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买的到的不同,上面穿了是一件樱花色的对襟小薄袄,下面是一条同色的入群。鞋也被换上了浅色的旧式短靴。
衣服的袖子和衣领都有一圈白色的兔毛,衬得她更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早饭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做工精致,味道也很不错。
谢宝喝了两碗粥,餍足得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被兰姐带到书房上课了。
宋敬亭给她请了个老先生,五十多岁的样子,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光从外貌上看跟之前在公园里摆摊算命的许老头之流差不多。
老先生半眯着眼睛坐在四方桌前,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兰姐把她带到书房里之后,自己就退出去了。
谢宝也有点紧张,这种先生就比较像她记忆里畏惧的那种了。
过了会儿,那老先生捏着胡子才开口道“老朽受人之托,于相术之上,授你一些皮毛。”
谢宝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学生谢过先生。”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勉强应你一声先生,只是在外,不得传于旁人。”
这就是把她当做半个弟子,但是可能嫌她丢人,不肯让她在外面顶着他的名号,坏了自己的名声。
这些老学究,就爱看这种掩耳盗铃的事。
谢宝虽然心里有点不以为然,面上也不敢显出来,再次应声,端坐到书桌旁。
书桌上摆着鬼谷子、六壬课、五行相书、麻衣相法全编、冰鉴等书,跟谢宝卧房书柜里的那些一样,都是做工精细的旧版书。
老先生上课也不照本宣科,坐在位置上半闭半睁着眼睛授课“人自出生之时就秉承阴阳之气,阴阳之气多变,则成就了千变万化的命运觊觎。观察一个人的气,就可以知道他命运的吉凶和性格的显肖阴阳一词,最早出自周易,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谓神等多种说法当然能见气之人,百中得一,此乃天资。若是跟随玄门众人修习术法,修的灵验,功效亦同,此乃后德。不论天资后德,皆属难得”
说到这里,忽然他撇过头轻飘飘地看了谢宝一眼,“你勉强算是个薄有天资的,只是明年今年有一大劫,得过,则万事无忧”
谢宝被他说得有些紧张,问道“那不得过呢”
老先生呵呵一笑,不再言他。只是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得过当然就活不了了。
不过这位先生性子虽然有些古怪,说话也是透半句说半句的,但明显是有真才实学的,他说“天地万物分属五行,人与万物同源而生。人的形体气质也可分成金、木、水、火、土五行。根据个人所属五行的特征,由此还能将人分成金型人、木型人、水型人、火型人、土型人五种类型。五行的说法最早除夕尚书洪范,由来已久,所衍生出来的流派更是不胜枚举。但此种相法需要术法相辅相成,试想若是一个五行尚不能区分的常人,如何能以此作为依据相人”
谢宝斗胆问道“那先生所属流派”
老先生道“自然秉承阴阳。”
合着就是抬高自己流派,踩低其他派的。
然后老先生就开始给谢宝上阴阳理论的基本课了
“于人体而言,上为阳、下为阴。头为阳、脚为阴。男为阳、女为阴,故此给男人看相重在于头,替女人看相重在于脚。由于男人是阳,而阳射于外,所以男人一般都比较喜欢以眼睛视觉来观察世界;而女人是阴,而阴吸于内,所以女人更偏爱以耳朵听觉来知晓人生。因而看男人之相,莫忘了仔细瞧瞧他的眼睛;看女人之相,切不可遗漏观察她的耳朵”
谢宝拿了笔一一记下。
一堂课上了整整两个小时,也不像是旧式那种先生之乎者也只管说,学生摇头晃脑之冠背的课堂。更像是一个经纶满腹的老人,絮絮叨叨同后辈讲话一般。
谢宝平时上课多待不住的人,这两个小时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一点小差都没开。
虽然偶尔会腹诽两句,但总体上精神还是非常集中的。
那老先生精神头也好,这期间除了偶尔喝两口茶润润嗓子意外,一会儿都没有停下来。
十点多的时候,兰姐和人进来送了些点心。
两个红木托盘分别被送到了老先生和谢宝的桌上,里头东西一样,都是一碟云片糕,一壶铁观音。
谢宝就趁着这个功夫去上了个厕所,憋了快半小时了,她没好意思说。
厕所就在书房旁边,依然是老式的。里头是马桶,外头隔了个屏风。
她解完手出来,有佣人上来给她整理衣服和熏香。
刚回到书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先生以为,此子如何”这声音来自宋敬亭,态度也很诚恳尊敬。
老先生道“是个坐得住的,除了偶尔看两次表,倒是没有太逾矩的地方。”
宋敬亭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笑意,“如此便好。”也不枉费特地把这位隐居的大牛给请出来。
“也不要高兴太早,命中有劫,活不活的下来还是两说。”
宋敬亭不再附和,仿佛对此事毫不在意,胸有成竹。
“好了,进来继续上课吧。”宋敬亭对着门口道,已然是早就知道谢宝在那里站着了。
谢宝应了一声走进去,擦身而过的时候,感受到了宋敬停留在自己身上赞许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猜的没错,这个谢芮佳的亲生爸爸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亲情、才把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亲生女儿接回家的,肯定是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
宋敬亭走后,老先生继续给谢宝上课,只是不再讲课了,而是挑了一段周易上的阴阳理论让她看,让她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提出来。
这大概是谢宝有生以来,第一次看书不懵逼的情况了。
尽管古书上的词句于她而言,已然生涩,只是因为前面已经听老先生大概讲过一遍,看起来事半功倍,偶然有一两句不甚明了的,提出来一问,得一两句提点,又是豁然开朗。
看的起劲了,她连云片糕都没顾的上吃。
一直到了午饭的点,她才觉得肚子饿的直叫。
午饭她还是回到自己房间吃的,几道小炒,一碗米饭,吃的还是很不错。
饭后兰姐看着她在书桌前看了一会书,才允许她午睡。
当然午睡的时间也不会很久,就是半小时而已。
这种恰好到处的休息,既能让人解乏,又不至于在睡榻上浪费太多时间。
谢宝起了个大早,又上了一上午的课,刚吃过饭那会儿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此时一沾枕头,没过两分钟,就睡熟了。
午睡后还是上课,谢宝被喊起来的时候本来还有些不高兴,感觉还是缺觉的。
但是看到书房里,老先生已经在等着自己的时候,她那点子不高兴就只能全咽回肚子里了。
人家那么大年纪都没说什么,自己才十几岁,怎么好意思说困啊累啊的,丢不丢人啊。
一天的课很快上完,充实忙碌,却也有些单调。
晚上谢宝吃过晚饭无所事事,在屋里闲的发慌,就问兰姐哪里能看电视或者上网。
兰姐说宅子里除了生活必需品,没有其他娱乐类的电器。倒是库房里还多一台留声机,她想听的话可以让人给搬到房里。
谢宝不喜欢听留声机,音色寡淡不说,老式唱片的唱腔在晚上还有些}人。
还好房间里有插座,手机能充电,谢宝就听了一晚上的歌。
这些歌可比留声机里那些掐着嗓子的女高音对她的味道多了,尤其是那个小苹果,她每次听都特别高兴,还会跟着一边打拍子一边唱
一直到兰姐掐着时间点把她赶去睡觉,谢宝在宋家的第一天才终于落下帷幕。
、第39章 纷争
第三十九章
学校周末只放两天假,谢宝想着最多也就在这里待个两天,因此尽管对这里的作息时间非常不习惯,还是想着忍两天就好。
可是到了周日晚饭过后,她问兰姐要明天要换的衣服,兰姐却捧了一条盘口毛领的长裙给她。
谢宝说“不是这种,是我穿到学校去的。”
兰姐说“没听说您明天要去学校,所以准备的还是家里的衣服。”
这是连学都不让她上了
谢宝觉得奇怪了,就她现在知道的而言,宋敬亭应该是觉得自己有利用价值,然后想训练一下收为己用。不过就这样把她扣下来似乎说不过去。
兰姐也是听吩咐做事的,谢宝没有为难她,只是麻烦她让人给宋敬亭穿个信,说自己想见见他。
宋敬亭还算是给她面子的,没多久就亲自过来一趟。
他一进来,屋子里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
他刚坐定,谢宝就拿着桌上的茶具给他倒了茶。
“我听兰姐说,您明天不让我继续去学校上学”
宋敬亭喝了她倒的茶,又问了她一个同样的问题,“你喜欢上学”
谢宝摇头,“只是每个年纪都该有应做的事罢了。”
当然主要是不想整天待在这了无生气的宅子里。
宋敬亭轻轻笑了笑,“会让你回去的,只是不是现在。”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你那个同学的失踪,跟你可是有脱不了的干系的。”
谢宝愣了愣,“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敬亭又说“天道宗主涂御你是认识的吧,那一夜他来找过你对吧你那个同学消失得那么诡异,难道只是巧合”
谢宝早就猜到宋敬亭调查过自己,她后来还明目张胆地去别墅区找过李贺,想查到她跟涂御相识一点都不困难。
可是涂御那天来找自己,却是突发事件,照理说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还有不见踪影的孟丹丹,怎么可能跟涂御有关系
虽然那天晚上的涂御让她觉得怪怪的,可总不会去害无辜的人吧。
“一些事,我现在不会和你说。但是,作为你的父亲,我也不得不跟你提个醒。天道修的是邪门歪道之术,以肉身搏天命,自以为是受命于天,其实不过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罢了人命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宋敬亭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飘飘地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谢宝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陷入了超出自己解决范围的麻烦了。
宋敬亭能查的这么仔细,那么作为天道宗主的涂御呢
会不会从知道她有这具身体开始,他就已经查好了身世。
是不是他也想利用自己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宋敬亭不可信,因为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谢芮佳。
如果知道自己只是个借尸还魂的假冒货,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涂御也不可信,宋敬亭那是提醒你一声,随你信不信的口吻,确实让她也意识到涂御的出现和孟丹丹的失踪不是巧合。
她能信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