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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爱细腰_第19分页

作者:陆戚月 字数:13667 更新:2021-12-21 16:07:08

    她直接投入井中,他没有先杀人再投井,约莫是时间上来不及,又或者是知晓茉雪被投进井里后必死无疑。”芷婵又再分析道。

    “他是先杀人再投井,还是直接投井,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茉雪生还。”苏沁琬端过茶碗呷了一口,淡然道。

    “奴婢有一事不明,茉雪如今惊吓过度,想来一时半刻也想不到她上回外出之事,婉仪为何不将此事明白告知皇上”

    苏沁琬默不作声,只用茶碗盖子轻轻摩着碗沿。

    “婉仪,皇上昨日拿来的那副画是放到库房里,还是放去小书房”淳芊搂着一卷画走了进来,扬声问。

    苏沁琬为之一怔,随即想到赵弘佑那副亲手作的画,昨日她逃得急,把画忘在了龙乾宫,倒想不到皇上居然当晚便亲自给她送来了。

    她轻咬了咬下唇,心中暗骂,“这么好记性做什么呢”

    只一想到画中内容,她又气恼不已,愤愤地道,“扔进库房里”

    淳芊意外她这气哼哼的表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之后愣愣地回了句,“哦,奴婢知道了,这便送到库房里去。”

    一面说,还一面向她行了礼,这才回过身去就要离去。

    “等等还是扔到小书房那长柜子里头吧”苏沁琬连忙叫住她,满脸不甘愿地吩咐。

    要是那混蛋皇帝心血来潮要看这画,得知她把它扔到库房里积灰尘,指不定怎么折腾她呢倒不如锁到小书房去,他若是问起,也只说自己爱惜皇上所赐之物,生怕旁人不小心碰坏了,这才锁到柜子里去的。

    淳芊见她又改了主意,不禁有些好奇地望了她一眼,眼珠子转了转,凑上前来憨憨地笑道,“皇上赏了什么好画给主子,主子不如让奴婢们也开开眼界,如何”

    “不许打开”苏沁琬一听便慌了,连忙大声制止。

    芷婵及淳芊二人被她这般强烈反应吓了一跳,淳芊更是差点将手上的画卷掉落在地,只得嘀咕道,“不看便不看”

    芷婵深深地望了那画轴一眼,再转过头去打量主子的神色,见她脸上竟是带着几分尴尬气恼之色,一怔之下突然福至心灵,不禁掩着嘴偷笑不止。

    苏沁琬一见她如此作派,知道这个心思灵敏的丫头便是猜不透画中内容,但大抵也知道了几分,又是羞又是恼,气急败坏地指使淳芊,“快把它锁起来,不要让我再瞧见它”

    只她越是急恼,芷婵便越是笑得厉害,而淳芊越是满头雾水,傻愣愣的也不敢再多话,连忙抱着画小步出了门,一溜烟便到小书房去了。

    宫女茉雪遇袭并没有大肆在宫里传扬开来,一来是因为她的身份微不足道;二来自然也是有皇上的意思。茉雪这两日一直是惊魂未定,最多也只能是旁人在问及遇袭那晚所发生之事时,哆哆嗦嗦地回答几句,若是再问其他事,却是颤抖着摇头,只道不知道,想不起来。

    来问话的周源紧皱着眉头,自那晚出事后,他便立即命人追查,能在皇宫内苑行走的男子,除了太监还有禁卫,可宫里的禁卫巡查是以十人为一小队,中途是绝不能让一人落单的,事发后他也迅速下令让每队人自查,从而排除了作案人为禁卫的可能。

    既不是禁卫,那自然是太监了,所以他这几日便将太监列为重点调查对象。可是,宫里的太监,上至龙乾宫大太监郭富贵,下至新进宫不久的小太监,无一例外都被他的人明里暗里调查过,居然却没有发现一个可疑对象,让他急得直骂娘。

    本想再细细盘问那受伤的宫女,看她是否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近段日子可有遇到特别之人或事,哪想到对方却只会白着脸颤声说不知道,想不起来,怎让他不气急

    苏沁琬见状亦是无奈,只得将目光移到一旁的淳芊身上,上一回是她与茉雪一起到龙乾宫去的,一路上若虽发生了特别之事,她许也记得。

    将问题抛出后,淳芊苦恼地拧着眉,“特别之事应该没有吧,都过去这般久了,奴婢记不太清。”

    苏沁琬暗叹一声,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位是个大大咧咧万事不放在心上的,纵是一时有意外发生,她过得几日便抛到九霄云外了,哪会事隔这么久还记得清楚。

    见主子及芷婵均是一脸的失望,淳芊难免生出几分心虚之感来,结结巴巴地道,“要、要不奴、奴婢再好好想想,也许、也许不定什么时候会想起来。”

    “好好好,你再慢慢想,好好想”苏沁琬泄气地向她挥了挥手,并不抱什么希望。

    芷婵连忙上前为她披好斗蓬,扶着她的手出了门,上了往漱勤殿的轿辇。

    轿里温暖舒适,与外头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苏沁琬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她掌握的那点消息,相信皇上那边亦会清楚,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已将茉雪遇袭与魏娴的死联系起来了。她虽命芷婵私下打探曾到临荷轩一带之人,可时隔大半年,一时半会的只怕也难有消息。

    她不免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生出些沮丧来

    “好个伶牙俐齿的贱人,竟然拿贵妃娘娘及淑妃娘娘来压我两位娘娘为六宫表率,行事处处遵循宫中规矩,你冲撞本贵嫔,本贵嫔小惩大诫,便是两位娘娘知道,也挑不出本贵嫔半点不是。画烟,她既然如此不识抬举,不愿跪着,那便替本贵嫔掌她的嘴”冷厉的声音穿透轿帘传了进来,令苏沁琬不由皱了眉。

    贵嫔,刘贵嫔却是不知是哪位得罪了她。

    “婉仪,是刘贵嫔与崔贵人”行走在轿辇一边的芷婵轻声禀道。

    崔贵人苏沁琬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一番,却是对这崔贵人无甚印象。只是,得罪了刘贵嫔只怕她日后不会太好过。

    既然知晓外头之人是比她位份高的刘贵嫔,苏沁琬虽无意掺合旁人事,可也不得不下轿来行礼问安。

    刘贵嫔见是她,冷笑一声,“怎么莫非愉婉仪是想仗义出言相助”

    “贵嫔言重了,正如你所说,既是遵循宫规行事,旁人又有何义可仗”苏沁琬朝她行了礼,不疾不徐地道。

    一听她这话,跪在地上的崔贵人猛地抬头望她一眼,不过片刻又失望地垂下头去。

    “婉仪妹妹真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刘贵嫔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过片刻又道,“听说前几日婉仪妹妹宫里有人差点被勒死,早前又是妹妹险被黑猫抓伤。都说后宫里头怨气重重,却是不知那怡祥宫到底集了多少怨,才接二连三的出事。”后面几句,却是凑到苏沁琬身侧耳语般。

    “劳贵嫔姐姐担忧了,嫔妾有皇上龙气庇佑,纵是小人作祟,亦会逢凶化吉。倒是姐姐,得处处谨慎、万分小心才是”苏沁琬嘴角带笑,轻轻柔柔地道。

    刘贵嫔脸色一寒,又是一声冷笑,“但愿婉仪妹妹能一直这般得龙气庇佑”

    “多谢姐姐贵言”

    两人绵里藏针各不相让,苏沁琬无意久留,直接便行礼离去。

    重又上了轿辇,她不禁暗暗思忖――茉雪遇袭一事虽不怎么张扬开,但也并不曾刻意掩瞒,是以宫人们知晓并不意外。只是,外人也只知道怡祥宫有宫女差点丢了性命,这刘贵嫔,又怎么知道茉雪是差点被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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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的女子额上缠着白布,面无血色,苏沁琬颤抖着伸手去试她的呼吸,轻浅微弱,心中大石一下便落了下来。

    幸好,幸好淳芊还活着

    “婉仪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她的。”秋棠含泪保证。明明出门时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却是满头鲜血地被抬了回来,让怡祥宫一众人等差点吓掉半条命。

    “这里都交给秋棠吧,皇上还在等着呢。”芷婵拭了一把泪,上前几步凑到苏沁琬身边低声提醒。

    苏沁琬嗯了一声,将抓着的淳芊的手塞了回被褥中,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对着秋棠吩咐道,“我便把她交给你了,好生照顾她,若有什么不妥之处马上通知我”

    “婉仪放心”

    苏沁琬又望望眼眶红红的茉雪,叹息着道,“你的伤还未痊愈,这里便交给秋棠吧,你先回去歇息。”

    “奴婢不用的,奴婢的伤已无大碍了,让奴婢在这守着她吧”茉雪摇摇头,流着泪软声恳求道。

    苏沁琬沉默了片刻,继而轻轻地点了点头,再深深地望了床上的淳芊一眼,方才抬脚迈出了房门,芷婵见状便连忙跟了上去。

    正坐在凝翠阁寝殿内的赵弘佑,沉默地来回抚着手上的玉扳指,身侧小方桌上的青瓷茶碗冒着的热气袅袅。良久,他轻叹一声,手掌按在胸口处,只觉得里面闷闷的像是被东西压着一般,很是难受。可若是问他为何会有如此感觉,他又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细碎又熟悉的脚步声传入他耳中,甫一抬头,见苏沁琬神情低落地走了进来。许是察觉他的视线,苏沁琬脚步一顿,随即直直望了过来,双目交接间,赵弘佑心中一拧。

    眼前女子那双清灵明亮,一笑起来便如两轮弯弯新月的明眸,如今却溢满着无所适从,总透出淡淡红粉的脸颊上漾着不知所措的茫然。

    汹涌而来的异样情绪充斥他的心房,不知多久,他才扯出一缕笑容,向定定地站立原处一言不发的苏沁琬伸出手,哑声道,“沁琬,过来”

    苏沁琬轻咬着唇瓣,怔怔地望着他,直到感觉视线开始变得朦胧,那声沁琬,过来在她耳边化开,晶莹的泪珠一下子便滑落了下来。

    她猛地扑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中,纤细的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任由混合着种种复杂情绪的泪水染湿对方的衣裳。

    感情上,她该怨他的,是他将自己推到如今这般境地。可是,理智上她更清楚,今日种种,亦是她的配合与默许。从她作出争宠决定那一刻起,她便再难独善其身。阴谋、暗害、冷箭、刁难,甚至会累及她身边的人,这所有的一切,她避无可避,也容不得她避。

    算不得什么心甘情愿,可却称得上是求仁得仁,所以,严格来说,她连怨的权利都没有

    赵弘佑叹息着轻抚她的后背,用上几分力度将她抱坐在腿上,沉默着抱着她,任她在怀中抽泣不止。许久,苏沁琬才轻轻推开他,掏出帕子拭了拭泪珠,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道,“她们都不喜欢嫔妾,嫔妾只有皇上了,皇上可会一直这样在嫔妾身边”

    这副好不可怜的模样,活像在外头受了小伙伴排挤的孩童,哭哭啼啼地回家寻求亲人的安慰。赵弘佑本有几分沉闷的心情,如今也不禁稍稍消退几分,只感到有些好笑,笑意漾上唇边,刹时间便让本就泪意朦朦的女子一下便又掉起了金豆豆。

    苏沁琬一面用力欲推开他抱着自己的手,一面抽抽搭搭地道,“皇上也与她们一样”

    赵弘佑强忍笑意将她锢在怀中,感觉对方不停地扭动身子挣扎,忍不住抱得更紧,凑到她耳畔低声道,“朕又怎会与她们一样”

    “可、可你明知道嫔妾如今很难过,你、你还笑”苏沁琬边哭边指控。

    连你都出来了,可见这小狐狸真的是难过了。赵弘佑轻叹一声,亲了亲她湿湿凉凉的脸蛋,额头抵着她的温声软语,“是朕不好”

    苏沁琬望了他半晌,重又扎进他怀中,片刻之后,闷闷地道,“嫔妾是不喜欢刘贵嫔,也总与她呛声,但嫔妾从不曾想过要取人性命。淳芊整个人都傻呼呼的,连见只虫子都害怕,更不必说让她杀人了。”

    “朕知道。”赵弘佑将她搂得更紧,低低地应了一声。他自然知道刘贵嫔的死不仅与淳芊无关,更是与怀中这只小狐狸无一丝半点关系。

    苏沁琬猛然抬头,双眼闪闪亮地盯着他,“皇上相信皇上真的相信嫔妾和淳芊都与此事无关”

    见她这满脸惊喜难捺的模样,赵弘佑习惯性地又想打压一番,可话到了喉咙却又咽了回去,只是深深凝视着对方,直望得苏沁琬眼中渐渐浮起一丝难过与不确定,这才往她唇上一咬,“嗯。”

    苏沁琬拧着眉愣愣地望着他,许久许久,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软软地倒在他怀抱中,阖上眼眸喃喃地道,“好累,让嫔妾先睡一会”

    赵弘佑低着头,目光紧紧锁着她,看着她脸上果然是掩饰不住的疲累,怜惜心顿起,揽着她轻轻拍了拍,“睡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轻浅平和的呼吸声从他胸膛处透出来,他不自觉地将她抱得再紧些,凝视着怀中那张已浮出丝丝红晕的睡颜,眼神复杂难辩。

    这样一个娇人儿,让她独自一人面对后宫种种纷争,是不是过于残忍了他明知道后宫里的腥风血雨绝不亚于前朝,可却仍然将她推了出去。如今,她终于如他所愿,成为只能攀附着他生存的藤蔓,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却不知为何,心里是一股又一股让他难以分辨的异样情绪。

    夜幕渐渐降临,将满室的光亮一点一点驱赶。赵弘佑始终抱着陷入了沉睡中的苏沁琬,静静地坐在软榻上,好像这样抱着她,才能让内心多添几分平静。

    “皇上,该掌灯了”芷婵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只看了两人一眼便垂下头去,低声提醒。

    “嗯。”赵弘佑应了一声,任由她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

    突然如来的光亮晃得他有几分不适应,他微阖着眼,半晌之后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抱着沉睡的苏沁琬大步到了内间,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到床上,再为她盖好被子,随即低声吩咐芷婵,“好生侍候你家主子”言毕,抬腿往门外走去

    从御辇上下来,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连忙迎上前来行礼道,“皇上,靖王已等候多时”

    赵弘佑嗯了一声,背着手迈着步子进了殿门,果然便见靖王赵弘谨安安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察觉他进来后缓缓起了身,恭恭敬敬地施礼,“臣弟赵弘谨恭请皇上圣安”

    “免礼”赵弘佑在御案前坐下,端过一旁摆放着的茶碗呷了一口后,淡然无温地问,“不知皇弟这回是为了何事来求见朕”

    赵弘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充满苦涩,却又带着恳求,“臣弟自知实是不该,但为人子当报养育之恩,她纵是犯了再多的错,有着再多的不是,可终究是生养了臣弟的恳请皇兄念在臣弟这几年的尽心尽意份上,再、再饶她一回”

    啪的一下瓷器落地的清脆响声,却是上首的赵弘佑愤怒地将手上茶碗掷到了地上,“若不是看在你还知情识趣的份上,朕这些年便不会一再容忍她你该知道,就凭她当年对母后的种种,朕便绝不会轻饶了她。若非母后心慈,你以为她还有命留至今日”

    “臣弟明白,臣弟恳请皇兄开恩”赵弘谨低垂着脑袋喃喃,几滴茶水飞溅到他脸上,可他却浑然不觉。

    赵弘佑冷笑一声,“贤敏皇后那一回,她虽用心险恶,但终究并不曾动手,魏良媛那次亦然。可这一回却是不同,刘贵嫔纵是有罪,可却轮不到她来惩治。刘家,可不是什么虾米豆腐你瞧着吧,早则明日,迟则三日,刘家人必会上折为他家女儿讨个说法到时候朕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值得朕包庇那个曾给母后添堵,如今又在朕的后宫中兴风作浪的女人”

    赵弘谨身躯不住地颤抖,薄唇紧紧地抿成直直的一道,撑在地上的双掌死死的攥着,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道,“刘锦威这几年持着燕国公的权势,私扣军饷,又纵容子侄鱼肉乡里,早就惹得天怒人怨。臣弟认为,此等国之毒虫实不能留”

    赵弘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凡事均要讲求证据”

    “臣弟明白,臣弟先行告退”赵弘谨一咬牙,沉声道。

    赵弘佑又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看着他躬着身子退了出去,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才有几分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真不愧曾经屡得父皇夸赞的三皇子,他不过稍提了一句刘家,他便知道该如何做了。余太妃有子如此,也算是上苍对她的厚待了。要真论起来,他能一直留着余太妃,何尝不是为了牵制赵弘谨,而赵弘谨这些年甘被他驱使,又何尝不是为了保全生母余太妃。

    诚如赵弘谨所说,刘家这些年实在是惹得天怒人怨,可朝中不少人迫于燕国公府势力,纵是心存不满,但到底不敢多言。如今燕徐两府斗争白热化,彼此各不相让,只不过双方仍有一定的保留,并不敢过于触及对方内里,毕竟无论是徐良庆,还是燕尚江,都不敢保证对方到底知道自己多少阴私事。

    两败俱伤的下场,他们还是不愿看到的。

    刘锦威表面不过燕尚江一名不显眼的曾经下属,实际上却是燕尚江的左臂右膀,将他扯下来,对燕国公一派是极大的打击。若是燕尚江将这一切算到了徐良庆头上,以他那以牙还牙的性子,必会奋起追击,再不留情

    如何将除去刘锦威一事嫁祸到徐良庆身上,这便要看他那聪敏过人的好皇弟了

    另一边,赵弘谨从龙乾宫离开后并没有直接离宫,而是拐了个弯到了仁康宫余太妃处。

    他一言不发地望着神色渐显不安的余太妃,直望得她再扯不起温和慈爱的笑容。最后,余太妃实在是抵挡不住他的目光微微别过脸去,不过片刻又故作轻松地道,“怎的在这个时辰来看母妃府里可都布置妥当了再过不了多久杨家小姐便要过门了,有她侍候你,母妃也安心不少。”

    “母妃,刘贵嫔是怎么死的”突然如来的问话让她一下便惊跳起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问、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弘谨深深地吸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枝凤钗放在圆桌上,“这枝凤钗,是禁卫在福仪苑一方长椅下寻到的,母妃你瞧瞧,这凤钗可眼熟像不像你平日所戴的那枝”

    余太妃一下便白了脸,她担心的事果真发生了,这枝遍寻不着的凤钗果真是掉在了福仪苑。

    “刘贵嫔身上有与人推揉的痕迹,她是头部遭受撞击出血过多而死”赵弘谨突然伸手抓着余太妃的左臂,动作飞快地卷起她掩着手背的袖口,几道仍带丝丝血迹的抓痕赫然出现在余太妃那白净的左手背上。

    余太妃下意识便用力推开他,慌慌张张地将手背藏入袖中,嘴唇不住地颤抖,却是一言不发。

    “怡祥宫宫女茉雪遇袭,芳华宫魏良媛意外而亡,刘贵嫔担心皇兄会查到她头上去,故约你到福仪苑去商量对策,你二人一言不合起了争执,错手之下”赵弘谨悲哀地阖上眼眸。

    从周源手上接到这枝凤钗那一刻,他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可是,眼前这位是他的生母,无论如何他都得保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魏良媛的死分明是她指使人干的,如今她又自作主张去袭击当日那宫女,事败后居然还威胁着要将一切推到我身上,我气不过”余太妃颤声解释。

    赵弘谨摇摇头,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事已至此,多说亦无用。

    “母妃,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儿子,今后便请你离皇兄那些嫔妃们远些,她们争得头破血流,那也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何苦把自己牵扯进去”

    “不会了不会了,母妃答应你,再不理会她们,真的,母妃”余太妃忙不迭地连连应允,却只见得儿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谨儿”她失声呼唤,却唤不回儿子远去的脚步,身子一软,一下便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不止,“母妃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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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和宫中,映春正轻柔地为铜镜前的燕贵妃拆着钗环,“娘娘觉得刘贵嫔的死与怡祥宫有没有关系”

    燕贵妃两道柳叶眉微微蹙紧,若有所思地道,“表面看来怡祥宫确是可疑,不但是那淳芊出现在现场,便是连杀人动机都有。只不过,本宫向来不认为双眼所见的便一定是真相,况且,那两人向来不和,刘贵嫔又怎会无缘无故与怡祥宫一名低贱宫女见面”

    “娘娘所言极为有理,奴婢也有此想法。只是,娘娘,假若凶手不是怡祥宫里的人,那真凶杀了刘贵嫔,又把宫女淳芊引到福仪苑去,为的便是嫁祸于愉婉仪但奴婢也有些不明白,为何不直接把愉婉仪引过去,这样岂不是更有攻击力”映春疑惑地问。

    燕贵嫔沉默不语,双手来回地绞动着绢帕。无论是杀害刘贵嫔,还是引淳芊入局,手法都极为简单粗暴,若是精心设计,便不该如此漏洞百出才是。

    或许,杀害刘贵嫔的和设局陷害怡祥宫的,不是同一人想到今日夏清妃对苏沁琬的步步进逼,她心思一动,难道,将淳芊引至福仪苑的人是她

    徐韵兰虽也有动机,但她行事却老辣得多,若是她布置这一切,今日等待着苏沁琬的便将会是铁证如山,哪像如今这般不痛不痒扯个宫女进来。

    她轻轻一笑,也对,这后宫当中,若说最恨苏沁琬的,只怕便是这位前宠妃夏馨雅了,一朝新人胜旧人,她这个旧人,在皇上心目中早已是昨日黄花了,也难怪她再装不出与世无争的虚伪模样

    另一边的蕴梅宫寝殿内,地上遍是破碎的瓷片,茶叶茶水溅得到处都是,清妃双眸红肿,脸上满是泪迹,正瘫坐在贵妃榻上,口中喃喃自语,“他怎可如此怎能如此”

    站在门外的墨香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发泄般乱砸一气,好不容易见她终于停了动作,心中不由自主便松了口气。她暗暗向身后的两名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心神领会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动作麻利地将地上的碎片及东倒西歪的桌椅收拾妥当。

    “娘娘,小心气坏身子,天大的事都比不得自个的身子更重要。”墨香小心翼翼地走到清妃身旁,柔声劝道。

    “你不懂,你不明白,我早已没有了回头路,如今他这般待我,叫我怎能甘心”清妃悲苦难耐,两行清泪滑落下来,砸到裙面上,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墨香一时竟不知再如何劝慰,只能暗叹一声站在她身边。

    许久,清妃才拭拭眼泪,收敛情绪,侧头过去对着墨香正要问她关于让祖父安排人手进宫的事,却闻到一阵陌生的味道,她秀眉一皱,往神色躲闪的墨香身上嗅了嗅,脸色突然大变,恨恨地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墨香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面磕头一面颤声道,“娘娘,奴婢、奴婢害怕,上一回崔贵人不过、不过是碰了刘贵嫔新做的斗蓬一下,却被她又打又骂的。如今、如今奴婢却、却披着她的斗蓬”

    “住口”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清妃厉声喝止,片刻之后压低声音忍着怒气道,“所以你便怕得找柚子叶泡水净身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将那淳芊引到福仪苑去的还是说,你觉得本宫近来日子过得太平静了,所以要给本宫找些麻烦”

    “奴婢绝无此意,娘娘明察”墨香脸色发白地抖个不停。

    “让你把刘贵嫔身上斗蓬脱下来的是本宫;让你披上她的斗蓬引着淳芊到福仪苑去的也是本宫,所有的一切都是本宫命令你做的,她若是心有不忿,便让她上来寻本宫她活着本宫尚且不惧她,难道她死了本宫倒要怕她不成”清妃神情阴冷,嘴角勾着一丝不屑的笑意。

    墨香咬着嘴唇再不敢搭话,只将身子伏得更低。

    “去,把身上这股味道给本宫去了,今晚不用你值夜,好生歇息一晚,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半晌,清妃才勉强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平静地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多谢娘娘,奴婢告退”墨香低着头应了声,恭恭敬敬地行过礼后,便躬着身子退出了寝殿。到了殿外,她不自禁便停了脚步,回过头去怔怔地望着合上的门,久久无语。

    现在这个满身戾气的清妃娘娘,哪还有当年太傅府温柔怡人的二小姐的模样她不明白,二小姐到底是如何走到今日这地步的

    满天飞舞的雪花洒落她肩膀上,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再不愿久留,微提着裙角回了自己屋里。

    白茫茫的一片,天与地仿似被远处那一道白线连到了一起,苏沁琬茫然地往前走着,一步又一步。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叮嘱,“阿宝,一定要好好活着”

    活着但是怎样才是活着她也分不清,尽管已经走得很累很累了,可她依然不敢停,一直一直往前走,穿过一片又一片的白雾,直到前方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一名丰神俊朗、神情温柔的英伟男子,正冲着她慈爱地微笑着,良久,一声似是夹着叹息,又似是蕴着无限怜爱的呼唤从他嘴里逸出,“宝珠,阿宝,爹爹的小阿宝”

    一声又一声,像是穿透重重迷雾撞入苏沁琬的心房,让她一下便清明过来,“爹、爹爹”

    男子却不回答,只是笑着冲她张开双臂,一如曾经许多次那般。

    苏沁琬的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哭喊着朝那人扑去,“爹爹”

    眼看着就要扑进那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一道光闪过,她一个踉跄,却是扑了个空。

    “爹爹,爹爹,你在哪你出来,不要丢下阿宝一个人,阿宝会乖乖听话,再不淘气,你出来”她疯狂地四处寻找,可眼前又是一片白蒙蒙,只有她的哭叫声四处回荡。

    “爹爹,爹爹”她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一声比一声凄厉,仿佛要将这几年所受的委屈、以及对亲人所有的思念全部哭出来。

    “爹爹,阿宝为什么叫宝珠”

    “那是因为阿宝是爹爹的心中宝、掌上珠,所以叫宝珠。”

    稚嫩的娇娇孩童声、慈爱耐心的低沉男子声,似是从远方传来,又似是在她耳畔低语,让苏沁琬哭声渐弱,不过片刻,她又抽泣着喃喃,“骗人,既是心中宝掌上珠,为何要狠心抛下我,只留我一个在这世间上”

    “沁琬,过来”夹杂着叹息的声音破开层层叠叠的迷雾,苏沁琬泪眼朦朦地循声望去,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朝她伸出手。

    她睁大眼睛欲看清楚他的容貌,可眼前的身影却依然是朦朦胧胧的,让她分不清、看不明。

    “沁琬,过来”那声音再次重复。

    苏沁琬下意识便将手伸过去,手指触及对方指尖,突然脚下一空,她整个人便直直往下掉

    “婉仪,该起了”苏沁琬猛地睁开眼眸,耳边是芷婵的叫起声,眼前却是华丽熟悉的帷帐。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掌按在心口处,里头的心跳声急促却又熟悉。

    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

    她有些失神地望着帐顶,不知过了多久,才轻叹一声。爹爹,你是心疼女儿了,所以才到梦中一见么你放心,女儿答应过娘亲会好好活着,那便一定会好好活着

    芷婵不见帐里有动作,又轻声唤了句,“婉仪,该起了”

    苏沁琬撩开锦被,翻身趿鞋下地,芷婵听得响动连忙上前侍候。

    “淳芊可醒了”由着身后的芷婵为她绾发,苏沁琬一面拨着妆匣子里的钗钗环环,一面问。

    “回婉仪,半个时辰前醒了,还会喊饿,秋棠她们为她换了药,又喂着她用了碗粥,如今却是又睡过去了。”芷婵手上动作不止。

    听她这样一说,苏沁琬不由得松了口气,能吃东西就好。透过铜镜见芷婵神色有几分迟疑,她不禁问,“怎么了你可是有事要回”

    “刘大人上折请求皇上为过世的女儿作主,还她一个公道。皇上下令禁卫彻查刘贵嫔死因,如今宣仁宫上上下下均被禁卫带走问话。”芷婵犹豫了片刻后才低声禀道。

    苏沁琬沉默地垂下眼睑,刘贵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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