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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门客的自我修养_第6分页

作者:天如玉 字数:15555 更新:2021-12-21 16:54:17

    ,才发现自己人在囚车中,地方太小,根本避无可避。

    狱卒将她从车上拖拽下来,一路架回大牢,她终于适应了光亮,才发现公西吾正在牢房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压住心慌坐正“师兄可算到了,如何,看到我的书了”

    公西吾从袖中取出那卷竹简,易姜一把夺过来,他倒也没阻拦。

    “我知道师兄对我的事了如指掌,我手上到底有没有老师传下来的书并不重要,因为你想要的,本来就是我每日手不离卷的这个。”

    公西吾不置可否。

    易姜稍稍昂起脖子“怎样,只要师兄救我出去,我便告知师兄这上面写了什么。师兄自己也过目了,这天下除我之外,无人能看懂上面的内容。”

    公西吾眼眸微动,半敛火光,动人心魄“可以。”

    易姜忍住胸中起伏的情绪,终于不用被送去不知名的地方了。

    “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师兄请说。”

    “我救你出去后,你必须在齐国为官。”公西吾的声音平淡的似刮入窗口的夜风“终身。”

    易姜心里迅速打着小算盘,瞄瞄牢外举着火把的狱卒,又看看公西吾的脸,忽然站起身来贴近他,蠕蠕私语“师兄这般要求,不怕我对你的念头死灰复燃么”

    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熏香沁入鼻息,易姜虽强作镇定,竟有些脸红。

    公西吾垂头看着她的双眼“这就是我的要求,师妹若不答应,便当我没说过。”

    易姜昂着的脖子都发酸了,也没从他眼里看出要收回这条件的意思,只能颔首“好,一言为定。”

    、修养十六

    世人习惯了已知,而很少探索未知,这是亘古不变的通病。

    易姜以前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份是个劣势,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有可能万劫不复。她担心被这里的人发现破绽,因为自己对他们而言是未知,所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但这次再蹲大牢,她恍然醒悟,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牢靠稳妥的人生,躲避也未必就能安稳一辈子。其实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猜到她的来历,纵然会起疑、揣测、妄下论断,但最后也只能徒留困惑。

    所以这并不是劣势,反而是被她浪费已久的优势。

    牢门洞开,齐军分立两侧,沿着长长的走道一直排到门外。

    易姜被释放出狱。

    她整理衣襟,抹抹头发,迈步出门。骄阳当空,再次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感觉真好。

    车马恭候,兵士开道。她被请上了车,一路疾驰,并没有走人声鼎沸的大街,而是绕着王宫四周僻静肃穆的大道,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行。

    停下时,易姜探头一看,眼前视野开阔,是一片很大的场地,围栏高长,不见边际。正中立着两根高高的雕刻门柱,其上悬额,写着的字宣示此处是齐国教军场。

    “先生,请。”

    易姜跟着士兵进了大门,里面尘土飞扬,角落圈着许多马匹。其后一望无际,满覆绿草,应该是一片养马场。

    中央场地上又围了一大圈竖栏,士兵们在其中演练的声音震彻云霄。其外围是两圈马道,有几个身着盔甲的将士骑着烈马在比拼技艺,真刀真枪的下手可狠,看得她心惊肉跳。

    “先生。”易姜转头,士兵朝她抬手做请“王后在台上等您。”

    易姜朝宽木搭成的高台瞥了一眼,拾阶而上。

    双爪腾龙屏风前两个侍女打着帛帐,其下坐着个冠服精致的中年女子,黛眉朱唇,面容修饰的一丝不苟。

    “桓泽见过王后。”

    君王后抬手虚扶一下“上卿说他有方法使齐国抽身事外,替桓泽先生求了情,我也是惜才之人,也就不为难先生了。”

    易姜悄悄瞥了一眼坐在左侧案后的公西吾,他长睫敛住双眸,并无反应。

    易姜耳中听着那威武赫赫的演练声,回话道“桓泽不解,齐国兵强马壮,王后为什么要忌惮秦国”

    “你只看见这一次操练,如何能下论断”君王后眉心紧蹙,挤出两道细纹来“齐国能将稀少,唯田单可担重任。少惹祸端,为国为民都是好事。”

    易姜又瞥一眼公西吾“我相信上卿会有良计,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个法子。王后既然有心与秦修好,那桓泽愿为齐使,出使赵国,与赵太后禀明利害。齐赵两国联盟就此断绝,也好安抚秦国。”

    君王后双眼一亮“此话当真”

    公西吾蓦然抬眼,斜眸一刹“臣以为不可,就算王后要派使臣,大可以可另派他人。”

    君王后摇手阻断他的话“上卿此言差矣,桓泽先生自赵国而来,必得赵太后信任,此事由她去说,最为恰当。”

    易姜立即垂首领命“桓泽即刻动身,定不负王后所托。”

    公西吾视线投来,目若幽潭,深不见底。

    质子府内,赵重骄刚刚才收到易姜已被释放的消息,正要叫聃亏去接她,却听说她已经动身去赵国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是怎么出来的一出来就去赵国是怎么回事这次换赵重骄在聃亏面前来回踱步了。

    聃亏也是眉头紧皱,忧心忡忡,扶着厅门朝大门口张望着,仿佛能将易姜看出来一般“姑娘刚从牢里出来,连身衣服都没换就去了赵国,也不怕触霉头啊,真叫人担心。”

    “”赵重骄脚下一停,脸都黑了。

    你就不能想点有用的

    去赵国的路易姜走得十分艰辛,光启程的时候就耗了半天,因为她不会骑马,偏偏为了赶速度,又不能乘车。

    两个随行护送的齐兵骑在马上,看着她捏着缰绳一会儿想要抬脚上马,一会儿又收回脚,面面相觑,心想莫非特使大人是出发前吃太多了,爬不动

    正午已过,城门外的阳光没有遮挡,晒人的很。眼见城楼上守城的士兵都快排成一排集体来围观了,两位齐兵终于按捺不住出言催促。

    易姜面无表情地向两人竖了一下手,开口道“我需要几样东西,你们准备齐全,方可上路。”

    一个齐兵立即翻身下马,上前抱拳“请特使吩咐,属下即刻去办。”

    易姜一五一十地说了,对方神情古怪,但还是照办去了。

    片刻后齐兵返回,递给她要的东西。

    那是几个塞满了丝绵的垫子和绳子,垫子是现做的,针脚很是粗糙。

    丝绵精贵,而此刻天正热,齐军觉得特使多半有病。

    易姜不顾城头围观了半天的守城士兵,也不管这两个随从的目光,径自将垫子在左右膝盖、腰部、手肘、脖子处绑好,再三固定,这才重新握住缰绳。

    热死不算什么,摔死才可怕

    她摸了摸马头,再三安抚,而后深吸口气,终于爬上马背。

    扯动缰绳的手是轻缓的,夹马腹的双腿几乎是僵硬的,但身下的马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小跑前行,仿佛也早就不耐烦了,一抬蹄子就冲了出去。

    齐国烈马,天下闻名,岂是笑谈

    那两个齐兵眼见特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耳中听到的全是她的尖叫,呆了许久才赶紧策马去追。

    易姜的尖叫持续了一天一夜才改善,后来终于没再叫了,是因为她的嗓子哑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赶这么远的路,但绝对是最累的路。怀中揣着君王后的国书,头顶是日升月斜,连夜奔驰,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两天后到达邯郸,易姜下马时整个下半身都没了知觉,完全麻木地牵着马进了城门,居然没用爬的,真是万幸。

    不,最值得庆幸的是她居然没有摔死。

    战火在前线,邯郸城中依然平静,但往来一路看不到服饰新奇的路人,也听不见往常喧闹的歌声,整座城的气氛都很沉重。

    易姜几天没睡好,身上汗湿的衣服都没空换,早受不了了,一到了驿馆便要了只大浴桶泡澡。

    在浴桶里泡澡时她眯了一会儿眼睛,四周静谧,耳中再也听不到以往城中的喧哗吵闹之声,竟然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求见赵太后的请求递了上去,到第二日午后,赵王宫终于派了人过来。

    赵王宫不及齐宫华丽,但肃穆有余。

    易姜跟着内侍走至赵太后的寝殿,除鞋入殿,周围安静无声,连个侍女都没有。

    殿内陈设和以往一样,毫无变化,但赵太后本人有很大变化,脸色越发苍白,人也越发消瘦了。

    易姜穿着君王后赏赐的白绸深衣,在她面前见了礼,耳中传来她依旧平缓低沉的声音“桓泽先生居然会作为齐使而归,叫我诧异。”

    易姜垂眼,声音仍然嘶哑“桓泽身为齐使,然心有赵国,望太后明鉴。”

    “哦何以见得”

    “桓泽此番入赵,实为自救,但也许,也能救一救赵国。”

    赵太后闻言稍稍坐起,朝她招了招手。易姜徐驱上前,听她低声道“若先生能救赵国,我愿收回之前的话,拜先生为上卿。”

    易姜不禁失笑“太后,我是女子。”

    赵太后摇了摇头“先生与我一样,生在这世间,既是不幸,也是大幸。”

    易姜不解其意。

    赵太后缓缓道“我以前觉得,生为王室女子很是不幸,年满十六便被定好嫁去其他王室,没有半分转圜余地。但后来一想,我没有生为普通人家的女子又是大大的幸事。至少这一生我衣食无忧,许多事情也能做主,更不用饱受战乱纷扰、颠沛流离之苦。先生与我,何尝不是一样呢”

    易姜心下通透。

    这话说的没错。她曾因自己身为鬼谷弟子而苦恼,因为相比于以前,这是个充满了风险的身份。但如果她在这里只是个底层百姓家的少女,可能很快就会被安排嫁人,碌碌一生,无力反抗,甚至还要为生计挣扎,岂不是一种痛苦

    在这个没有人权的社会,她的身份已经是极大的便利了,可以做许多事情。

    她抿了抿唇,抬头道“太后胸怀宽广,桓泽受教。”

    赵太后一手支着额头倚在榻上,摇了摇头“可惜战况不明,救赵难啊。”

    “桓泽有一计,想与太后商讨一下,也许可以救赵。”易姜从头到尾没有拿出君王后的国书,上前几步,附在赵太后耳边,一阵低语。

    第二日易姜启程返回齐国,消息传到公西吾耳中时,她已经快到临淄城了。

    因为齐王重病,齐王宫多日不再有朝会,诸事都在偏殿中处置。

    君王后领着太子建与几个心腹大臣在殿中等候,多有不耐,直到士兵前来禀报说桓泽先生已入了齐宫,才算定下心来。

    三声通传之后,公西吾视线扫向殿门。

    进门的少女不复往日素淡,玄色绣纹的广袖深衣,镶红滚边的领口和袖口,长发高束,却留着长长的发尾拖在背后,随着进门的脚步轻轻扫动,庄重中又多了几分俏皮。

    “先生可算回来了,情形如何”君王后不等易姜见礼,便自案后稍稍前倾了身子问话。

    易姜道“臣已与赵国订立新盟约,此后二国互为兄弟之国,世代交好,共同抗秦,绝无二话。”

    四周哗然,好几位大臣惊而起身。

    君王后妆容精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是先生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易姜垂眉敛目,不急不忙“王后没听错,臣也没说错。”

    、修养十七

    殿内一片死寂,直到君王后挥袖掀了桌案上的茶盏。

    “放肆我叫你去与赵国断绝关系,你却与之另缔盟约,你凭什么代表齐国”

    易姜缓缓抬眼“正是王后授命臣为齐使的。”

    “你”君王后怒不可遏,吩咐左右上前拿人。

    易姜后退一步“王后深知我当日与田单说的话句句在理,却因惧秦而置之不理。如今要处置我,是不是也要看一看情形呢万一田单取胜了,对齐赵两国皆有益处,至少短期内,秦国不敢再东进一步”

    这番话是早就打好腹稿的,暗中演练了许多遍,所以此时说来虽然又急又快,却全然一副胸有成竹之态。

    君王后一怔,面有犹色,首先看向儿子田建“吾儿如何看”

    太子建宛然一笑,却嗫嚅许久,说不出个字来。

    君王后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其他大臣“诸位以为如何”

    反对的大臣言辞激烈“不可秦国屡有进犯之心,唯齐国不在其列,盖因王后多加周旋,如今主动交恶,岂非毁于一旦”

    这观点的支持者众多,纷纷挥袖指着易姜怒斥,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架势。

    倒也有支持易姜的“臣以为可以,秦国若不只是图谋霸主,此举是遏制其东进最为有效的方式。”

    君王后犹豫不决,看向左侧端坐的公西吾“上卿以为如何”

    公西吾自己对天下大势看得那么清楚,怎么会反对易姜早已考虑到这一层。

    果然,公西吾垂眼道“臣以为,可静观其效。”

    君王后皱眉“可是,凭何认定秦国不只是图谋霸主”

    易姜当日与赵太后畅谈良久,功课做得很足,朗声道“赵并中山,齐国并宋,难道是为了做霸主吗自赵韩魏三家分晋以来,大大小小多少诸侯国被兼并这么多年过去了,开疆扩域已成必然,王后又何必自欺欺人秦国至今没有攻齐,不是因为王后您的周旋,而是因为离得远,鞭长莫及。一旦赵国被灭,下一个不是魏国便是韩国,而后便是齐国。”

    君王后脸色苍白,不发一言。

    太子建也有些受惊,视线来回在易姜和君王后身上扫动。

    公西吾施施然起身,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王后,联盟既已结定,可先观其效,再做后议。”

    除去几位言辞激烈的大臣,其余的人都纷纷坐回了原位。

    “臣等赞同上卿所言。”

    君王后似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摆摆手道“也罢,若田单能胜,我便亲自奉桓泽先生为客卿,决不食言。但若不然”

    易姜抬手行揖礼,堪堪遮住自己双眼“若不然,听凭王后处置。”

    其实她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赢,但至少目前来看,胜算很大。

    赵太后告诉她,秦国并未倾国而来,所以田单初战不利根本不是因为秦军太强大,而是因为齐赵不齐心。

    赵国担心齐国不诚心来援,而齐国担心赵国太依靠自己,又不肯放手惹恼秦国,自然不会尽力。

    她此番返赵,代表齐国与赵国订立新盟,赵国如今已经遍传齐赵二国齐心同抗秦军的消息,田单若不尽力便是罔上欺君之罪,当然要尽力一搏。这个方法赵太后也认为可行。

    骄阳似火,还是钻在林子里最舒服。

    裴渊此刻正靠在树干上直喘气,一边朝前面的少鸠摇手“不行了热死了,我要歇一歇。”

    少鸠转头看过来,双手叉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颓弱,这才几步路”

    裴渊径自在地上一坐,扯了扯衣襟“这都到了魏国地界了,你居然说才几步路你是不是人啊”他的视线在少鸠全身严实的黑衣上转了一圈,摇了摇头“算了,你可能真不是人。”

    少鸠干笑一声,转头就走,不多时返回,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

    裴渊累得不行,几乎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忽然感觉手背上一阵湿滑,睁眼一看,惊得一声惨叫跳了起来,手臂直甩,一条黑黢黢的水蛇被他甩在地上,一阵扭动。

    “怎么样,有力气走了吗”少鸠在旁挑挑眉毛。

    “”裴渊咬住下唇,愤然扭头。

    果然不是人,尤其不是女人

    一路不停,日夜兼程,终于看到了高高的城墙。夕阳映照厚重的砖瓦,肃然的守兵雕像般立在城头。

    少鸠乐了,拍拍裴渊胳膊说“看,还记得这里吗”

    “大梁城啊,当然记得。”裴渊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疲倦一扫而空。

    当初他们离开韩国四处游学时,第一站便是魏国的大梁。

    少鸠一把拖住他手臂“快走,晚了怕来不及了。”

    裴渊还想着要好好在城里转悠一下,却被她这般拽着冲进城门,一刻也不得停顿。

    少鸠在大梁生活了好几年,地形熟悉的很,拽着裴渊一路狂奔,比之前跑得还快。

    裴渊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这家伙小时候就能跑,现在反倒更厉害了。

    夕阳将下时,少鸠在一处庭院前停了下来,手一松,裴渊就瘫在了地上。

    “你你到底跑什么啊”

    少鸠双目直直向前,口中喃喃自语“还是晚了一步”

    裴渊顺着她的视线扭头,一座门庭森森的大户,大门的门额上写着相府二字,但此刻已然缠上白绸,显然正在办丧事。

    大门忽然从内拉开,侍从们簇拥着一个沉着脸的华服青年出门登车。裴渊听见左右称他为信陵君,心中了然,这应该是魏国相国魏齐的府上啊。

    他连忙爬起来,连身上尘土都顾不得拍去,问少鸠道“怎么回事,难道是墨家要你来救魏齐的吗”

    少鸠怏怏点头“都怪我,还以为替秦国拔除桓泽、公西便能救下魏齐,不想这般耽搁,反倒误了正事。”

    裴渊脸色一下变了“什么你居然要对二位先生下手”

    “我已经下过手了。”

    “”裴渊又怒了,腮帮子鼓成了个球,开始撸袖子。

    魏齐死了

    公西吾放下手中竹简,这倒是没想到,还以为他已经成功逃去楚国了呢。信陵君为此还特地赶回了魏国,不想他竟自尽了。

    引起此战的祸首已死,那么秦国就没有不退兵的理由了,桓泽的命也保住了。

    但她此番主动要求入赵,恐怕已经萌生他意。

    府上已经掌灯,童子进来请公西吾换衣用膳,一面呈上质子府的消息。

    公西吾接过锦袋,抽出竹简,扫了一眼就站起身来,果然不出所料。

    质子府内,易姜收拾好包裹,正在向赵重骄辞行。

    赵重骄自然讶异“到底怎么了你要去何处”

    易姜道“我回赵国去,主公放心,不用多久,我也会将您迎回去的。”

    赵重骄那双桃花眼快瞪成两个大了“你是不是病了”

    易姜朝天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赵重骄目送她出了门,只能去问聃亏,但聃亏急着去追易姜,也说不清什么。

    待他们二人相继跨上马,赵重骄才幡然醒悟,追到门口怒道“你分明是想丢下我跑吧”

    马驰人远,哪里还有回应。

    易姜还真像是跑,一路上快马加鞭,片刻不停。

    聃亏数次想问缘由,一分神就被她甩下一大段距离,只好作罢。

    一直跑到大街上,易姜急急勒住了马,因为骑马技术还不太熟练,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一队齐军高举着火把横马街前,有人自其后打马而出,披风随风鼓舞,腰间长剑清绝,被火光描摹出半边侧脸,不是公西吾是谁。

    “师妹即将被拜为客卿,这是急着去哪里”

    易姜朝聃亏递了个眼色,猛地一扯缰绳,朝右奔去。

    火光昏暗,聃亏反应慢了半拍,连忙跟上去。

    公西吾竖起两指朝前轻轻一划“追。”

    齐军如猛虎下山,飞驰而出。

    宵禁后的大街安静异常,易姜知道此时出城是没可能了,转了方向,朝淄水奔去。

    半月清亮,她将马停在河边,招呼聃亏上了岸边的小舟,叫他赶紧划船。

    “姑娘,这是哪儿来的船啊”聃亏一边撑船一边疑惑地问。

    “赵太后特地命人准备的。”易姜极目远眺,齐军队伍的火光已经朝这边接近。

    聃亏快速撑船,终于到了对岸,立即有人从林中现身,牵来快马。聃亏上下一打量就知道这些都是身着便服的士兵,听口音确实来自赵国。

    齐军已经在对岸一字排开,易姜翻身上马,转头望去,公西吾的身影在火光下明明灭灭看不分明。

    “师兄不用送了,齐国的客卿我不稀罕,赵国的上卿正等着我去做呢。”易姜一手安抚着身下不安刨土的马,一边高声喊道。

    “师妹怎可食言”顺风送来公西吾的声音。

    易姜朗声大笑,真是第一次这么畅快“师兄叫我终身在齐国为官,不过就是想让我一直活在你的监控之下所谓兵不厌诈,为求自保许下的承诺,怎能算数呢”

    “哦对了,还有这个。”她打马朝水面走近几步,自背后包裹里取出自己记日记的竹简,高高举起“师兄是不是很想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她微微笑了起来,忽而手指一松,竹简落入了河中,顺水漂远。

    公西吾面沉如水。

    易姜拍拍手“师兄保重,后会有期。”说完一提缰绳,策马转身,驰入茫茫夜色。

    “上卿”左右齐军纷纷看向公西吾,请他定夺,却见他嘴角竟隐隐有了丝笑意,不禁面面相觑。

    、修养十八

    出入各国国境是有必经手续的,需要一种叫做封传的凭证。这种叫封传的玩意儿在易姜眼里就类似于护照,还好她作为齐使时拿到了护照。

    出临淄后向东疾驰一夜,终于出了齐国国境。易姜本已做好被公西吾追截的准备,没想到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很安稳的就入了赵国边境。

    朝阳初升,带着新鲜的水红色。官道平整开阔,两侧的田地里种植着大片大片的小麦,似深宫里齐整的绿衣侍女,在微风中拘谨垂首,被阳光晕染出淡淡的甜美来。

    此地远离战火,平和宁静。便装的赵军约莫有二三十人,片刻不离地紧跟在易姜后方,直到此时才舒缓下紧绷的神经,开始放马缓行。

    聃亏刚刚知道缘由,一边努力消化一边问易姜“姑娘,你就这么把鬼谷派的典籍给丢进了河,不心疼吗”

    那算哪门子鬼谷派的典籍易姜对他的重点把握能力表示怀疑,但此时疲倦地只想打瞌睡,回答的很敷衍“心疼,心疼的很。”

    聃亏叹息不止,仿佛在感叹损失了一件珍宝。

    他们在热烈地讨论着一卷书,早把那位在质子府里哀怨砸酒爵的长安君给忘了。

    入了城镇,驿馆有专门的官员接应,细饭热汤,尽心伺候。

    易姜的作息已经定式,晚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准时睁开了眼睛,继续往邯郸城赶。

    赵太后安排细致,不仅一路上好吃好喝地照应,而且轮番换了快马给她,快到邯郸时,又给她备了马车。

    易姜收到秦军已退的消息,这一路上也放松了心情,游山玩水一般再次跨入邯郸的城门。

    城里的人好像又鲜活了起来。街道上行人穿梭不息,车马辘辘,尘土卷着喧嚣在四周弥漫。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魏齐已死的消息,欢欣鼓舞。

    一个人的死亡被当成一国百姓的狂欢,也是够悲哀的。

    如今赵国群臣很清楚,桓泽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正当宠,赵太后甚至赐她住在长安君府。

    易姜又回到了自己原先住的屋子,晚上睡觉时,报复性地点满了灯,把整间屋子都照得亮堂堂的,颇有些财大气粗的架势,可是躺在榻上怎么也睡不着。

    这情形只有初来时在大牢里那几个月才有,之后各种状况不断,搅得她每天精神高度紧张,到后来基本上是倒头就睡,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睁着眼睛一夜到天亮,婢女进房来伺候她梳洗,易姜早已坐在铜镜前,对她摇了摇手,拿着篦子要自己梳头。

    婢女以为自己伺候不周,伏首在地,战战兢兢地告罪。

    易姜没料到自己一个无心的举动惹得她如此害怕,连忙解释“我只是想习惯一下罢了。”

    总要习惯的。粗算一下,来这里已经大半年,饮食起居都接受了,却都是因为无可奈何。直到现在,她准备心里也接受了。

    铜镜里的头发很长,但梳头时带下不少断发,脸颊终于有了点肉,却依然苍白。桓泽这副身子生得瘦弱,可又不像是营养不良。毕竟公西吾的模样摆在那儿,都是从云梦山里走出来的,没道理鬼谷子专挑好吃的喂他不喂桓泽吧

    易姜丢开篦子捏了捏自己的脸,心想这副身体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这念头有点恐怖,她觉得自己该注意一下了。

    发髻不是那么好束的,最后还是经婢女的手才完成。有人伺候的感觉还不太习惯,但易姜不得不承认这很爽。

    刚更衣完毕,赵太后派贴身内侍送来了赏赐,黄金五百,细绢良帛,华丽衣裳亦不在少数。

    易姜恭恭敬敬收下,首先是找个地方藏金子。

    这可是她赚到的第一桶金呐

    藏好金子再回到前厅,内侍竟然还在,请她入宫见驾。

    易姜草草吃了点东西就随他上路。

    内侍一路相伴,没有和往常一样领她去赵太后的寝殿,而是穿过两道宫门,进入了前殿广场。

    骄阳似火,夏风正盛,楼头旌旗猎猎,余晖在楼台飞檐上反射出一抹耀眼的金黄,两侧的侍卫顶着烈日静默无声。

    易姜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垂下眼跟上内侍步伐,拾阶而上,一直走到高高的殿门前。

    “请先生入殿。”内侍躬身,手臂伸直向前做请。

    易姜做了一下思想准备,举步进门。

    殿内两侧各跪坐着一排大臣,年轻人很少,大部分是中年人和老年人,全都紧紧盯着她。

    上方设正案与侧案,正案之后端坐着九珠冕旒的赵王,赵太后坐在侧案后,身后有两个侍女小心侍候着。今日她难得敷粉饰面,脸色好看了许多。

    易姜拱手外推,双臂前倾,刚向赵王和太后见礼完毕,忽而有道冷飕飕的声音响了起来“入殿而目下逡巡,无状至极,此代鬼谷先生高足便是这等模样”

    易姜侧头望去,一个头发花白皮肤发皱的老人正看着她,眼角下拉,嘴角紧抿,看着不就好说话。

    赵太后笑道“少女心性,公子溟不必怪罪。”

    可惜公子溟并不给面子,手持笏板朝上方行了一揖,开门见山道“既为少女,怎能为官呐”

    被称为公子什么的,肯定是赵国王室贵族了。易姜看他年纪,估计是跟已故的老赵王一辈的,难怪连赵太后都要笑脸相迎。

    赵太后脸上的笑敛去几分“桓泽救赵有功,我履行诺言授其爵位,有何不可”

    公子溟哼了一声,指着易姜道“太后看看,一个瘦弱伶仃的女子,竟要拜其为上卿此事若是传到他国,要叫他们耻笑我赵国无人啊”

    他右手边坐着的就是触龙,大概是觉得易姜看着有些眼熟,他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按着桌案,探头仔细看了看,抿唇不语。

    “公子溟所言甚是,太后三思,王上三思啊。”许多臣子跟声附和,俯首劝阻,只有寥寥几人没有反应。

    一时无声,易姜站在大殿上,瞄瞄两侧齐刷刷黑溜溜的后脑勺,有点心塞。

    上方的赵王冷不丁地说了句“本王听说,齐国也有意拜桓泽先生为卿,诸位可知晓此事”

    众人一愣,说实话连易姜也愣了一下。

    这位年轻的赵王不像他弟弟,太安静了,半天忽然冒出句话来,才让人意识到有这么个人存在。易姜偷偷打量着他,隔着垂珠看不太清楚,只觉得他肤色有些偏黑,乍一看五官比赵重骄那小白脸要阳刚多了。

    “王上何意”公子溟有些激动,脸上褶子都抖索起来了“齐国受此女口舌蛊惑,难道我赵国也要随波逐流吗”

    赵太后冷冷道“此女口舌退了秦兵,尔等为我赵室宗族,口舌却全用在了此时”

    公子溟怒而起身,胸膛起伏不定“太后身负监国之责,却倒行逆施、罔顾旧制,难道是要效仿武灵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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