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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刁民想要谋害朕 第25节

作者:言朝暮 字数:24015 更新:2021-12-21 16:35:23

    被放归山林不到一晚,又一大早被段林书接到电视台继续工作的黄尚,明显精神状态比之前要好一些,段林书明白劳逸结合有助于工作顺利开展。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有可能无限期地延长黄尚跟金融会面的时间。

    终于将rucha代言宣传片提到进程之上,宣传片的计划拍摄时间不短,因为地点远,要求高,更重要的是,段林书的行程中,并不仅仅只有拍摄宣传片这一项工作。

    “伊余西岛。”段林书说出口的发音很古怪,在黄尚听来不像一种异域的词汇,而像一句短促的感叹,然后缓慢地复述出来,带有些“噫吁嚱”叹息的意思。

    黄尚总觉得这个音节有些印象,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他发散开的思维,很快被段林书的规划给抓了回来。

    “我们有三天时间拍摄,然后剩下的时间,登岛。”段林书并不像别的工作一样随便交代时间地点,这次刻意详尽地说道,“虽然是借用他的团队,但理查不会跟我们一起上岛,感谢你对我任性要求的配合,如果出现任何的意外要求,请你一如既往地听从我的安排。”

    完全服从段林书的要求,是黄尚最初接下他的请求开始,一直强调的事情。他不知道具体的要求,因为段林书也想象不到,在那座严谨却开放的岛上,究竟会遇到些什么古怪的事情。

    “难道这岛会吃人。”黄尚不禁想起那些蛮荒的传说,看段林书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怀疑,“你能保证我不会成为祭品”

    段林书对他偶尔跳跃的思维无可奈何,说“现在是文明社会,茹毛饮血这种野蛮的事情早就不存在了。”

    “啊。”黄尚还是不相信,“可你一直说得这么严重,好像稍有不慎有回不来一样。这座岛在我心里跟神农架尼斯湖天池喀纳斯一个应对级别。”

    黄尚认真严肃地说道“要知道这些地方,金融是禁止我去的。”

    段林书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的紧张居然表达得如此明显,解释道“没有这么严重。只是我太紧张了。”

    “毕竟我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次的审查前所未有的顺畅,我甚至没有得到一句质疑就通过了最后的申请。”段林书坦白地说着自己的焦虑,“这事简直是不可思议,我不知道如何跟你形容,就像一个陷阱,但我逃避不了里面的诱。惑。”

    “你的梦想。”黄尚肯定地说道。

    “是的,梦想。”段林书笑着,仿佛大战前夕互诉衷肠,将前世今生一一道尽许下个宏大的心愿等待着浴血奋战得胜回来终于实现一般,他丢开这些不详的征兆,说道,“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你绝对的人生安全,令我忐忑不安的只是一些可能导致失败的假设。我花了八年在傅景洪身上都没有办法通过监察会的初审,你又凭什么一路绿灯走到最后”

    他像是自问自答,却给不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如果我时间足够,一定能查出其中的关键。但是黄尚,我等不了了。”

    他拼尽全力也要在期限内获得的东西,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为什么有种说好回老家结婚却立下了fg再也回不去的感觉。

    答因为下一个副本叫做有的人明明死了为什么他还活着。

    第86章 副本预热

    去往理查的私人岛屿的过程并不愉快,当黄尚在段林书描述的海洋沙滩的胜景中再次被带到了熟悉的机场,他觉得,自以为会乘船到达目的地的自己谢绝金融说的晕机药实在是太大意了。

    他还没从坠机、失联等负。面新闻中脱离出来,又要面对所谓的私人飞机这种事物,心里实在是愉快不起来。

    眼前这架飞机有着比客机更加微不足道的体型,相比起来就像鸽子与大鹏。如果真的无法避免上天的命运,那么他选大鹏。

    “为什么明明是在海上,却不能乘船。”黄尚低声地问道段林书,质疑的语气跟微微皱眉的表情已经明显表达出他的不满。

    段林书则是果断地选择将他按在座椅上,直接扣上安全带,说“因为你前两天放假休息跟金老师手牵手逛街的时候,理查的团队已经乘船出发了。”

    “而且,你跟金老师的照片被狗仔拍到了大正面你知道吗黄尚。”段林书回到自己的座位,示意乘务员准备完毕,“幸好公司跟报社有协议花钱买回来了,不然我真不想凌晨还在帮你安排公关。”

    “不是手牵手。”黄尚无力地辩解道,“我们只是顺手提个袋子。”

    “多少公斤重的袋子需要你们两个大男人一起才提得动”段林书直接戳穿他天真的狡辩,选择打开电脑,不再搭理他。

    黄尚两天前终于获得批准,战前休息,第一个想法就是跟金融出门玩玩,奈何不凑巧刚好上班日,只能在学校附近消磨时间,然后等着接金融下班时顺便买个菜回家做饭,想牵手什么的考虑到自己没戴墨镜跟帽子,还是借着购物袋偷偷牵了一下。

    自以为很隐蔽结果被经纪人一语道破,黄尚脸上大写的尴尬,然后转头望窗外,保持沉默。

    唯一的安慰是,鸽子好像飞得比大鹏稳重。

    碧蓝的天空,深幽的大海,宁静的沙滩,黄尚跟这样自然轻松的环境形成反差一般穿着整齐的休闲装,悠闲地在沙滩上漫步,他的眼神却总是往海中望去,带着一种惬意眺望着。

    “ok。”摄影师顺利拍摄完毕,示意他换个方向。

    他按照摄影师的要求,自由随便的行走,或者奔跑,有时候几小时过去才能通过这组拍摄,再换一套风格继续。

    晚上的拍安排对比较轻松,没有热烈的太阳,也不需要在贴近温热的沙滩,可惜在第一晚就顺利完成所有夜间选景之后,第二天传回来的反馈表示不太满意,第二天就削减了晚上的镜头,增加白天的场景。这样的临时调整,无异于将黄尚受的折磨继续延长。

    他换好衣服,任由化妆师的摆。弄,视线投向远方空旷不着边际的海面,耳旁除了人声则是规律的潮汐声,总有一种想回去的感觉。

    “黄尚,轻松一点,拿出年轻人的朝气。”摄影师是头发花白的老人,说话中期十足,跟年龄一点也不相配,“待会躺在沙滩上。”

    在炽。热的天气穿着整齐躺在温热的沙面上的感觉并不舒服,但黄尚依旧按照要求在沙滩上仰望天空,将手臂枕在脑下,感觉自己像一尾上岸的鱼,简直要在沙滩的炙烤下缺氧了。

    “活力”摄影师完成刚才那幕,然后大声要求到。

    黄尚努力地在沙滩上坐起来,像童心未泯一样玩弄着沙子,一阵海风吹来,令他有些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沙粒黏。腻地贴着裸。露的肌肤,甚至衣领里都掉进了黄沙,却要做出一副享受生活的惬意感。

    终于摆脱活力四射的动作要求,黄尚迅速地爬起来,身上的沙粒在走动中掉下去不少,剩下的部分只能任由助理拿着刷子轻轻拂去,然后在一旁无视各种视线,坦诚地换上另一身服装。坐在沙滩上重来了几组近拍,摄影师才放过了他。

    等到结束拍摄,他的第一个动作不是爬起来,而是坐在沙上蜷起长。腿,开始脱鞋,然后是袜子。黄尚终于摆脱落入脚底的细沙的折磨,直接赤。裸。着双脚,准备回去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刚才整个动作又被段林书上传到微博去了。

    “你能选一些别的镜头吗。”

    段林书低头专注的发送完微博,然后将一些照片传给金融之后反问道“比如刚才换装露出裸。体的那几个段视频如果你不反对,我没有意见。”

    “不用了刚才的不错,谢谢。”

    黄尚完全不理解一些看起来不雅致的动作老是被段林书传到网上的意义,然而这些视频竟然会不断转发传播,偶尔还会受到金融的追捧,而他只能配合地将金融发来的视频再看一遍。然而这些莫名其妙的视频内容在他眼里看起来简直匪夷所思,虽然他知道这些动作是无意中做出的,但被录制出来总有一种受人窥视的感觉。他在金融的电脑上曾看到过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各种照片,只能感谢段林书没有直接发布到网络上,毁去他一世英名。

    回到别墅的时候,剧组成员已经开始整理第一天使用过的道具跟服装,今天结束之后,为期十天的拍摄行程其实已经宣告尾声,而剩下的时间,则是去那座离这儿一天航程的叹息岛屿。

    “明天可能要换岛拍摄。”黄尚一边将房门打开,一边跟金融解释道,“整整一天都在海上,所以可能没什么新奇的东西能给你看了。”

    金融想我才不想看什么新奇,就是想跟你聊天而已,说“那明天没有工作安排”

    “没有。”黄尚快速地核算了一下时差,说道,“你那边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这里十点,你那儿才中午吧。”金融对他这种无时无刻掌握着十点睡觉的要求充满无奈,辩驳道,“我可以晚点休息,毕竟第二天周末。”

    黄尚认真严肃地戳穿他的谎话“第二天是星期一,你那儿现在是周六晚上九点半。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快点睡觉,不要在网上熬夜聊天,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催促着金融睡觉之后,黄尚迅速冲了澡,然后下楼吃午饭。

    时差党的生活总是如此争分夺秒,黄尚体内的时差总会在午饭后提醒他休息,困倦的双眼变得沉重的感觉在饭饱之后尤为明显。即使三天过去他依旧没法调整好准时的生物钟,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睡意特别强烈,再加上外界热辣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他坐在一旁撑在桌面上都有些要睡着的感觉。

    “黄尚。”段林书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提醒道,“你回去睡会儿吧,待会准备好了我去喊你。”

    黄尚在这种时候感受到了段林书的仁慈,点点头快步上楼,好在最后一天的行程并不紧张,现在他们还在搭建背景,还能睡上一会儿。

    他很疲倦,跟前两日精神的状态完全不同,突如其来的睡意令他分不出多的心思去考虑工作。

    他躺在安静的床。上,听着远处的潮汐声,很快陷入梦境。梦里的景象混乱,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切换着场景,有些他从未见过的画面混杂着熟悉的话语难辨真假,他明明意识清晰地知道自己处于梦中,却不知为什么困在这些噩梦与幻觉之中无法醒来。

    漫天飞舞的蓝色幽火像荒野中的绒草植物般散开,细碎的幽光宁静地飘散在空中,最后落在国师大人如同赏雪一般伸出的瘦骨掌中。

    “天降异火视为不祥,三殿下既已薨,皇子年幼不堪重任,那便立你为帝,何如”

    昏暗漆黑的水牢带着腥臭,紧锁的牢笼带着湿气,将他浸在冰凉的池水中抬不起头来,却能清楚听到那人居高临下地赞叹“这是什么颜色,本王竟从未见过。”

    深夜茂密的树林有兽类绿莹莹的眼睛,一闪而过的古老祭祀图腾刻画在巨石之上,带着浓稠的血腥味,在月光下凝成化不开的暗红。

    穿着鲜艳夺目的祭祀族服的南苗王,提起手上滴血的弯刀,笑声爽朗,回荡于夜空“你当这是什么,吃人肉喝人血吗。”

    “你会死。”那人的声音清楚,带着警告,“那帮朝廷的虎狼,正等着你遂了他们的心愿,下一任皇帝要你祭祀天地,奠他百年基业来世福泽”

    他双眼猩红,喉管干涩,带着嚎哭后的悲怆,道“我亦是虎狼之子,那便依了他们的愿吧。”

    那种含在喉腔的血腥味魇得他在梦中不安稳地挣扎着,即使知道这是梦境,依旧忍不住压抑着血气,伸出手拿起桌案上只写到一半的词句,问道“国师大人,下半阙呢”

    敲门声将他惊醒,额上竟是梦中沁出的冷汗,他抚了抚额发,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黄尚”段林书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有些模糊,“开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是情人节_,没什么可做的只能把发布时间提前到13点了。

    and情人节临时瞎编剧场

    黄尚为什么我今天的工作排到了凌晨

    金融也许这就是来自单身汪的恶意吧

    情人节快乐_,然而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第87章 伊余西岛1

    他们于第四天清晨来到码头,等候在岸边的,是一艘香槟色与白色条纹相间的中型客船,没有船员下来迎接,也没人出声催促,就像一艘悄无生息的无人船只,安静地停泊在那儿。

    上层观光室的窗户上印有一枚粗浅如涂鸦般顽劣的徽章,如同烙印一般给这艘船打上了归属的印迹。

    与黄尚在各种异域风情电影中见过的以雄狮跟剑刃组成的徽章差别太大,更像是远古时期刚刚象形文字还未被清楚地演变出来,仍带有尚未开化时期的痕迹的图标。

    “黄尚”

    黄尚看着在晨光中反射着银光的苍金色徽章,这种粗糙狂放的气势,他只在一个地方见过,但这浅淡的色泽,跟他记忆中一闪而过的厚重色彩完全不同,令他讶异地问道“这是谁的船”

    “伊余西岛的接引船。”段林书解释着,船上走下来两名船员,在向他示意之后,恭敬地提走了他们的行李。

    段林书向船上走去,说道“他们会检查行李里面是否有危险物品,如果到达之后发现什么东西少了,回程的时候会原封不动地归还的。”

    黄尚的行李异常简单,并不在意这些,他微微抬头便能看见船头被海风刮得猎猎作响的旗帜,展开的图案不代表任何国家的标识,看起来像一艘只在私人海域行驶的船只,却出现在公海之中,没有遵守国际公约的要求,也不畏惧任何的军舰上船检查。

    推开舱门进入到上层观光室,宽敞的室内靠窗摆放着桌椅,传来轻柔的音乐声,段林书随意在一旁坐下,仿佛一间普通的休息室似的。

    即使是桌面的简单摆设,也能清楚看到徽章的标记,黄尚心里的疑虑更加深重。

    巧合梦里血腥味浓重的深夜,杂乱无章的白日梦,多年不曾梦到的场景,却在临近出发的时候再次出现,他不相信只是巧合。

    船身微不可察地开始移动,窗外的景象渐渐后退。他摸了摸手机,坐到段林书对面。

    段林书觉得黄尚很安静,跟平时沉默严肃实际上思考着各种奇思妙想的状态很不一样。他眺望窗外,仿佛外界一成不变的海景有什么值得关注似的。

    “晕船”

    黄尚的反应明显慢了一拍,答道“不是。”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出了金融的电话。

    正好是国内四点多钟,金融基本处于等下班的状态,从中午开始注意手机的未读信息,终于看到屏幕亮了起来。

    “黄尚”语气激动得音调有些过大,他稍微压低了些,“在船上了吗”

    “在。”黄尚看着外面分不清速度的海景,两边都是相似的景色。

    “你是不是下周四回来”金融的声音在那边忽然变得断断续续,“我想见行不行”

    “什么”黄尚听着他的声音变得,“信号不好。”

    “”黄尚等着金融的下文,却发现电话自动切断,失去联络。

    “为什么没信号”

    段林书接过手机看了一下,说道“我们已经离开理查岛屿的收信范围。”

    然后他拿出另一部通话设备递给黄尚,遗憾地说道“你最多只能跟金老师道个别了。”

    黄尚

    简短地交待自己信号不好的事实之后,黄尚恢复到沉默的状态,视线始终无法从烟灰缸底部清晰的徽章上移开。

    你会死。

    是的,死了,然后死而复生。

    白日的梦总能清楚地留下痕迹,但他只有三年的记忆里,对那个遥远而蛮荒的地方说不上熟悉。

    “岛上”黄尚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展开他的问题,脑中混乱的猜测繁多,每一项都牵扯着痛苦的猜疑。他顿了顿,选择另一个话题“你为什么会加入他们。”

    “加入”段林书选择纠正这个词汇,“当我一出生就不得不面临成为他们的一员,因为我父亲献给他们的忠心,比我想象中的更受kg的看重。也许很多人想要加入,但如果可能,我随时愿意退出。”

    他肆无忌惮地在叹息岛屿的接引船上说着这些话,即使船员兼职的应侍生正推门而入为他们送上茶点,他也毫无顾忌地说道“很多人是为了未来、财富、地位又或者人脉选择加入kg的阵营。但我是一个没有太大志向的人,除了收获宝贵的朋友,伊余西岛的一切对于我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坐上过这艘船,这在其他人眼里几乎难以想象,他们之间牵扯了太多的利益,就像联姻一样牢不可分,每年都会在特定的时间回到岛上探听各种消息,或者单纯的问问伊余西岛的主人,要怎样才能实现他们的愿望。”

    他笑着,对船员轻声道谢,玩笑一般说道“他们就像童话故事里问着神灯的阿拉丁,问着魔镜的王后,总是期待超自然的力量来帮他们看清迷茫的前途。”

    “岛上的主人是一个家族”黄尚仍旧期望着是他记忆里那人的族人,也许他们的族人在这片异域继续下去,传承着那些奇异诡谲的习俗也说不定。

    “不是家族。”段林书很快否决他的猜测,“是王,kg。所有人想要的未来,都在kg的手中。听起来更像神话里引人堕落的魔鬼,而不是一方领主。”

    “我并没有见过kg。”段林书坦白地说道,“我既不需要什么超出寻常的力量也不需要积金累玉的财富,只希望能够拿回我那个偏执任性的父亲,献给王的忠心。”

    这是段林书第二次提到忠心,像这种东西,黄尚无法理解要怎样才需要被允许之后才能收回。

    “我以为忠心,只是一种信仰。”

    “这不一样,因为我父亲献出的忠心”段林书苦笑着啜饮一口咖啡,在继续隐瞒跟坦诚以待之间选择了后者“是我母亲的骨灰。”

    黄尚眼神里透着震惊与询问,却始终开不了口。

    “我只有向监察会提出申请的权力。”段林书随意地聊着这些往事,望向窗外辽阔的海面,“那是一群古板而排外的家伙,哪怕你有丝毫的不满,都会被他们锐利的眼神所察觉,当我提出我的要求之后,他们问我这是打算退出”

    “我说是的,阁下。然后一切的话语权都被驳回,监察会所有的列席成员选择离开,我就像提出一个无理要求的冒犯者,被留在空荡的会议厅。”段林书耸耸肩,对这些难堪的往事,只剩下一些觉得可笑的记忆,“最后,在我待在岛上第五天,终于准备离开的时候,管家克里斯先生带来了kg的答复”

    “kg说,带个有趣的年轻人来。”他说着这话,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打印的文件,“然后监察会给我发来的要求,比这句简单的话更令人无话可说。”

    黄尚看着那叠打印出来的英文材料,每一段断行后面画了勾号或者叉号,又有一些标注着段林书的字迹,仿佛经历了长久的核对,依旧无法确定是否吻合。

    段林书说道“傅景洪其实应当算最符合要求的人选,至少有80的条件无可挑剔。我从四年前开始整理资料,终于选择提交上去。”

    他像说着什么为难的事情一样,叹息一声“监察会到达国内进行调查的时候,正好发送了一部著名的英式幽默剧本到,当时国外的片约很少,我考虑过这是不是来自监察会的考察,但整个剧本非常正常,并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并劝告他接下来。然而傅景洪在看过整个剧本之后,愤怒地扔掉了这个剧本,并且声称自己绝不会接任何跟男人有暧昧的角色。”

    “当他们发现傅景洪有类似的倾向之后,这只是一个开始。当时傅景洪的微博跟私人邮件收到了各种骚扰,在我进行阻止之前他已经做出了无可挽回的事情。所以,监察会的审核结果是驳回。”

    “然后理查告诉我,因为傅景洪表现出来的恐同意识,实在令80的监察会成员无法忍受。我放纵他后来在微博上自发秀恩爱的行为,是因为我想知道,如果保持这样的假象,能不能让监察会收回之前的判定。”

    “我这样的期望,在第二次申请被驳回之后,很快破灭。”段林书为他的讲解做出最后的总结,“黄尚,我总不能独自一人空手而归,时间就要到最后的期限,我想打造出另一个傅景洪,让你能够在任何的环境更条件下表现出高超的演技,却发现监察会为你开启了绿灯。”

    “我不能明知能够尝试的时候继续选择等待。”段林书说道,“因为,监察会给我的期限,截止到我的四十岁。”

    黄尚看着段林书,有些诧异,说“你不像即将不惑之年的人。”

    段林书微微笑着接受着他的称赞一般说“二十奔三,三十奔四,这并没有什么差别。”

    也许是行驶太远,下船时完全看不出是晚上七点的状态。宽阔的岛屿,码头下岸之后能看到蜿蜒的道路直指岛心的城堡,这种纯粹的异域风格,令黄尚很不适应。

    没有想象中的安检、搜身,仿佛通过一纸资料都能认定对方无害一样。接引人带领着他们走向客房的楼层,城堡内宽敞而明亮,随处可见繁复而古老的壁画。

    整栋城堡宁静清幽,即使偶尔出现响应着访客的需求才出现在走廊上的应侍生,也保持着目不斜视的姿态,在黄尚他们靠近之时自然地停下脚步,垂下眼眸,不与来客直视。

    宽阔的走廊通往他们的客房,眼前出现的应侍存在感极强,即使站在一旁恭敬地等待他们通过,依旧引得黄尚驻足。

    “黄尚”

    黄尚看着他手上推车上的香槟,仿佛随意问道“你们吗”

    段林书

    他不禁看向这位应侍,体格健壮,目光低垂,双手稳稳地放在把手,胸牌的标号是j27。

    “抱歉。”段林书对接引人说道,“我的同伴每晚要饮用一杯香槟才能入睡,所以他在陌生的地方,总是格外注意这种能令他安睡的美妙事物。”

    接引人见过各式各样的怪癖跟要求,理解地拿出随身的记事本,写下了段林书房间的号码,放在推车一侧。

    “j,晚上听候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各位对浑身是谜的段林书又多了解了一点他奔四了。咦

    第88章 伊余西岛2

    客房里只剩他们两人,段林书心里的疑惑压在他沉静的外表下,正等着四下无人的时候问个清楚,却忽然被黄尚凑过来贴近的动作吓了一跳。

    “有监听吗”黄尚凑到段林书耳边,仿佛亲昵的情侣对话一样,带笑低声说道。

    段林书对他这种在陌生地方展现出来的过度谨慎无可奈何,稍微退后一步,说“没有。”

    “哦。”黄尚收回刚才那副姿态,板起面孔,说道,“刚才那位是金融的大哥。”

    段林书顿时皱眉说“不可能,这儿的应侍都是孤儿。”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孤儿,但他是金融的大哥。”黄尚将行李横放在地上,打开箱子,里面的物品整齐,并没有被翻动的痕迹,但金融打包备好的常用药品盒子不见了踪影。

    “他来做什么。”段林书看着他扔下这惊雷一般的话,稍稍想到金家的后盾,“任务不可能,这种自损八百的事情,不会有人让他来做。”

    “也许是因为拐卖人口受到了岛屿主人的惩罚。”黄尚将行李箱重新关上,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说我应该放任你们的kg对他继续改造,还是站在一位姻亲的角度上带他回家”

    段林书对他所说的话觉得能够听清楚但放在金坚身上完全听不明白“虽然我不明白你说的拐卖人口是怎么回事,但他既然是金融的大哥,身份特殊。还是让他早日离开为好。”

    他所说的身份特殊跟黄尚所想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黄尚闻言一愣,立刻回忆起金融曾经愚弄戏耍时他做出的各种天马行空的解释,有些察觉到金融对于大哥身份的欺骗,于是略微赧然地说“那我把他带回家”

    段林书虽然提议让金坚离开,但是带着一起回家的方法,着实令他有些为难,他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告诉接引人回程时我们想带上这个应侍生。难道又说黄尚忽然变得离开这位应侍生的弟弟就睡不着觉这种拙劣的借口,他真的不想再说出口第二次。

    敲门声响起,门外等候的接引人出声喊到“段先生,时间到了。”

    “晚上再议,该走了。”段林书说。

    当下要解决的,是监察会那群令人头痛的成员们。

    跟随着接引人穿过宽阔的庭院,到达漫长的回廊尽头的会议厅,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了。在暗红雕漆门后,监察会的成员如同参加宴会一般坐在主桌边,举杯随意地轻声交谈着,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交流晚宴,等待着主人的到临。然而事实上,他们才是宴会的主人,而客人正站在远离主会桌的地方,安静地端详着这一切。

    坐在主。席上头发花白的老人并没有抬头分与他们一个眼神,专注于书写手上的文件;身边穿着严谨的中年人使用着与整体环境完全不相符的笔记本电脑,经过身边一位男士的提醒,才回过神似的看了他们一眼;一些看起来年轻而优雅的女士与身边人亲昵地贴近,掩住口型低声议论着刚进来的两张生面孔,她们的行为跟时不时发出的轻笑声,令整个气氛显得轻松而愉快。

    终于,主。席上的那位苍老的绅士停下手中的笔。当他将那只钢笔放在桌面上时,仿佛发出一个开始的信号,桌边调笑着说话的人们都安静下来,将视线投到他们身上。

    这样的场景,就像接受审问一般,令黄尚的眉头轻蹙,又很快散开。

    “段先生。”监察会的主。席,带着浓重的口音说道,“请允许我代表列席的监察会成员欢迎你与这位的到来。”

    他对黄尚使用着敬语,甚至比对段林书更加客气。

    “阁下。”段林书并不计较这种细微的差别,“我感到荣幸之至。”

    主。席拿起桌面上刚刚书写的文件,简明扼要地说出上面的内容“根据伊余西岛的规则,你之前提出的要求投票结果如下拥有投票权的成员一共九位,四位通过,四位驳回,一位因亡故而弃权。”

    “所以,你的申请最终结果是”

    平局。段林书心中闪过的是茫然,根本来不及感到失落。

    主。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锐利的双眼似乎洞察内心一般,说道“通过。”

    他收起那份文件,对这个与规则完全不相符合的结果作出解释“你的审核条件是kg提出的,自然只有那位才有资格进行评判,而我们只是遵循规则,对你的申请进行了模拟投票,并不影响结果。”

    “林书,很遗憾我将又要送走一个年轻的孩子。”席上主桌的人开口道,他矍铄的眼神看向段林书,如同一位慈爱的长辈,“但是,我们尊重kg的决定。”

    黄尚这时才意识到,这位看起来在这一群人里面仿佛处于主导地位的老人,并不是叹息岛屿上的王。

    而段林书则是心中一惊,却依旧微笑着道谢“感谢您的仁慈。”

    “那么最后的惯例。”主。席伸出手像身边服侍的应侍们示意,“请坐先生们,无论明天太阳是否升起,今晚我们依旧相聚在此处。”

    宴会之后,他们一路沉默着回去,段林书心里的疑问不比黄尚更少。但回到房间,他们直接看到室内恭敬地站在座席边,存在感极强的j,金融的大哥。

    “大哥。”关上门房,黄尚喊到。

    而金坚的眼神停留在段林书身上,并没有表示。

    “公司经纪人段林书。”段林书明白这种探询的目光代表的意义,主动自我介绍道,“厉辰董事长可能并没有提起我,现在我是黄尚的经纪人。”

    “我知道。”金坚终于开口,保持着那副沉着冷静的姿态,“但我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们。”

    黄尚对金坚印象始终停留在当初冷漠刻板,却仍是保持着一位姻亲应有的关切问道“大哥为什么会在此处”

    金坚表现很果断,皱眉说道“别叫我大哥。”

    黄尚也不纠结于称呼,选择长话短说“需要帮忙吗”

    金坚觉得,他们既然会出现在这里,跟岛上的这群家伙脱不了干系,眼神上下打量着黄尚,选择转身将注意力放回托盘里的香槟上。

    “管家克里斯先生特地吩咐的香槟。”他拿起身边的酒瓶,缓缓地倒入杯中,“在这里,克里斯的命令等同于岛屿的王的命令。”

    他端起这杯酒,对着月光看着透明的色泽,微微晃动,看向黄尚“现在你问我,需要帮忙吗”

    黄尚知道他这是在质疑,但他根本无从解释,从城堡的徽章开始,还是从漫长的历史长河开始,还是从历史上从未存在过的异姓王开始

    他也在等待,等着那位打开城门却始终没有露面的人。

    “我暂时无法回答你的问题。”黄尚诚恳地说道,“如果你想要离开,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金坚并不期待他的承诺,只是放下手上的酒杯,安静地站在那儿。事实上,从困在这里开始,他就没有期待过能够凭借别人的力量从这儿出去。他在等,等那位看起来无所不能的预言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那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狠狠在那人虚伪的脸上留下印象深刻的痕迹。

    “愿两位渡过美好的一夜。”他说着模式化的道别,目不斜视地走过两人身边,从客房退出去。

    如果所有的巧合撞在一起,那就叫做早有预谋。段林书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信誓旦旦说的保证绝对的人生安全,仿佛一纸空谈,如果说之前监察会的意外让他还抱有一丝侥幸,金坚的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黄尚。”段林书心中紧张的心情加重,出发前的不安的感觉变得难以平复,“kg知道你。”

    他说的是肯定句,而是并不是简单的听说而已。

    黄尚看向窗外漆黑中昏暗灯火的岛屿,远处就是深幽的蓝色海平线,月光清冽照耀出岛屿的轮廓隐约闪着光辉。

    “也许”黄尚说道,“是的。”

    夜晚过得很快,至少在黄尚还没倒过来的生物钟里,当房门处传出清脆的铃声时,他已经醒了。

    然而,这次接引人来邀请的只有黄尚一人。

    “我需要一个解释。”段林书说道。

    “尊敬的先生,早上好。”接引人并未开口,慢慢从远处走来的管家先生很好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我收到的命令是,带这一位到主人面前。”

    叹息岛屿只有一个主人,克里斯也只会称呼他一个人为主人。克里斯表情没有变化,客气地说道“kg在等着。”

    段林书的脸色很难看,略微苍白的皮肤显得更加惨白,这跟什么集团董事宣传部领导要单独接见黄尚完全不同,后者是为了工作,而kg的邀请就显得难以捉摸。

    “段林书,你好好休息。”黄尚安抚到他很少表现出内心情绪的经纪人,说道,“我只是去见一位故人。”

    这是一间宽阔的休息室,有着明亮的落地窗,繁复的幔帐,与半面墙大的屏幕。黄尚被引进来的时候,不需要刻意去看,都能发现远处那面正对着他的屏幕正在上演的内容。休息室的主人正在播放那部他主演的电视剧,不需要字幕的翻译,似乎也没有任何语言上的障碍。然后,那人选择将画面停留在他的特写之上。

    “即使换了一个样子,你也没有什么不同。”他高高在上的态度,带着异国的腔调,却是清晰的中文,他从椅背宽大的座椅上站起来,转身注视着黄尚。他的发色闪着金色的光辉,脸部的轮廓代表着纯粹的西方人血统,但那双深色眼睛折射着幽绿的光辉,像黑色的眼珠,却又带着完全不同的色彩。

    黄尚见过这样的眼睛,如同黝。黑夜色中一闪而过的兽瞳,只存在国土以南最为闭塞的疆域中。

    “苍金色。”那人凝视着黄尚,视线又微微高于黄尚的双眼之处,开口说道,“我一直在寻找能够形容你的颜色。”

    “现在看来,那种我从未见过的颜色,原来叫做苍金色。”

    他听过相同的话,在深幽刺骨的水牢之中,来自他与异族最为蛮横傲慢的首领第一次会面。

    “穆里。”

    那人听了这声称呼,似笑非笑地说道“久违了,六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黄尚即使是开着皮包公司,干着拐。卖勾当的大哥,我也不能轻言放弃

    金融大哥,这个我可以解释的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第89章 伊余西岛3

    那些留在回忆里的景象,总是让人难以忘怀。身处南苗三年里,即使南苗王穆里允许黄尚直呼其名,他依旧要称一声殿下,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对方他们之间横过的沟壑,里面全是权力纷争,皇族倾轧,就算君子相交和平共处,依旧不能撇开身后所属的势力,倾诉心底的思虑。于黄尚是皇宫混乱的现状与先帝日渐熬干的心血,于穆里则是南苗族群始终守护的先祖遗命。

    穆里透过他莹绿的瞳眸,探询着完全不同外表下的六殿下,此刻的相逢令他无比感慨,遍寻不着的魂体在面前闪着生机勃勃的辉光,比他印象中的景象更加美丽。他始终能清晰想起初次会面时阴暗潮。湿的水牢,浸在水中辉光暗淡的灵魂,在暗仄的木牢笼中虚弱却执拗的皇族使者,沉默不言地任由污浊的死水浸蚀他精致华贵的衣衫。

    “这是什么颜色本王竟从未见过。”他踩在岸边,居高临下的问话空荡地回荡在牢室中,如果不是那片惨白却带有淡淡金色的辉光,他大概会伸脚踹一踹那木牢笼,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活着吗”穆里故意这样说着,提高音调吩咐着随侍,“要是死了,就将这皇帝流放来的倒霉蛋给我拖到大坝场上,就当是处罚触怒神明之人,祭祀天地平息神怒。”

    “不是流放。”虽然皇朝来的皇子被关了半日,声音仍旧沉静,听不出慌乱,“是为南苗排忧解难,共破天荒之象。”

    就算是谎话,也听得穆里浑身舒畅,因为眼前人的灵魂,是从未沾染过杀气才会透出的干净,不像那天高地远的宫廷派来的别的官,满是污秽之色,见过一面,他就让人给赶了出去。

    穆里对他精神十足的状态很满意,皇朝派来的使者死在他的地盘上只会授人把柄,又遇上南苗百年一遇的天降异火,只怕是顺了当朝帝王的意。

    “嘴倒是挺倔。拖出来,好生伺候。”穆里随意地吩咐后,转身就走,并不挂心已经落入手中的猎物。但他说的伺候,自然不是好好服侍的意思,只是将关押的地方,从水牢变成南苗王府偏僻的方寸小院罢了。

    后来

    穆里端详着眼前人带有熠熠金光的魂色,比起他记忆中的惨白单薄,显得神采奕奕,从外表都能看出他过得很好,没有积压在心中沉重的思绪,也没有日日望向弯月寄托的惆怅,比起他闯进皇宫所见过那副躯体中气焰大盛的模样,这才是原本的六殿下,平静安宁,像格喇山峰顶的坚石,千年万年不曾动摇。

    “殿下。”眼前轮廓陌生的人说着黄尚熟悉的话,“我当年所说的,无一句虚言,你却不信,如何”

    “你之言句句属实,我信你。但我不得不走。”梦里辗转反侧的记忆重新涌上心间,原本的苦涩却在时间中变成一丝值得回味的甘甜,也许躲藏在南苗,终生不会被召回朝堂,但没有回归帝都后的步步艰辛,此生也不会出现在此处,与后世的穆里再次重逢。

    “我想问你。”黄尚压在心中从一开始就想得到答案的疑问终于出了口,“我会出现在这儿,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穆里果断否定他的问话,伸手示意黄尚坐下,然后挑了他面前的位子坐定,“能助人跳出轮回长生不老向来只是我族的传说,除了南苗人,谁也不能入我腾林的雕石保百世轮回。我本想保住你的魂体,圈在厄婪玉里带回来养着好看,但等我去的时候,早就玉碎人亡,我还以为你魂归天地,成了皇宫金光里的一丝气运。”

    说到这儿,他古怪的笑容,如同每次戏耍别人,将人玩弄于鼓掌时会显出的表情“你皇族之气淡薄,当不得帝王,但当个祭祀天地的牲品倒是绰绰有余。殿下,你被皇族的大能者拿去祭了昊天上帝,换来了个超脱寻常的鬼怪邪神。”

    这话他曾经说过,就像梦里那样,祭祀奠基保大魏百年兴盛,黄尚本是愿意的。但鬼怪邪神的说法,令黄尚微微蹙眉,心里的预感浮现上来,仿佛看多穿越剧的后遗症一样,无法抑制地想到一个可能。

    “什么样的邪神”

    “我见过。”穆里说,笑容里带着嘲讽,语气仍隐含。着称赞,“胆小怯懦又胆大包天,凭着皇令下的诏书次次透着古怪。就算当时没有发现,经过这么多年岁,那些奇思妙想原本的模样我都亲眼看过一遭,所以,那邪祟的新帝王,应该是你身体的原主。”

    与黄尚所想的一致,既然自己能够安然地来到这里,那么原本的房东先生,也当是去往了他心里念想的地方。

    他心中微悸,出声问道“国师大人可好”

    “你不问我,不问江山,单单问了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穆里双手搭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黄尚,表情并没有动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国师安好,那江山必定康乐盛平。”黄尚知道这人的脾气,凡事总爱呛声几句,这熟悉的态度令他无比怀念,虽然像是几千年过去,对于他,不过几年间短暂分别而已,“是我错了,我料想你在此处自立为王,应当是好的。”

    他的话说得对,就算穆里有什么悲伤哀痛,在时间长河冲刷之后,也都淡成心中一丝痕迹,回忆起来有些惆怅,转头又被崭新的事物取代。

    “殿下,国师很好,你的江山很好,就算是躯壳中那人,同样过得随心所欲幸福顺遂。”穆里略去自己心里变淡的感情,仿佛一个见证全程的冷静旁观者,“我替你看了十年江山,风调雨顺,再无灾祸。剩下的称得上一句”

    “天下太平,盛世明君。”穆里轻描淡写地回复了黄尚的疑惑,并不想提及过去那些事,旁观数十年,他心中早就变得淡然,唯有在前段时间才真的感觉到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体内流转的依旧是腥红的血液。

    “既然重逢,就不该再说这些扫兴的事。”穆里晃了晃手上的香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听说你有不喝香槟无法入睡的习惯”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洞察黄尚所有的心思“不知道我的应侍生有没有伺候好你。”

    “穆里。”黄尚抛开所有想要探询的好奇心,直接说道,“我要带走他。”

    穆里挑着眉,并不意外他说出这句话似的“这又是你什么至亲好友”

    黄尚简单直白地说“那是我伴侣的大哥,自然也是我的兄长。他困在这儿并不合适。”

    穆里拒绝得很爽快“不行。他不是被困,是受邀到此。”

    “你请人做客的方式,恐怕并不符合一个主人的身份。”黄尚料到这样的回答,毕竟穆里始终是这样的性格,他掌控在手上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放开。

    “这里面有些小小的误会。”穆里视线投向窗外,回忆什么似的闲适地说道,“我是真心诚意邀请他,但是他宁愿做一个侍从,也不愿当我的客人。既然你反对,那么我不会再让他继续做这些杂事。”

    “我会送他回家,但不是现在。”穆里做出保证,反问道“在南苗,我对你如何,自然对他如何。”

    除了初次见面的不愉快,他们相处融洽,只有分道扬镳之时起过争执,但黄尚仍旧不留情面地说道“你是我心里最好的友人,但爱想些惊异的法子令人惶恐,我常常暗地里咒骂于你,只因为你过于狂放不守礼教。”

    穆里的性格喜好,黄尚心知肚明,他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把戏,穆里始终热衷于用这些鲜为人知的东西令人疑虑,并引以为乐,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是在扮演一个皇朝派来取乐南苗王的角色,却又无可奈何。

    “身处异地不得自由,本就思乡心切,你时不时的作弄,我现在想起来仍旧觉得有损情谊。你既然是请大哥做客,那更该思量再三,不要太过任性妄为。”

    黄尚回想起腾林图阵中心那块刻有族徽的巨石,他曾深夜被穆里困在那部族的祭祀中心,心里惊恐万状却不露分毫,最终穆里提着带血的刀,告诉他那些凝固发黑的血迹,不过是祭祀从牲畜流下的血液,又是好一顿嘲弄,令他梦中不得安宁。

    “兄长毕竟是兄长,受到的待遇果然不一般,我竟能得你一句斥责。”穆里笑着领悟到黄尚的话意,曾经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的人,居然为了别人把这话摆在明面上说,“我早不是当初的南苗王,不过是困在一隅的虾蟹而已,你大可不必为他担忧。我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让他跟你走,但我也不会当真为难他。”

    黄尚端详着他的笑意,坦诚而直率,即使得到他的保证,心里的担忧依旧没有减少半分。

    “为什么”

    穆里凝视了黄尚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因为,我习惯睡前喝一杯香槟,没有他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黄尚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金坚拿好你们的香槟给我圆润地滾。

    第90章 伊余西岛4

    金坚每天有很多时间能见到周易,虽然每次不长,一天总有那么几次会在厨房说上几句。

    他从周易身边拿过调味品,低声说道“我看到了黄尚。”

    周易专注于手上的拼盘,小心地把雕花摆在盘沿,回道“哪国的皇黄尚”顾不得手上雕花摆歪,他从茫然到了然,然后一脸惊讶“黄尚什么来头”

    “也许是邪。教徒。”金坚瞥了一眼掉在盘子外的雕花,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将放好的两个聚拢在一边,弥补少一个的空缺。

    周易拿起手边的水果刀,装作忙碌地样子,问道“他跟kg是一伙儿的”

    “不止,还有经纪人。”金坚辅助地帮周易弄好拼盘,他对这些要求很高的菜品从制作到成型完全没有研究,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将一些水果稍微挪动一下。

    周易想了想自己的观察日记,黄尚一直以来的被害妄想症看起来是有点儿像流落在外的邪。教徒,比如kg那种类型的,整天想着周围有人伺机埋伏取他性命,也不算空穴来风,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位置,稍不注意就是派系争端分分钟上演黑道夺位大。片。

    他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我觉得他跟档案调查的不一样,原来都是伪装,说不定剧组里真的有别的派系的眼线,要做了他斩草除根,当时我只觉得他是被害妄想,现在看来原来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谨慎如果跟这岛上的是一伙儿,他跟经纪人一起到国内,肯定有什么大阴谋现在不是来复命就是来请示了”

    周易心里百转千回,世界这么大居然到处是风险,只不过帮坚哥考察一下亲弟的房东,也能沾到这么大个计划里,难怪他们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与世隔绝被人奴役,还好身份没有暴露暂时没有

    “难道他要出卖我们”周易连手上的动作都忘记继续,表情愕然,情绪激动地说道,还好记得压低声音。

    “不。”金坚现在唯一能确认的是kg早就清楚一切的情况,把他们圈起来不过是养仓鼠一般逗趣而已。自己肯定是走不掉的,但黄尚既然提出离岛,那么能走一个是一个。

    他缓缓说道“如果可能,你跟他走。”

    “跟谁黄尚”周易对此反应很强烈,语气坚定,“我不,要走一起走。”

    金坚看着这个比下属更像兄弟的人,拿着水果刀一副誓死留下的模样,只能冷声说“这是命令。”

    厨房外清脆的传唤的铃声响得不合时宜,这座铺设着各种先进的现代科技城堡,总在这些地方不合时宜地保持着古老的传统。金坚顿了顿,叮嘱着“优先离岛”,然后走了出去。

    与穆里的相聚完全是过去的模式换了一个场景,他们心平气和地坐下一起看黄尚主演的,穆里竟然对戏里的每一幕都充满兴趣,任何细节都逃脱不了他的点评。

    “当时我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穆里看着电视中的黄尚,对他深情款款默默凝视的模样评头论足,“这种形象完全不适合你这样心性迟钝的人,你的眼神虽然深情但是很虚假,这种无声的反抗即使隔着荧幕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因为像这样的气息,他曾无数次在黄尚身上接收过。

    穆里仿佛是至交好友多年未见一般多话,完全止不住话头“这样看来,你也当得起有趣这个评价。”

    “所以你直接通过了他的申请”黄尚并不想听这种围绕着自己的评价,仿佛下一刻就会出现穆里擅长的捉弄戏码似的,便将话题转到了段林书身上。

    “是的”穆里提到这个名字有些怀念似的,视线离开屏幕,定点在了墙沿上,“他的父亲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疯狂、偏执、带有艺术家一样的歇斯底里,我很喜欢他那种模样,有种燃尽世界的火种压抑在他心底的美。感。”

    “他向我许了个愿望。他想用一切换取表达出心中世界的能力,画出脑海里一切的景象的技巧,可惜,我看到的是他妻子痛苦的死去,儿子孤苦流浪在街巷上,我实现不了什么愿望,我又不是神。但是他的灵魂改变不了注定的未来,无论我同意或是反对,他的未来最终都会走上这条代表着毁灭的道路。”

    这一点,黄尚很清楚。他曾数次见过穆里的预言成真,不是故弄玄虚的欺骗,而是直白而简单地告诉你,未来,会是什么模样。就像告诉他,会死于祭祀神明祈求国运昌盛一样。

    “所以我说,拿你的妻子跟孩子来换。”

    “然后我得到的是,他妻子的骨灰跟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的段林书。”穆里看着黄尚沉思的表情,仿佛察觉到他的思想一般说道“其实我并不确定段林书是否能够完成我的要求,也并没有去刻意推算过未来的事情。因为我从来不愿意将时间跟精力耗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我们能够相遇,只是一个意外。”

    黄尚明白他这句话,在记忆里,穆里从未斋戒沐浴声势浩大地去做过任何的占卜祈祷,因为大多数他对人承诺的话语,都不过是他随口的一句安慰。

    像孤苦无依的老人,他便说待到满月再次升起,你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然后派出手下扮作心慈的大善人将那一片孤寡的邻里收为养花拾柴的仆役。

    像盼望丈夫归来的妇人,他便说如果你虔诚地祈祷,那么神明会回应你的期盼。然后安排人去打探一下消息,将那忘恩负义的家伙真实的情况传递回来。

    在黄尚眼中,那些描述南苗王拥有预知未来的神通的话语,不过都是以讹传讹,但他保持着这些虚假的灵通里,每一年仅仅一次向先祖祈祷,回到腾林的雕石之中,感知后世的动荡寻求灵魂的安宁。

    事实上,他对穆里的了解,并不比任何一个人更多,他们毕竟不是能够赤诚相交的关系,如果初遇的时候像现在一样的身份,可能会发展成更亲密的朋友。而现在,只是两个留恋着时光的古董,站在现世的土地上感叹过去。

    “我只是找个理由,将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罢了。”穆里这样说着,却无奈地耸耸肩,“然而,我太过放心监察会的审核,谁知道一个有趣的年轻人也能弄出这么多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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