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已经吩咐下去,叫任何人都不许再帮着大妈找你麻烦,你可以放心了。”
“哦”苏烟抬起眸子,要笑不笑的盯着卓曜的眼,“那你大妈没发火”
怎么可能不发火卓曜的脸上闪过一丝暗沉,下午的情景再度浮上脑海
舒娴浑身上下几乎到处都包着纱布,手竟还有力气死死地拽住卓茂山的领子。
“你让我跟苏烟和解这怎么可能”
“她挖我过去的伤疤,害的我没脸见人,还雇车来想要来撞死我这么恶毒的小丫头,你居然还要我放过她”
她的脸上涂着红药水,声音撕心裂肺,令原本娇弱的面孔,显得分外狰狞。
“娴娴,你先冷静一点。”卓茂山强压着火气,一边按着舒娴的手,一边尽量平和的劝道,“我今天见过那个苏烟了,这个女孩的本性不坏,你的救护车都是她帮忙叫的。”
顿了顿,想起苏烟的那些报复手段,他又道,“就算那孩子做事稍微有点偏激,但我想,也绝不至于坏到雇车来撞你的地步。这只是一场意外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舒娴大声打断了他的话。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难道你也被苏沁那个妖精给收服了吗”她瞪着通红的眼,忽然魔怔一般的笑了起来,念念有词的嘀咕着,“啊,不,不,你没见过苏沁,那难道是苏烟那个小”
“啪”
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卓茂山站起来俯视着舒娴,一双虎目怒张,身体气的发抖,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
舒娴被这一巴掌打呆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打醒了。
她怔怔的看着卓茂山涨红的怒颜,青筋暴起的手,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心虚,逃避一般的别过眼。
几秒钟后,一滴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下。带着红药水,流到了白色的枕巾上,宛如鲜血般刺目。
卓茂山怔怔的看着那红色的一片,高大的身躯竟微微一晃,卓曜一惊,忙不迭的去扶,可马上就被卓茂山给拂开了。
那个在政界拼杀了几十年,也从未感觉过累的男人,此刻,长叹一声,疲惫的拂袖而去。
“卓曜,卓曜。”苏烟推推发呆的男人,“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噢,没什么。”卓曜勉强笑了下,犹豫了片刻,又说“总之,干爹一定不会再支持大妈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了。你干爹那边有说什么吗”
苏烟耸耸肩,“我今天还没有接到干爹的电话,不过,阿靖倒是给我打了十几通。我估摸着,也是想劝我停手,以免影响两家和气的。”
卓曜问“那你的意思呢”
苏烟勾唇,似笑非笑,“你说呢如果你是我,你会是什么意思”
“你大妈影响了我妈一辈子,折腾了我半辈子,现在,她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可我手里却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苏烟顿住了话头,神色莫测的一笑。
卓曜的眼里闪了闪。那张照片,那张刘勇押着大妈进警局的照片。
看卓曜的表情,苏烟便知,他八成是想起来了。
她眨眨眼,拖长了声调,“你猜,我会怎么做”
出乎苏烟的意料,卓曜拍拍她的头,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苏烟怔了一下,一动不动的望着男人如刀锋般深邃的容颜,卓曜亦坦坦荡荡的回望着她,眸子里尽是真诚。
屋里极静,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直过了半晌,苏烟方恬淡的一笑,带些满足的味道。
有他这句话,那就什么都够了。
披衣下床,苏烟赤着脚走到桌边,当着卓曜的面,掏出自己包包里的u盘,将刘敏传给她的照片调出来,鼠标指向永久性删除几个字,手指久久的悬在左键上。
“烟儿”卓曜也跟着下了床,神色复杂的揽住她的肩,“你不需要为了我太勉强自己。”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苏烟干脆的摁下了确定。
她的王牌,自此不再。
回转过身来,苏烟仿佛在进行什么古老而神圣的仪式一样,轻轻拉过他的手,然后,将自己的小手塞了进去,五指交握。最后,缓缓摁上了自己的心口。
“卓曜,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卓曜的身体骤然一僵,耳鼓处仿佛响起了轰隆隆的火车声,那火车自看不见的远方驶来,然后,直直的冲进了他的身体。于一片混沌中行进,最终到了心门。
他的声音微颤“烟儿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在一起这么久了,苏烟似乎常常会摸着他的脸,笑着说“我喜欢你。”就像当初,她先来追他时说的话一样。
初时,这话听在卓曜耳里,还会让他有一种男人的满足感。可时间久了他便发现,苏烟喜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这两个字,她会对黎默说,会对斐然说,会对那只叫比格的小狗说,甚至会指着路边的一棵树。一株花说
她的喜欢虽称不上廉价,但却泛滥到令人不安。
而爱这个字,却是不同的。
它是一种真正认可,是打从心眼里的接受。
苏烟这个人,表面上看最是随和不过,但相处一阵你就会发现,她骨子里,却是比他们这些大家子出身的还要难以接近。
若萱将矜持挂了在脸上,而苏烟却是将疏离放到了心里。
离苏烟越近,卓曜便越觉的,自己在她心里,或许什么都不算。
苏烟仿佛感到了卓曜的不安,她张开手,环住卓曜宽阔的双肩,将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都毫无保留的贴合上男人健硕的身躯。
长年的锻炼,令卓曜的身体不同于一般的东方男人,而是呈现出一种坚硬、喷张、有力的形态。
柔软的起伏贴合上了硬朗的肌肉块,这样毫无阻隔的肌肤相亲,令两人都不由的怔仲了一下。
片刻过后,苏烟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吻着卓曜的耳朵,轻声道,“我说,我爱你。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以前的我太不懂事,不知道珍惜你的改变,你的宠爱。
卓曜缓缓拉开苏烟,手下的肌肤吹弹可破,令他几乎不敢用一点力气。
他松松的圈着她,定定的看着她。
苏烟的眼里浮动着异样的流光,在橘红色的灯光下,绽放着温暖与平和。
这样的一双眸子里,包含着千言万语,而卓曜,却是看懂了。
抚上苏烟的眼,他只觉胸腔内一直躁动着,不安着,狂跳着的物体,在这一瞬就这样沉静了下来。长久的路途,终于隐隐看到了终点。
他,终于教会了这个女孩,什么是真正的爱。
有了这样的结果,那他这一路的奔波,一路的隐忍,便都称不上辛苦了。
轻轻笑了一声,卓曜抱紧她,喉中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喟叹。
“不客气,还有,没关系。”
来人啊,有刺客
早上七点,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竟是个久违的好天气。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光线,使得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静悄悄的空间里,只隐约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一高一低,却是那样的和谐。
卓曜眼含温柔的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这样近距离的瞧着她,觉的心里真是踏实极了。
伸出手,抚上苏烟光`裸着的背部,顺着那姣好的腰线上下滑动,动作极轻,饱含怜爱,却不带有丝毫情`欲的色彩。
忍不住低头,轻轻在那挺翘的小鼻子上啄了一下,卓曜的心里一片宁静。
若是以后醒来的每个早晨,都能这样看着她,该有多好。
床头上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划破了这一室的静谧。
卓曜皱眉,连忙伸手拿过苏烟的手机,看了眼屏幕,却是钟靖。
他犹豫了一下,想着私自接苏烟的电话,是不是不大好,但见那头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在打,他无奈之下,只得小心翼翼的下床,走出几步,压低了声音道,“钟大哥,有事吗”
钟靖没料到接电话的会是卓曜,脸上不禁一滞,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表。
六点五十八分。
手蓦的攥紧,眸底闪过一抹冷芒。再开口时,声音已有些生硬。
“烟烟呢”
卓曜回头看了眼蜷在床上翻身的小猪,带着笑意道,“还在睡。有急事吗一会儿等她醒了,我会转告她”
“谁啊”苏烟睡觉轻,这点小动静就足已把她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揉揉眼,撅起嘴,没好气的对卓曜埋怨道,“大清早的,你业务还挺繁忙的。”
卓曜哑然,无奈的摇摇头,走回床边,搂住这个小姑奶奶,“不是我的业务,是你的。”
“我的”苏烟揉眼的手一顿,放了下来,眼睛亮晶晶的,“是阿靖吗”
卓曜失笑,“嗯,猜的还挺准。”
苏烟得意的扬扬眉,“那是,十几年培养起的默契。”说着,就去够一边的手机,却忽略了卓曜骤然阴郁下来的脸色。
接了电话,果不其然,钟靖先跟她说了下目前的形势,然后,委婉的告知,以钟家现下的立场,不适合再帮她跟舒娴杠了。
听出那边言语间的担忧和淡淡的歉然,苏烟倒不甚在意的笑了。
“好了,阿靖,你不用说了,这些卓曜昨天都已经告诉我了。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是、是、是,我白操心了,烟烟你一向是最懂事的。”钟靖笑着赞扬了一句。
顿了顿,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问“对了,刘敏说,她已经把照片和报道发给你了,你准备怎么办”
凭心而论,眼下局势这么乱,他是不希望苏烟和舒娴再起冲突的。
但是,一路看着苏烟艰辛成长,他深知这个女孩受了多少委屈。如果苏烟坚持要继续下去,他也没法阻止。
听筒那边传来了一声轻叹。
“我已经把它们都删了。”
“删了”喜怒不形于色的钟靖,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不加掩饰的惊愕。
“嗯。”苏烟笑了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歪进了卓曜的怀里,长舒一口气,“我累了。所以,让那些恩恩怨怨都这么过去吧。谁对谁错,谁该赏谁该罚,都交给老天爷去操心好了。”
钟靖握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直到苏烟试探着问了一声,“阿靖,你在听吗”
“在啊。”他淡淡的答道,音调里暗含着不太明显的压抑,“你是为了卓曜”
尽管他一直希望都苏烟幸福,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值得她爱,并也全心爱她的男人。
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钟靖才发现,他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方。
一手养大的孩子,自此以后,无论欢喜还是忧伤,都与他再无关系。
想到这儿,他就会感觉到怅然,感觉若有所失。
屋里很静,钟靖的话,卓曜听的一清二楚。
此刻,两个男人均屏气凝神的,在等待苏烟的答案。
苏烟歪歪头,秀气的眉毛蹙紧,看了身边的卓曜一眼,略思索了一下,“怎么说呢,的确是有卓曜的原因在,但更多的,还是我自己。是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舒娴害我父母失和,我如今也将她的家庭搅的一团乱;舒娴使我声名狼藉,我也让她身败名裂;舒娴害我母亲漂泊十年,我今天也间接导致了她车祸入院。一报还一报,算了,就这样吧。”
这样的话,实在不像苏烟会说的,钟靖不由的唏嘘感叹,“我以为,你会将卓夫人打到永不翻身的地步。”
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笑着打趣道,“毕竟,你打小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口头禅就是,要将一切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苏烟也想起了自己幼时的戏言,不禁也笑了。
“情况不同嘛,那是东西,这可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没有权力,去惩罚一个将来有可能会犯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