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要弱些,一场寻常的风寒于旁人来说自是不算什么,可于王爷来说臣等只能用些温和的方子细细调养。”
谦王年轻时曾沦为敌军俘虏,期间吃了不少苦头,身体自是有损伤,大明山气候怡人,当年文昭皇帝虽心中防备他,但到底是嫡亲兄长,还是用了心思挑了适合他静养之处将他圈起来的。
早前赵弘佑便听闻谦王抱恙,也派了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前去诊治,可哪料到却是一直不见痊愈,今日便发作起来了。
当下听太医如此说,他微微失神,皇伯父当年的被俘,是大齐将士的耻辱,他一个温雅文人,其中必是受了不少苦,方保得住性命平安归来。先辈这些是非,他不想追究,他只是知道现今谦王是唯一让他敬重的仁厚长者,无关乎功名得失。
心中牵挂,趁着这日朝廷沐休,赵弘佑干脆带着周源等人直奔大明山皇庄。
大明山地处京郊,却是个环境清幽之处,林木繁茂,处处可见郁郁青青,偶尔迎面扑来了一缕清风,也是蕴着淡淡的新鲜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皇庄外的侍卫虽认不出当今天子,可对跟随在赵弘佑身侧的禁卫统领周源却是知道的,再看连周源都对那年轻公子恭敬有礼,一想便明白此人身份不简单,也不敢打听,连忙着人前去禀报。
只片刻的功夫,皇庄的老总管便亲自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引着赵弘佑等人进去。
“原不该由老奴出来迎,只是王爷身子不适不宜吹风,王妃又在里头煎着药,故才由老奴出来相迎,请皇上恕罪”老总管躬着身解释道。
“老总管言重了,我今日前来,不过是晚辈看望长辈,又怎敢让长辈相迎”赵弘佑微微笑道。
眼前这位老总管,乃太祖皇帝亲自为谦王所挑选的,一向颇得谦王看重,几十年如一日忠心侍主,赵弘佑自然得给他几分脸面。
两人又是各自一番客气,老总管才引着赵弘佑到了谦王居住的院子。
“是佑儿来了”醇厚爽朗的中年男子声从屋内传出,赵弘佑不由自主便扬起了笑容,大步便迈了进屋。
“正是,皇伯父怎知是侄儿”进了里屋,见披着外衣的谦王含笑靠坐在床榻上,眼神柔和。
这是一名让人见之便不由心生好感的温文男子,虽将近知天命之年,可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而给他添了几分经由时光洗礼后的沉稳。
这是大齐开国帝王的嫡长子,当今天子赵弘佑的嫡亲伯父谦王殿下
“谨儿昨日方离开,自然不会是他,阿忠脚步急切,可知来人定是我所看重之人,除了佑儿,还会是哪个啊哈哈哈”谦王叫胄Φ馈
被他爽朗的笑声吸引,赵弘佑也不禁展了笑颜,上前几步朝他行礼,“侄儿弘佑见过皇伯父”
谦王笑着扶起了他,“佑儿无需多礼。”
在床榻边的绣墩上坐了下来,赵弘佑对上他亲切的目光,见他微微笑着点头,“数月不见,佑儿愈发的长进了,举手投足间可见我大齐天子之风范”
赵弘佑轻咳一声,被他夸得俊脸微红,“皇伯父过誉了,侄儿深感有许多不足,比之先人差之甚远”
“哎,时代不同,又怎能比拟只要心存社稷,处处为百姓着想,便是江山之福,万民之幸。”谦王笑笑地拍拍他的手背。
“可是佑儿来了”轻轻柔柔的中年女子伴着脚步声传来,赵弘佑连忙起身,果见谦王妃杨氏捧着药碗走了进来。
“见过皇伯母”
“都是一家子,又何需多礼”谦王妃一面将药碗放到了桌上,一面笑道。
赵弘佑与谦王夫妇相处,从来便是执家礼,皇室那些礼仪规矩,更不曾用在此处。
“怎的又喝这些药太医都说了,这不过些小毛病,慢慢养着便成了,这些苦不拉叽的东西,喝多了连吐的气都是苦的。”见妻子又捧着黑乎乎的药前来,方才还是温文稳重的谦王殿下一下便成了苦瓜脸。
“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怕苦,也不怕佑儿取笑”谦王妃无奈地嗔了他一眼,舀起一勺药吹了吹,方送到夫君嘴边。
“佑儿又不是外人”谦王嘀咕了几句,倒是乖乖地张口,由着妻子一勺一勺地喂自己服药。
赵弘佑嘴角含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幕,对皇伯父伯母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早就见怪不怪了。正是这样的夫妻,才能携手走过无数风风雨雨,相扶相持,直至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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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而过的风吹散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撩动袍角翻滚。赵弘佑背手站于亭外,目光落在远处奔流着的河水,顺着其流向一直望过去。
此处是大明山上的眺望亭,站于亭外可将京城最大的河流――定河大体流向看得分明。
“又在想你母后了”柔和的中年女子声在他身后响起,赵弘佑回过神来,转身轻唤,“皇伯母”
“下个月初三便是你母后冥寿,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谦王妃满怀唏嘘。
赵弘佑沉默不语,是啊,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那一年,母后便是在过完寿辰三日后离世的。
谦王妃望着他好一会,轻叹一声道,“你是个好孩子,英淇有你这样的儿子,也算是上苍对她的另一种补偿了。”
英淇,是文纯皇后,亦即赵弘佑生母的闺名,谦王妃与她交好,自是以名字相称。
赵弘佑眼眶微红,哑声道,“侄儿不好,若是真有那般好,又怎会没早早发现她身子不妥,以致”
谦王妃喟叹着摇了摇头,“她不过是怕你担忧,方瞒着你。你的母后你应也知道,若她存心瞒着别人什么事,那真是能瞒得水泄不通的。但凡有半分治愈的可能,以她对你的深厚感情,也定是会拼命争取的”
“她那样放不下你,放不下幼弟乔峥,又怎舍得离去”见他仍是低着头不发一语,谦王妃温柔地又道。
“果真是如此她不是因为对、对父皇失望了才、才生无可恋的”赵弘佑红着眼,对上她柔和的目光固执地问。
谦王妃一怔,片刻之后恍然,“难道你竟是以为她”
一言未了,她转过身去遥指流淌着的定河,“她临终前让你将她火化,骨灰洒入定河,你觉得她是因恨着你父皇,死后也不愿与他共葬一穴,方有此决定的”
“难、难道不是”赵弘佑愣住了。
“傻子,你误会她的用意了”谦王妃长叹一声,指着入目的山河土地朗声道,“这片土地,包含着乔家儿郎的鲜血,从你外祖父,到你二表兄,乔家满门英烈,为着大齐,为着天下百姓,奋不顾身。英淇乃不让须眉的乔家女儿,她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是常人所不能想像的。”
顿了片刻,她凝望着赵弘佑问,“你可知你外祖父、三位舅舅葬于何处”
“难道不是葬于泰陵”赵弘佑瞪大眼睛。
泰陵乃太祖皇帝陵寝,同时也陪葬着大齐开国将士,是故赵弘佑方理所当然地认为乔家父子也是陪葬于泰陵。
“不,他们去后火化,骨灰洒入河海当中”
赵弘佑彻底怔住了。他的外祖父――老镇国公是在一场战事中为救太祖皇帝而牺牲的,三位舅舅及两名表兄后来又相继战死,时年才三岁的小舅舅乔峥于战乱中下落不明。乔家战功赫赫,奈何至大齐立国定都时,只余一女乔英淇
哪怕日后乔英淇母仪天下,也无法改变乔家人丁调零的状况。幸而永德二年,乔家唯一血脉,十五岁的乔峥归来
“你母后是位果敢的女子,哪怕她曾经真的心悦你父皇,可长年累月的怀疑、冷待、争吵,再热的心、再深的情也都磨灭了,哪还会为了那样一个不将她放在心上的人,而舍弃自己、舍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儿,以及寻了十几年的嫡亲弟弟活着,她是大齐的皇后;死了,她只愿跟随父兄,览尽这片让乔家儿女抛洒热血的土地。”
“你父皇,配不上她”
谦王妃最后一句话重重地砸到赵弘佑心上,很痛,却又有些酸,酸得他视线开始变得朦胧。
父皇配不上她,而他,身为她唯一的孩儿,也不懂她
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谦王屋里,服了药便歇下去的谦王早已醒来,正由谦王妃服侍着坐到了软榻上。
见他神情有异,谦王询问般望向妻子,谦王妃只朝他微微笑着摇头,转过身便走了出去。
“佑儿,过来”温和低沉的呼唤让赵弘佑停了脚步,半晌之后,上前几步坐到了谦王身边。
“夏皇后故去多年,佑儿也该再寻个贴心人才是。”不知怎的便想到了昨日来看望他的一对璧人――赵弘瑾与杨汀柔,再对比眼前形单影只的大侄儿,谦王怜惜心起,忍不住叹道。
高处不胜寒,总得有个贴心人温暖温暖,才不至于太过清冷。
赵弘佑怔了怔,自原配皇后故去后,这几年劝他立新后的人不少,可却没有一位如谦王这般,让他寻个贴心人。
“也不需看对方出身如何,只需人品佳,能一心一意照顾体贴夫君当然,若是能得佑儿心意自是更好。至于其他,皇伯父相信今时今日的佑儿,已有足够能力去护妻儿周全。”谦王微微笑道。
数年已过,如今的天子再不是当初的懵懂少年,任由别人一点点蚕食属于他的地方。
望着慈爱的伯父,赵弘瑾竟是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能得他心意的女子一张娇娇媚媚的脸庞渐渐在他脑中浮现,他摇了摇头,将这些都抛开,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当年父皇那般待您,您可曾怨过他若非是他,如今坐在正阳殿上的人便是您”
谦王怔忪之下,笑意渐敛。
赵弘佑心生不安,知道这个问题到底是唐突了,正想着转移话题,却听对方长叹一声后,无限惆怅地道,“怨过的”
怎么可能不怨,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竟会如此待他,陷害、囚禁,如此冷酷无情,他又怎会不怨不恨
“只是慢慢的也想明白了,你父皇性情坚毅,雷厉风行,加之战功卓著,也只有他,方能震得住以燕伯成为首的那批武将,将前朝遗留下的种种污淖一扫而清。若是换了皇伯父只怕还未必坐得稳那位子。假若你外祖父镇国公仍在世,皇伯父或能一试,只可惜”
镇国公生前乃大齐赫赫有名的大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每每让敌军闻风丧胆,燕伯成虽也是一员猛将,可较之镇国公终是稍有不及,直到镇国公亡故,他方渐渐显了出来。
“君弱臣壮,绝非江山之幸,燕伯成虽未必全有异心,可若遇上软绵之主,将来之事却是未可说。所以,你父皇,远比皇伯父更适合那个位置”
见赵弘佑怔怔地望着自己,谦王轻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皇祖父也是此意,否则又怎会久不立太子,无非是心疼我这无用之人,才犹豫不决。过去之事便过去了,何必再多作纠结,还是顾着眼下方是正经”
赵弘佑笑笑,“皇伯父说的极是”
“京中的谦王府自建成后便一直空置,皇伯父不如回去住些日子,一来也好让侄儿多多尽孝;二来也让皇伯母与娘家亲人相聚些时日。皇伯父瞧着可好”
谦王本想拒绝,可听他提及妻子,心思一动,随即叫胄廊挥u剩“也好,顺带着时时督促你兄弟二人早日让我抱上侄孙儿”
赵弘佑笑意有须臾的凝结,很快便有神色如常,欢喜地道,“既如此,侄儿便着人准备,择日亲自迎皇伯父伯母回京”
“这倒不必了,朝中事要紧,我也不过回去小住,若你真放心不下,那让谨儿代你操持便是”
谦王察言观色,见他神色有异,笑叹着道,“你与瑾儿,是彼此唯一的手足,父辈那些恩怨纠结便让它随着前人去了吧瑾儿是个重情义的,性情又淡泊,他日定会成为你有力的扶持。”
这对兄弟的纠葛他又怎会不知,不过是为各自的母亲不平,以及不忿生父的种种对待。归根到底,还是他那个在感情上被蒙了心的傻弟弟作的孽,才连累了小辈。
既得了准话,赵弘佑回京后便立即着人准备一切,以迎谦王夫妇回京。哪怕他再不待见赵弘瑾,可谦王那句话却说得对,他毕竟是自己唯一的手足,是以迎谦王回京一事他便交由靖王赵弘瑾处理。
这日是靖王妃杨汀柔进宫向余太妃请安的日子,赵弘瑾好生叮嘱了妻子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往御书房去见赵弘佑。
杨汀柔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甜蜜笑容来。
成婚后的日子,比她想像中要好得多,她的夫君是个体贴细致的人,待她更是要精心许多,将她曾经那些忐忑不安扫了个干干净净。
只除了一点,那便是前任王妃的娘家人
想到此处,她眼中有些许黯然。
“王妃,该走了,太妃娘娘还在仁康宫等着呢”轻轻的提醒让她回过神来,她连忙收敛情绪,抬脚往仁康宫方向去。
世间上又哪有十全十美之事,总归那是些不相干之人,只要王爷一心待她,其他的她又何必在意,相比许多名门大家的小姐,她已经幸运多,也幸福多了
以往朝廷沐休,皇上都会到怡祥宫来与她说笑一阵子,苏沁琬本以为这回也不例外,哪料到前一日便得了郭富贵的话,说明日皇上需到大明山探望染病的谦王殿下,请娘娘切莫趁皇上不在,耍小性子不肯服药云云。听得苏沁琬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巴越撅越高。
不过是让他喂自己喝了一回药,他就认定了她是个惯会耍性子不肯服药的,若是哪日不到怡祥宫来,也定让郭富贵亲自来一回,传达他的叮嘱,让芷婵等人直掩嘴偷笑个不停。
“我又不是小孩子”苏沁琬不满地嘀咕,上回不过是想趁机撒撒娇罢了,她哪就是任性的更何况现今喝的这药还是为她调理身子的,她又怎会不知轻重
待到赵弘佑归来,她又听闻阔别京城多年,久居大明山的谦王与谦王妃将回京,心中便清楚着定是皇上这一趟大明山之行将二人请了回来。
咚咚咚的一阵脚步声传进来,苏沁琬蹙了蹙秀眉,却见淳芊快步走了进来,“娘娘,刚仁康宫那边传来消息,靖王妃有喜了”
苏沁琬猛地坐直了身,“当真”
“应是错不了,仁康宫里头喜气洋洋的,太妃娘娘正在赏呢”
苏沁琬高兴地笑了起来,那个让她一见便心生好感的靖王妃有喜,可真是件大喜之事
刚从御书房出来,欲往仁康宫接妻子的赵弘瑾,方走了几步,便见仁康宫的小太监快步朝他走来,离得几步之远便躬身裂嘴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娘娘有喜了”
赵弘瑾先是一愣,随即大喜,也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目光,直往仁康宫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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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大齐皇室中新一辈头一个,更是余太妃盼了多年才盼来的,自然极是金贵。便是赵弘佑,虽心里有些别扭,可终也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当日用过了午膳,赵弘佑驾临怡祥宫,苏沁琬见过礼后自然而然地由着他抱着自己坐到一处。
“这段日子朕没来,小狐狸可有乖乖的”习惯性地在她唇上亲了亲,赵弘佑含笑问。
“一直都有乖乖的,偏皇上总是觉着臣妾不乖,每回都让郭公公来传话,要臣妾不许耍小性子不服药,臣妾在芷婵她们面前再也没主子的体面了。”苏沁琬窝在他怀中娇声抱怨道。
赵弘佑捏了她脸蛋一把,戏谑般道,“哦朕原以为你早该没主子体面了,难不成是最近才没有的”
苏沁琬不依地在他胸膛上轻捶一记,随即抓住他一边手,啊呜一口咬了上去,直磨牙。
赵弘佑好笑,只轻轻在她腰间挠了一把,便让她松了口,“愈发像只小狐狸了,动不动便要咬人”
苏沁琬在他怀中哼哼唧唧,嘟囔道,“就咬就咬,偏要咬臣妾又不是小孩子,怎需要每日都被盯着服药郭公公来传话的时候,芷婵她们每回都躲在一边偷笑”
赵弘佑轻笑着将她抱得更紧,“那朕下一道圣旨,让她们便是心里再想笑,表面上也得忍着,便是忍不住,也得离了你视线远远的才能笑。”
苏沁琬嗔了他一眼,又捶了捶他,“皇上不安好心,这样的圣旨一下,她们指不定会在心里怎样取笑臣妾呢臣妾的主子体面怕是一丁点也留不住了”
赵弘佑哈哈大笑,片刻过后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道,“那朕可就再没法子了”
苏沁琬再不理会他,在他怀里哼哼着蹭来蹭去,蹭得赵弘佑浑身燥热难当,箍着她那纤细腰肢的手越来越紧,猛地低下头去,擒着那柔软丹唇狠狠地亲,亲得苏沁琬软绵无力地瘫在他怀中。
“嗯,小狐狸偷吃蜜饯。”一吻既了,赵弘佑意犹味尽地再轻啄几下,很干脆地下了结论。
“才不是偷吃,臣妾光明正大吃的”苏沁琬靠在他胸膛上,仰着脸瞪大眼睛认认真真地纠正。
赵弘佑失笑,“嗯,小狐狸是光明正大吃的,朕也是光明正大吃的”话音既落,他又很光明正大地吃起她来。
直到感觉一下又一下的粉拳砸落他胸膛,他才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她,见苏沁琬气息不稳,小脸红扑扑地抗议,“臣、臣妾快透不过气来了”
赵弘佑深深地吸了口气,青天白日里的的确不适宜被翻红浪,况且,等一下他还有要紧事,耽搁不得。又狠狠地亲了亲那红艳水泽的唇瓣,将那张媚意横生的脸庞按到胸口处,眼不见为净。
许久,直到他感觉那阵燥热退了些,这才低下头在苏沁琬额上亲了亲,“明日宫宴是为了迎接皇伯父伯母归来,小狐狸可不许犯懒不去”
谦王夫妇回京,赵弘佑原来是打算办一场盛大的欢迎宴,可谦王却拒绝了,只道摆个寻常家宴便得了。论理,这样的家宴应由皇后筹备,可如今皇后之位空缺,所以还是由燕徐二妃来办,宫中嫔位以上的嫔妃均可出席,此外还有余太妃及靖王夫妇二人。
苏沁琬见他特意叮嘱,小嘴撅得老高,“臣妾又不是那等不知轻重之人,王爷王妃难得回京一回,又是在宫里头摆宴,臣妾又怎敢托大,自是早早便去”
顿了顿还是有些不甘心,“难道在皇上眼里,臣妾便是那种只会耍小性子和犯懒的”
“哦除了这两样,难道你以为自己在朕眼里还有别的”赵弘佑挑眉,存心气她。
“坏蛋才不是这样的”苏沁琬气不过,恨恨地在他怀中又咬又捏,乐得赵弘佑笑声不停。良久之后,他方搂着明显已经炸毛了的小狐狸安抚,“好好好,朕的小狐狸又乖又聪明又可人,谁都比不上”
“哼”苏沁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中的得意却是显而易见,直让赵弘佑喜欢得不行,又要低下头去亲,哪料到却被软绵的小手给挡住了。
“臣妾还在不高兴”苏沁琬捂着他的嘴,瞪大眼睛气呼呼地强调。
赵弘佑无奈,在她腰间揉了几把,“那小狐狸要怎样才高兴”
“嗯谦王爷与王妃是怎样的人他们会不会很凶,会不会不喜欢臣妾”苏沁琬皱着眉想了一会,一脸担忧地问。
“皇伯父伯母均是慈爱亲切之人,如朗月清风般,让人总忍不住想去亲近。”赵弘佑搂着她,低声解释道。只一会又笑道,“小狐狸惯会装模作样,到时摆出一个乖乖巧巧的模样,皇伯母定不会不喜欢”
扮乖巧可人的小姑娘,小狐狸最是在行不过了
“谁惯会装模作样了才不是”苏沁琬嘴巴长得都能挂个油瓶了,嘟囔着否认。
赵弘佑轻笑着望着她,并不答话,直望得苏沁琬垮了脸,泄气地再靠回他怀中,“讨厌就不会夸夸人么总这般打击人”
看着她这副求夸奖求安慰的喜人模样,赵弘佑终忍不住哈哈大笑,捏着她的鼻子取笑道,“不害臊,哪有人脸皮这般厚,要人家夸夸她的”
说完,又似是丈量一般在她脸蛋上捏了又捏,比了又比,恼得苏沁琬又是以下犯上地啪一下将那可恶的大手拍掉,随即重重地哼一声,推开他一扭身子,直往里间去了。
赵弘佑失笑摇头,摸着下巴想,这小狐狸,气性倒也挺大哄还是不哄呢
虽说是小小的家宴,但燕贵妃及徐淑妃也是下足了心思好好置办的,连平日的恩怨也暂且放到一边。毕竟,皇上对谦王夫妇的重视已经是很明显了,她们纵是再恨对方,也知道若是在宴上出了差错,她们也绝对不能独善其身。
苏沁琬既然向皇上保证了会早早的到,自然便会做到,一早便梳妆打扮妥当。今日是由柳霜亲自为她上的妆,淡雅的妆容将她眉眼处的妩媚掩饰不少,再配上天青色的宫装,倒是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长了些。
柳霜的意思很明了,在那样的场合,实在是不适宜出风头。况且,娘娘得宠已是招了宫里人的怨,若再惹了谦王妃的不喜,实在是极为不利,所以还是照足规矩来便好。
苏沁琬对着铜镜细细打量了妆容,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柳霜果然是宫里头的老人,行事总比芷婵等人捏得准些。她不过一介嫔妃,又不是正宫皇后,着实没有必要在皇室长辈云集的宫宴上招人眼,老实本分是再好不过了。
宫宴上最引人注目的既不是初次在众人眼前露脸的谦王妃,也不是宫里头的任一个嫔妃,而是刚被诊出喜脉的靖王妃杨汀柔。
苏沁琬也是忍不住好奇地将目光落到杨汀柔身上,其实她倒是想看看怀了孩子的肚子到底有什么变化,可惜杨汀柔坐在宴桌后面,倒是看不分明。
有些遗憾地移开视线,落到正温柔关切地询问着杨汀柔的谦王妃身上,见她果如赵弘佑所说的那般,是个极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女子,且见她面容祥和慈爱,瞧着倒是位宽厚长者。
又借着低头喝茶的机会偷偷望向另一边的谦王,那容貌,倒是与皇上有几分相像,果然不愧是嫡亲的伯父,不知将来皇上老了,是不是也是如他这般的模样。
她不由自主地暗暗思忖。
有兴趣的人都已经看了一遍,她有些无聊地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地品起茶来。
“这是去年南边进贡的碧螺春,滋味鲜醇甘厚,清香袭人,娘娘可是也喜欢”轻轻柔柔地声音在她身旁响起,苏沁琬侧头一望,见方嫔正微微笑着望向自己。
她有些怔愣,倒是想不到对方竟会主动与自己攀谈,只她对这位素来娴静的女子并无恶感,是故也回了她一个笑容,“倒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喝着觉得味道挺不错,我自来对茶并没有特别的喜好。”
宫宴上的座次是按位份来摆放的,苏沁琬上首的是芳华宫的简淑仪,下首的便是方嫔,因简淑仪身子不适无法出席,所以她的位置便空置着。
“嫔妾倒极好碧螺春那回味绵长之感,味芳却不失清雅。”方嫔唇边笑意浅浅。
苏沁琬正欲再说,却听太监唱喏声,“太妃娘娘到”
殿内正低声攀谈着的众人不由自主便往殿门处望去,果然打扮得庄重又不失温婉的余太妃嘴角含笑,正迈过门槛走进来。
哐当的一下清脆响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苏沁琬也循声望去,原来是谦王妃失手打翻了酒杯。不过一会的功夫,便有宫女上前去动作麻利地收拾妥当,又再换上新的酒杯。
“抱歉,失仪了”谦王妃歉意地冲众人笑笑,又冲关切地望着她的夫君微微笑着摇头,示意无碍。
赵弘佑颇有些意外地望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望了望余太妃,眉头轻轻蹙起。
皇伯母自来便是行事稳重妥当之人,这样的的失态确是有些不寻常又扫了因儿媳有孕而显得春风得意的余太妃一眼。
皇伯母是永德元年便跟随皇伯父赴大明山的,一直到今日才回到京城。而余太妃却是永德三年进宫,按常理推断,这二人估计是不曾见过面的。难道这二人在那之前便相识可瞧着余太妃的神色,却不像认识皇伯母的。
他心中存疑,眼神便不自觉地在谦王妃与余太妃身上来回地扫,见余太妃一心一意照顾着儿媳妇,偶尔与谦王妃说的几句客套话,神色也是正常的很。倒是谦王妃,总是会时不时地望向她,偶尔间还有些许失神。
看来,皇伯母认得余太妃,余太妃却未必认得她他心中有了定论。
只不过,皇伯母与母后在嫁入皇室前便是私交甚好的姐妹,若是皇伯母认得余太妃,说不定母后也多少从她口中听过,难道母后后来说余太妃不过可怜人,便是从皇伯母口中得知了什么
赵弘佑暗暗思忖,只是却是越来越糊涂。
“佑儿”谦王突然的叫唤让他回过了神。
“皇伯父”他连忙收起这些凌乱的思绪。
“瑾儿将为人父,佑儿也得抓紧些才行,也好再让皇伯父抱一回侄孙儿。”谦王不着痕迹地在妻子、余太妃及赵弘佑三人身上各扫了一眼,和蔼地道。
赵弘佑下意识便望向低着头看似认真地打量着宴桌上的膳食的苏沁琬,只很快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只是,他这样的动作却瞒不过坐得离他最近,又直望着他等他回话的谦王。
谦王端过茶盏送到唇边,远远地望了苏沁琬一眼,却只见得她半个头顶,又斜睨了一眼身旁的赵弘佑,唇边蓦地绽开了一丝欢喜的笑容来。
“不知太妃娘娘祖籍何处”赵弘佑正要回答,却被谦王妃突然的问话止了话头。
“本宫祖籍云州,王妃为何有此问”余太妃放下筷子,拭了拭嘴角后道。
“不,只是瞧着太妃娘娘有些面善,故有此问,倒是唐突了。”谦王妃扯起一个笑容来,抱歉地道。
余太妃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很快便漾起笑容道,“这也是本宫与王妃有缘,这才让王妃生出面善之感来。”
“是呢是呢,确是如此”谦王妃连连点头,可赵弘佑却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面善余太妃与她所认识的哪个人长得相似,这才让她屡屡失态他暗自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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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余太妃有何不妥之处”上了往谦王府的马车后,谦王柔声问妻子。
哪料到谦王妃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愣愣地发起呆来,口中似是喃喃着。他竖起耳朵细听,却来来去去只听得一句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他心中愈发狐疑,自己的枕边人是什么性子他岂会不知,若非事出有因,是绝不可能如此失态的。正待要细问,却听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怪不得英淇那般早就死了心,怪不得那年她身子突然便差了起来,原来竟是被被你那好弟弟拿刀尖子往心窝上刺”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竟是带了恨意。
谦王大吃一惊,忙问,“此话怎解”他虽是知道妻子对亲弟颇有些意见,可却从不曾见她这般直白明显地表露出来。
谦王妃咬牙含泪,“你道那余太妃模样与何人相似庄馥妍那个害得乔峥下落不明,连累乔伯母一病不起,最终被英淇一箭射死的庄馥妍”
靖王妃的有孕一下子便刺激了宫里的嫔妃,早前无论是皇上还是靖王都膝下荒芜,大家彼此一样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却有一人领了先,自然也激起了她们心中的各种念头。
在皇宫内苑,有个儿子比得皇上的宠爱可是靠谱多了,瞧瞧如今的余太妃,儿子孝顺又能干,说不定迟些时候皇上开恩,让她出宫与儿子同住,共聚天伦,后半辈子再也无忧了,不比无子的老死宫中好
可是,要有儿子,关键还得先近了皇上的身
“娘娘圣眷优厚,看来再过不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