转达赵太后的意思,请诸位大臣回去休息,众人只好告辞。倒是廉颇谨慎,临走前特地嘱咐内侍,一旦有任何动静一定要及时告知。内侍忙不迭应了。

    易姜侧身让开几步,看着那些大臣一个一个从身边经过,许久才转回头去看寝殿,公西吾终于走了出来。他仿佛故意等到此时才出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师妹,太后要见你。”

    说完这话他就朝宫门而去,与她擦肩而过时朝她微微颔首,大概是示意她宽心。

    易姜进了殿门,赵王丹正从榻边起身,一边抬袖抹了抹眼睛一边点头“母后放心,丹都记住了。”

    赵太后枯瘦的手摆了两下,他便转身朝殿门走来。

    易姜垂头恭送,等他出了殿门,上前去看赵太后。

    她的情形与之前差不多,但脸色已经有些灰暗。易姜尽量不去想大夫之前说的话,在她榻边跪坐下来“太后,您叫我”

    赵太后微微睁开双眼“桓泽,燕军如何了”

    易姜没想到她此时还关心着战事,忙道“臣一直关注着,田单的确抵挡住了燕军,料想不久就能大胜凯旋。”

    赵太后似乎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缓缓吐出口气来“那我就放心了。”

    “是,多亏太后的决定英明。”

    “英明”赵太后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我英不英明,我只知道我已尽力,在齐国时尽力做个好王姬,嫁来赵国尽力做个好王后”

    后面的话断在忽来的咳嗽里,易姜连忙接话“太后做的已经非常好,寻常女子又何能及您分毫”

    “但愿吧”赵太后摸索到她的手,转过头来盯着她的双眼“我总觉得在你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可惜不能看着你走下去了。我走后你在赵国可能不会再如之前顺利,自己要多加小心。”

    易姜垂下眼,忍了忍情绪才道“多谢太后。”

    赵太后闭了闭眼,背过身去“回去吧。”

    易姜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告退。

    殿外新月如钩,暑气几乎在空气里消散殆尽,她穿着薄衫竟觉得有些凉意。

    在廊下站了片刻,正要举步,忽然感觉旁边阴影里有什么动了一下,吓了她险些叫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巴,悄悄走近,发现那是一道人影。月光稀白,他靠着廊柱颓然地坐在地上。

    、第37章 修养三六

    “长安君。”易姜忽然想起赵太后都没有见他,他也自始至终都没靠近殿门半步。

    “你不进去看看太后吗”

    赵重骄别过脸,嘴唇抿得死紧。

    “不敢进去”

    他猛地转头,易姜就站在他面前,任由他这样带着些许愤恨地瞪着自己。

    “滚开”他烦躁地低吼了一句,转过去背对着她。

    易姜这才知道为何都没有宫人敢接近。她知道他现在不好受,赵太后和赵王丹之间因为君王之尊多少有点距离,跟他却如民间母子一般亲昵无间。要面对眼下情境,她尚且都不好受,何况是他。

    “太后虽然没说,但必定很想见你,这时候你应该陪在她身边”她边说边向他走近了一步。

    “与你何干”赵重骄甩袖挥退她接近的身影,却挥到了她身上。易姜被他这把力道推得摔坐在地上,手心火辣辣的,大概是蹭破了皮。他犹不解气,站起身狠狠地吼了句“你懂什么你有母亲吗”

    “”易姜仿佛被重重击了一拳,那股感觉压在胸口难以纾解,以至于她许久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赵重骄还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回敬自己,甚至都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但易姜根本没看他一眼,手在衣服上重重地擦了两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直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赵重骄才缓缓坐了回去,双手撑在膝头,捂住脸。

    他确信桓泽不懂,她只是个孤儿,怎么会理解他的心情。这个从他睁开眼睛就一直注视着他的人就要离开了,他长这么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大的逆境也只是去他国为质,以为都撑过来了,却在生老病死面前分外无能为力。

    易姜的脚步迈地飞快,一直走到宫门口,有人拖住了她的手。她闻到了熟悉的淡香,怕他看到自己的脸,没敢回头。

    “你的手怎么破了”公西吾低声问了句。

    易姜支吾一声没有回答,忽然感觉手上一阵柔软,稍稍侧头,公西吾用帕子给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大概是察觉到了异常,公西吾将她扳过来正对着自己。易姜不抬头,他便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一看到她的脸他就愣了一下。

    “你哭了”

    易姜讪笑着抹了一下眼睛“没事,我是担心太后。”

    公西吾沉默片刻,忽然道“赵太后若是薨了,师妹就随我去齐国吧。”

    易姜抬眼看他,有些意外他这提议,想了想道“我答应过太后要永远效忠赵国。”

    “所以她才没逼你嫁给长安君是么”

    “是。”

    “你曾说过,为自保而立的誓言不能算数。”

    易姜忽然想起那支短箭和那卷竹简,心里揪了一下,“到时候再说吧。”

    “也好,你考虑一下,我等你答复。”

    聃亏引着马车过来,易姜告别他登车,车驶动时又转头朝他站的方向看了一眼,月色如洗,他依然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问就好了。易姜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尴尬。

    已是半夜,回到府邸易姜却睡不着,回到书房,裴渊和少鸠都已离开,灯也灭了。

    她点亮灯火,刚在案后坐下,忽又猛地坐起。

    眼前的桌案上竟然空无一物,之前摆在这里的箭簇竟已不翼而飞。

    “来人”

    东郭淮自门外匆匆走入,抱拳问“主公有何吩咐”

    “今日有人闯入府中”

    “没有。”

    易姜脸色铁青“不可能没人闯入,我放在这里的东西不见了”

    东郭淮一怔“这真的没有人闯入啊主公。”

    正说着话,一名侍从快步从门外走入“亚卿,信陵君已经归国了。”

    易姜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您入宫之时,他差人来报了。”

    “”

    魏无忌不会无缘无故地归国,除非有人要他回去。而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除了除了那天来了她这里一趟,说了一些特别的话。

    不管是魏无忌来这里的事还是箭簇的事,必然都是因为被人掌握了一举一动。除了公西吾她想不出别人,大概就在他在宫门口等候着她的时候,这些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她咬了咬牙,冷冷地看着东郭淮“我说过要严密防范,为何府上的消息还是走漏了”

    东郭淮单膝跪地“主公息怒,属下的确严密防范了,这一整天确实没有外人进过府中。”

    “那为什么会这样”

    东郭淮缓缓抬头,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主公有没有想过查一查您身边的人。”

    易姜一愣。

    东郭淮这话说得极有分寸,主动提出要她查身边的人,就把自己排除在嫌疑之外了。他大概是知道易姜对他不够放心,毕竟不是她一手栽培出来的,而是太后送来的人。

    “我有数了。”易姜叫他起身,在案后坐下,沉默不语。

    东郭淮一时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只能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过了片刻,易姜突然提笔书写起来,一连写了三封信,分别封好,拿了其中一封交给他“你骑快马去追信陵君,替我去把这封信送给他。”

    东郭淮绷着的弦松了一下,赶紧领命,将信揣在怀里出了门。

    易姜又叫下人将少鸠和裴渊分别叫来,让他们也去送信,信里的内容都一样,也都是给魏无忌的。

    裴渊最积极,虽然是从床上被拉起来的,还是立即就出门去了。

    少鸠就不太乐意了,临走还对易姜抱怨“我墨家弟子居然被用来跑腿送信亏你想的出来”

    可惜易姜此刻心情不佳,她讨了个没趣,不甘不愿地走了。

    三个人不同时间出的门,按照计划,信会分不同时间送到魏无忌手上。

    魏无忌果然还没走远,东郭淮最先回来,禀报说信已送到了,还带回来魏无忌的一封回信。

    易姜展开看了看,里面写着信已收到,的确是东郭淮本人所送。她点点头,继续等,接下来应该是裴渊才对。

    出乎意料,回来的人竟然是少鸠,依旧带着魏无忌的回信,证明送信的也是她本人。她气还没消,将回信丢给她就大步回房继续睡觉去了。

    裴渊迟迟没有回来,一直到天快亮也没有回来。

    易姜心情复杂,裴渊一直将公西吾视为偶像,如果暗中跟随了他

    但她无法置信,裴渊并不像那样的人,如果要盯着她也不该被少鸠掳走那么久都不回来。只是一想到他被掳走的那段时间只有公西吾知道他的下落,那点怀疑又冒了出来。

    正是黑暗最浓的时候,屋门忽然被撞开,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发丝凌乱。易姜抬头看去,正是裴渊。

    她站起身来“你怎么了”

    “先生,有人劫了我的信”

    “什么时候的事”

    “我出门不久就被盯上了,一直想甩开他未能成功,后来”他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接着往下说“后来我的信就被劫了,我好不容易才跑回来。”

    易姜脸色微沉“看到那个劫你信的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裴渊摇头“没有,他一身黑衣,蒙着脸,武艺很高。”

    易姜冷冷地笑了一声“编的不错。”

    裴渊一呆“啊”

    她猛地砸了茶盏“来人,把他拿下”

    侍从们冲了进来,裴渊目瞪口呆,被左右架着拖下去时还没反应过来。

    天刚蒙蒙亮,空气还带着很重的湿气。公西吾立在廊下,昨日入宫所穿的朝服还未换下。

    一道身影缓缓接近,在他身边跪下“公子。”

    “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叫我公子。”

    “是”他双手奉上一封书信。

    公西吾接过来阅览,这封信是写给魏无忌的,桓泽发现了他院中有秦人,案上有秦简,第一时间居然通知的是魏无忌,看来二人比他想象的亲密,把他弄回魏国果然没错。

    她真是越来越机敏了。

    公西吾微微笑了笑,视线忽然扫到最后一句,请魏无忌一定要回信证明已经收到信,不禁蹙了蹙眉。

    “你赶紧回去吧,往后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再来,我怀疑桓泽已经起了疑心了。”

    “不会的,她已经将裴渊抓起来了。”

    “哦那个儒生”

    “是。”

    “那看来她还有待磨练。”公西吾似有些遗憾,竟叹了口气,将信收好还给他,“带回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那个儒生身边,免得被发现。”

    “是。”

    、第38章 修养三七

    裴渊的心都要碎了,半夜起来连眼睛都睁不开就跑去送信,结果却被当做了奸细。

    少鸠早上睡醒了才知道这事,跑到他房外,结果侍从说亚卿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与之接触。她在屋外转了几圈,耳中听到的全是裴渊的叹气声,火气腾地窜了上来,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你没长嘴巴吗不知道跟她说道理她说你是奸细你就是啊”

    裴渊都快哭了“我都惊住了,哪里想得到辩白,想必桓泽先生也是误会了”

    “呆子”少鸠狠狠打断他,大步流星地跑去找易姜理论。

    易姜一夜未眠,脸色也不好看,正在吃早饭。少鸠冲进来对她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数落了一通,她心头也有了火气,将赵太后特赐的精致陶碗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你记着自己的身份,我养着你是让你做门客的,不是让你来对我大呼小叫的。”

    少鸠吃惊地看着她,印象里从未见过她发火,尤其是在自己面前,竟被她这气势震得半天回不过神来,最后咬了咬唇道“行,你等着,我一定证明裴渊是被冤枉的”

    “如何证明”下人忙着收拾地上的碎碗,易姜随手拿了案上的东西丢在她脚边。

    少鸠低头一看,那是一封信。

    “这是侍从刚刚从他房中发现的,裴渊的信根本未送出去,却骗我说被劫了,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

    少鸠张口结舌。

    易姜起身,叫来息嫦,“给我更衣,我要出门。”

    天气不怎么好,闷热的很,日头时隐时现。易姜换好衣裳自房中出来,踏上回廊,看见聃亏正在牵着那只肥鹰散步,都这时候了,亏他有这闲情逸致。

    看到她,聃亏上前问了句“姑娘这是准备出门”

    “嗯,我要去见魏无忌。”

    “信陵君不是归国了吗”

    “他与我约好了,在城外十里亭等我,我与他有重要的事还没说,他不会急着回去的。”

    聃亏随手将肥鹰拴在柱子上,要回屋去取剑“我护送姑娘去吧。”

    易姜摇头“不用了,让东郭淮随我去即可。裴渊的事还没结束,万一有同伙来救他就糟了,你看好他。”

    聃亏朝裴渊的房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我早就知道那小子靠不住,果真是吧”

    易姜不理会他的絮叨,出门登车走了。

    聃亏又将柱子上拴着的肥鹰解了下来,带着它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听到远处少鸠在跟裴渊没好气的对吼,不禁好笑。

    过了片刻,他将肥鹰送回了窝里,去屋中取了长剑,换了身衣裳,牵着马出了后门。

    今年的夏天到了尾巴反而更加闷热,他避开日头,专挑阴凉的树荫前行,从城中弯弯曲曲的小巷岔道穿过,最后在高高的院墙前停下。将马随手拴在树上,他走到那扇厚重的大门前拍了拍。

    没人给他开门,聃亏觉得奇怪,从没这样过。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以他的身高和身手,要翻个墙容易的很。

    轻轻松松翻过墙头进了院子,穿过花木扶疏的园子,踏上回廊,前面不远便是书房。

    迎面忽然撞上童子,那小小的身影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直直地朝他冲了过来,一把扯住他衣袖就将他往回推“你怎么来了后门不是特地没留人吗谁给你开的门”他稚嫩的脸上全是慌张,“快走快走,今日不能来,相国不能见你”

    “为何”聃亏皱眉,脚下一扎步,纹丝不动“我有紧急的事要告诉公公西先生,你不要阻拦。”

    “都说了叫你现在不要来,有人在这里”童子一边小声说一边回头张望,手中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动他,急的汗都出来了。

    聃亏顺着他的视线朝书房看了一眼“到底什么人在这里”

    有人迎着他的视线自那扇门中缓缓走出,宽大的男装,一丝不苟的发髻,面白唇朱,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我想他说的应该是我吧。”

    聃亏呆若木鸡,脚下似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姑、姑娘你不是去”

    “去见魏无忌了那是骗你的。”

    公西吾自易姜背后走出,抿着唇看了一眼聃亏,神情说不出的冷峻。

    易姜的视线从聃亏身上慢慢转移到公西吾身上“你们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发觉的吗”

    公西吾没做声,聃亏却下意识地接了句“何时”

    易姜笑了笑,看起来却有点古怪“我忽然又不想回答了,因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她忽然朝聃亏走来,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聃亏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聃亏,是我哪里对不住你吗”

    他垂着头不吭声。

    “是我哪里对不住你吗”她又问一遍,语调已经有了变化。

    聃亏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眶竟有些泛红,转头避开她视线“姑娘没有任何对不住我的地方。”

    “那为什么要背叛我”易姜将手缩回衣袖,免得被发现它在气得颤抖。

    就在几天前她还计划着是不是该还聃亏自由,因为他说过是为了报答鬼谷子恩情才侍奉她三年,这三年也快期满了,她还觉得束缚了他那么久心有愧疚,没想到却被他狠狠捅了一刀。

    “说啊,为什么背叛我”

    聃亏忽然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的目光一脸坦荡“这算不上背叛,因为我本就不是你的随从,我当初入云梦山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报恩。”

    易姜错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的主人原本就是公西先生。”

    “聃亏。”公西吾忽然开口,朝他递了个眼神。

    聃亏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易姜站在原地,却仿佛身在冰窖,转头看向公西吾,他已回了书房。

    她快步走回书房,重重甩上门。

    公西吾背对她站在窗边,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声关门的巨响。

    “师兄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那要看师妹想要知道哪些了。”

    “好,那就先说说你为何要将聃亏安插在我身边”

    “观察你罢了。聃亏是真心真意保护你的,除我之外,他对你一直很忠诚。”

    “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他接你出狱开始。”

    易姜觉得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我刚出狱时你就开始盯着我了”

    这怎么可能他不可能那么早就知道自己的变化,在那之前聃亏也没有见过她。

    “不,更早。牢里本来就有我的眼线,我安排他们在那里照料你,因为你当时体弱多病,我不能让你有事。”

    易姜恍然记起刚来大牢时的确感觉到狱卒们对她态度不错,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安排。这未免太可怕了,她从刚到这个世界就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公西吾接着道“大约在你出狱前两个月,他们忽然通知我,你有了很大的变化。”

    她觉得嘴唇发干“变化有多大”

    “大到判若两人。”公西吾转过身,看着她的双眼“人人都以为顶着鬼谷弟子名号下山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何况还是年纪那么小的一个少女,必然是深藏不漏的,甚至连聃亏都不清楚你的本事,但只有我知道,以前的你根本一无是处。”

    “”易姜在他的眼神里退后一步,背抵着堆满了竹简的木架。

    聃亏告诉她桓泽是鬼谷子徒弟,是平原君府上最高等的门客,她便理所应当的认为桓泽必然是聪明绝顶的,孤傲清高,睥睨众生,天才一般的少女,甚至一直拼了命地在追赶她的影子,没想到最后发现她竟然与自己想象的截然相反。

    从一开始她就走错了路。

    公西吾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蹙着眉,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明显的不解“你与以前差别太大了,无论是谈吐还是性情,我总觉得你与以前的你仿佛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

    “所以”易姜的声音有点嘶哑,抬手按了按喉咙才接着道“所以你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我,就是为了找到我变化的原因”

    “也不全是,我更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每一次你做出应对,我都觉得出乎预料,就像今日被你发现聃亏一样。现在的你就像一本深奥的古籍,每翻一页都让人惊奇,并且看不透结尾。”

    “”易姜一手扶着额头,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从最初她就在他的掌控中,从没离开过他的视线。这么久以来身边竟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像个玩偶一样被他提着,还以为自己和他处在了同等的位置。

    公西吾蹙眉“你怎么了”

    她仰起头看他“你将我握在手心里,看着我慢慢挣扎,甚至放任我成为你的对手,觉得有趣吗”

    公西吾眸光微动,不发一言。

    “嗬,你口口声声说比起以前的我,更喜欢现在的我,我还以为是你回心转意了,恐怕只是为了让我放下对你的防备吧这段时间你这般接近我,只怕也是为了你的计划吧,是不是和秦国有关”

    他忽然开口“不至于。”

    “不至于”易姜几乎要笑出眼泪来“哪里不至于”

    公西吾神色无波“我的确喜欢现在的你,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一直很讨厌你。”

    易姜一愣。他的语调毫无变化,即使说着讨厌她,也丝毫没有情绪上的起伏,让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事实。

    “我说要娶你也是实话,若是成婚,除你之外,我想不到我还想娶谁。”

    “可是你从未有过成婚打算不是吗”易姜盯着他的双眼,那双眼睛太深邃,从初见时她就觉得分外迷人,甚至都不敢多看,现在才发现里面都是沉沉的幽深,“你根本没想过我们的未来,所以才会毫不在乎地说出喜欢这个词,对你而言,这份喜欢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分毫不及你的计谋和安排。”

    公西吾抿唇不言。

    “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你的关注根本和情爱无关。我一早就该想到的,是我不愿承认罢了。”她揪了揪衣摆,退开几步,朝门口走去。

    公西吾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此时你最关心的竟然是这些世人说女子常为情所累,我不希望你也成为这样的女子,你既有智谋,就不该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易姜扭头看着他“公西吾,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皱了皱眉。

    易姜狠狠甩开他的手臂,转身出了门。

    天气沉闷,乌云盖过了日头,眼看就要下雨。

    易姜走出上卿府,过来引她登车的人成了东郭淮。

    她扶着车辕正要登车,他在旁小声道“主公,王宫传来消息,太后薨了。”

    易姜脚下忽然脱力,险些摔倒,多亏东郭淮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隐忍了许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顷刻间浇了她一头一脸。她抹了把脸,好得很,终于连最后一个可以依赖的人也失去了

    少鸠已经在亚卿府里卯足了劲,就等着易姜回来和她大吵一番。哪知没有等到她回来,反倒等到了赵王宫里的人,甚至还有个佩剑服甲的武官。

    “亚卿何在”

    少鸠对着他刚正的脸呐呐摇头。

    雨水一阵狂浇,但那些人很有耐心,就在廊下站着等。直到天快黑,易姜回来了,身上被浇了个透,沉着脸半分没有与人交流的意思。

    少鸠快步迎上去,一看她这模样,张了张嘴,压在唇边的话始终还是没说出来。

    东郭淮扯了她一把,小声道“快去放了裴渊吧,主公说没他的事了。”

    少鸠一肚子疑问,但也顾不上了,赶紧跑去找裴渊。

    “亚卿留步。”武官自廊下走出,挡在正要入厅的易姜跟前“王上传话,有人密告亚卿与秦人勾结,可有此事”

    易姜抬眼看他“说我与秦人勾结不会还说从我府上搜出了秦国箭簇吧”

    武官愣了一下,随即冷脸“亚卿既然知道,就不用下官多言了。”

    “哼,好棋。王上居然会相信,他也不想想,若我真与秦人勾结,当初何必费心联合齐魏结盟。”

    武官无言以对。

    易姜看他一眼“我刚回府,要入宫认罪也得等我换身衣裳吧”

    武官视线在她湿透的衣裳上扫了一眼,又连忙移开视线,抬手做请。

    易姜大步朝房间走,没走几步,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身体还是不够好。

    醒过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房间里点上了灯,烛火朦胧缥缈。她抬手捂了捂额头,果然滚烫。

    口干舌燥,想爬起来喝口水,刚坐起身,却发现榻边坐着个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这样已经多久了。

    “要喝水么”他终于动了,起身去倒了盏茶过来给她。

    “有劳堂堂齐相伺候,真是罪过。”易姜伸手接过,仰头喝得一干二净,又递给他“麻烦再倒一盏来。”

    公西吾二话不说接了过去,又舀了一盏茶过来给她,在她喝完后还问了句“还要么”

    易姜摇头,将空盏递给他“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公西吾放好茶盏,走回来依榻而坐“跟我去齐国吧。”

    易姜笑颜如花“聃亏被我赶走了,你就要亲自盯着我了么枉费你为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费心,甚至还嫁祸我与秦国勾结,逼我无路可退。”

    公西吾伸手覆在她手背上“赵国已经回天乏术,你在这里是屈才。”

    “回天乏术”易姜抽出手“那也是拜你所赐吧。在我看来,齐国未必就不是回天乏术。”

    公西吾的脸色稍有变化“你是因为我的缘故不肯去齐国么这样的你与以前的你有什么分别你又成了那个只知儿女情长的桓泽。”

    “桓泽”易姜冷笑一声,忽然坐起来,双手揪住他衣领扯向自己,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双眼“你记着,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桓泽,从今往后,就只有我。”

    二人几乎贴在一起,公西吾视线与她纠缠,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错愕。

    、第39章 修养三八

    公西吾并不是自幼承师鬼谷,实际上很小开始他便已游学列国,遍访诸子百家名师,入云梦山拜鬼谷子为师时已经十四岁,也是那时才认识了桓泽。

    鬼谷子犀让原本家庭和乐,但人至中年,忽遭巨变,妻儿先后离他而去,大概这就是他重返云梦山开坛授徒的原因。

    桓泽是他在入山那天捡到的弃婴。

    孑然一身,老天竟然送了个女儿给他,犀让自然珍惜。他将桓泽当做亲生女儿对待,悉心照料,奈何桓泽天生气弱,甚至被大夫断言难以养活。

    因这缘故,犀让越发疼惜她,几乎将对死去妻儿的愧疚和心意全都堆加在了她一人身上,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她骄纵跋扈的性格。这性格往日在山中没其他人的时候不明显,公西吾的出现却让它们有了彰显的对象。

    那年桓泽八岁,习惯了独占鬼谷子的宠爱,忽然多了个人来分享父亲的关注,她如何能够忍受于是扔了公西吾的笔墨,剪了他的衣物,用尽一切手段要赶他走。

    公西吾不与她一个孩子计较,总是回避与她接触。

    犀让一直将桓泽当女儿养,本没有收她做学生的意思,何况她身体不好也不能辛劳。但桓泽为了和公西吾争宠,竟吵闹着要跟他学习,他只好答应。

    这下公西吾避无可避,只能以沉默应对她的种种敌对手段。

    这情形一直持续了大半年,某日饭后,公西吾忽然上吐下泻,一病不起。

    犀让大惊,亲自背他下山寻医,大夫说他中了毒,不过所幸送来得早,命救回来了。

    背他回山的时候,犀让忍不住问“你不会有什么身份瞒着我吧不然怎么会有人害你”

    公西吾怏怏伏在他背上,摇头不答。

    回去后他发现了桓泽的异常,她似乎很害怕见到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捣乱了,忽然就安分起来。

    后来他终于知道了真相,饭里那有毒的汤汁竟然是她亲手加进去的。

    桓泽被逼问时哭了起来,告诉他有个人对她说,想要赶走这个师兄很容易,让他吃点苦头就知道怕了她哭得太厉害,小而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看着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

    公西吾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一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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