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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副不容易 第9节

作者:青浼 字数:26471 更新:2021-12-21 15:57:21

    被叫到名字的中年男人转过身来,冲着满脸惊慌的黑发年轻人露出了一个肆无忌惮的疯狂笑容。

    第三十一章 从前从前。

    从前从前,有一名海盗船长,他在本人被困住的时候,还可以在最后的最后释放个惊人大招召唤人形召唤兽。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海盗船长所召唤出来的“人形召唤兽”,是兰多认识的、且在他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中深刻记得住的、确认已经死掉的人。

    从此,整个故事的画风就这样没有一丝丝防备地发生了基因突变。

    第三十二章 谈判。

    看着不远处冲着自己咧嘴笑的海藻头中年男人,兰多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甚至要忘记再去纠缠迪尔,就这样呆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被他称呼为“帕德大副”的大叔扑向不远处原本被安排好了要跑路的小白而不同于震惊中的黑发年轻人,后者在围观了“仓鼠大变活人”之后,只是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他很快地便反应过来,蹙起眉,从唇角边发出一声“啧”地不屑咂舌音,当即放弃了逃跑的意愿

    准确地来说,其实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过要逃跑的意思。

    此时此刻,只见小白一个利落的翻身,那坚实的腰杆好看地拧了拧,长腿一动灵活地撩起放在窗户边的椅子,将那椅子撩起飞向中年男人只听见中年男人暴喝一声,不躲不避,伸出拳头,居然一拳将那厚重精致的椅子直接揍得粉碎,木屑飞溅之间,他那重而有力的拳头没有改变方向,而是冲着小白的面门迎面揍去

    “小白”

    眼前的一幕让兰多终于回过神来,他心惊胆颤地看着小白暴露在帕德大副的拳头之下,喊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在他担忧的目光下,小白和帕德大副斗成一团,所到之处犹如飓风过境,没有一样器具得以幸免所有的藏品都被从展示柜中扫了下来,来自遥远的的东方的昂贵瓷器碎片洒满在精致的波斯地毯上,墨丘利造型的雕像的脑袋不翼而飞

    帕德大副就像是他传说中的一样力大无穷,凶狠无比,背上两把沉重的斧子将船长休息室砍得满目全非实实在在地对得起他当年那“斗兽场的海格力斯”之称谓,此时,哪怕是用拳头征服了莫拉号甲板的小白,在这样的强势的进攻之下都应对得颇为吃力短短几次碰撞下来,他和帕德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

    想想帕德还是一只仓鼠的时候怎么没喂点儿耗子药给他吃,兰多肠子都后悔成荧光绿的了。

    此时,在黑发年轻人紧张的注视下,帕德那巨大的双斧危险地从小白的脸颊一侧擦过,后者脸上的绷带发出“撕拉”一声声响,同时一缕红发飘落兰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在此时,只见后者抓住这两人瞬间靠近的机会,狠狠踢向帕德握着大板斧的手腕,帕德发出一声暴怒的大吼,只听见“咔擦”一声骨骼断裂时才有的清脆声,武器从他的手中飞脱出去,“呯”地一下插在已经一片狼藉的船长休息室舱壁之上

    “王八蛋”

    失去了一边武器,手也受伤了的帕德忍住强烈的痛楚,双目爆红正欲一鼓作气再次扑上去,那边红发男人也微微蹙眉摆出了招架的姿态而这一次兰多没有再准备继续在一旁坐以待毙,他脚下一动,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加入战场

    然而还没等他迈出去一步,忽然感觉到自己腰间的皮腰带被什么人从后面勾住,伴随着船身的轻微晃动,他踉跄了下不可抑制地向后倒去背部很快地便撞击一个结实的胸膛,迪尔身上那伴随着汗水和奇怪的熏香气息钻入鼻中,身后人手指松开他的腰带,强壮的手臂却像是蟒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腰间,兰多惊愕地眨眨眼,还没来得及想起此时此刻在自己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件事,便听见耳边响起了带着调侃的低沉嗓音“啊,身上还滚烫滚烫的,生病的小猫难道不是应该乖乖躺在主人的怀抱中,喵喵叫着祈求给挠挠耳朵什么的吗”

    “”

    啊,对了,迪尔还在身后。

    光想到刚才自己因为过于地注意小白和帕德大副,一时间居然就这样把这个危险人物给忘记了,此时兰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同于小白身上那种莫名熟悉的气息,笼罩在周身的属于迪尔的气息让黑发年轻人感觉到不安,于是他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将手放在迪尔的手臂上开始拼命地推挤,使出吃奶得劲儿连额角的青筋都暴起,他听见不远处小白用沙哑的声音让迪尔放开他,帕德大副在冷笑,船舱外夜晚的海风呼啸而过,这些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同时响起的时候,只剩下嗡嗡的一片

    直到他听见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了“咔擦”声手枪上膛的清脆声响。

    冰冷的金属从后面顶上他因为之前的一系列动作而微微汗湿的后脑勺。

    兰多一愣,下意识地停住了挣扎的动作。

    船舱内所有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帕德大副将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椅子扶起来,像个大老爷似的坐了上去;小白紧紧地抿起了薄唇,看了一眼兰多,最后将冰冷的目光对准了这会儿站在黑发年轻人身后的那家伙身上,船舱里安静了几秒,随即,迪尔满意的声音响起

    “看,非要让我做出这种让小乖乖伤心的事来,早些时候都这么乖乖的,不是很好吗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十分钟后。

    当负责后勤的海盗们骂骂咧咧地被迪尔叫醒,滚进去整理堪比废墟的船长休息室时,作为这一片废墟的创造者,迪尔本人、兰多、小白以及仓鼠大变活人产物帕德已经移驾来到舒适干燥的会议厅内。兰多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海盗们开会的地方,里面的装饰豪华得令人咋舌,夸张的水晶吊灯,巨大的航海地图,地图上被画得乱七八糟,兰多注意到在标示着西尔顿皇宫的位置上被画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外加一把叉

    脚下是厚重的地毯,会议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兰多发誓自己似乎是在它们之中看见了不久前前阵子饱受热议的、法兰基国王马尔修斯二世嚷嚷着从自己的卧室里不翼而飞的那个他最心爱的猫咪陶瓷摆件

    整个会议室更像是个巨大的藏宝洞穴,就连会议桌旁每一把椅子都精致得可怕,并且每把椅子都长得不太一样,拥有完全不同的风格。

    “当然了,这些椅子都是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船上抢来的。”似乎注意到了黑发年轻人奇怪的目光,海盗船长站在他身后好心地讲解,“这一把雕花椅是从西尔顿商船上抢来;这一把粉色的大概是我哪位属下爱好特殊从某位贵族小姐的闺房中搬出来的,啊,那一把,红木的看见了吗是和我最爱的茶叶以及丝绸是从某只东方王朝商船上抢来的,我还记得那一次,啧啧那些东方人呀,可是让我吃了些苦头”

    兰多“”

    迪尔“怎么”

    兰多“这里的东西都是抢来的”

    “当然了,”金发海盗船长懒洋洋地瞥了他的小奴隶一眼,“除非是火药和朗姆酒,否则谁还能从大名鼎鼎的迪尔手中拿到哪怕半枚铜板呢我可是巴比伦海出了名的一毛不拔”

    “这牛皮吹大了吧,”兰多脑袋一抽脱口而出道,“你还是小杰罗的时候,还把赢回来的一袋金子全部都给我了呢”

    黑发年轻人话语刚落,迪尔愣了愣,缓缓地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说话的人而此时此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黑发年轻人也觉得十分尴尬地闭上了嘴,摆摆手正准备试图表示就让他们和谐地跳过这个话题吧的时候,却心惊胆战地看见面前那张英俊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紧接着,号称巴比伦海出了名的一毛不拔迪尔船长伸出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说得是啊,现在知道我多疼你了吧”

    之后,迪尔缩回手,然后迈开大步,来到那张红木椅子边上,将它从桌子边拉下来,懒洋洋地一坐下去。

    留下站在原地风中凌乱的黑发年轻人。

    兰多感觉到小白的气息出现在他的身后,停顿了几秒后,小白用平静的语气问“你是白痴吗”

    “”

    “跟这个人有什么好秀恩爱的。”

    如果不是对方的语气过于平静外加冷漠,兰多几乎觉得小白这是在酸

    虽然他说得完全没错,这会儿就连兰多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他动了动,反手抓住身后正准备挪开的红发男人的衣襟不让他走然后自己跟着转过身去,后者挑挑眉,稍稍压低了身子似乎是准备听听黑发年轻人要跟自己说什么,却没想到他凑到自己耳边,用很紧张的语气说“小白,无论以后你有没有机会跟雷蒙德见面,总之刚才那个段子绝对不能让雷蒙德知道,否则这又是一条让那个后妈打断我狗腿的罪证之一”

    小白“”

    “听见了吗”兰多觉得自己需要保证。

    在看见小白目光闪烁,缓缓地颔首表示同意时,他这才长吁出一口气放开了他。

    “你们俩在窃窃私语什么刚刚跟我撒娇完就这样把我晾在一边了吗”

    与此同时,迪尔怪腔怪调的声音响起。

    兰多感觉到小白的气息瞬间收敛了一些,他伸出手,仿佛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胸口,紧接着掀起沉重的眼皮子扫了不远处的金发青年一眼,然后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我才没有跟你撒娇,快闭嘴吧。”

    迪尔嗤笑一声,翘起椅子将两条长腿搭上了桌子边缘,帕德大副在他的右手边坐了下来,兰多拉开他左手边的椅子正准备落座,却莫名其妙被小白抢了一步先,黑发年轻人莫名其妙地看着稳稳坐在迪尔身边的小白,这时候后者却一脸平静地将自己另外一边的椅子拉开,用言简意赅的声音对瞅着自己的人说“坐。”

    兰多“喔”了声,一屁股坐下。

    事实上相比起坐下来谈一谈他其实更需要的是休息然而,从白天开始,知道了自己多了个争抢利维坦号的强劲敌手;找到了写着寻找利维坦号的信息的书籍;见识了仓鼠大变活人所谓的活人还是个他以为早就死得灰都不剩的他老爸以前的旧部以上,今天一晚上就受到了如此多的惊吓,天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可怜的他现在还是个病号,需要静养,而不是小心脏接二连三地被刺激。

    当兰多坐稳,他便听见迪尔道“好了,现在大家都坐了下来,没有兵刃,没有暴力,在毁了我的船长休息室之后谁再弄坏我的会议室我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好的,愉快的开场白结束了,现在跟大家隆重地介绍一下莫拉号的大副,帕德先生。”

    兰多掀起眼皮子,然后看见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海藻头大叔冲自己裂开嘴,露出个肆无忌惮的笑容。

    帕德海修斯。

    很多年前,被人称作是“斗兽场的海格力斯”的男人。

    卑鄙,阴险,贪婪,狡猾,残暴,力大无穷是他的代名词;在他的身后那不知道沾了多少海盗鲜血的双板斧,是他的代表性标志。

    兰多记得,他父亲老巴塞罗罗船长年轻的时候,作为他的左右臂膀的帕德海修斯几乎与如今的雷蒙德同负盛名只不过雷蒙德出名是出于他睿智的智慧、精准的判断、卓越的领导能力以及出色的外表;但是帕德海修斯却不同,他的出名在于他的凶残程度让不论是海盗还是普通的海盗人民都闻风丧胆,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甚至用这位大副的名字吓唬夜里不肯睡觉的小孩你再不睡觉,帕德大副就要来抓你了

    呃,至少兰多的老爸就用过这招,而且还挺管用。

    关于这位帕德大副,人们当时甚至非常奇怪,作为一艘正正经经的商船,老好人巴塞罗罗船长怎么会使用这样一位凶残、狂妄且贪婪的大副大家都说,帕德大副相比起留在席兹号上,他更合适去当个海盗什么的一展宏图。

    而如今这家伙果然不负重望地成为了海盗。

    兰多头疼地叹了口气,想了想,对坐在自己对面,其实理应是当做一样尊重的男人说“帕德呃,叔叔,请原谅我刚才见到你时过于震惊的模样,如果这其中有什么冒犯的话,相信我,主要的过错在于你的登场方式让人过于震惊,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迪尔鼓掌“真有礼貌的问候,恭喜你,小乖乖,你的礼仪课程完美地被吞进了狗肚子里。”

    兰多转过头瞪了迪尔一眼,拧开脑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听见坐在身边的小白发出一声有意无意的叹息,但是当他看向男人时,却发现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幻觉,感觉到了兰多的目光,他甚至转过头,有些莫名地问他“怎么”

    兰多摇摇头,重新看向帕德大副,而此时此刻后者脸上的笑容不变“我没死,甚至成为了不老不死的男人哦,这是诅咒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是,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是得到一些特殊的血液,平日里我最多就保持着小耗子的模样,每一次得到一点血液,我就能维持三、四个小时的人类模样。”

    兰多“”

    帕德大副舔舔唇笑道“是不是很像灰姑娘钟声敲响被打回原形什么的,事实上有那么一两次我还真的就是这么狼狈地连滚带爬从女人的床上跳下来,只不过没有水晶鞋,留下的是我的大拖鞋”

    兰多头疼道“别毁童年,谢谢。”

    小白说“你刚才提到了特殊的血液。”

    帕德大副话语一顿,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了一些兰多转过头去看小白,后者面无表情地回视他“那本书,还记得吗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忘记了要寻找到名叫巴布鲁斯的岛,就要拥有一件神圣的物品,以及,拥有特殊血液的人将指引利维坦所在的方向拥有特殊血液的人可以将已经离世的人重新唤回人间,只要他们以任何形式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语气那么凶干嘛。

    兰多“喔”了声,刚开始是抱怨小白的态度恶劣,但是就他说话的内容随便想了想,又突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因为发热而变得逐渐迟钝的大脑艰难地转动了下,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帕德大副出现的前一秒,仓鼠吱吱叫着啃了迪尔的手一口,在碰到了他的血液后迅速变成人类的一幕黑发年轻人的脸上出现了三秒的停顿,然后毫无挣扎地,他就像是被谁掐了下屁股似的猛地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起来,瞪着坐在最中间位置这会儿正吧唧吧唧点燃烟草的金发海盗船长先生

    兰多的眼瞪得像铜铃“你”

    迪尔微笑“我。”

    小白说“坐下。”

    兰多无语凝噎,像是瞪着怪物似的瞪着迪尔,几秒后,在身边小白浅浅皱起眉所带来的压迫中,他终于不情不愿地坐下屁股再次接触椅子表面时,他整个人的大脑还是放空的,仿佛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迪尔居然是找到利维坦号的关键人物怎么可能凭什么为什么

    而这个时候,迪尔就像是琢磨透了黑发年轻人究竟在想什么似的,他用冷静的声音说“无论你的小跟班是怎么样才能看得懂那本书上所写的语言的看来他没有将那本书的内容跟你好好翻译一下,那本书就是来自巴布鲁斯岛屿,就跟那本书的主人区区不才在下我一样,巴布鲁斯岛屿的历史比你们想象的更加悠久,我敢打赌,当今世上没有哪个国家比它拥有的历史更加长久了。”

    兰多“你来自那个岛屿可是我父亲说那个岛屿上的人都已经”

    迪尔放低了声音“我还活着。”

    兰多“你怎么肯定你就是”

    迪尔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真是什么都不懂,是吗因为巴布鲁斯岛的人们血液之中都流淌着神明的祝福,明白了吗我是说,整个岛屿上的所有人,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受到了被誉为海怪利维坦化身的利维坦号的祝福,我们才是世界上最接近神的人群读过圣经吗,知道伊甸园吗有人甚至猜测,巴布鲁斯海岛,就是最初的伊甸园”

    兰多“伊甸园”

    迪尔“是的,你该多多看书,孩子。利维坦,以赛亚书描述利维坦为“曲行的蛇”,乌加里特史诗则记载利维坦为利坦itan,并形容其为“缠绕之蛇”,是自海中的巨大怪兽

    与掌管天空的巨兽席兹,还有大地的巨兽深渊比蒙两只巨兽一样,它们是上帝在人类之前创造出来的三只智慧生物而正因为利维坦来自深海,所以受到了它的祝福的人类,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性,光凭这些,他们就能判断自己是不是与生俱来的巴布鲁斯岛的人。”

    好吧,既然故事的画风已经基因突变成了这样。

    兰多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十分淡定地问“什么特性”

    迪尔“巴布鲁斯岛的后裔不能吃鱼。”

    兰多“”

    想把桌子掀到眼前这张一本正经的俊脸上的冲动来的这么突然这么猛烈。

    兰多“你是来找我吵架的事吗不乐意吃鱼的奇葩多得是,满街都是,我家都有两个,我后妈雷蒙德,我仆人小白”

    小白淡定重复“仆人”

    兰多“呃,我哥们小白。”

    小白“说得好,我就是你仆人。”

    兰多“”

    他现在只是觉得有一点点头疼而已。

    不理小白,正事儿要紧,兰多又继续追问迪尔“所以你寻找利维坦号的原因”

    迪尔“作为巴布鲁斯岛的最后的后裔,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巴布鲁斯岛最后的后裔。

    哦对。

    此时兰多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他抬起头,用颇为诡异的目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帕德大副,后者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耸耸肩说“对于是我毁掉了巴布鲁斯岛这件事,我已经跟迪尔做出了最诚挚的歉意,而令人皆大欢喜的结局是为了更远大的利益,他接受了我的道歉,我们最终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目标让我们和平共处,我成为了莫拉号的大副,哦,是啊,一艘船可不能没有大副,那不像话,对不对”

    兰多“”

    当大副还当上瘾了是吧,闭嘴吧,你个万年老二。

    “离开了巴布鲁斯岛,就像是离开了伊甸园的亚当和夏娃,我同样寻找不到返航的路这就是为什么巴布鲁斯岛是被誉为神之所在地的原因。”迪尔淡淡道,“出于帕德大副是当年由外界寻找到巴布鲁斯岛的那批人中最后的存活者,我决定跟他合作,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放一放,现在的关键是寻找到我的船,还有我的家乡。”

    海盗的三观跟普通人果然不太一样,没有永远的合作关系或者敌对关系,拥有的只有永远的利益。

    兰多表示为这样奇葩的三观表示五体投地。

    “我知道的东西仅限于书上说的,一个巴布鲁斯的后裔的血液,也就是我的血液,血液引领我们寻找到秘宝;然后就是那件能够开启领航作用指向岛屿的秘宝这将是我作为海盗生涯,穷其一生所追求的的最后的宝物。”迪尔说,“当年你父亲依照西尔顿女王的命令,将它挖掘,运送回国,半路这件宝物发生了作用,引导他们来到巴布鲁斯岛,外来的人登陆上了岛屿,毁掉了整个岛,在离开的时候,你父亲似乎十分愧疚,认为那宝物是会为人带来厄运的诅咒,将它深深地沉入了巴比伦海的某一个角落。”

    兰多感觉到坐在他身边的小白调整了下坐姿。

    下意识地往男人那边靠了靠,咬住有些干裂的唇,黑发年轻人皱起眉“我怎么觉得你在撒谎”

    迪尔“骗你有钱”

    兰多“这说不通好吗如果所有的关键就是你的血液,还有一件可以领航的秘宝,你为什么不现在就通过自己的血液去寻找那件秘宝呢而且你说,我父亲当初就是为了运送这件宝物回国,才误闯巴布鲁斯岛与,最后他将这件宝物沉入海中这件事就更加说不通了,按照你的说法,我父亲这算是违抗了皇室的命令,任务失败然而我从来没有听谁提起过,我父亲这辈子有哪次执行皇家航海任务失败的。”

    兰多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稍稍停止了腰杆,话语之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骄傲的成分。

    从他的余光,他可以看见坐在他身边的小白无声地翘起了唇角。

    然后这样美好的气氛被迪尔无情破灭,金发青年没好气的声音响起“所以你真的不如你父亲,这么多疑点重叠在一起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什么”兰多先是愣了愣,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震惊道,“卧槽,难道我老爸他把假的”

    小白叹了口气。

    帕德大副和迪尔同时翻了个白眼,后者无奈地说“假个屁,你以为西尔顿当时的女王是白痴吗那么好糊弄你父亲之所以得以脱身,是因为当年他确确实实将挖掘出来的所谓秘宝交给了西尔顿女王但是不是全部,假如秘宝是两件而不是一件而找到巴布鲁斯岛屿需要的是其中某一件宝物,你父亲将这关键性的宝物沉入海底,然后带着另外一件宝物运回西尔顿,交给了西尔顿女王。”

    这惊天动地的脑洞。

    兰多语塞。

    想了想后不甘心地问“你也是猜的,凭啥那么肯定”

    迪尔不说话了,他看向帕德大副,后者裂开嘴“因为是我告诉他的,当年老子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老船长从海里挖出了两样东西一座能够乘风破浪的利维坦雕像,还有一个水缸那么大、镶嵌满了宝石精致的大壶雕像就是利维坦雕像,而那个壶我们都叫它人鱼的咏叹调两件宝物生生相惜,利维坦雕像可以帮助船只导航乘风破浪地寻找到巴布鲁斯岛与,而奇妙的是,那个壶本身却跟寻找岛屿没多大关系,它就是单纯为了寻找这座雕像而被创造出来的,你父亲当时手中有卷轴记载了这个壶的使用方式,但是他看完就毁掉了后来我听说,明明是两件宝物,送到了女王手上的只有其中一样,雕像不见了,就剩下那个壶”

    说到这里,帕德大副意味深长的咂嘴冲兰多挤眉弄眼“女王现在也没找到那个岛屿,估计你父亲当年也没把壶的正确使用方式告诉她我猜选择留下那壶送往皇室交差,大概也是你父亲留了个后手,他应该也不希望巴布鲁斯岛屿从此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同时也不想贪婪利益的人再找到它你看,果然,后来他就让你去找它了,那个老奸巨猾的商人他就是在等待一个好时机”

    “我,你娘的,这些事情我父亲都没告诉我,就让我找船来着,俩字找船”

    “正常,哪能有人能把临终遗言完整说完的呢都说完了剧本还怎么演啊”帕德说,“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关键时刻你遇见了我,我还活着,告诉了你真相这大概是我能为你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毕竟对于这件事当年我也是有愧于他,估计他到死都还在后悔带我这种人上了那个岛。”

    “”

    帕德耸耸肩,兰多对于他“积极认错”态度简直无语凝噎。

    兰多“我能不能找张纸和笔”

    迪尔“做什么”

    兰多“信息量太大,怕一下子不能全部记住然后如实偷偷禀告给后妈。”

    说不定雷蒙德会因为他带回的这些信息而对于他在海盗船上犯下的种种罪孽行为将功抵过,宽宏大量地放过他。

    迪尔抬眼看了一眼小白,然后又看向黑发年轻人,嘲讽“你还真是雷蒙德忠实的小宠物。”

    兰多“呸,放屁谁跟他熟,老子那是为了啊,更远大的利益。”

    帕德“少糟蹋这词了,宠物。”

    兰多“闭嘴,耗子,要说话的话,干脆就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帕德露出个粗野的笑容“好啊,告诉你们也无妨让你们瞧瞧当年老子的英姿。”

    第三十三章 人鱼的咏叹调。

    二十五年前。

    公元1443年,年仅三十岁的就被誉为“巴比伦海上行走中的隗宝,航海史上最璀璨的明珠”的席兹号船长雷萨丁巴塞罗罗,从当时在任的克里斯丁飞一世女王那里亲自接到了一个皇家密令任务命令他前去寻找能够开启前往巴塞罗罗岛屿航线的秘宝,寻找到秘宝之后,将秘宝秘密运送回西尔顿。

    接到这道命令的时候,老巴塞罗罗船长的儿子才刚刚学会走路,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见谁都是贱兮兮地笑,操着不怎么标准的婴儿语“妈妈叔叔”一通乱叫因为妻子生下儿子时便难产去世,巴塞罗罗船长对于自己年幼的儿子自然是分外珍惜,难舍难分,纵使万般地不情愿,但是得到了皇家承诺的能够让自己的儿子今后一生都衣食无忧的利益保障之后,他还是咬牙,硬着头皮出发了。

    根据女王给的藏宝图,雷萨丁巴塞罗罗很快地就找到了传说中的秘宝所在地。

    当时,整个任务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切顺利的。

    记得当传说中的“秘宝”被从深海中挖掘出来的那一天,是个天朗气清、风平浪静、阳光普照的好日子那一天的席兹号上简直热闹极了,乐手们奏起了好听欢快的音乐,水手们迈着欢快的步伐在甲板上来来回回的忙活,暂时手头上没活儿的水手们,则整整齐齐地撅着屁股,趴在船舷边上,探头探脑地往船下看

    而在他们目光所及处,是乘坐着一艘小船,站在船上背着手指挥着帮把手的水手们有节奏地手中的麻绳的雷萨丁巴塞罗罗船长,明媚的阳光之下,他的船长帽子在鼻梁上投下一道阴影,大滴的汗珠顺着他紧紧蹙着、十分紧张的面颊滑落的同时,只听见水面发出“哗啦”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座被麻绳结结实实缠绕着的黑色巨大雕像,就这样泼水而出。

    当时围观的人们都惊呆了

    栩栩如生的利维坦雕像,就如同在所有的神话故事书里提到的那样蜿蜒扭曲的蛇身,用稀有的黑宝石雕刻的蛇眼,精致的鳞片,锋利的尖锐毒牙,在蛇身后有张开的、不同于鸟或者飞虫之类任何已知生物的翅膀,那翅膀稍稍收敛着垂在雕像本体两旁,隐约可见其带着蹼状物,骨节分明,仔细地看就能看见,连接着骨节的肉薄膜部分,甚至还被雕刻上了血管之类的东西。

    真座雕像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似的。

    这绝绝对对、毫无疑问是上帝之手才能创造出的艺术品。

    然而,当这座深埋在海底的利维坦雕像被小心翼翼地挖掘出时,奇怪的现象随之出现就好像是它离开了海底打破了周围整个海域的平静,原本无风的海面上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阵风,与此同时,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也布上了一层乌云,阳光不见了,天空乌压压的,看上去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风雨来袭。

    天气的异常让站在小船上的、当时还年轻的雷萨丁巴塞罗罗浅浅皱起眉九岁时候跟随父亲开始航海,这么多年的航海经验让他对于海域的一切变化了若指掌,正因为这敏锐的洞察能力,他才能在这变幻莫测的海洋之上闯出一片天地,安然无恙至今。

    征服海洋的同时,要对它存有敬畏之心。

    而如今,因为这样的能力,雷萨丁巴塞罗罗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然而不幸的是,当时所有人都沉浸在对于刚刚出海的这座雕像所带来的震撼当中,甚至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妥,首当其冲地是当时席兹号的大副,帕德海修斯。

    “这绝对会成为西尔顿皇室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我尊敬的船长阁下。”

    饱含着惊叹、赞美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贪婪,身为席兹号的大副同样站在小船上,此时此刻帕德正举着一架黄铜望远镜正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座小心翼翼地被水手们往上拉的雕像,他简直挪不开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珠子在那湿漉漉的雕像上滚了一圈

    “毫无疑问的它价值连城在看见它的第一秒,我恐怕不会有有任何人对此判断产生任何疑虑。”

    大副的语气让雷萨丁频频皱眉,因为太了解自己的大副的习性,这会儿他不得不出声提醒“收起你那奇怪的语气,帕德,它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人,甚至不属于西尔顿皇室,它应该是来自大海的产物,我现在几乎要担心如果将它带离,会不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

    “您太多虑了,以至于让你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我亲爱的雷萨丁。”帕德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放下黄铜望远镜,“这只不过是一座过于精致的雕像而已,我甚至对于它是否真的能引领寻找到那个什么鬼岛秉持着怀疑态度这一切都是传说,如果它不是像这么精致,我几乎要觉得这是西尔顿女王在小耍我们,哦,哈哈,我也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了”

    雷萨丁万分无语地瞥了一眼自顾自笑成一团的大副。

    就在这个时候,那座巨大的、沉甸甸的雕像已经被水手们嘿咻嘿咻地拉上了甲板,这样大的东西可塞不进货仓,只能放在甲板上保存,但是介于对暴风和暴雨的破坏力的畏惧,当一群人一拥而上,近距离查看它并小心翼翼地用巨大的布将它擦干,遮盖起来的时候,甲板上的水手欢快地探出身子,告诉他们的船长大人“这就做好活儿了,船长,赶快回来吧,我瞧着这天气就快要下雨了,趁着天黑之前,我们试试能不能赶到最近的港口去”

    雷萨丁应了一声,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开始招呼船上的水手将小船只往席兹号那边划,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船长等等,底下好像还有东西”

    一名水手紧张的声音在雷萨丁身后响起。

    他微微一愣,转过身去,却发现这时候在小船的边缘趴着一名刚刚从水底返回的水手,他显然是最后一名返回的水手,这会儿扔开身上挂着的简易呼吸鳃囊,他浑身湿漉漉地,苍白着脸哆哆嗦嗦地说“是、是一个无比精美的壶,我的老天爷,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宝物它就在雕像旁的不远处,我们之前却没能发现他,船长”

    在雷萨丁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情绪之前,在他旁边的帕德已经夸张地嚷嚷了起来“什么哦,女王的密令里可没有提及宝物有两样,这得加一些报酬才行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定是两样宝物吗,只有两样我们说不定发现了宝藏群呢”

    “只有那一个壶被拉下了,帕德大副。”那名水手用十分确定的声音说,说完,他转过头,用迟疑的目光去看雷萨丁,“那么船长,我们是不是”

    令帕德焦躁的是,他亲爱的船长,在面对这样显然没什么好值得疑惑的问题当中,迟疑了。

    就像是雷萨丁了解帕德一样,帕德也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位船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唯恐他接下来将会做出可怕的决定,所以在雷萨丁来得及开口之前,席兹号的大副已经提高了声音,抢先一步替他们的船长做出了决定“当然了,有什么道理让我们来到这里还白走一趟呢听着,现在就叫人去准备把你说的东西拉上来,抓紧时间,暴风雨要来了,恶劣的天气可不适合寻找宝藏”

    这一次,水手们显然是站在大副的那一边,尽管这会儿他的双眼正冒着绿光。

    但是雷萨丁的沉默被当成了默认,于是在“利维坦雕像”之后,所有的水手们又开始动手准备第二次挖掘意外的收货

    第二次挖上来的东西,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事实上,相比起主要部分是石头的利维坦雕像,第二次从水中被吊起来的精美的壶,让他们简直被晃瞎了眼睛看着那金色的壶身,壶身上精美完整的各色宝石描绘出的席兹、利维坦、深渊比蒙“三只巨兽,站在席兹号的甲板上,已经有水手惊叹地念叨着“我的老天爷”“上帝”以及各路神仙的名字

    是的,他们猜想,大概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比眼前的这壶更精美的器具了。

    如果利维坦雕像是用上帝之手雕刻出来的,那么这壶的精美程度,恐怕只有上帝他老爸才做得出别问上帝他老爸是谁,总之这就是个程度相当严重的形容词。

    伴随着这意外出现的壶回到甲板上,雷萨丁打开壶的密封盖子,然后发现里面有一个木盒,用防水的木制作和蜜蜡封得死死的木盒被打开,里面有一本泛着黄的书籍,雷萨丁和帕德来到船长室,将那本书翻开,意外的发现上面居然是用的是古老的如尼文记载的一些事情

    准确地说,这本书就是壶的使用说明书。

    月圆之夜,将壶子里面盛满水,当皎洁的明月映照在水缸里,巴布鲁斯后裔的血液滴在水中,将脑袋埋进水缸里,就能听见水中传来人鱼的歌唱,歌声指引利维坦雕像的方向。

    帕德“人鱼的歌声这世界上真的有人鱼”

    雷萨丁“大海无边无际,波澜壮阔,我们见到的所有的一切甚至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帕德“这壶比利维坦雕像来的更让我震惊,我亲爱的船长,如果你手中的书籍没有记载这玩意的名字,作为如今这世上活着的人里第一个发现它的人,按照规矩咱们有权利给它取个名字也不能这壶这壶地这么叫它,实在是委屈了这样的好东西。”

    老巴塞罗罗船长闻言,他“啪”地一下合上了手中的书,沉思片刻后淡淡道“就叫人鱼的咏叹调吧。”

    第三十四章 利维坦雕像。

    当时,席兹号上的大部分水手都在为他们的发现欣喜若狂,多一件打捞上来的宝物,这就意味着更多的来自女王的报酬将会落到他们的头上或许可以比计划中给家里多买一头羊羔;或许也可以比说好的胭脂香水之外再多给家里的婆娘带一件西尔顿皇都时下最流行的衣裳;又或者,是在给家中的小女儿承诺的糖果之外再多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拥有的毛绒玩具意外的收货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却更加像是意外捡到的便宜,花起来的时候想必也不会手软。

    “啊哈,我现在觉得能稍微理解那些海盗们为什么挥金如土了”

    “说什么呢,怎么能自甘堕落和那些家伙比”

    “不管怎么样,真想下一秒就回到家里,我都简直等不及想要看见我婆娘看见我给她买的新裙子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了她肯定要挨家挨户去炫耀个够”

    “啊哈,大家快来看呐,这个软耳朵的家伙,哈哈哈哈哈哈哈”

    甲板上热热闹闹的,水手们说笑着闹成一团,承载着沉甸甸的任务物品,他们简直迫不及待想要返航接受来自皇室的荣耀以及酬劳了。

    尽管眼瞧着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但是席兹号上欢快的奏乐声并没有停下,当船长重新回到甲板上,水手们踩着乐点的节拍,欢快地开始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或许海上的暴风雨或许会让新上船的水手们颤抖不安,然而这一次跟随着雷萨丁来的大多数都是有经验的水手,一场普普通通的暴风雨对于他们来说可不在话下。

    重要的是,这会儿每个人都沉浸在任务顺利完成了一大半的愉快之中,他们几乎觉得自己充满了战无不胜的力量在这样放松的气氛当中,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船长和大副在带着那从壶从寻找到的木匣子回到了船长休息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露脸。

    而事实上,此时此刻,他们的大副也正对船长休息室里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沉重表示万分不解。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愁眉苦脸的,雷萨丁,任务一切顺利,等回到西尔顿,席兹号将会是整个巴比伦海最为享受盛名的商业船队,他们再提起我们的时候,就会说哦我知道就是那群为女皇效力过的家伙们,而你,我的老伙计,你将会成为最年轻的皇家商队船长,”帕德粗哑着嗓子,挥舞着那扇子似的大手满不在乎地嚷嚷,“而你现在却表现得像只要我们一脚踏上西尔顿的土地,就立刻会像那些海盗被吊死一样”

    雷萨丁目无表情地扫了他的大副一眼“难道我们不像海盗吗就这样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批准,肆意地从海洋的深处夺走了这两件物品。”

    帕德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真是让人受不了的对话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干脆只把利维坦雕像交给女王算了,我们就做一回海盗的行径,将人鱼的咏叹调扣压下来,私底下卖给有品位的商人,这会让我们赚疯了的。”

    帕德刚开始只是调侃,但是说到最后,仿佛看见了无数座金山银山在自己面前,他的双眼不自觉地散发着贪婪的光。

    而雷萨丁当然不会理会他。

    “我的担心可不是没有根据的,帕德,”雷萨丁说,“在利维坦雕像破水而出之前,天上还挂着太阳,而你看看现在却毫无征兆就乌云密布,这未免让人感觉到不安我早些时候曾经读过一些来自东方的商人带过来的古籍,上面记载了很多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知识,在东方有学者认为,无论是森林、沼泽或者是湖泊海洋,这些自然环境本身就拥有它们的气场所在,一旦有人破坏了或者移动了它们之中的某些东西他们管那东西叫做镇物,镇物被挪动会破坏自然界本身的平衡气场,那么接下来就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荒谬。”

    “我认为这不荒谬,帕德。你怎么结实前几年巴比伦海上总是不那么平静,唯独在今年皇家发布命令禁止渔民过度捕鱼后,海上出事的渔船比之前减少了许多呢”

    “不让捕鱼那些人就不会坐船出海,没有人坐船出海事故当然也减少了,”帕德大喇喇地拖出一张椅子,在上面一屁股坐了下来,“你总是优柔寡断,雷萨丁,就好像这一次我们肯定不会”

    大副的话还未说完。

    便被忽然之间严重倾斜的船体所打断。

    原本放在船长休息室办公桌上的摆件稀里哗啦尽数掉落在地毯上,雷萨丁急忙抓住了身后固定在墙壁上的装饰物才没有狼狈地摔倒地上,而帕德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连人带椅子砸在了地上,椅子被他压得粉碎,席兹号的大副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打开休息室的门正想探脑袋破口大骂,这个时候,却被外面恶劣的天气惊呆了明明应该是阳光最为明媚的下午时间,而此时此刻外面的天气黑得却犹如深夜,狂风夹杂着海水吹拂而过,很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暴风就是造成方才船体严重倾斜的罪魁祸首

    “巴塞罗罗船长我的船长大人,这暴风雨可比我们想象中来得更加猛烈一些”甲板上传来水手们的叫喊声,那声音相比起之间的轻松听上去终于有了一丝丝紧张的成分。

    “哦该死的,你们的船长耳朵可没聋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们的船上什么时候带上了风吹一下就吓得尿裤子的小毛毛,嗯”

    帕德粗着嗓子吼回去,连忙将脑袋缩回来重重关上船长休息室的门,在他掏出手帕去擦自己被海水或者雨水弄得湿淋淋的头发时,雷萨丁已经迈着走到了甲板上甲板上几乎是立刻地传来了席兹号的船长指挥船员们应对这场暴风雨的命令声。

    尽管狂风怒号,几乎要将他的命令声吞噬

    天空中降下黄豆大的雨点,打在人们的身上生疼,水手们在甲板上奔走,一部分人在努力地让船体保持平衡,剩下的大多数人都在手忙脚乱地固定用布蒙着的利维坦雕像以及将可以搬入底舱的“人鱼的咏叹调”嘿咻嘿咻地往底舱入口方向挪动此时,哪怕是号称整个巴比伦海最稳重的席兹号此时也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呀声响,浪花无情地拍打着船舷,每一下似乎都像是化作了猛兽的大海正张牙舞爪地要将这一艘摇晃着的商船吞噬入腹

    当天空劈下一道闪电,将一根桅杆拦腰劈断,大家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被烧焦的木头和千疮百孔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西尔顿国旗,甲板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水手们终于感觉到了恐惧。

    难以置信,前一秒他们明明还欢声笑语地幻想着回去之后事情。

    然而现在,却不得不面临死亡的威胁。

    大海说变脸就变脸的本事比大家想象中来的更加强大,水手们在巴比伦海上行走多年,却从未见过席兹号像是现在这样摇晃得那么猛烈事实上,此时船体几乎已经倾斜成了四十五度,每一次的浪涛汹涌,都让水手们怀疑下一秒整艘船就会被活生生地掀翻倒扣过来,他们不得不牢牢地抓住麻绳,哪怕是手被都割坏了也不敢松开至少在他们眼睁睁地见识到身边的伙伴因为一个手滑没抓稳下饺子似的掉入海中然后瞬间被海水吞噬的场景之后,心惊胆战,浑身颤抖,却不得不调动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自己的手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当席兹号翘起的一侧再一次重重地砸回海绵,甲板上传来了一名水手不安的大叫这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的叫声让大家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于是他们一眼就看见了,一名水手一只手牢牢地抓住盖在利维坦雕像上的亚麻布,而那亚麻布不知道怎么地,已经大部分从雕像上方挣脱开来,被风吹得鼓鼓作响

    当又一个巨浪拍来,船身再一次被掀起,为了不让自己被狂风吹走,那名到最后一秒还想着尽职尽责保护雕像的水手还是不得不放开了手于是,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力的亚麻布整个儿被吹得飞起,迅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与此同时,海平线那边再次响起一道巨雷,震耳欲聋的雷响伴随着闪电,黑黢黢的天空几乎被照得犹如白昼

    刚刚被仔细擦干的利维坦雕像再一次被暴雨淋湿。

    驾驶舱的舵手心急如焚地大吼“船长,我们的舵盘失控了”

    这一消息如同像是对席兹号上的所有人下了一封死亡通知书。

    正当所有的人闭上眼,祈祷或者干脆默默地等待死亡降临,却在这个时候,帕德高呼一声“看雕像”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于是,接下来整艘船上的人变看见了惊人的一幕那一座被牢牢地固定在甲板上的利维坦雕像发生了变化,暴雨闪电之中,蛇头的黑色双眼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原本盘卷成一团的蛇身微微抬起伸展,整个过程是及其缓慢的,而当那蛇身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稍稍抬起,原本收敛在它身体两侧的翅膀也完全伸展开来。

    大概是来自自然的暴风雨或者电闪雷鸣触动了雕像里精密的机关。

    更像是雕像本身活了。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座失去了亚麻布掩盖的利维坦雕像完全伸展开来。

    兰多“容我提醒一下,故事到这里我至听出了帕德大副作死导致席兹号差点儿沉海无论最后那座雕像发生了什么让你大摇大摆地坐在我面前,总之我目前暂时没看出你的英姿在何方。”

    帕德“那时候大家都闭着眼瞪死呢,就我注意到了雕像的变化,难道不值得骄傲吗”

    兰多“说得好像你没看见它就不会发生变化似的。”

    迪尔“你们还要不要听故事”

    兰多耸耸肩上看去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不过这时候坐在他身边的小白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转过头看着帕德,淡淡道“继续。”

    帕德深呼吸一口气“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是的,相比起利维坦雕像发生了变化,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伴随着那座雕像的翅膀伸展开来,那一瞬间,席兹号像是突然闯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哦,准确地来说,那更像是上帝听见了善良的水手们的聆听,终于伸出了他的援助之手

    剧烈晃动着的船身停止了摆动,头顶的暴风雨也逐渐变小,风不吹了,巨浪拍打船舷时发出的可怕声响也不见了,船体剧烈声音发出的“吱呀”声响跟着平息刚开始发生着一切的变化时,水手们似乎还不敢相信,知道他们迟疑地松开了手中死死拽着的麻绳之后,依旧发现自己正稳稳地站在甲板上。

    甲板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约是几秒后,不记得是由谁带头,他们爆出欢呼的声音,感激涕零地去拥抱手边只要是随便哪个他能够抱得到的人当甲板上的欢呼声响成一片,站在驾驶舱里的水手探出脑袋,脸上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却多多少少还挂着矛盾的焦虑,他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着自己的船长“报告船长,舵盘还是处于失控状态这条船就像是疯了似的自己开启了导航,向着某个方向前进了,无论如何我确定那不是回西尔顿的方向”

    这消息可真够惊天动地的,当人们听见后,稍稍冷静下来,正等待着听他们的船长怎么说,此时众人却意外地发现,这会儿就站在通往二层甲板的楼梯边,雷萨丁如同一座雕像一般固定在原地,他抬着头,张着嘴,面色苍白地望着他们的头顶。

    众人微微一愣,最开始还不太明白船长为什么像是着了魔似的等这天空,直到不自觉地跟着抬头,然后,他们露出了跟雷萨丁同样的表情

    因为他们发现暴风雨还没有停下。

    外面的世界依旧电闪雷鸣,狂风肆虐,暴雨倾盆,海绵依旧动荡不安,惊涛骇浪。

    然而唯独席兹号的船队没有受到这些影响他们就像是突然被装进了一个玻璃瓶里,与外界隔离了起来,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整个船队以快速且稳健地想着某个方向前行。

    “这真他娘,邪了门儿了。”

    帕德大副的一声脏话,高概括度地总结了此时此刻众水手们内心的活动。

    第三十五章 巴布鲁斯岛岛屿之谜

    经过了一场近乎灭顶之灾的海难之后,大家未免有些筋疲力尽。眼下谁也不知道这艘完全失去控制的船要带领他们驶向哪里。甲板上因为劫后余生出现了短暂的兴奋之后,又迅速地跌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不用收缆,不用抛锚,甚至没有人走动。所有的水手以及掌舵手和船长,他们都浑身湿淋淋地傻坐在甲板上,然后傻乎乎地瞪着脑袋顶上那些落不到他们船上的雨水,淡定地围观着那些劈不到他们头上的电闪雷鸣。

    他们就这么呆呆地看了几个小时。

    直到外面的暴风雨逐渐平息,那笼罩在他们周围的无形罩子似乎才跟着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紧接着,席兹号就这么闯入了一片浓重的迷雾之中。事实上,就连经验最丰富的水手也未曾见过这种漫天大雾,能见度不超过三米,堪称伸手不见五指。

    “能见度太低了,要不要试着抛锚这样贸然前行可是会触礁的啊。”一名水手不安地说。

    雷萨丁懒洋洋地靠在楼梯边,喝了一口朗姆酒,掀起眼皮子笑着回答“真是个棒极了的提议。要不你去驾驶室问问那位掌控着席兹号舵盘的幽灵先生,为了避免触礁,咱们还是停下来明天再走”

    甲板上重归安静,周围只能听见整艘船在漫天迷雾中向着某个方向前行时乘风破浪的声音。

    船只就这样航行了五六个小时大概是这么长的时间,因为事实上在这样的迷雾中,席兹号上的水手们几乎要迷失了所有的方向感和时间概念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看不见月亮,我猜大概再过几天就是月圆日了。”

    水手们总是喜欢抱怨船上的工作有多么辛苦,顶着烈日和暴雨前行是多么的让人难以忍受。这会儿倒好,没有烈日和暴雨,环绕在周围的只有潮湿的海雾,眼下甚至连船都不用他们自己掌舵了。众人突然闲了下来,反倒不知道要做什么好。甲板上安静得吓人,只能听见从某个角落里传来水手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但是究竟谁在说话,这点无从得知因为没有谁会有这种心情,凑过去或是转头去看一眼,似乎人人都在惧怕凑过去或转头的瞬间发现发出声音的角落里空无一人,而他们所听见的那些声音全都是来自冥界的声音。

    这条船确确实实像是在开往冥界。

    众水手从刚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几个小时后的彻底麻木,终于,他们似乎再也抵抗不住眼皮子的沉重,抱着驱寒的朗姆酒陆续睡去。身为船长的雷萨丁巴塞罗罗喝空了酒瓶子里的最后一滴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摇晃了下手臂,将空酒瓶扔进海里。空酒瓶落水,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这雾可真大,雷萨丁,你猜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迷雾后,传来大副帕德的声音。很快的,那魁梧高大的身影就从迷雾中走出来,来到船长的跟前,“一想到这艘船可能就这样永远地行驶下去,我就浑身充满了不对劲的感觉。”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帕德。”在身后水手们陆续响起的呼噜声中,船长压低了声音回答,“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雾,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非要找一个什么类似的案例,我倒是知道很久以前,曾经有人因为一场大雾误闯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

    “那是你儿子的床头故事。”

    被识破的雷萨丁话语一顿,紧接着咧开嘴,不怎么尴尬地笑了起来。席兹号的大副挨着他们的船长坐了下来,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这艘船的去向当然都是胡乱猜测。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由谁先带头,他们只记得自己的眼皮子变得越来越沉重,最后,以身后那些水手们此起彼伏的扯呼声为背景乐,他们也相继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道那是一场持续了多久的睡眠,他们就好像这辈子都没有像这样疲倦地沉沉睡去。

    然而当他们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却欣喜地发现席兹号已经停靠在了一座小岛的边上。

    船队的其他船只已经不知所踪,只剩巨大的席兹号独自飘在岛屿边撞击着礁石,怎么都给人一种特别凄凉的感觉。此时,除去那些在暴风雨中落海,以及后来失踪的船员,席兹号只剩下了十几个人,相比出发的时候,人数只剩下了六分之一不到的可怜数字。

    “说不定他们已经顺利地返回了西尔顿,”一名水手强颜欢笑地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令人羡慕了,那些幸运的家伙。”

    “我们也能回去的,打起精神来。”

    雷萨丁一边安抚着大家的情绪,一边命人放下绳梯。这一次,作为船长的他第一个下了船,很快地,当帕德大副带着那些水手们陆续从席兹号上下来时,雷萨丁已经在沙滩上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属于人类的脚印,以及几张晒在那里的渔网,还有几艘轻简的渔船。

    可喜可贺,这是一座已经有人类文明的小岛,而不是什么荒岛,这无疑会替大家减少很多麻烦。为了不冒犯岛屿上的居民,雷萨丁要求大家将身上的武器收好,并要求大家承诺不到必要的情况下绝不拔出自己的武器。

    他们沿着沙滩走了一会儿,果然碰到了在岛上活动的原住民那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当雷萨丁他们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跟一只海鸟待在一起。

    那只海鸟似乎极通灵性,在小姑娘的指挥下在海面上飞快掠过,稍稍压低一沾水,再起来时爪子里便抓着一条海鱼,然后海鸟打转回到小姑娘的身边,爪子一松,那条活蹦乱跳的鱼便掉在了她脚边的那个桶里。

    而此时此刻,席兹号的不速之客们的到来很显然打扰了这个小姑娘和海鸟的愉快互动时间,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赤裸的脚丫子在沙滩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小脚印。

    雷萨丁见状连忙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块几乎要融化的糖果。帕德见了怪叫一声“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船长”

    “我儿子吃剩下的。”雷萨丁笑了笑,“我就顺手揣兜里带出来了。”

    在席兹号船长说话期间,那小姑娘动了动鼻子,极灵敏的嗅觉感受到了海风之中传来的糖果香甜,这才停住脚步,睁着一双大眼,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看着这群陌生的大叔们。几秒后,她似乎稍稍放下心来,张开嘴,说出一连串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有一些单词的发音听上去有些像西尔顿语,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绝对不是西尔顿语,甚至不是现今已知的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种官方用语。

    众人意识到想要进行正常沟通是不可能了。

    雷萨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将手中的糖果放在沙滩上,然后带着他的手下们连连往后退。他看着那个小姑娘快速地跑上来抓起糖果,却没有吃而是塞进口袋里,然后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当她的目光触及他们身后那艘在礁石边漂荡的大船时,她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拍手,然后做出了个令人惊讶的动作她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包括雷萨丁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这是拿了糖就过河拆桥要赶人的节奏吗

    帕德龇牙咧嘴地骂着脏话,将手放在了身后的武器的手柄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又看见了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那个小姑娘用拔出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血液喂养给了那只站在她肩膀上的海鸟,下一秒,海鸟便落在沙滩上,紧接着就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兰多震惊地看着仓鼠小帕德变成了臭名昭著的帕德大副一样,当时的雷萨丁以及帕德他们也像兰多一样,震惊地看着那只海鸟变成了一名中年男人。

    亲眼看见这种事情发生时,感觉真的像是在做梦。

    那名中年男人一身普通的渔夫打扮。他踩着沉稳的步伐来到雷萨丁的面前,站稳,然后伸出手,拍了拍雷萨丁的胸口这个动作做得无比自然,就好像这是他们这里的什么问候礼仪,而后那个男人咧嘴笑了,用生涩的国际通用语说“你们好,异乡人。”

    这时候,席兹号的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海鸟大变活人”一幕中难以自拔,没有礼貌地立刻回答大概是因为,他们还在低头找自己掉在海滩上的下巴。

    海鸟大叔热情地告诉这群可怜的“异乡人”,他们登上的是一座名叫巴布鲁斯的海岛,根据外面书籍对于他们的岛屿的记载,似乎还有人称呼这座岛屿为“伊甸园”。

    当海鸟大叔说到这关键词时,帕德几乎是用不可置信的表情去看雷萨丁,他似乎万万没想到,他们就这样登上了船长大人哄一岁儿子睡觉时,只出现在床头故事里的那个岛屿

    如果在海上遇见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雾,幸运的人可能会进入一个神秘的岛屿。那座岛屿有银色的沙滩,环绕在岛屿周围的不是海而是甘甜的酒水。岛屿上有最热情的人类,有最柔软的床铺以供休息,有甜蜜多汁的热带水果,还有烤得香喷喷的肉类岛民们无论白天黑夜都充满了活力,哪怕是最普通的街道上也充满了欢歌笑语。在这里,没有烦恼,没有仇恨,没有肮脏的金钱交易,甚至没有生离死别,每一个人都生活得无比幸福与单纯。岛上一切的资源都像是上天恩赐般丰盛,这里绝对是人间的仙境,但凡去过那里的人,回来后都认为,那座岛屿就是真正的伊甸园。

    童话故事书里是这么写的。

    而现在,偶遇“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雾”的条件已经达成,众人在围观了“海鸟大变活人”的戏码之后,就这样被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此时听见海鸟大叔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伊甸园,从小听着这则床头故事长大的水手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脚下所站的地方,让他们集体沉默的是,他们发现自己确确实实站在一片银色的沙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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