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昊嫌她恶心没有理会,反正那些宫人是长公主府陪嫁过来的,屋子里的东西大都是她陪嫁,砸坏了也不心疼。但是许嫱今儿算是正好撞在枪口上,火上浇油,不由大步流星朝着后院冲去。
一个野种、丑八怪,居然还不消停老实的过日子
“殿下”众人猛地见他进来,都是吓了一跳。
原本正在举板子的宫人也停住手,呆住了。只剩下长条凳上的宫女在呜呜痛哭,裙子上已经染了红,显然屁股已经被打破了。
许嫱带着樱桃红的坠金珠面纱,坐在椅子里,带着挑衅看向楚王,“哟舍得来我这儿了。”从新婚那天闹翻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自己院子半步,仿若陌路之人,不由存了一肚子的怨气。再加上想起他为了就长孙曦,而毁了自己,简直怨气冲天
殷少昊一语不,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拎小鸡一样的往里屋拽
许嫱惊呼,“你要做什么”她脸上毁容,到处都是还没长好的疤痕,说话时脸部肌肉牵扯的有点疼,声音尖锐怪异,“放手你放手”
殷少昊视若未闻,拉着她,一路跌跌撞撞进了里屋。
许嫱被磕磕碰碰浑身痛,不由大怒,“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疯子”殷少昊一声冷笑,“你用药水泼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疯子你把本王的手伤成这样,怎么不说自己是疯子”言语尖刻讥讽道“不过是面养出来的野种罢了,居然还敢猖狂”
野种这是许嫱生平最大的心病。
她一向自诩汾国长公主和辅国公府许d之女,又养在皇宫中,比姐姐太子妃都要高贵几分,断断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母亲和面生的野种从小所依仗的,所骄傲的,一下子全都坍塌,化作了泡沫一样的子虚乌有。
眼 下听得楚王讥讽自己,又提起药水,想起自己被毁了容的脸,不由想起当初算计长孙曦不成,反倒被楚王一挡害了自己。不仅恼羞成怒,更是恨之入骨,“我的出身 不好,好歹自己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不像有些水性杨花的女人,勾引了儿子,再勾引老子,那才是下三滥的贱货呢”
殷少昊闻言怒极,“你才贱货”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纱,将她抓到镜子前面,双手用力定住她的脸,朝着镜子,“看清楚你这个野种贱货”
“啊不”许嫱顿时吓得失声尖叫,几欲癫狂。
她知道自己脸上受伤,一直都不敢照镜子。直到此刻,看到镜子中那张半人半鬼的脸,上面坑坑洼洼,伤痕累累,才知道自己如今的真实模样。
简直狰狞可怖
、第53章 香消
许嫱想后退躲避,退不了。想扭头不看,扭不动。吓得想要闭上眼睛,却被楚王狠狠掐住脖子,呼吸困难,“放、你放手”
殷少昊偏生不让她挣脱,恶声道“好好看个清楚”
“不我不看”许嫱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扑腾,“放、放开”脖子被楚王越受越紧,直到呼吸不畅晕了过去。
殷少昊将她一把扔在地上,踹了一脚,“让你死得痛快,那都是便宜你了。”
等他走后,外面的宫人方才敢进来。
见许嫱晕倒在地,又是揉胸、又是灌水,好容易才让她苏醒过来。但是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惨白的,不停的打嗝抽气,一顿一顿的,身子筛糠一样的抖个不停,目光也呆滞了。
另一头,殷少昊找来侍妾绿珠。
“殿下有何吩咐”绿珠难得被单独召见说话,喜不自禁。
“拿着。”殷少昊将之前让人寻来的一包秘药,轻轻推了过去,“你收好,回头给许侧妃炖点滋补的汤,好好补一补。”
绿珠顿时变了脸色,迟疑道“这是”
“你吓什么是给许侧妃调养身子用的,又不是耗子药。”殷少昊冷冷扫了她一眼,勾起嘴角,“拿好了,这件事你要是办得妥当,本王就抬你做夫人。”
绿珠眼珠转了转,犹豫不定。
她 是霍贵妃塞到楚王身边的人,一直不得信任。楚王把所谓掌管内宅之权给她,当成一个大管家,却从不亲近她,根本就没有承恩怀孕的机会。霍贵妃虽然对此不满 意,可是也没想让绿珠生下孩子,楚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当然是要侄女霍如玉来生了。因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深究。
但是绿珠,却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因为等霍如玉进了王府,肯定要把掌管内宅之权交出去。到时候手里没有权力,肚子里没有孩子,又没有名分,最后肯定什么都捞不着。眼下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成了,就是正正当当的夫人。
况且楚王已经吩咐下来,自己不做,肯定有别人做,何苦便宜了别人
绿珠没有犹豫太久,便拿了那包药粉,“殿下放心,奴婢会让人好好做汤的。”又眼巴巴的看着那张俊美的脸,目光期盼,“只是事成之后,殿下可别忘了答应妾身的。”
“忘不了。”殷少昊笑意犹如香气四溢的美酒,令人身心沉醉。
几天后,长孙曦听说许嫱病了。
心下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许嫱的脸毁得那么惨,别说看着,像是想着都够糟心的,又怎么可能不病反正都是她自作自受,病了活该,就此死了才更好呢。
倒是可怜楚王,纳了一个丑八怪野种做侧妃。
不由自主想起他受伤的手。
心情略微复杂,他为了救自己而毁了手是恩情,但是他之前几次三番想要杀了自己,却是难以磨灭的仇恨。罢了,这一次他救了自己,算是扯平。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自己过自己的独木桥,互不相欠。
眼下日子十分清静,御书房的禁令没有撤掉,别说昭怀太子、楚王等人,就是江陵王都来不了。而傅祯又封了才人搬出去,一如她所言,皇帝似乎没打算再添一个司籍。现在的御书房,成了自己一个人的天下。
长孙曦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长孙司籍。”小太监过来传话,对她的神态恭恭敬敬的,带着几分谄媚,“皇上这会儿得了空,穿长孙司籍过去一趟。”
呃,要是不兼职按摩师就更好了。
长孙曦起身出了门。
到了太极殿,福了福,“给皇上请安。”
“免了。”皇帝摆手,然后指了旁边的茶,“坐下尝尝。虽然不是今年的新茶,但是味道还可以,只是略苦,你看喝不喝得惯。”
周进德心里咂舌,什么叫还可以啊那茶拢共就几两,金贵着呢,皇帝还嫌不是今年新下来的,担心那位不喜欢。
什么叫眼珠子、心尖子这就是了。
因而不敢留下碍眼,沏好茶,就悄悄退了出去。
不捏头吗就这么干坐着聊天长孙曦心情紧张,顺着茶道“挺好的,只是妾身不太懂茶,倒是牛嚼牡丹了。”
皇帝被她的话逗乐了,“哪有你这样娇滴滴的小牛比作牡丹,倒还差不多。”
长孙曦干笑了笑,问道“皇上这些天可觉得好些还头疼吗”
“那天是朕吓着你了。”皇帝忽然道。
这是赔罪不敢啊
长孙曦忙道“没有。”
皇帝叹道“你这丫头,外表冷冷的不易靠近,心地却太傻。”当时不说赶紧躲着发病的自己,还不顾一切冲上来抱着自己,又各种指挥安排,而且还被自己咬得那样惨,“你的手还疼吗给朕看看。”
长孙曦摇头,“不。”下一瞬,却被皇帝抓起了手。
皇帝轻轻抬起看了看,那雪白柔软的手上、手指,还有自己狠狠咬牙的伤疤,凝成一点点的血痂,看着都叫人心疼。
长孙曦不由一阵心口乱跳,这是,要趁机安慰自己一番,再拉到怀里扑倒吗休息几天,皇帝是不是换过劲儿来了想要那个啥了。
皇帝想得却是另外一回事。
本朝帝王一向都不怎么高寿,活过六十岁的,只有太宗一人而已。加之自己的有着皇室血脉的隐症头疾,而且越来越重,自己的命只怕也越来越短,不定剩下多少年了。
要是三、五年后,自己撒手走了,岂不是白白耽误了她不说她虚度青春的煎熬,只说那么多人盯着要弄死她,即便自己杀了汾国长公主等人,也不可能,将这世上所有针对她的人杀个干净只怕难保齐全。
皇帝看着面前娇花软玉一般的少女,心情辗转难定。
他贪恋的握着她柔软的手,如同此刻心情,想放手,舍不得;不放手,又担心自己贪图一时欢悦,却教她落个凄凉结局。
长孙曦紧张不已,掌心不自控的出了一层细汗。
皇帝察觉到了手中的潮湿之意,松开了她的手,然后道“如果你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嫁人,朕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长孙曦抬眸,“什么法子”
皇帝语速减缓,“就是”这些天他想了很多,考虑很多,千回百转的纠结很久,直到此刻都没真正决定下来。正在迟疑着,外面忽然传来通报,“启禀皇上,无忧公主殿下求见。”
长孙曦本来就紧张的神色,更添不安,“皇上,要不妾身先回去吧”
皇帝被打断,反倒松了一口气。因而那个决定,他都还没有真正的选择好,因而放开了她的手,颔首道“去罢。”
长孙曦不想碰上无忧公主,当即往侧门而出,结果刚一出门就见到了楚王。
殷少昊披着一袭明紫色的裘皮大氅,身量高大颀长,快步走近,劈头盖脸便是一句,“许嫱不见了。”
“不见了”长孙曦怔了怔。
殷少昊咬牙道“今儿上午,许嫱趁着我上早朝的功夫,竟然偷偷出了王府不见了。”
长孙曦蹙眉道“许嫱的脸都毁成那样了,外头又是人人都知道她是野种,还出门就不怕吓着别人,被人笑话。”
“她原是不敢的。”殷少昊眼里闪过一丝恼火,“可是我让人给她下了点好药,本来是想让她疯疯癫癫的,找个机会送回汾国长公主府,路上再做打算,免得死在楚王府又惹得大姑母吵闹。谁知道她人真的点疯癫了,也无所顾及了。”
长孙曦点了点头,“你让人好好找一找,反正我是不出御书房的,也碰不上。”
正说着,银针忽然一溜烟儿跑了过来。
“有事”长孙曦回头问道。
银针上前走近,低声回道“刚才无忧公主进了太极殿,不过,好像是被皇上训斥了,没多会儿,又哭着跑了出去。”
长孙曦闻言一阵思量。
之前无忧公主去了太极殿,皇帝找自己,临幸傅祯,无忧躲了很久都有再去太极殿,今儿又被皇帝骂哭了。一桩桩、一件件,线索好似走马灯一样串联起来也就是说,十有八九是无忧公主给皇帝下了药,所以皇帝才会反应异常,才会训斥她
无忧公主肯定对傅祯没啥想法,而是想让皇帝临幸自己,册封自己,等到自己调出御书房去了后宫,她就好下手了。
真是长孙曦一声冷笑,“小小年纪,心肠歹毒”呵呵,这无忧公主也是疯了,居然给自己亲爹下催情药皇帝怎么被一板子打死这个孽障亏得皇帝那么心疼她,白疼了,还不如当年生一块儿叉烧呢。
殷少昊眸光微闪,问道“你在说无忧”
长孙曦不觉得这件事需要瞒着他,他不是要做好哥哥吗那妹妹受了委屈,有空帮自己出口气也是好的,因而凉凉道“多亏她,傅祯才会阴差阳错做了才人。”
殷少昊心思敏捷如电,略一想,便猜到了七、八分。
不由脸色微变,“你是说,无忧对父皇做了手脚,所以父皇一时认错了人,才会把傅祯当做了你”犹如墨玉般的瞳仁里透出森凉,“她这是疯了吗”跟许嫱那个野种简直是一丘之貉都该死
长孙曦冷笑道“亏得她没成事,不然可是我要疯了。”
太极殿外,无忧公主大哭着跑了出去。
自从傅祯册封才人的消息传出,心下就知道事情败了。因为心虚,一直都没有敢去太极殿找皇帝,但是忐忑不安啊。于是,干脆再做了一个荷包送去。私下想着,到时候就说之前那个做得不好,赶紧换掉就没事儿了。
哪知道,父皇早就知道荷包的秘密了,劈头盖脸一顿狠骂,“滚滚得远远儿的朕只当没有养过你这个女儿”
自己哭着认错,却被父皇诛心的说什么,“回头你就该下毒药了”
无忧公主一面跑,一面哭,她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惹得皇帝寒了心,又会给她将来带来怎样悲惨的后果。现在满心伤心和恼火,方才被太监们叉出太极殿的样子,实在是丢脸丢大发了。
刚跑到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
无忧公主连哭都忘记了,当场怔住,“嫱姐姐”哪怕对方带着绡纱帷帽,但是从小一直长大,还是第一眼认出了许嫱,“你怎么进宫了”因为太过震惊,加上还没从皇帝的斥骂中回神,倒是暂时顾不上之前许嫱的算计。
许嫱轻轻一笑,“我进宫来找你说话啊。”
她是自幼养在皇室里面长大的,有随进随出的腰牌。虽然她不是汾国驸马所生的丑闻已经闹开,但毕竟只是私下流言蜚语。明面上,皇帝并没有除掉许嫱的楚王侧妃之位,辅国公府许家也没有公开不让她姓许,所以她进宫没人敢拦。
反而都是纷纷避之不及,尽量躲开了。
许嫱上前拉着无忧公主的手,笑吟吟道“无忧,我们好些时间没见面了。”
无忧公主觉得她今天有点怪怪的。
“你不是说过吗”许嫱像是终于逮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迫不及待的道“你说过,古往今来做皇后的女人,没有几个是太子妃做上去的。呵呵,你看我,长得好、出身好,又比太子妃知书达理,太子殿下不可能不喜欢我啊。”
“嫱姐姐,你在胡说什么啊”无忧公主吃惊道。
“你们知道吗”许嫱又道“虽然我现在是楚王侧妃,但是霍如玉是活不长的,早晚,早晚我都是楚王妃。”她本来就受了惊吓,又喝了绿珠特意安排的滋补汤,已经神智错乱,语无伦次,“到时候只要杀了昭怀太子,让楚王做皇帝,那我可就是皇后了。”
无忧公主瞪大了眼睛,惊骇道“嫱姐姐,别,别说了”
周围的宫人惊吓的没了魂儿。
“哈哈哈”许嫱咯咯的笑了起来,很是开心,“我是皇后,我是皇后”她转身指着众人,“你们这群奴才,还不快点给本宫跪下”
无忧公主已经确认她疯了,吓得当即抽手,连连后退。
许嫱却追了上去,“无忧,无忧你别跑啊。”她嘴里喊道“我是皇后娘娘,将来你想嫁什么样的驸马,你告诉我,我一定给你挑个如意郎君。”风一刮,把她的帷帽给掀翻,露出疤痕道道的恐怖面孔
无忧公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叫道“救命救命啊”
许嫱大喊,“我是皇后娘娘,你们都给我让开,让开无忧你等等我。”本来就面目狰狞可怖,又疯疯癫癫,张牙舞爪的样子更是吓人无比。
无忧公主身边的宫人强忍害怕,赶紧上前拦着,不让她靠近主子。
许嫱隔了一堵人墙,大叫道“无忧,我是皇后娘娘我是皇后娘娘”她得意猖狂的大笑,“哈哈,长孙曦、太子妃,你们都要被我踩在脚下”
正在热闹,殷少昊闻讯飞快赶了过来。
上前一把抓住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赶紧回去。”
许嫱想起他强行让自己照镜子的回忆,顿时惊吓无比,“放开放开我”她赶紧低头捂住自己的脸,慌张道“我不是丑八怪,我不是,我是最美的,最美的你们都是嫉妒我嫉妒你们统统都是嫉妒我”
殷少昊虽然恨不得捏死她,但那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因而强行拖她走。
刚走了一段儿,就撞上汾国长公主领着人急冲冲过来。
许嫱出楚王府的时候,疯疯癫癫,身边的宫人不敢随便拉扯,生怕落一个吓疯主子的大罪名。无奈之下,只得一拨人陪着她出去,另外派人赶紧跑去长公主府回禀。汾国长公主得了消息,也顾不得别人议论自己养面首、生野种,赶紧寻了过来。
殷少昊见来了正主儿,也懒得再管许嫱,将她一推,“许侧妃病了,大姑母领回去好好照顾罢。”正好,等下路上顺利成章就可以安排了。
“嫱儿”汾国长公主见女儿脸上没了帷帽,露出烂脸,有点不敢上前拉扯,隔了有一步距离劝道“听话,别闹了,先跟娘一起回去再说。”
“不”许嫱的神智似糊涂非糊涂,自己的娘还是认得的,指着她骂道“我才不要跟你回去我不是野种,不是”反倒连连后退,“是你自己不要脸养男人,与我何干你休要坏了我清清白白的名声”
汾国长公主气得面红紫胀,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殷少昊在旁边听得心下冷笑,乐得看笑话,周围的宫人则是纷纷避之不及。
“嫱儿,你不要胡说”汾国长公主气噎了半晌,才怒道“别闹,赶紧跟我走”也顾不上女儿的脸恐怖,上前就要抓她,“赶紧的,别再这儿丢人现眼”
许嫱虽然疯疯癫癫的,但也知道,被母亲或者楚王抓住,就被会关在屋子里。因而见她要抓自己,当即扭头就往后面跑,“我不回去,不回去”她本来就疯,脚下又慌,结果被甩下去的披帛一绊,正正磕摔倒在台阶尖儿上。
“啊”只听她一声惨叫。
汾国长公主见小女儿摔倒不动,吓得不轻,赶忙上前将她抱起。结果一翻身,就看见许嫱的烂脸,以及额头上的血窟窿,鲜血汩汩,好似江河决堤一般倾泻流下鲜血漫漫,染得她们母女一身绚烂的红
无忧公主在旁边看呆了,怔了怔,吓得紧紧抱住殷少昊,“啊、啊”牙齿磕磕巴巴直打架,“七皇兄,她,她是不是死了死了。”
汾国长公主手上发抖,一点点,朝着小女儿的鼻子下探去。
“嫱儿”她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
整个太极殿广场顿时热闹了。
殷少昊冷眼看着这一切,呵呵,许嫱倒是识趣死得正好,省得自己再麻烦动手了。低头看了看无忧公主,想起她对长孙曦做得那些恶毒事,一把甩开,然后吩咐宫人,“赶紧找人过来收拾,像什么话”
无忧公主浑身都是软的,根本顾不得哥哥为什么要甩开自己,已经瘫成了一团泥。
“嫱儿。”汾国长公主抱着许嫱,坐在台阶边大哭,“嫱儿,我的嫱儿。”她一生嚣张跋扈、冷血毒辣,又养了一群面首处处留情,根本就不在意任何人。即便太子妃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因为和许d、许姒有过节,也不太亲近。
唯一真心疼爱怜惜的,便是许嫱。
眼看着最最珍爱的小女儿横死面前,倒在血泊里,就好似心中唯一温暖的光,给人扑灭了。如何能够不悲痛不怨恨汾国长公主放声大哭了一阵,抬头见殷少昊好不悲伤,顿时大骂,“都是你是你为了长孙曦那个小贱人,害了嫱儿,你害死了她”
“大姑母,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殷少昊勾起嘴角,“分明是许侧妃弄来害人的药水,是她心存歹毒要害人,害得本王的手也受了伤,怎么能怨上别人说起来,本王还没有追究她谋害亲夫的罪名。”
“你放屁”汾国长公主搂着已经死去的小女儿,表情狰狞怒骂,“人人都知道,你一直对那长孙曦纠缠不休。那个小狐狸精不仅和你勾勾搭搭,还勾引皇上,简直就是人尽可夫的狐狸精”
“塞上她的嘴”后面传来一声爆喝,不是殷少昊,而是闻讯而来脸色震怒的皇帝。他怒目铮铮,朝着身后的宫人喝斥道“从今往后,不许汾国长公主踏入皇宫半步还有,赶紧把这来历不明的野种尸体拖出去,把地冲洗三遍,免得皇宫的地给她污秽了”
宫人们赶紧上前,将许嫱的尸体给飞快拖走。
汾国长公主想要高声怒骂皇帝,却被人塞了嘴,想要去抱住女儿的尸体,却被人禁锢的动弹不得,“唔、唔唔”她拼命挣扎起来。
“滚”皇帝雷霆震怒,喝道“赶紧滚”
无忧公主还软坐在地上,半晌回魂,喊道“父皇、父皇”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点希望火光,上前抱住皇帝的腿,哭了起来,“大姑母害了儿臣,害了儿臣”趁此机会,将那个秘密吐出来,希望借此能博得父亲的同情和怜爱,以免真的失宠。
皇帝虽然恼恨女儿的愚蠢无情,但还是低头,“她害了你”
“是她”无忧公主顿时来了底气,又是滔天委屈,把汾国长公主怎么在人参里面做手脚,怎么打算陷害长孙曦,结果人参却被许嫱拿走,害了她害了自己,全都一五一十的到竹筒豆倒了出来。
皇帝闻言脸色一片铁青。
而旁边的殷少昊,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杀了汾国长公主。
、第54章 坠马
无忧公主大哭,“父皇,儿臣再也,再也不能有身孕了。
因为涉及到皇室秘辛,除了押解汾国长公主的吉祥和如意,以及皇帝身边的周进德,其余人早都退了个干净。他师徒三人不能离开皇帝,倒是把这阴谋毒计听了满满一耳朵,当即低下了头,只做泥胎菩萨一样的存在。
太极殿广场的气氛如同凝固一般,叫人呼吸窒息。
皇帝沉声,“传长孙曦。”
周进德赶紧一溜烟儿的去了。
片刻后,长孙曦闻讯赶了过来。
眼前一片混乱不堪,台阶上、地上有着许嫱留下大团血迹,带出几分恐怖气息。
皇帝眼中好似有着青色电光闪烁,恍若雷霆,下一瞬就要把人吞噬干净殷少昊紧紧握住佩剑,仿佛极力克制冲动,以免上前取了汾国长公主的首级汾国长公主嘴被塞住,瞪大眼睛呜呜咽咽,无忧公主则是哭个没完没了。
方才周进德说了大概情形,心里有数,但是暂且不急着说人参之事。
而是上前一步,提醒道“皇上,千万不要大喜大怒。”
皇帝闻言怔了怔,看着她,心中原本奔腾不息的气流,渐渐缓了下来。原本青光雷电一般闪烁的目光,转为平静宁和,“人参是怎么回事”
长孙曦叹道“当日妾身在东宫休养,汾国长公主让人送了一支三百年的老参,说是做独参汤补身子的。后来还没来得及吃,傅才人,就是当时的傅司乐便来找我,让我即刻回宫,人参也带回了宫里。”
听到傅祯,皇帝冷冷的扫了无忧公主一眼。
长孙曦道“那天,许侧妃忽然过来找我,看见那盒子人参认了出来,说我不配吃那么好人生,于是不由分说就拿走了。”
无忧公主心下恨得要死,说就说,干嘛非得提起傅祯啊又不敢去和她争吵,免得让父皇更加上火。因而只做泣不成声的样子,哭道“许侧妃拿了人参回来,让人做了汤,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喝了。”指着汾国长公主大骂,“都是你,害人害己,害了我,你简直不是人”
皇帝低头,看着素来疼爱娇纵的小女儿。
任性、跋扈、骄狂,不仅没脑子,说她是又狠又毒又蠢,也不为过。白皇后那样精明一世的人,能生出太子那样聪慧隐忍的儿子,怎么却生出无忧这种蠢货女儿要不是她有着一张和白皇后相似的脸,简直要以为是外头捡来的了。
以无忧给自己下药的胆大妄为,说诛心一点便是算计君父,处死也不为过。
可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小女儿,白皇后又死得早,现在她还不能怀孕,再去责罚她不过是让自己添堵罢了。然而,原本应该为她不孕感到的愤怒和疼惜,因为失望寒心,也就变得复杂难言了。
再抬头看看汾国长公主,她塞着嘴,但懒得听她的谎言分辩,以及满口污秽之语。这件事根本就不用多问,汾国长公主本来就恨长孙曦恨得要死,送人参自然是不怀好意。许嫱去找长孙曦是临时起意,长孙曦不可能提前预知,一切都是阳差阳错。
无忧,不过是一个倒霉蛋罢了。
“父皇”无忧公主还跪在地上,哭道“你要为儿臣做主啊。”
做主做什么主当初若是没有赵太后一手扶持,自己不可能登上帝位,在世人眼里,赵太后和赵家对自己是大恩的。而汾国长公主的这些阴谋诡计,涉及太多人,不可能公开宣扬皇室丑闻,更不可能把长孙曦给牵扯进来。
要杀了她,也不能是用人参这件事去定罪。
罢了,不差这一、两天,还是等她自寻死路送上门来吧。
“父皇”无忧公主哀哀叫道。
皇帝没有理会,倒是侧首看了长孙曦一眼。这么多人,只有她提醒自己不要动怒,免得气坏了身体。是了,不管杀人也好,处置也罢,都不宜站在这儿大喜大怒。因而缓缓平息心中气流,开口道“把汾国长公主送出宫去,往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进宫。”
吉祥如意当即拖了汾国长公主下去。
无忧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父皇你就这样放过大姑母她害了儿臣啊,你怎么可以不处置怎么可以”
皇帝冷冷扫向她,问道“那根人参早已经连灰都没有了,许嫱也死了,你有什么证据,说得清楚汾国长公主送的人参不干净无凭无据,你要朕怎么治罪”不想再和这个蠢笨的女儿纠缠,冷声问她,“倒是你的那份忤逆不孝之罪,又该怎么处置”
一句话,问得无忧公主闭上了嘴。
皇帝疲惫的挥了挥手,“带她走。”
周进德赶忙叫了两个小太监,拖着无忧公主走了。
皇帝又看向楚王,吩咐道“你也回去,把许嫱的后事料理了。”补了一句,“汾国长公主想怎么破费都行,但只一条,不准葬入皇室陵墓。”
野种就是野种,岂能入了皇室陵墓坏了风水汾国长公主爱葬哪儿葬哪儿。
殷少昊应道“儿臣明白。”临走前,看了长孙曦一眼。
长孙曦只做不知道,等他走了,赶忙跟上皇帝回了太极殿。也没敢说话,见皇帝招手便跟着去了里间,然后给他捏头,力度稍微放柔放缓了一些。
一面捏,一面走神。
许嫱死了,算是少了一个祸害。无忧公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能消停些。只是汾国长公主那边怨气更重了,好在皇帝不让她进宫,自己不出御书房,想来问题也不大,至于楚王也暂时不用担心。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可是心底终究还是有点隐隐不安。
不免想起方才皇帝被打断的话,说什么“有个法子,可以解决你的后顾之忧。”,到底是怎么样的法子想问问,偷偷瞄了一下皇帝,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
汾国长公主被人强行送了回去。
她本来就为许嫱的死伤心不已,加之一路挣扎不休,耗尽力气,所以一进公主府,便不由自控的软了下去。等她醒来,顿时嚎啕大哭,“嫱儿,我的嫱儿”
像是被人摘走了心尖尖一般,痛不欲生。
有个年轻男子守在床边,劝道“死者已矣,长公主殿下节哀啊。”他嗓子清脆,神色温柔似水,而且还有一幅如描如画的清秀眉眼,是个无可挑剔的美男子。
乃是汾国长公主这几年最心爱的男宠,唤作柳子墨。
汾国长公主哪能节哀哭得一双眼睛通红如火,咬牙切齿道“都怪我怪我当初一念之仁那时节,让那狐狸精替琼华办完了事,就该在东宫掐死她的她死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嫱儿就不会死了。”
什么事柳子墨听得微微变色,却没出声。
汾国长公主显然是有点气昏了头,哭晕了神,加之死了掌上明珠许嫱,悲痛之下更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