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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爱细腰_第43分页

作者:陆戚月 字数:14200 更新:2021-12-21 16:07:28

    轻缓地收拾着棋盘。

    话太多她暗自摇头,她又何曾想话太多,这段日子说过的话加起来,比她这大半年说的只怕还要多。皇上明明极是关注着愉昭仪的一言一行,每回听她言语间提到怡祥宫,脸上虽仍是无甚表情,可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偏每回她一说完,他便要嫌弃她话太多。

    将过河拆桥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的,只怕便是大齐这位年轻的帝王了

    将两色棋子各自放回瓮里,再用绢帕将棋盘擦了擦,再扶了扶发簪,遂起身行礼告退了。

    直到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赵弘佑才提着毫笔怔怔出神。

    花茶她惯会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不一会的功夫又垂了下来,冷哼一声,她果然将平安终老这四字贯彻得彻底,哪怕宫中早有她失宠的闲言闲语传出,她也浑不在意,照样过得有滋有味,还有心情弄什么花茶

    旁人会认为是宫女弄的这些,可他却是不信的,怡祥宫那些宫女,除了那个淳芊,还有那位茉雪外,其余均是他为她所挑,最是本份不过,又怎会弄这些莫名奇妙的东西,必是那小混蛋出的主意。

    她没有自己,依然会过得很好,轻松自在

    心口又是隐隐的一阵痛楚,这段日子以来,这样的痛时不时都会出现,他恼自己不争气,那样不稀罕自己的女子,再为她伤神难受做什么

    烦恼地将手中毫笔扔到一边,不经意低头间却看到案上铺着的宣纸,早已是满满的一整页苏沁琬,他竟不知自己居然糊里糊涂地写了她的名字。

    恼怒地抓过御笔,蘸了蘸另一边的混了朱砂的墨,恨恨地在那写满苏沁琬几个字的纸上打了个大大的、鲜红的叉叉,最后仍是气不过,又在上面写下几乎占了整张纸的小混蛋三字。

    鲜红的小混蛋刹时便盖住了大部分的苏沁琬。

    他恨恨地盯着那张纸,双眼似是带火,仿佛透过那可怜兮兮的苏沁琬向那人发泄。只一会又觉得甚是无趣,随手将那纸抓成一团扔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夜幕降临,屋内只燃着一枝蜡烛,赵弘佑在龙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不管白日里他如何愤恨发泄,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那空落落的心都像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啃咬着一般,着实难受得很。

    他不是没有想过再找个人来填补那空洞,可却发现他名义上的那批女子,实在是差强人意。不是不够娇,就是不够媚,又或是娇柔过甚失了灵动,总而言之就是有这样那样让他无法接受的毛病。

    一时又恼当日负责选秀事宜的燕徐二妃,恼她们眼光竟是如此的差,挑了这么些个歪瓜裂枣进来。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也不知有多久,困意终于袭来,他缓缓阖上了眼眸,任由那汹涌而至的困意将他带入梦乡

    轰隆隆的几下巨响,本是睡得迷迷糊糊的赵弘佑一面习惯性地探出手去,一面喃喃地安慰道,“小狐狸莫怕,朕”

    双臂却是搂了个空而他,也彻底清醒了过来,那未尽的安慰之语亦是卡在了喉咙里头。

    他怔怔地望了望空落落的怀抱,双手仍是保持着搂抱的姿势,片刻之后,苦笑地收回了手,手臂搭在额上,眼中隐隐可见水光。

    窗外噼噼啪啪地砸起了大雨,伴着时不时炸响的雷声,将他所有的心酸难过掩盖住。

    他趿鞋下地,简单地披着外裳缓缓地步向窗边,出神地听着外头的雨声,雨滴砸到窗棂上,发出一阵阵嗒嗒嗒的响声,突然,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便见窗外闪起了一道白光。

    赵弘佑心中一紧,下意识便要迈步冲出门去,这样的雷电交加,尽管小狐狸一直嘴硬不肯承认,可他却是知道她是害怕的,往常若是遇上这样的天气,他总是会陪在她的身边,如今他不在,她还不定得怕成什么样呢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死死地咬着唇瓣,那不甘及怨恼又再涌上心头,他恨恨地一拳头砸到墙上。

    赵弘佑,你就这么一点出息简直枉为一国之君管她吓成什么样,也与你无半分关系,她都不稀罕你了,你还理她做甚

    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做好建设,他干脆拿过摆在长案上的史书,强迫自己认认真真地投入阅读当中,不会想别的事,更不要去做那些不讨好之事。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足足下了半宿,当雨声渐弱,雷声不再时,天色已经朦朦亮了。

    到了早朝的时辰,郭富贵正要进去叫醒,门却吱呀一声从屋内被打了开来,紧接着便见皇上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着人进来侍候”淡然无温的语调,一下便让有几分怔忪的郭富贵回过神来。

    “奴才这便让人准备。”

    “可有接到受损报告”梳洗过后,赵弘佑迈开步子往正阳殿去,行走间随意问身后寸步不离的郭富贵。

    “并不曾,昨夜虽是雷电齐加,也不知划了几回闪电,但瞧着比往年的还要弱些,想是无碍。”郭富贵躬着身回道。

    “六回,昨夜一共闪了六回”充满肯定的话语落到耳边,让郭富贵一下便愣住了。

    六回这般清楚,莫非皇上一夜未睡

    飞快地抬头瞄了一眼无甚表情的主子又低下头去,自那晚之后,皇上便愈发的奇怪了,也不让人回禀怡祥宫之事,也不再往怡祥宫去,倒是景和宫那位方容华,隔三差五便会传宣召一次。

    宫里隐隐传着愉昭仪失宠之话他也清楚,可心里却始终存疑,皇上的心思他看不透,愉昭仪失宠与否他也不能确定,只方容华在皇上此处挂了名号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

    雨后放晴,阳光明媚,经过一番雨水冲刷洗礼的后宫,处处可见迷人景致。

    这美好风光却入不得赵弘佑的眼,他皱着眉头背着手行走于宫道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前方不远一个异常熟悉,害他这段日子夜不能寝的罪魁祸首的身影出现眼前。

    他怨恼地用力瞪着那个纤细的身影,待细瞧清对方举动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池边的女子正一手抓着护拦缓缓踩着石阶往池中去,不一会,那原是抓着护拦的手便松了开来,身子缓缓朝前倾去

    赵弘佑根本来不及多想,足下一点,整个人已经朝她疾驰而去

    苏沁琬只觉腰间突然一紧,随即后背便贴着一个熟悉厚实的胸膛,人已经凌空,很快便落到远离池边的青石路上。

    未等她反应过来,又听一个气急败坏的愤怒声音,“苏沁琬,你还有脑子不成三岁孩童都晓得远离危险,你不是要平安终老这般愚蠢无脑,还平安个屁”

    苏沁琬愣愣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赵弘佑,见他又气又急骂得起劲,想来真是气到了极至,居然连屁这样不雅的字都蹦了出来。

    “蠢到无药可救,纯靠着一身臭脾气混到如今,你不敛起尾巴老老实实缩在宫中,还四处乱跑张扬,生怕老天爷突然醒悟自己眼瞎了不成昨夜打雷怎不把你劈死”劈头盖脸的怒骂不但未见停止,反倒有越骂越起劲之意,苏沁琬的脸也渐渐变得青红交加,双唇抿得紧紧的,忍了又忍,终是忍耐不住地用力一推身前那个宽厚胸膛,气鼓鼓地瞪着他。

    骂声顿止,赵弘佑回过神来,见眼前的女子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盈着丝丝不满与怒气。

    他懊恼地低声咒骂一句,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苏沁琬见他骂完就走,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地望了望那越行越快的身影,好一会才转身问早就愣在原处微张着嘴满脸惊讶的淳芊,“我方才可是做了什么蠢事”

    被莫名奇妙地骂了一顿蠢,她也觉得很委屈啊

    “没,没有啊”淳芊讷讷地回答。

    苏沁琬望望那方尚未引水进来的池子,挠了了挠后脑勺,快走几步下了池边的石级,将掉到池底的绢帕捡了起来。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方才他是以为自己

    她怔怔地望着刚筑好不久,根本未来得及引水进去的池子,一时之间感觉有些复杂。

    他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娘娘。”见主子定定地站着不知在看些什么,绿衣小宫女上前轻唤。

    华服女子低下头掩饰眼中情绪,半刻之后淡淡地道,“回去吧”

    小宫女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抬步离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却见怡祥宫的愉昭仪和她身边那位淳芊姑娘不知在说着什么话,她收回视线,加快几步跟上主子

    另一边,赵弘佑疾步走了半晌,步伐渐渐缓了下来,到后面更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慢慢抬起双臂,方才那柔软暖香的触感仿佛仍停留于手上,让他不禁有些出神。

    片刻一后,他又恨恨地哼了一声,甩甩手似是要将那可恨的感觉甩掉一般,大步流星地回了龙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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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这些事想个法子传给那人知道,也是时候了”幽幽的女子声轻柔无比,更是含着无限的惆怅。

    “奴婢,明白了,这便着手去办。”有几分迟疑的回答,可最终仍是领命而去。

    窗外艳阳高照,将昨夜那场雨留下的满地水渍吸得干干净净,一身华服的女子静立窗前,出神地目视前方。她

    等不及了,也不愿再等了,总得在那一日到来前,将一切清算妥当

    “难得郡王妃还记挂着本宫,郡王妃请坐。”苏沁琬朝着又再进宫向自己请安的孟氏微笑颔首,顺带着赐了座。

    “多谢娘娘,妾身此次进宫,除了向娘娘请安之外,还是小女再三恳求。”孟氏笑容满面地落了座。

    “哦小县主上回本宫那些小玩意她可喜欢”听她如此说,苏沁琬也不禁来了兴致,微微探着身子问。

    “喜欢,简直喜欢得不得了,平日里谁也不许碰一下,自个儿玩够了,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收好,往常妾身给她寻的那些,早就不知被她扔哪去了,真真是个小没良心,白生养了她”孟氏满腹抱怨地道,可脸上却是笑意盎然。

    苏沁琬一听便来了劝,“这些都是本宫凭着记忆命人寻来的,倒想不到小县主也如本宫一般,偏好这些个小玩意。哎,今日你怎的不把她带进宫来啊本宫也好生瞧瞧小丫头。”

    孟氏掩嘴直笑,“她倒是想来,已经缠着妾身闹了好些日,妾身本也定了今日带她一起进宫向娘娘请安,哪知小丫头片子昨夜闹了半宿,今日却是醒不来了,妾身怕误了时辰,所以只能自已来了。”

    苏沁琬有些可惜,她还真的想见见那个小县主呢

    孟氏笑盈盈地又说了些女儿在家中的趣事,逗得苏沁琬愈发的开颜,两人兴致渐高,东拉西扯胡天海地说个不停。

    “近日京城里有件有趣之事,不知娘娘可曾听说”孟氏谢过了为她上茶的芷婵,一脸神秘地问。

    “有趣之事是何事”苏沁琬顿时便被勾起了好奇心。

    “光禄寺卿杜大人家的夫人,瞧中了状元郎凌大人,可凌大人又无家中长辈在京,杜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又不好到凌府去,所以便让杜家两位公子想个法子请凌大人过府,本意呢估计是想先让他们结交一番,再瞅着机会把人给请来,哪里想到那两位公子直接在凌府门前截住了刚下朝回来的凌大人,把他扛着塞进了马车里,直接把人拉到了杜府。”孟氏越说越好笑,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沁琬一怔,杜小姐与凌哥哥只是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好笑,她仔细在脑子里勾画出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凌渊被人扛着塞进马车,拉到杜府的画面,也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说起来凌哥哥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却不知凌伯父凌伯母可曾为他订下亲事,估计是还未曾订,否则凌哥哥大可以明言,又怎会让那些夫人盯上自己。

    唇边笑意渐浓,突然觉得其实凌杜两家能结亲也是件不错的事,杜家小姐聪慧大方,想来定会是个贤内助,凌哥哥既有意在官场上闯一番事业,像杜小姐那样的女子最是适合不过了。

    只是,夫妻是要相伴一生的,还是要得当事人喜欢才行,旁人再多想法也是无用

    两人又说了一番京里的趣事,苏沁琬望了望笑容灿烂的孟氏,片刻之后轻叹一声,低声道,“郡王妃这个时候还能到本宫此处来,本宫也是欢喜的,只是,有些事本宫不想瞒你,宫里那些传言,不知郡王妃可曾听过那是真的,本宫也不敢保证将来自己会如何,郡王妃若是来得频繁,只怕日后会被本宫牵连”

    如今她的日子表面看来是没有多大变化,可是将来之事她真的不敢保证,今日皇上若真的是担心她的安危,那短期内她约莫还能无事,但日子一长,那就不好说了,恩情也是会渐渐淡薄的,若她从此再无宠,仅凭着过往那点恩宠情谊,又能护得住她多久

    她能泰然自若,皆因她心无牵挂,正像是俗语说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她只是担心,有些人不能奈她何,就会发泄到与她亲近之人身上,若是有人因她而受连累,那她真真是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孟氏一愣,竟是想不到她会向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笑意渐渐敛起,脸色也慢慢变得凝重。

    愉昭仪失宠这样的话她在宫外便曾听到了,只是想不到竟会是真的,当日在仁康宫初见,彼时还是婉仪的愉昭仪是何等光彩照人,意气风发,转眼间连一年都不到,依然明妍的女子便要失宠了

    一时之间,屋里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良久,孟氏抬眸对上苏沁琬的视线,一脸认真地道,“娘娘与妾身说这样的话,可见并不将妾身当外人,妾身也不瞒娘娘,妾身亲近娘娘,确是有事相求。”

    见苏沁琬嘴角笑意清浅,并不惊讶,她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妾身膝下唯一女,仪郡王府的公子少爷却不少,大齐有规定,庶子便是记在嫡母名下充当嫡子,若要承爵,是必须得到皇上恩准的。可仪郡王府如今光景,又有什么拿得出的能求皇上这个恩典。”

    说到此处,孟氏嘲讽地笑了笑。

    “妾身虽名为郡王妃,可在京中名声却是不怎么好听,娘娘或也曾听说过诸如仪郡王妃满身铜臭此类的话。不错,妾身是好黄白之物,亦是个惯会阿谀奉承之徒,这一点妾身无从否认,娘娘只要稍加打听便晓得。”

    “可是,妾身这么多年在京城中处处受排挤,娘娘是头一个不带鄙弃眼神看妾身,还待妾身真心实意”孟氏喉咙有点哽,连忙低下头去拭拭眼角泪意。

    试问世间上有哪个女子会不珍惜自己的名声可是她没办法,夫君不争气,府里又败落,哪怕她不在意那些庶子,可她的女儿她总是要顾的,仪郡王府那般名声,女儿将来亲事只怕不会太顺畅,她只能在有生之年尽可能地为她凑一副丰厚嫁妆,让她将来多几分保障。

    这一番话,她倒是不掺假,有一句她却未说,她能对苏沁琬推心置腹,并不仅仅因为对方不因她的名声而鄙视她,最重要的便是她对自己唯一的女儿那份心意,她其实可以循例赏些名贵之物便可,但她偏偏是挑了一些小孩子喜欢,却并不贵重的小玩意。

    便是她的娘家人,每回给女儿的礼物,也不曾如此上心,她自问没有什么能让对方谋求的,所以对这一份心意额外的感激。

    “至于娘娘所说的,妾身也明白,只是,妾身是京里有名的破落户,最是豁得出去的,嗯,便是常言说的小鬼难缠中的小鬼”孟氏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苏沁琬忍俊不禁,笑骂道,“哪有人这般说自己的,这样的德性,可千万莫要让小县主学了去”

    孟氏笑嘻嘻地望着她,也不恼。

    苏沁琬笑了一会,又是一声叹息,“郡王妃的意思本宫明白,只是,若我果真到了那个境地,你再与我走得近,承爵一事只怕更难了”

    她当初盛宠时尚且避不过暗害,若是失宠

    孟氏愣了片刻,很快又满不在乎地道,“以前是妾身想岔了,爵位之事本是由男子去头疼,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只管好自已与女儿便成,其他的想那么多做甚。世间上忘恩负义之徒多得是,谁能保证如今瞧得好的,将来就一定不会差”

    这个念头在看到娘家嫂子父母遭遇时便已经存有了,只是她一直为这爵位谋了这般久,一时放弃不作理会不甚习惯罢了,如今再回头细想,正正是这个理。

    那些庶子为了记在她名下,现在自是对她百般讨好,可是这样的好又能持续到何时

    苏沁琬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劝,孟氏见状遂转了话题,又说起了些新鲜事。

    从龙乾宫离开的凌渊,刚出了皇宫门,上了回府的马车,贴身侍从便递给他一封信函,“公子,方才在宫中,有人递给小的一封信,说是有重要之事,务必转交公子。”

    凌渊眉头一皱,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严肃地道,“往日我是如何嘱咐你的京中不比别处,行事务必小心谨慎,你连是何人给你的信都不清楚,便这般糊里糊涂地接了过来,万一有人包藏祸心”

    “是小的错,公子教训得是。”少年一下便白了脸,嗫嗫嚅嚅地低头认错。

    “此番话你务必紧记于心,尤其是在宫中,一言一行更要谨慎,切莫轻易收受旁人之物”凌渊认真教训。

    见他满脸羞愧后悔,凌渊才摆摆手饶过了他,“把信给我吧”

    侍从一听,连忙又将信函双手递过去。

    凌渊接过打开,待那有些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内时,呼吸一顿,随即急切地将信中内容一览而尽。

    见自家公子脸色凝重,侍从轻声问,“公子,是何人的信”

    凌渊却不回答,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是宫里宝珠妹妹的信,宝珠妹妹在信中邀他见面,有要事相求。

    他也不是不清楚宫里宫外那些关于愉昭仪失宠的话,也察觉皇上近段日子心情不顺畅,可是他一个外臣,自是不适宜插足后宫之事,所以这段日子虽为苏沁琬担心,但到底不敢多话,只怕为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宝珠妹妹相邀,莫非事情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他整颗心急促跳动,又是害怕又是担忧,是宝珠的字迹,虽然瞧着比幼时成熟了不少,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得出来,皆因当年还是他半哄半劝陪着她练的字。

    一时他又有些后悔,他应该早些打探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使得皇上及宝珠关系有变,明明前不久皇上还带着她出宫游玩,怎的一下子便又传出宝珠失宠的话来了

    果然伴君如伴虎,君恩难测,枉他还以为他是真心看顾宝珠,只想着苏伯父苏伯母见女儿后半生有所依靠,许是也能安息了,哪想到

    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是他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另一边,苏沁琬送走了孟氏,正打算回屋里歇一会,便见秋棠走了进来,“娘娘,方才有位公公托奴婢给娘娘带封信。”

    苏沁琬蹙眉,“是哪个宫里头的公公”

    “奴婢看了他的腰牌,是龙乾宫的。”

    龙乾宫的公公苏沁琬满脸意外,“拿来我瞧瞧。”

    秋棠连忙从袖中掏出那封信呈到了她面前。

    苏沁琬接过后拆开一望,心中顿时一惊。

    凌哥哥约她见面,有要事相告再往后望去,眼睛猛然睁得老大。

    与她爹爹之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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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的死苏沁琬心乱如麻,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几乎不知身在何方。

    她的爹爹是突发急病而逝的啊,是吧是染病而逝的吧她突然有些不确定,整颗心纭地乱跳,她简直不敢想像,若是她的爹爹并非病逝,而是因了别的什么事而丢了性命,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

    那一年她甚至还不到十岁,被爹娘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天真不谙世事,难得见一向壮实如山的爹爹生病,她还跑到他跟前,学着以往爹爹哄她喝药的模样去哄他,哪想到没过几日,她的爹爹便去了。

    一时间,她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整个人也都懵了,紧接着第二日,她的娘亲又抛下她跟随夫君而去,几乎是一夜之间,她便由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

    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是认为爹爹是病逝的,如今瞧着手上的这封信,她的爹爹难道并不是一病而去

    秋棠见她神情几度变化,有些担心地问,“娘娘,可是这信有什么不妥”

    苏沁琬顿时便回过神来,勉强扯起一丝笑容道,“没什么不妥,这信之事莫要告诉第三人。”

    秋棠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到了相约的那一日,苏沁琬使了个理由避开怡祥宫众宫人,一路小心翼翼地专挑些来往人较少的路走。她其实也怀疑凌渊一个外臣,到底有何办法可以避过宫中耳目与她相见,可她实在是太急于知道爹爹的事了,是以根本无暇深思。

    她谨慎地行于弯弯曲曲的青石小道,提着裙摆的手已经泛出了一层薄汗,心跳更是加速,可脸上却是不敢露出半分异样。

    只要出了这一片竹林,再绕过一座石拱桥,便是与凌渊相约的观霞阁。

    纭的一下相撞之声,苏沁琬整个人被突然的力度撞得连连后退几步,最后还是她紧紧抓着一棵翠竹才稳住了身子。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眼见自己闯了祸的小宫女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直叩头。

    苏沁琬亦是被吓了好一大跳,她本就处于高度紧张当中,又被这突然冲出来的小宫女一撞,几乎吓出她一身冷汗。她轻轻拍了拍急促起伏的胸口,微喘着气望向那不停磕头请罪的小宫女,见她周围洒了不少浆洗干净的衣物,看样子是从浣衣局出来。

    她揉了揉额角,正想出声让她起来,又听左侧不远传来有些熟悉的女子声音,“云秋,怎么动作这般慢”

    苏沁琬一怔,循声侧头望去,见简淑仪身边的大宫女绿双从竹林的另一边缓缓而来,一双弯弯的眉微微蹙着,嗓音中含着几分不悦。

    苏沁琬不禁暗暗叫苦,这小宫女倒也好打发,可绿双心思细腻,却不是个容易打发的,今日此行只怕是难了

    “娘娘”绿双走过来一望,有些意外地看到苏沁琬的身影,又望了望跪地请罪的云秋及地上那些衣物,稍一想想便明白了。

    “奴婢绿双给昭仪娘娘请安”目光只是扫了一眼云秋,随即便依礼见过了苏沁琬。

    “免礼。”苏沁琬只得收起所有情绪,含笑免了礼。

    “云秋冲撞了娘娘,这全是奴婢往日管教不严之过,还请娘娘责罚”

    “本宫也没出什么事,此处路多弯曲,她也并非为意,想是急着要去寻你,这才一时没留意。起来吧,日后需谨慎小心”苏沁琬唇边含笑,最后一句却是冲着云秋道的。

    “多谢娘娘不罚之恩,奴婢日后必当谨慎小心,再不敢大意。”云秋连连磕头道谢,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地上的衣裳捡起抱在怀中。

    “娘娘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只是此事总归是奴婢们之错娘娘,您的衣服”绿双一脸的诚恳,不经意间察觉苏沁琬腰间一处被划出一道口子,质地轻盈的料子随着柔和的轻风飘动,愈发显得那处裂口更是明显。

    苏沁琬顺着她的视线一望,果然如此,想来是方才被竹枝划破了的,一时又懊恼不已,早知今日要出来,便不要套这么一件轻纱罩裙,真真是失策。

    “虽是裂得不多,但终究不雅,此处离芳华宫距离不远,娘娘不如随奴婢到芳华宫去小坐,奴婢再着人到怡祥宫请芷婵姑娘送换洗的衣裳来,不知娘娘意下如何”绿双柔声建议。

    苏沁琬沉默了一会,终是点点头应允,“如此便劳烦绿双姑娘了。”

    “不敢当,娘娘请”

    苏沁琬微微一笑,率先迈开步子往芳华宫方向而去。

    事已至此,若她坚持独自一人离开,只怕会引得绿双怀疑,是以她虽心中焦急着赴约,可也只能将焦灼压下,总不能明知已不可行仍强行之,那样除了把自己陷进不必要的麻烦外,并无半分好处。

    她是急于知道爹爹之事,可却未至于理智全失,况且凌哥哥如今在朝中,她总是会寻机会问一问他的。

    她只能在心中冲凌渊道一句抱歉了,希望他见自己过了时辰不出现,便会尽快离开。

    另一边,凌渊已经按照信上约定的时辰,避过宫里的人,来到了观霞阁。

    站在观霞阁前那空旷的平地上,背着手神色平静地等候苏沁琬的出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离约好的时辰已是过了一刻钟,他心中渐渐生出几分不安来。

    宝珠妹妹虽自幼调皮捣蛋,可却是个极为守时之人,这也是苏伯父教导有方,可如今他心跳加速,难道她被其他事绊住了,一时半刻抽不开身

    两道浓眉越拧越紧,他今日能出现在此处,已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能到来的,也亏得皇上对他信任有加,龙乾宫中那些人亦清楚这一层,是以他才能轻易避过他们。

    可是,深宫内苑毕竟不同别处,并不是能久留之所。

    他一咬牙,果断决定抽身走人。

    正迈出几步,呼啦啦几声,四面八方便被人给围了起来,他心中暗叫不好,皆因他发现围着自己的那些人,竟是宫中侍卫打扮。

    脑子飞速运转,不过须臾便已冷静了下来,神色淡淡地先声夺人,冲着为首的那人道,“这位大人,带着这么多人将下官围起来,却是为何”

    那人冷笑一声道,“凌大人,在下奉淑妃娘娘之命,特为捉拿淫乱后宫的无耻下作之徒,请大人跟在下走一遍。”

    凌渊心中咯噔一下,瞬间便明白自己中计了,那封信绝不会是宝珠所写。他不禁暗暗庆幸,庆幸宝珠不曾出现,否则两人当场被拿下,再多的嘴也说不清了。

    想到此处,他心神一定,不疾不徐地道,“哦那无耻下作之徒在何处下官又为何要随大人去”

    “凌大人,此时此刻便是你装聋作哑也是无用,娘娘收到消息,凌大人与后宫某位女子于观霞阁欲行不轨之事。”

    凌渊微微一笑,“大人就如此肯定下官出现此处不是身怀差事之故”

    那人心中一惊,顿时也有几分不确定,这位凌大人颇得皇上器重,说不得还真有可能奉了皇命来此办差。心中的犹豫渐渐浮于脸上,凌渊见状心中更定,正想着再说几句动摇对方,却见那侍卫首领身边一名尖嘴瘦弱的男子凑到他耳畔也不知说了什么,那首领点点头,再望过来的目光便又冷硬非常。

    “带走”随着他一声呼喝,立即便有几名侍卫一拥而上,将凌渊扭送至漱勤殿。

    徐淑妃高坐上首,目光落到衣裳有几分凌乱,可神色却是一派从容淡定的男子身上,见他生得丰神俊郎,哪怕如今大祸临头,依然不含半分惊慌惧意。

    “凌大人果然一表人才,难怪被誉为京中第一佳婿人选。”

    凌渊只瞄了她一眼便拱手行礼,“臣凌渊见过淑妃娘娘”不用多想,他也知晓眼前这位便是那侍卫首领口中的淑妃娘娘。

    徐淑妃端过茶盏呷了口茶,才缓缓地道,“凌大人乃外臣,却不知因何会出现在观霞阁”

    凌渊不答反问,“娘娘既知臣乃外臣,如此不分清红皂白便将臣绑来,却是不知是哪条规矩”

    徐淑妃轻笑,倏地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本宫奉皇上之命理六宫事宜,凌大人虽是外臣,若犯了后宫规矩,本宫依然可以拿你治罪”

    凌渊面色不改,却也不再多说半句。

    “凌大人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观霞阁,去那处又是为了见谁大人若是从实招来,本宫看在坦白从宽的份上,还能对大人网开一面,大人寒窗十数载,如今前程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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