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及反应,赵弘佑猛地冲过来,抓着他的衣领铁青着脸逼问。
“袁、袁翼凡袁大哥”
赵弘佑死死地咬着唇瓣,目光带火地射向周源,他相信周源的能力,这么多年来他办事从未有过疏漏,这一回,他也相信他会将此处的防护措施做得尽善尽美。可是,可是若是出了内鬼呢尤其是那个内鬼还是他一手提拔、深信不疑的袁翼凡呢
周源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在如今这个非常时刻,一点一丝的可能都不能错过,他不敢想像,假若三位主子的失踪真的是与袁翼凡有关
“报皇上、周大人,有人发现玉杨山上有人影,似是一男一女”
玉杨山周源一怔,还不及动作,却见赵弘佑施展轻功飞身往玉杨山方向疾驰而去
翼凡,袁翼凡,你可千万不要让我、让我后悔曾经付出的那些信任他咬紧牙关,运气紧紧追着赵弘佑的身影而去。
“皇上,有根簪子”奔驰着的赵弘佑,闻声立即便停了脚步,接过禁卫递过来的簪子,身体一晃,几乎把持不住要倒在地上。
这是今早他亲自为小狐狸插上的芙蓉簪
他的小狐狸呢他的小狐狸在何处为何会将簪子落到此处他的小狐狸
雨水打在他头上,身上的衣裳早就已经湿透了,脸上肆意流淌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从通红的双目中滑落的泪水。
“皇上,山上有人影”年轻的禁卫话音未落,却见眼前一花,原还站在身前的赵弘佑已不见了踪影。
赵弘佑满腔怒火,身上萦绕着森冷的杀气,他使出毕身所学,如脱弦之箭一般朝那渐近的两道身影飞驰而去
“拿箭来”满脸肃杀之气紧盯着远处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直到手上触到冰冷的弓箭,立即弯弓搭箭,对准高的那道身影
嗖的一下凌厉破空之声,前方半抱半拉着方容华疾行的袁翼凡,左边腿上突然一阵剧痛,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啪的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翼凡,啊是血,翼凡,你腿上”方容华惊惧非常地弯下身子欲去搀扶,却被他腿上那枝穿透而过的羽箭吓得颤栗不止。
袁翼凡咬着牙,忍着剧痛用力将箭折断,根本不敢回头去望身后是何人追来,“快、快走”
“不、你的腿、你的腿”方容华哭着颤栗着。
“翼凡,走不了了,咱们走不了了”她绝望地失声痛哭,紧紧地抱着他的臂,早已没了离开的力气。
“不,静岚,可以的,只差一点,差一点咱们就可以永不分开了。”袁翼凡搂着她,强压下腿上的剧痛,极力撑着站了起来,彼此搀扶着艰难地迈出几步,脖子上已经搭上了冰冷的利剑。
“你把我的小狐狸弄到哪儿去了说你把愉昭仪弄到哪去了”受伤了的左腿被人用力一踢,他再忍不住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回首一望,见一身杀气的赵弘佑双目沾毒地盯着自己。
“皇、皇上”方容华身上的血仿佛一下便凝住了,只望着横空出现的赵弘佑哆嗦不止。
赵弘佑一脚踩在袁翼凡受伤的腿上,只听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袁翼凡额冒冷汗,脸上血色全无,紧紧咬着牙关抵挡那一阵剧痛。
方容华回过神来,扑到赵弘佑腿边哭求,“皇上,你饶过他吧,嫔妾愿承担所有罪名娘娘,对了,娘娘,皇上快去救救娘娘”
“皇上,愉昭仪和崔芳仪找到了”方容华话音未落,便有急匆匆地赶来的禁卫抢过了话头,只不过瞬间,哐当的一下铁剑落地声,赵弘佑已经回身顺着那禁卫来时路飞奔而去。
周源眼神复杂地望着满身狼狈的袁方二人,他作梦也想不到看重的下属居然胆大包天敢拐宫中嫔妃。
“大、大人,对不住”袁翼凡勉强扯起一丝苍白的笑容,迎上他的视线,颤声道。
他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唯一觉得无颜面对的,唯有眼前此人,眼前这个一直对他委以信任的上峰。
“你没有对不住我,你只是,只是”周源阖上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气,事以至此,再多的抱歉与责怪已无益,如若愉昭仪无恙尚好,假若她出了事
赵弘佑一路飞奔,直到见前方岸边被禁卫撑着伞护着的纤弱身影出现在眼前,他只觉心神俱裂,惊惧万分地飞掠过去,一把将扶着禁卫的手站了起来,正咳嗽不止的苏沁琬抱入怀中。
“沁琬,沁琬”
苏沁琬被水呛得正难受,突然便落到了熟悉的怀抱中,只稍怔了须臾,顿时便搂着他的脖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人家快吓死了,呜呜,你怎么才来”
落水那一刻醒过来的恐惧至今萦绕心腔,她不敢回想在冰冷的河水中那股绝望之感,苦苦挣扎依然无法阻止下沉的身体。
她不想死,她答应过娘亲会好好的活着,她还没有给他生小小狐狸,还没有见证他一辈子对她好的诺言,她怎么舍得就此死在这冰冷的河水中
那一刻,她终于承认,哪怕曾经心生绝望痛苦,她依然是爱着他的,她就是这样没出息,再痛再难过也无法将付出的情丝彻底斩断。
“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对不住,不要怕”赵弘佑紧紧地抱着她,力度之紧像是恨不得将她揉入身体里,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全被这一声声的大哭打得七零八落。
“皇上”打着伞的年轻禁卫犹豫着将手上干净的斗蓬递过去,赵弘佑一手仍是紧紧地抱着哭泣不止的苏沁琬,一手抓过斗蓬小心地将怀中人包入里头,稍一用力打横抱起她,将她的哭声全数收入怀中。
崔芳仪苦笑着望着抱着苏沁琬渐行渐远的高大身影,还能说什么到如今这地步,她还会认为皇上对苏沁琬不是真心的么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全数落到苏沁琬身上,浑然不觉苏沁琬身边的自己。
仰着头叹了口气,她多希望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多希望自己可以心肠再狠一点,任由苏沁琬淹死在玉杨河里。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接受了十几年的教育,没有教过她怎样才能狠得下心见死不救,没有教过她怎样才能视人命如草芥
“娘娘。”一旁的禁卫眼带同情地唤了她一声,她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哑声道,“麻烦给我寻一根棍子。”
没有心疼她的人抱着快要脱力的她离开,她的身份也使得眼前这些人不敢轻易地触碰她,她只能靠自己
感激地向为她寻来木棍的禁卫笑了笑,将身上一半的重量交由那根粗壮的木棍,拖着仿若千斤重的腿一点一点往前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几乎要支撑不住倒下去,才有一名中年宫女急匆匆地朝她走来,将她背到了背上。
趴到温暖的背脊那一刻,她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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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将堕入黑暗的那一刻,一张面孔从苏沁琬脑海中浮现,她挣扎着张开眼睛,紧紧地揪着赵弘佑的袖口,“崔、崔芳仪,还有崔芳仪,是她、是她救、救了我”
她记得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一双明明纤瘦却又仿似含着无穷力量的手臂,托着她用力往上游,是崔芳仪,那个向她发出挑战书要与她各凭本事的崔芳仪。
赵弘佑脚步一顿,随即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亲,哑声道,“你放心,她也不会有事的”
苏沁琬整个人一松,瞬间便晕了过去。
另一边的周源,久久望着地上相拥着的袁翼凡与方容华不语,直到属下轻声提醒他皇上已经带着愉昭仪离开了,这才垂眸沉声道,“封锁一切消息,对外只说三位娘娘被风雨困住,一时无法回去。”
年轻的属下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领命而去。
很快便有禁卫上来,将袁方二人带走了。
周源定定地站在原处,良久之下叹息一声,就这样吧,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封锁一切消息,一来这算是皇室丑闻,实不宜外道;二来也算是给袁翼凡争取几分活命的机会。
事到如今,除了愉昭仪,再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他该庆幸的是,愉昭仪并无性命之忧,否则,他实在不敢想像后果会如何,仅是因为愉昭仪失踪,皇上已经陷入半疯狂的状态,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
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将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从脑子里拍出去,拂了拂身上的雨水,大步流星地也离开了。
“愉昭仪到底怎样你这般皱眉到底是什么意思”见李太医拧着眉头一言不发,赵弘佑愈发的心急如焚,只又怕惊扰了昏睡中的苏沁琬,只能压低声音恼怒地问。
李太医收回诊脉的手,躬身行了礼才徐徐地回禀道,“娘娘落水有一段时间,身体受了些凉,本应无甚大碍,只是”
“只是如何”赵弘佑心中一突,连声追问。
“只是,娘娘身怀有孕,此番落水后似有动胎气迹象,需要好生调养”
“什么”赵弘佑倏地从椅上蹦了起来,失声惊呼,脸上全是惊喜交加的神情。
“娘娘怀有未满两个月身孕”李太医含笑再次禀道。
赵弘佑狂喜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笑容尚未完全绽放又敛了回去,紧张地问,“那、那她身子如何她此番又是落水又是受惊,于、于身子可有大碍”
“皇上放心,娘娘身子一向康健,又经过一段时间精心调养,此番虽经了些波折,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只需要好生调养着,母子当无碍。”
赵弘佑这才彻底放下了提着的心,想到苏沁琬肚子里正孕育着他的孩儿,再也掩饰不住的狂喜再度爬上脸庞。他努力抑着嘴角不住上扬的弧度,又细细地问了李太医一些需要注意之事,这才摆摆手让他退了出去。
绕过屏风在床边坐了下来,神情温柔地轻轻抚着昏睡着的苏沁琬的脸庞,片刻之后,大手移到她的小腹处来回轻抚,笑容越来越灿烂。
这里头,有着他与小狐狸的血脉,他盼了那么久的小小狐狸就在里面,只等着时候一到便出来与他见面。到时,他一定会将她捧在手心上呵护疼爱,将她宠到天上去。
“小狐狸,小狐狸,咱们有孩儿了”无限爱恋地含着苏沁琬柔软的唇瓣辗转亲了又亲,轻轻细细的低喃化在两人胶着的唇畔。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表达内心的激动与欢喜,论理,他并不是头一回为人父,可是,却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这般让他生出几乎要落泪的感觉来。
仿佛盼了一生之久,才盼来这与他心心相印的女子,盼来他与深爱女子共同孕育的孩儿。
想到今日苏沁琬这一番遭难,他忍不住浑身颤抖,他不敢想像,若是崔芳仪没有跳下去救人,他的小狐狸与他的孩儿,能不能撑到他去救她们。
眼中渐渐凝聚风暴,手背上青筋跳动,他阖着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身上的杀气敛下去,伏下身子在苏沁琬脸上亲了亲,又为她掖好被角,叮嘱了进得门来的芷婵及淳芊仔细侍候,他才一撩袍角,抬脚出了门径自往了崔芳仪处。
太医诊断过后已经醒了过来的崔芳仪听闻皇上过来,不自禁地轻叹一声,由着宫女扶着她背靠在床头上,目光落到赵弘佑身上。
“嫔妾身子抱恙无法见礼,请皇上恕罪”
赵弘佑定定地望了她片刻,一扬手,屋内的宫人遂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多谢”低沉诚恳的一声道谢,却让她心口一阵揪痛。
她明白,明白他是为了什么而道谢,他是多谢自己救了他心爱的女子,还能再说什么还能再想什么她平生头一回动心,却落得这样的一个结果,也是时候该死心了。
“不必客气,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跳下去救她,明明我是那样的讨厌她”她扬着笑容故作轻松地道。
赵弘佑浓眉一皱,只片刻又道,“你救了她,朕很感激你,你有什么要求,朕会尽量满足你。”
崔芳仪心中苦笑,她这一番救人之举,收到的回报可真大啊当今皇上愿许她一个条件,这样天大的恩典,多少人盼都盼不来。
“嫔妾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可许”她定定地望着他,缓缓地道。
“你想要后位不可能”赵弘佑眉头拧得更紧,斩钉截铁地拒绝。
崔芳仪轻笑一声,果然如此,看来这凤位花落谁家已经很明显了,可怜燕贵妃及徐淑妃争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被一个横空出现的苏沁琬抢了先,不知这二人得知这消息时会有何种表情。
“皇上放心,嫔妾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绝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一时半刻的嫔妾也想不到自己想要些什么,皇上容许嫔妾考虑数日可好”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是试探之语,她又怎可能会提这样的不可能的要求,既然皇上要许她好处,她便要好好地打算,为自己的未来好好地计划,她总不能将自己的后半生困在后宫当中,看着曾经心动的人与别的女子恩爱幸福一生。
赵弘佑点点头,“随你。”片刻之后又道,“你的父兄,虽无甚建树,但总算还称上得循规蹈矩,朕决定将他们的品阶提一提。”
崔芳仪一怔,很快便明白他此举的用意,笑着道,“那嫔妾便代父兄谢过皇上恩典了”
赵弘佑可有可无地睨了她一眼,拍拍衣袍从椅上站了起来,“你好生歇息,朕还有事。”
“等等”身后的呼叫让他停了脚步,赵弘佑回过头来望着她,“想好了”
“不,嫔妾只是希望皇上莫要将,将愉昭仪被嫔妾所救此事传出去,嫔妾不希望崔家有人日后仗着这救命之恩横行无忌。”崔芳仪坦然地迎上他的视线。
苏沁琬是誓必会荣登后位的,她虽与崔家那些人没什么感情,但好歹也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总得为他们打算一番。一个人若是仗着恩情四处横行,总有一日会耗尽别人的感激与耐心,更何况,皇上待她本就无甚感情,更不必说她身后的崔家,若是崔家将来挟恩横行惹恼了他,从而引来大祸,那岂非是她之过
倒不如一开始便安安份份,无论是皇上还是日后的皇后,看在她的份上,对崔家也能多几分看顾。
赵弘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确是有几分聪明,放心,此事朕会遂了你的意思。”
崔芳仪嘴唇动了动,想再出声问问他会如何处置方容华与那名男子,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是苏沁琬,在他的面前本就没什么地位可言,又有什么能耐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心里有些异样的沉重,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颓然仰着头久久不语
从崔芳仪处离开,赵弘佑本想着亲自审问袁翼凡,可刚走了半晌,便见周源沉默地出现在眼前。
他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这才面无表情地道,“你是想来为他求情”
周源仍是一言不发,良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他于属下有救命之恩,当日若不是他,属下早已性命不保,更不必说继续为皇上效命。”
赵弘佑胸口急促起伏,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愉昭仪如何落水的,朕相信以你的聪明只需稍一想想便能猜得出来,好端端的她的簪子为何会掉落况且,簪子掉落之处离那玉杨河数丈之远,若无外力,朕不相信她会掉落河中”
还有便是方容华见到他后让他救救娘娘的那番话,这一切,若是还不能说明小狐狸的落水并非意外,他实在无法相信
正是因为心中已有答案,他才没有多此一举再去问崔芳仪。
顿了顿,他又愤怒地道,“你可知道,她的肚子里已有了我的骨肉我盼了那般久才盼来的孩儿,若是你该庆幸她福大命大,否则朕必将血洗袁方两族”
森冷的杀意扑面而来,让周源不自禁的抖了抖,可这却比不得那句她的肚子里已有了我的骨肉给他带来的震撼大
愉昭仪竟然有孕
这一下子,袁翼凡要想活命更是悬了
就连他,也再说不出求情的话来,皇家血脉何等尊贵重要,更何况还是当今皇上久盼方得来的孩子
赵弘佑强压下怒火,冷冷地道,“此事你不必再理会,朕自有打算”
说完再不看他,迈着大步离开了。
苏沁琬醒来时,便对上一张盛满柔情蜜意的脸庞,顿时眼眶一红,娇娇地伸出手去搂着赵弘佑的脖子,呜咽着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真的害怕,在河水里挣扎的时候,她很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宠她爱她,也曾让她伤心难过的人。
“我的小狐狸是个福泽绵长之人,万事均会逢凶化吉,又怎会再见不着我,莫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找不到,更不会让你见不着。”赵弘佑稍一用力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亲着她的脸颊柔声道。
“嗯”苏沁琬紧紧搂着他,那一阵熟悉的触感透过两人身上的衣物渗入她的体内,让她添了几分心安。
赵弘佑一下又一下地亲着她,直到感觉怀里的姑娘安定了下来,这才贴着她的脸蛋欢喜地道,“小狐狸,你有身孕了,你怀了咱们的孩子了”
苏沁琬一愣,不敢置信地松开了搂着他脖颈的手,轻轻地覆在小腹处,恍然地轻声问,“我、我有身孕了”
“是,你有身孕了,咱们的小小狐狸来了”赵弘佑漾着无限欢喜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丝迷茫的浅笑在她唇边扬起,缓缓地,那笑容越来越明媚,如六月的艳阳,又如天上最璀璨的那颗星。
“我有身孕了”
“是,你有身孕了,你有了咱们的孩子了”
“真好。”
“是啊,真好,我的小小狐狸终于来了”赵弘佑笑得几乎要合不拢嘴。
“若不是女儿,是儿子呢你就不喜欢了么”甚少见他如此喜不自胜的模样,苏沁琬也觉得极为欢喜,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故作不高兴地问。
“儿子嗯也行”赵弘佑皱着眉想了一会,颇有些勉强地道。
顿了顿又有些不甘心,“若是儿子,将来可以护着妹妹,这也挺好,但是,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是个女儿,我喜欢女儿,一个和小狐狸一模一样的女儿,娇娇的,柔柔的,我会将你们宠到天上去”
苏沁琬本想嗔怪他这胎还没生出来又要预定下一胎,可细听他这话,心里便像是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他喜欢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儿,他要将她们母女宠到天上去,仅是这样一想,她也觉得幸福得很。
软软地偎入他的怀中,双手环在他的腰上,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亲,极轻极柔地道,“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我也是爱你的”
赵弘佑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耳边所听到的。
他紧紧盯着怀中女子,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什么”
苏沁琬嗔了他一眼,飞快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甜甜地道,“我也爱你,此话只说一遍”
喜悦,无以言表的巨大喜悦,如缺了堤的河水一般朝他汹涌扑来,他以为她肯为自己孕育孩儿已经是此生最大的幸福了,却没想到原来幸福之后还可以更加圆满。
他哆哆嗦嗦地搂着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子,眼圈一红,一滴滚烫的泪水夺目而出,他紧紧地搂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
苏沁琬甜笑着反手回抱着他,抱紧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抱紧她此生唯一的、最大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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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救了我,我总得亲自去表示一下感激,又怎能让她过来呢你就依了我这回吧,我保证今后一定乖乖地听你的话,听太医的话,好生调养,把、把咱们的孩子照顾得好好的,可好”苏沁琬撒娇地抱着赵弘佑的脖子,在他怀里直蹭,娇娇柔柔地恳求。
原还板着脸故作严肃的赵弘佑,被她这般又是撒娇又是耍赖地腻了不到一刻钟,便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如今她竟然还在他怀里胡乱地蹭,若非知道她有孕在身,他都要怀疑这只勾人的小狐狸故意撩拨他了。
伸出手去牢牢地禁住她乱动的身子,重重地在她唇上亲了一记,这才叹口气道,“要老老实实走路,不能再蹦蹦跳跳没个正形,累了要及时歇一阵子,身边无论何时至少要有两人跟着侍候,若觉得有不适不能忍着不说”
“知道啦知道啦,这些话你已经念叨好多遍了,嗦”见他又化身老嬷嬷不停地念叨,苏沁琬直接戳着他的脸嗔道。
“不许不当一回事你如今可是双身子之人,半点也不能大意”赵弘佑皱着眉,沉下脸严肃地道。
苏沁琬吧唧一口亲在他唇上,抱着他撒娇道,“不许板着脸,人家都记在心上了”
赵弘佑叹息一声,认命地摇摇头,他已经可以想像,在他的小小狐狸出来之前,怀中这只小狐狸会如何折腾他了,有些气不过地搂紧她狠狠地亲了一会,满意见着那白皙的脸蛋上瞬间便染上了红霞。
听闻愉昭仪到来,崔芳仪有些意外,如今庄里有哪个不知愉昭仪怀有龙嗣,皇上更是下了旨意,旁人不得轻易打扰她静养,让那些想着趁机拉拉关系的命妇可惜不已。
毕竟,皇上如今膝下空虚,愉昭仪又是圣宠在身,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将来的前途必也是有的。
虽然两人曾经共同经历过生死,但彼此间素无好感,见过了礼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苏沁琬率先打破了沉默,真诚地道,“多谢,若当日不是你出手相救,世间上只怕再无苏沁琬此人”
崔芳仪轻叹一声,无论是苏沁琬,还是皇上,见到她头一句话便是道谢。
“你不必谢我,虽然我救了你,可不代表着我不再讨厌你”
苏沁琬被她噎了一下,气闷地瞪她,脸颊更是一鼓一鼓的,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我也不喜欢你,就算、就算你救过我”
“那你今日来做什么故意来炫耀自己有了皇上的孩子的”崔芳仪瞥了她一眼。
“我是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的”苏沁琬气急地大声分辨。
崔芳仪定定地望了她片刻,突然凑到她跟前一脸认真地道,“那你打算怎样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不如,不如把皇上让给我,如何”
“不行,绝对不行你想都不要想,他是我的了”苏沁琬大声拒绝,更是一脸警惕地瞪着她,像是怕她真的会来抢一般。
“噗哈哈哈”见她这护食的模样,崔芳仪再忍不住哈哈大笑,直笑得飙出眼泪来。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宠冠后宫的昭仪娘娘原来这么不经逗,这样的小姑娘性子,那个沉稳冷静的皇帝到底看中她哪里了
长长地吁了口气,迎着苏沁琬的视线好一会,一丝释然的笑容缓缓在她脸上荡开,她想,她知道应该向皇上提什么样的要求了。
“果然是夫妻同心啊你也不必再放在心上,皇上已经代你谢过我了。”
苏沁琬一怔,皇上代她谢过了
“苏沁琬,若是可以,还请宽恕方容华。那日,她也是拼命要阻止的,只是、只是有些时候,总是有点身不由已”也不知过了多久,崔芳仪轻声道。
“世间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人,但凡是人总会有私心,我也不知道方容华与那名男子之间有着怎样纠葛,可在那样的境地,她还能想着护你一命”说到此处,她却是再说不出口了。
嫔妃与男子私奔这样的丑事,别说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就算是寻常的男子,也忍不下这奇耻大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口求情,也许是被那一对抛下所有也要争取幸福的有情人触动了吧毕竟这世间上敢做出这样举动的人屈指可数。
苏沁琬垂眸沉默不语,这几日她一直没有去打听那日之后的事,也没有人向她提过方容华与那名男子如何了。那日带给她的惊惧至今仍萦绕心间,她不敢说自己不恨,尤其是自得知自己还怀有身孕,只差一点,她的孩儿便没了出世的机会。
哪怕当时她是昏迷着,可也感觉得到是有人将她抱起抛到了河中,在下着大雨,河水湍急的时候,将一个昏迷不醒动弹不得的弱女子抛下去,这与直接杀了她又有何区别
如今听说方容华也曾极力阻止,哪怕最终她的阻止是徒劳的,可至少,至少让她心中的恨意稍消退了些许。
从崔芳仪处离开,苏沁琬仍是有些恍惚,凭心而论,她并不希望方容华死,宫中嫔妃那般多,她也只与方容华有过愉快的相处,那样一名温柔若水的女子,若就此被夺了性命,实让人不忍。
“娘娘,娘娘,求娘娘救救奴婢主子,救救她”正失神间,突然从左侧冲出来了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扑通一下跪在她跟前哭求道。
芷婵及淳芊二人动作迅速地将苏沁琬护到了身后,芷婵踏前一步斥责道,“你是何人,若是惊扰了娘娘与小皇子,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够”
苏沁琬也被这一番变故吓了一跳,待细一打量,这才发现这个满脸泪水的狼狈女子,竟然是方容华身边的宫女芳菲。
“奴婢芳菲,给昭仪娘娘请安”芳菲也知道自己冒失了,忍着慌乱悲痛起身依礼请安。
苏沁琬定定地望了她片刻,对她的来意也猜到了几分,叹息着道,“起吧”
“奴婢自知容华犯了大错,可奴婢自幼侍候她,焉能看着她请娘娘念在、念在往日与容华的情分上,代为向皇上求情,饶她一命,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也必会报答娘娘大恩”跟着苏沁琬到了一间僻静的屋里,芳菲跪地哀声恳求。
“你可有怨她她那般做,可是弃你于不顾。”苏沁琬望着她轻声问。
主子失踪也好,意外身亡也罢,作为侍候她的奴婢,必是免不了责罚,若是运气不好,只怕连性命也不保。方容华的离开,哪怕她做了万全之策,可对芳菲等侍候她的宫人,总是顾及不到的。
芳菲身子一抖,良久,才轻轻地道,“怨的,奴婢也是怨的。只是,小姐她苦了这么多年,难得袁公子对她珍之爱之,奴婢、奴婢又怎忍心”
不等苏沁琬再说,她深深地朝她一拜,哽声又道,“小姐虽为方家嫡女,可却并不是老爷原配夫人所出,上头有一位原配嫡出的大小姐,下头又有新夫人所出的三小姐、四小姐,小姐夹在中间,日子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袁公子为方府大管家远房侄儿,父母双亡家中无人,这才到了方府投靠远房堂叔,闲时也会到方府帮帮佣。随着小姐年纪渐长,那几位小姐便愈发的针对她起来,缺衣短食更是常事,所幸袁公子心善,总会偷偷将自己的吃食省下来给小姐,也总避过旁人帮着小姐做些粗重活。”
苏沁琬轻咬着唇瓣,大概这二人便是这般互生了情愫,后面的她约莫也能猜得到了,方容华容貌出众,年纪越长便越无法遮掩,方老爷又怎会舍得将这么一张好牌许给一个穷小子,必是趁机利用女儿谋一番前程。
她甚至觉得,或许那位袁公子混到宫中侍卫这位置,不过是为了能站在与意中人最接近的地方。
若她猜测得不错,这位袁公子便是上回救了周源而失踪了一段日子的那位,而方容华什么时候生出的私逃心思,或许是他那番下落不明唤醒了她心底的浓烈爱意,让她豁出去争取一番。
“我都心中有数了,你先回去吧”暗叹了口气,她抬起一边手搭在芷婵掌上,淳芊亦是体贴地扶着她另一边手,将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芳菲张张嘴想要再说,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主仆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小狐狸可是有话要与我说”赵弘佑叹息着放下手中的书卷,将乖乖地靠坐在榻上的苏沁琬搂到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