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穆院里,云天梦同时收到两封信,第一封是秦音派人送来的
“字呈天定王
天龙会主云天梦狼子野心,早有问鼎中原之念。天定王雄才大略,必当知晓先发制人。秦音不才,今夜三更,愿与王爷共谋长喜园,诛杀此獠并献上佳人秋若雨,望王爷笑纳
秦音上”
让众人意外的是第二封信,竟是明玉郎托付龙四转交天龙会主云天梦的
“天龙主
两湖分坛坛主秦音受会主宏恩,命其执掌两湖事物,本应鞠躬尽瘁,为天龙会建立功业。但其人竟不思报效,反而忤逆犯上,欲与天定王云霄共谋长喜园会主明鉴,当知其心叵测明玉郎虽位卑职轻,但也知精忠之心,特上奉会主,望会主裁夺
明玉郎上”
燕离情摇摇头,似有感慨“这明玉郎简直是天生的叛徒背叛一个人就像是吃白菜一样容易,一个接一个我还以为他是秦音的人,看样子,他根本是另有所图整倒秦音,他不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两湖分坛的坛主了吗”
龙四也在思索“他挑拨会主和天定王之争,恐怕也是想衬乱而起因为无论谁赢谁输,对他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云天梦已经是胸有成竹“今晚才是有好戏看了”
龙四立刻问“会主,您以什么身份去赴约”
云天梦微微一笑“你说呢”
龙七见他们都是一副副事不关己的悠然模样,可真是着急了“若雨呢什么时候去救她呀”好若雨,您可千万别出事,等我去救你
云天梦不再惹他心急,沈声吩咐“龙四,你和龙七立即采取行动,在今晚三更之前,必须救下秋若雨明白吗”
“是”
云天梦懒懒地向椅背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但你若仔细留意,他微眯的眼中却现出了一种锋锐之极的光芒那是在他要掌控一切时才会有的神采
嘻嘻,其实龙文天并不爱秦音的,只是觉得亏欠了她,所以才一再袒护,他伤怀也是因为自己看错人
不过,现在对秦音下定论还早哦,她也是很痴心的人物呢
第章
秋若雨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表哥明玉郎。他就坐在床边的桌子前自饮自酌,看样子,他很是悠闲。
秋若雨慌忙站起身,看看四周的景物非常陌生,她小声地问“表哥,这是哪里”
明玉郎放下酒杯,转过头来,笑得温柔“若雨,这是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的意思是说,无论你想在这里做什么,都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他的话中似是不怀好意。
秋若雨也感觉到明玉郎的眼神不太对劲儿,她有些紧张地说“表哥,送我回家好吗”
“回家”明玉郎像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事情,他大笑着“这里就是你的家呀你还要去哪”
“表哥你你别胡说我要回家”秋若雨虽然害怕,但仍强自镇定。
明玉郎悠然自得地把玩着挂在他身上的一块玉佩“若雨,师傅已经同意把你许配给我,今天就是你我洞房花烛的好日子”
“你胡说”秋若雨不可置信地喊,“爹他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问过我”
“问你”明玉郎讥讽地笑,“若雨,有些事是不用问你的,你是我明玉郎的人,早已注定了不要做那些无谓的反抗,好吗”这个伪君子。
“不不表哥,求求你,放我回去”秋若雨哀哀地求他,老天,不要再折磨若雨了,我已经失去了七哥,你还要对我做什么
明玉郎突然狂笑起来,笑得秋若雨浑身发抖“哈哈若雨,你也有求我的时候,我明玉郎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地往上爬,不惜出卖所有人,连自尊都抛弃了,可是却换不来你的一丝关注,今天,你却出口求我了”
秋若雨紧抓住自己的衣襟“表哥,我从没要求你做什么”
“你是没要求,但你对我的冷漠却在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崇高的地位,没有傲人的权势,根本不会得到你的青睐。”他突然变得激动了,急急地说“若雨,我就要有了一切了,今晚将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夜晚,当世两个最伟大的人物争雄天龙主和天定王,那会是一场多么精彩的大战最重要的是无论谁胜谁败,最终的胜利者却是我明玉郎”
“你做了什么”秋若雨惊悸地问。
“哈哈你想想,如果云天梦胜了,秦音她里通外敌,必然一死,我举报有功,当然就是两湖分坛的坛主了,日后两湖将是我明玉郎的天下如果天定王胜了,秦音交不出你来,同样是一死而天龙会必然大乱,我也可乘机而起,那时我就是第二个云天梦未来武林的霸主”
秋若雨并不关心这些事,她只在乎一个人“七哥呢他在哪他不会有事吧”
明玉郎听她口口声声只关心那个云七,怒上心来,他狠狠地说“那就看他的造化了,不过,不论云七他是生是死,你秋若雨已经是我明玉郎的人了”他不怀好意地走向秋若雨。
秋若雨见他向自己逼近,不由慌乱地退后“表哥,谁是云七”她也想转移明玉郎的注意力。
明玉郎一愣,又大笑了两声“若雨,你是真的害怕了,否则怎么连你情人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秋若雨右手偷偷地抓住椅子“他不叫云七,他的名字是龙七”你要再上前,我就要打你了。
“龙七,我管他叫什么反正都一样慢你说什么他叫什么”明玉郎突然想起什么,他的心中一跳。
秋若雨见他神情有些异样,刚要再说什么
一个声音已经替她回答了“我的名字是龙七明玉郎,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龙七踹开门,走了进来。
秋若雨一见是他,登时又悲又喜,她哀哀地喊了声“七哥”,就扑在了他的怀中,哭了起来。是呀刚才那种场合,又岂是娇弱的她所能承受的,但她却挺了过来,这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和毅力,这时见到心爱的人,确定了自己终于安全了,她又怎能不激动呢
随后跟进的龙四望着目瞪口呆的明玉郎,笑吟吟地说“明督责,我想即使你不认识七弟,也总认识我吧”
明玉郎指住龙七“他他是你七弟,那那天定王,他”
龙四故意皱了下眉头,同情地说“他就是我的主子,也就是你的主子,天龙主云天梦真是不幸”
明玉郎大叫一声,竟气得昏了过去难怪他受不住打击,为了今天,他几乎什么都赌上了他的前途、地位、自尊,还有就要得到的秋若雨如今,只因为龙四的一句话,他明白,他所付出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了。
人算又哪如天算呀
长喜园就在湖北卢城近郊,这里久已无人居住,所以枯树残垣,蛛网密布,很是荒凉。秦音选择此地做为约会地点,自是因为这里很少人的踪迹,不虑泄露机密。但此时的长喜园却隐隐有股子杀气充盈其中,许多隐蔽的角落中更有人影穿梭在内,显然是早有布置。
今晚月淡星稀,四周的景象模糊不清,再加风声呼啸,更增加了紧张的气氛,莫非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吗
园子中间的一个亭子中,秦音就坐在那里,她显得很平静,似乎并没把将要发生的事看得很重。她的眼神落在远处的树梢上,耐心地等待着。
一个中年人匆匆而至,他是两湖分坛督责手之一杨一世,他向秦音施了一礼“坛主,属下已经尽力搜寻,但还是没有明玉郎和秋若雨的行踪”
秦音愤怒地拍了下石桌“明玉郎,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紧接着她严声命令“杨督责,你继续给我在可能的地方搜寻,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秋若雨立刻带来长喜园,明玉郎则就地格杀”
杨一世应了声是,然后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小心地看着秦音的脸色说“坛主,今晚的事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他的话里有着规劝的意思。
秦音断声说“如今已是剑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杨一世有些着急,他上前一步,还待再劝“坛主”
不耐烦地一挥手,秦音吩咐“你下去吧”
杨一世心里叹了口气,他已经尽心了,只可惜事与愿违,他向秦音重重地一抱拳“既然如此,坛主您多保重了”然后,他毅然转身,向园外走去,他的形态上竟有种不再回头的意味。秦音因为心烦意乱,所以没有发现他形态上的异样,否则定能察觉到什么。
夜更深了,这时远处传来了三更的鼓声,秦音的心猛然一跳。突然,天空隐隐响起了鹰啼之声,越来越近了。秦音不敢相信地望住高空,怎么可能那明明是天龙会鹰使的座骑黑鹰的啼叫。今晚的约会只有自己和几个分坛督责手知道,龙四怎么会来呢她又感觉不对劲儿了,因为那鹰啼之声越来越紧,也越来越密,但那绝不可能是一只黑鹰所能发出的声音。
就在秦音猜疑不定时,一个声音已响在了长喜园“苍穹无极”
这个声音刚一传出,长喜园的各个角落已同时响起了应答之声“天龙称尊”随着话声,若干人等已经迅速迎出,齐齐跪在地上,杨一世恰在其中。
秦音只觉脑子里一片轰然,因为她知道,她没等来天定王云霄,天龙会主云天梦却来了。
“扑簌簌”传来苍鹰振翅的声音,四只雄俊之极的巨大黑鹰落在地面。随着他们的出现,头戴鹰冠的龙四和龙七也现出身影。然后,一阵清风拂过,在场的每个人立刻伏首躬立,云天梦缓缓地降落在众人之前。他宽大的黑袍随风飘展着,银色的龙头冠在暗夜中愈发的灼灼闪耀,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那不怒而威的面孔来得慑人,尤其是他那双泛着湛然光彩的眼睛似已洞烛了世俗的一切。
这时的秦音反倒镇静下来,她缓缓地走下凉亭,走到云天梦身前,然后,她恭敬地跪了下来“天龙属下两湖秦音叩拜会主”
目注秦音,云天梦说话了“秦坛主,久违了”
秦音苦笑“属下惭愧,竟鬼迷心窍,欲犯天龙之威,今日特向会主告罪了”这秦音,别的不论,倒是非常识时务。
一旁的龙四用手指头刮刮下巴“你倒会见风转舵”
“龙四使,属下明白自身罪孽深重,无论说什么恐怕都难以取得您的谅解我只想问您一句话,您是如何知道今日之约,而且还惊动了会主亲临”秦音似是已接受了既成的事实,所以一派坦然。
龙四看向云天梦,见云天梦点了点头,于是他拍了一下手,立时有人把明玉郎押了上来。此时的明玉郎却是狼狈不堪,被人强制着跪下了。
秦音有些明白了,她鄙夷地看着明玉郎“是你出卖了我天定王爷呢事到临头,他也退缩了吗”
明玉郎连喘了几口气,表情变得怪异之极,可是那其中分明又含着多少对世事的嘲讽和不甘。他没有回答秦音,反而缓缓地转头望向了云天梦“我承认我输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输了因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世上有种人是无处不在的。云天梦,抑或是该称呼你天定王”
霎时间,秦音全明白了,她怔怔地抬头看着云天梦,突然就大笑起来,越笑就越不可遏制,直到笑得声嘶力竭,笑得再也笑不出来了,她喘息着“天定王哈天龙主借刀杀人这是一个怎么荒谬绝顶的阴谋”
话刚说完,她突然就靠近了明玉郎,右手一伸,一柄匕首已经毫无预兆地刺入了明玉郎的胸膛,她对视着明玉郎惊愕愤恨的眼睛“去吧玉郎你以后的生活将被耻辱所包含,何必再苦苦挣扎呢好好地去吧”
明玉郎临死时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若雨。”然后就不再动弹了,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大睁着,可是除了茫然还能有什么呢
云天梦早已坐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向地上的明玉郎看上一眼,只是轻轻淡淡地说“秦音,你够狠”
秦音又大笑了起来“我再狠也及不上你的万一,你能把一个人的自尊和期望完全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