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心情明媚如春。
不过想心,免不了又想起那个玫瑰色的身影,她带着兜帽,雪白的风毛挡住了她半边脸,没看清楚是何模样儿。不过一双眼睛长得很是漂亮,又大又长,又黑又亮,好似星子一般光芒闪烁。
哼小太监皱了皱鼻子。
虽然她长得还算挺顺眼的,但嘴却太坏了。
居然说自己像姑娘
不过,那丫头嘴是有点坏,可是心肠不错啊,她以为自己是个小太监,还主动伸手要搀扶自己呢。再说了,她又给了自己一盒子点心。还有,她也说了自己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这么看来,还算是一个明白人儿。想来内里还是不坏的,就是嘴上厉害了点儿,不算太讨厌啦。
算了,算了,君子不与小人女子计较。
那小太监站在连廊上挺了挺腰身,自觉气宇轩昂,言行从容,一幅不屑与女流之辈纠结的高雅风度。只不过仍旧在心里嘀嘀咕咕,下次见着那丫头,一定要告诫告诫她,不许再说自己像姑娘了。
但若是下次还想出来溜达,今儿就得赶紧偷溜回去,否则被母亲知道自己大雪天跑了出来,肯定要生气的,后面一定会把自己看得更严
这么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
通向后宫的路,大都是九曲十八折讲究一个意境。到处都是假山、影壁、花篱,夏天方便遮阴,冬天还能挡挡风雪。小太监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雪,没带伞,眼下不得不往有遮挡的地方钻,好少让点雪花落在自己身上,以免受了寒气。
不料穿过一处花篱的时候,忽然有人轻呼,“啊什么人”
这一次,小太监没有吓得摔倒,倒是把对面的受惊少女给吓得摔倒了。
她手上的一把绛红色油纸伞,滴溜溜一滚,停在旁边停下。
那少女梳着堕马髻,宝石金钗、打扮娇俏,耳朵上带了一对绿莹莹的猫儿眼,在雪地里格外的光芒闪烁。此刻柳眉倒竖的站了起来,指着小太监,怒道“你会不会走路平白无故的突然蹿出来做什么蠢货”
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妃之妹许嫱。
小太监气得不行,“你骂谁”
许嫱掸了掸身上的雪花,冷哼道“眼前就我们两个人在说话,你说我骂谁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蠢奴才好狗还不挡道呢。”
“砰”小太监把点心盒子狠狠扔了出去,正正砸在对方脸上,勃然大怒道“你居然敢骂本王是狗,你才是狗癞皮狗”
许嫱被他砸了一脸的点心酥皮儿,砸懵了,又急又气的忙着掸去脸上碎屑,倒是没顾得听清他说什么。低头忙乱掸了一阵,朝着身后大喊,“你们都是死人呐这么大动静听不见吗赶紧过来”
原是最近无忧公主被禁了足,没人说话,许嫱心里闷得慌,所以出来散散心。因为嫌奴才们在跟前碍眼,便只让远远的跟着,不让靠近。刚才正在看一株红梅看得出神,有了几句诗兴,才吟了半句,就被这个小太监吓得摔了一跤。
这狗奴才不说认罪,居然还敢对自己动手
许嫱怒不可遏,喊了跟随的宫人们过来,指着那个小太监怒道“就是这个蠢奴才刚才不仅吓得我摔倒了,还砸了我一脸点心,给我狠狠的打”
两个太监赶紧上前拿人,另一个领头的,走上前扬手就要扇耳光。
“你们敢打本王试试”那少年怒道。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许嫱起先是怒火中烧没有留意,此刻听他说本王,不由愕然,继而满面怒容的仔细看了看,顿时大吃一惊脑子里飞快的转了几个圈儿,当即喝斥宫人,“快放手”然后跪了下去行礼,“给江陵王殿下请安。”
本来依照她的长公主之女身份,算起来是皇子们的表妹,平时用不着这样行大礼的,但是眼下得罪了江陵王,不得不按着礼数来了。
许嫱强忍了心头怒气,赔罪道“刚才是因为风大雪大没看清,错认了,还望江陵王殿下不要怪罪。”心下埋怨,好好的皇子穿什么太监衣裳嘛。
江陵王两个拉扯江陵王的太监对视一眼,这才回神,顿时吓得没魂儿顿时赶紧松手跪了下去,然后头如捣蒜,磕头磕得一地雪花飞溅。
许嫱低着头,一脸赔罪道歉的模样。
江陵王冷冷扫了她一眼。
不要怪罪要不是因为她是大姑母的女儿,就凭她刚才的胡说八道、辱骂自己,早就拖下去叫人打死了。心中满腔厌恶嫌弃,懒得多说,一拂袖,抬脚便绕了过去。
许嫱松了一口气,搭着宫人的手要站起身来。
后面传来一声,“本王让你起来吗”
许嫱回头,只见江陵王立在花篱门口冷冷看着自己,长公主之女虽然尊贵,但是又怎么比得过皇子只得咬了咬唇,复又忍辱缓缓跪了下去。
那两个磕头的太监还在磕头,地上雪花并不厚,都是磕得额头红肿一片还不敢停。
江陵王冷哼道“不是让本王不要怪罪你吗什么时候雪停了,什么时候起来,本王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绕了你这一次。”言毕,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嫱恨得牙齿打颤,却不敢违背。
偏生这天的雪下得十分绵长,从中午开始,一直下,一直下,直到天色将黑才渐渐停了下来。跟着许嫱的那几个宫人,不是磕头,就是跪着,根本没人胆敢起身,更别说去找人通风报信。加上当时地方偏僻,没人路过,因而许嫱生生在雪地里跪了一个下午
把她冻得浑身发僵,脸色青紫,回去以后就一头病倒了。
次日,汾国长公主闻讯进宫探望女儿。
许嫱见了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泣不成声,“娘,我发烧了,好难受。还有我的膝盖也冻坏了,太医说,不好好保养,将来是要作下病的。”
汾国长公主气怒交加,啐道“你这傻丫头江陵王让你跪着不动,你就不动你耍赖晕倒不就行了再说就算你真的不跪,他又能怎样还能打你一顿不成啊我就不信,有我这个亲娘给你撑腰,别人还敢欺负你”
“娘” 许嫱拖长了声调,哭着不依,“我都这样了,你还怪我我在宫里行走,要是不守着规矩来,往后被人说嘴怎么办呜呜”她想到了那张清俊无比、尊贵无比 的脸孔,想到他,想到要和他并肩同行堪称匹配,不守着规矩怎么行自己若不做的更好,怎么能把已经占了优势的姐姐比下去
母亲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汾国长公主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心疼不已,“你看看,烧得跟火炭儿一样。”拿出手帕给女儿擦泪,“好了,好了,哭什么平时最懂事大方的一个人,现在哭哭啼啼的,跟你那娇滴滴的姐姐差不多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许嫱更是哭得伤心不已。
当 初,要是母亲把自己许配给了太子,自己现在早就已经是太子妃了,哪里还用受江陵王的气母亲说疼自己、喜欢自己,可是到了最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偏心姐姐 又是气、又是恨,心中积怨已久的话喷薄而出,“娘既然那么喜欢姐姐,那就去东宫啊还管我是死是活做什么赶紧走吧。”
“你这丫头。”汾国长公主不悦道“说得这是什么话”
许嫱心下气恨不已,“我说得是实话”越想,越发哭得伤心起来,“娘总说最疼我,最喜欢我,可是一有好事儿就是姐姐的”不敢说出没当太子妃的心结,只哭道“就连就连一根劳什子的破人参,都偷偷的给姐姐了。”
“人参”汾国长公主听得话头不对,心下猛地一跳,赶紧问道“什么人参”
“娘你还装糊涂”许嫱气得眼泪更加汹涌了,愤愤哭道“就是那支长白山的三百年极品人参那天我在的时候,你分明说好的要留着自个儿吃,一转头就给姐姐了。”
汾国长公主脸色微变,“我,我什么时候给琼华了”
“你没给姐姐”许嫱恼火道“你没给姐姐,那人参怎么会到了长孙曦的手里难道是她去公主府偷的吗今儿当着我的面,你还撒谎”
汾国长公主厉声打断她,“嫱儿”拢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拳,不如此,实在难以控制住自己发抖,“那人参,现在哪儿”
“怎么,你还要拿回去啊”许嫱还以为自己言辞太过分,激怒了母亲,说话便有点没底气,哽咽结巴道“当时正好无忧公主被禁了足,又是长孙曦害的,我,我心里生气嘛。所以,我就把人参拿了回来。”
汾国长公主感觉像是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快要不能呼吸了,目光灼灼的问,“然后呢”她又惊又气,又是恐慌,忍不住朝着床上连连重锤,“快说快说啊,那人参现在哪儿呢”
许嫱一向深得母亲宠爱,要不然,也不会在人前那么隐忍大方,在母亲面前就跟小孩儿似的撒泼。眼下瞅着母亲脸色大变,不由惊吓,声音变得怯怯的,“我拿回来,让人做了独参汤,然后,和无忧公主一起喝了。”
“哐当”汾国长公主一头栽了过去。
长孙曦听说许嫱病了。
不过不知道详细,当时风雪太大,并没有人无事路过那边花篱小径,或许有一、两个打扫的粗使宫人远远看见,但是谁又敢说因而现在对外,都以为是许嫱在雪地里受了凉,所以才发了烧热,以至于病倒了。
长孙曦才懒得关心她为啥病倒,要是她一直不出门找自己,那还更好呢。
一上午,仍旧默默的背诵书目。
这些天的功夫,已经把御书房的书目记得差不多了。准备再记记,巩固巩固记忆,就去后面屋子开箱子,看看那些不常用收起来的古籍。不常用的不必记得太详细,但也要大差不差的,知道大概摆放的位置才行。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现在就算倪司籍不在,自己也不怕皇帝突然来找书了。
这么想着,本来就很好的心情越发阳光灿烂。
晌午回去吃了饭,歇了片刻,然后还美滋滋的喝了一盏上好的西湖龙井,这才满心滋润的去往御书房。走在路上,忍不住轻轻哼着小曲儿。因为是前世记忆力的歌,没看胡乱唱出来,只哼哼,反正周围都是服侍自己的人。
“心情挺好嘛”有人在花窗后面说话。
长孙曦还记得那一管沥沥如水的声音,回头过去,果然是昨天那个摔倒的小太监,不由好笑道“你这人怎么天天闲逛仔细师傅知道,回头打你。”
江陵王还是穿着绿油油的小太监衣衫,灰纱帽子,衬得一张脸欺霜赛雪的摆。他不敢说出真实身份,撒谎道“我就是在这附近负责打扫的,刚干完了活儿,现在到处检查检查,不算闲逛。”
长孙曦抿嘴一笑,“就你,还打扫一阵风都吹跑了。”
“你这人”江陵王不悦道“怎么总是看不起人”
长孙曦现在的日子颇为枯燥,每天从早到晚也就跟梵音说几句,和倪司籍打个招呼。因见这个小太监长得清秀可人,忍不住多聊了两句,笑道“我那是夸你,长得好,一看就不像是干粗活儿的人。”
江陵王嘟哝道“这还差不多。”
长孙曦瞅着他长得清俊异常,不由多看了两眼。
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有点萌萌的正太脸,身量却又是抽了条的瘦高少年。他的肤色白皙得简直不像话,那雪白的脸,雪白的手,和未融化的白雪差不了多少,反倒显得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不过他的五官精致、i丽清雅,再配上白皙的肤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好似一块如琢如磨的璞玉。在阳光下,有种微微半透明的莹润细腻。
“你怎么一直盯着人看害不害臊”江陵王微微红了脸。
长孙曦好笑道“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江陵王的脸顿时更加红了。
“哈哈。”长孙曦越发忍不住笑了起来,鬼使神差的,想起前世粘着自己的小堂弟,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昨天的点心好吃吗甜不甜”唔,滑滑嫩嫩的,好似刚点好卤水的水豆腐。
“喂”江陵王顿时连连后退,气窘道“你这人,怎么随随便便动起手来”
长孙曦闻言一愕,继而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冒失,虽说对方是太监,可能内心还是当自个儿是男人的,只怕是臊了。因而笑着摇了摇头,“不跟你闲话,我先走了。”招手叫上梵音等人,就要离开。
“等等。”江陵王在后面喊住了她,郑重道“以后不准再说我像姑娘了。”
长孙曦闻言不由错愕,他今天专门在这儿等着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心下不由好笑,顺着道“是、是,以后再不说了。”
“还有”江陵王又小小道了一句,表情不自然,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样,“昨天的点心挺好吃的,多谢你了。”
这孩子怎么这般容易害羞长孙曦笑道“不值什么,你吃罢。”正要走,忽地瞅见侧面月洞门过来一行人,赫赫扬扬的。
江陵王瞄了一眼,脸色微变,顿时一溜烟儿躲在了树荫后头。
长孙曦上前行礼道“给汾国长公主请安。”
“你这个”汾国长公主眼中好似着火,咬牙切齿,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狠狠的朝旁边石头上一推,“克爹克娘,克死全家的晦气扫把星”
长孙曦根本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不防,就被推得连连后退往旁边栽去,眼看就要撞在石头尖儿上,磕个头破血流可惜身体倾斜完全不自控,不由惊呼,“啊”
梵音三步两步飞快上前,一把搀扶住她,“长孙司籍当心。”
长孙曦这才来得及抬头仔细看去。
心下不明白,汾国长公主就算私底下不喜欢自己,但是面上情还是有的,怎么突然就发了疯似的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
人参,人参事发了。
照这么看来,许嫱拿走人参以后必定是吃了。
汾国长公主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许嫱忽然病倒,还不会是因为吃了那鬼人参吧可是害人的是她,抢走人参的是许嫱,又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当时的情形,自己根本不可能说人参有问题,让许嫱别拿走,更不可能去跟许嫱争抢。
那样才是找死呢。
因此心下思绪万千飞转,脸上却一丝不露,只是满面错愕的看着汾国长公主,怯生生的问道“舅母,你,你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反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抵死不承认,就不信她还能直接说出来。
“我、我”汾国长公主气得说不出话,浑身颤抖,指着长孙曦想要狠狠咒骂,可是真实原因又开不了口。心中又恨又气又痛,那人参,里面可是泡了绝育药的,无忧吃了没什么,但嫱儿也吃了啊
一想到,宝贝女儿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就是心如刀绞
都是、都是眼前这个扫把星害得
早知今日,当初自己就该一把把她掐死,也就不会造成今日后悔局面了。
汾国长公主对两个女儿感情不同,大女儿虽然是亲生,却没抚育,小女儿可是捧在掌心里的宝贝,一直呵护长大的。眼下小女儿已然不能怀孕,毁了一辈子,心中的愤怒之火简直滔天,烧得她失去了理智
根本不说什么原因,就喝斥,“来人把这扫把星给我打死”
跟在汾国长公主身后的宫人们闻言,都是一阵错愕。
长孙曦今非昔比,如今她可是掌管御书房的正六品司籍,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是御前行走的人啊。再说了,她这个司籍还是皇上亲自点的,外头又是流言纷纷,说是皇帝看上了长孙曦的美色,将来要封做后妃的。
这种情况下,谁敢上去把皇帝看上的人给打死了因而都是迟疑不敢动。
汾国长公主越发气怒,呵斥道“你们都聋了吗”
宫人们都纷纷低下了头,没人敢上前。
“好,很好。”汾国长公主气得发抖,指着宫人们道“等我回去,就让人把你们这些蠢奴才全部活埋一个都不留”
两个领头的宫人被逼的没办法了。
只好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长孙曦的胳膊,却不敢打她。
但是她们不敢打,不代表汾国长公主不敢打,这天底下,大概除了皇帝皇后太后有限的几个人,就没有她不敢动手的。当即冲上前去,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朝长孙曦的脸上扇去,“你这个”
长孙曦本能的就要往后躲避,但是被人抓住,实在躲也躲不过去。正吸气,准备要生生挨这一记耳光,没想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梵音上前,一把抓住了汾国长公主的手。
长孙曦不由愕然的看了过去。
梵音长了一张娇小的瓜子脸,杏核眼,身量也小小巧巧的,头上梳着双螺髻,别了几朵简单别致的小小珠花。小模样儿甜美可人,平时话也多,爱说爱笑,而且还挺嘴馋的,和寻常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分别。
可是此刻,那只纤细的手却能稳稳抓住不动。
她
下一瞬,忽然明白梵音不离开自己的原因了。
“狗奴才”汾国长公主勃然大怒,喝道“松开手”
梵音不言语,但是也不允许她继续动作。她的脸色冷静无比,眼中光芒犀利,透出和平常不一样的气韵,竟然让人心生畏惧。
汾国长公主用力挣扎了几下,都没有用。
梵音将她的手推了回去,然后分花拂柳的轻轻一拨,没人看清楚什么动作,就把那两个抓住长孙曦的人,给分开了。
她沉默不语,然后宛若利刃般挡在长孙曦身前。
汾国长公主是金枝玉叶的皇室公主,身边自然也有护卫之人,心下明白,自己这是遇到了练家子。呵呵,长孙曦不过一个罪臣之女,也配影卫是皇帝,一定是皇帝安排在她身边的
朝后招了招手,“你们两个把这扎手的奴才和她的主子,一起给我掐死了”
汾国长公主的身后,两个其貌不扬的太监往前出列。
他们和梵音一样都是皇室影卫,乃是死士。这些影卫平常轻易不露身手,以便被人发觉盯上,但是必要的时候,就算牺牲惜命也要保护主子的安危,达成主子的想法,根本就不以平常逻辑行事。
其实汾国长公主弄死长孙曦机会多得是,眼下这是怒火攻心,被小女儿再也不能怀孕的消息气昏了头。这才不顾此地是皇宫,也要直接将长孙曦给撕碎她一心要为许嫱报仇,除了眼中钉、肉中刺,直接当场将梵音和长孙曦扑杀
心下已经想好,即便事后皇帝追究起来,自己也不过牺牲两个影卫罢了。
虽然可惜,但却是为小女儿报了仇。
汾国长公主断声喝斥,“赶紧动手”
那两个太监从做死士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命是要随时要为主子死的,虽然都不想死,但却不能不执行主子的命令。彼此对视了一眼,便冲上前抓住了梵音的手腕,梵音岂肯坐以待毙三个人顿时眼花缭乱的交手起来。
虽说梵音功夫不错,但是以一敌二,又是女子,如何打得过很快落了下风。
长孙曦惊骇之余,不由本能的连连往后退去。
“砰”的一下,正好撞在一个高大挺拔的身体上面惊骇的扭头看去,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对方容貌,先看到了明黄色的五爪龙纹样,顿时赶紧跪了下去。
下一瞬,十几个手持弩箭的太监围了过来。
梵音和那两名影卫都停了手。
皇帝目光寒冷好似冰霜利剑,气势威仪,居高临下的朝前面看去,在汾国长公主的脸上淡淡扫了一眼,“大皇姐,宫里不小心混进来了刺客,让你受惊了。”
“扑扑扑”两声强弩飞箭径直向前射出,正中汾国长公主的那两名影卫额头,两人好似断线的木偶一般,径直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32章 禁令
“刺、刺客”汾国长公主看着气绝身亡的两个死士,气得浑身乱颤,朝着皇帝怒声质问道“什么刺客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刺客”
虽然死士本来就是用来死的,但却要死得有价值。她让死士杀了长孙曦以后,再用“死士误伤长孙曦”遮掩真相,和皇帝直为了长孙曦扑杀她的死士,并且说成是刺客,这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皇帝淡淡反问“难道不是刺客那,大皇姐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此刻正值晌午时分,旭日高升,金光万丈,好似千万条金箔带子铺洒下来。皇帝身量高大挺拔,又被阳光勾勒出一圈淡淡金边儿,衬得他气势巍峨如山,尊贵非凡。他只是随意往前一望,便好似在俯瞰万里锦绣江山,令人心生畏惧。
汾国长公主原本想要发作的,但被皇帝气势所压,那些愤怒无比的话已经涌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剩下一双眼睛烧得通红通红的,面容狰狞扭曲,好似马上就要爆炸毁灭眼前一切,模样极度危险
皇帝毫不退让的静静直视着她。
场面奇异的静默起来。
梵音不言不语,低眉敛目回到长孙曦身边。
长孙曦悄悄缩到了皇帝身后,皇帝和汾国长公主的眼风刀子实在太锋利,还是避开他们的锋芒,以免被不小心误伤的好。
“哈 哈,哈哈哈”汾国长公主忽然大笑起来,像是方才那一瞬间的畏惧退缩,让她羞愧无比,她涨红了脸,朝着血泊中的死士狠狠踢了一脚,“没用的蠢货”然后 带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表情,一步一步,走到皇帝跟前,“刺客皇上杀了我的影卫,说是刺客就完事儿了。”
“影卫”皇帝针锋对麦芒,反问道“大皇姐的影卫在皇宫里,想杀人就杀人,连御前行走的人也不放在眼里,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些”
汾国长公主冷笑狡辩,“不过是几个奴才打架玩儿,哪里杀人了皇上可不要给我扣这么大一定帽子。”斜眼看向躺在血泊里的死士,“这两个,才是真正的死人。”意思是,死了的两个影卫才是证据。
即便在御前,她的态度依旧嚣张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谦卑退让。
周进德在宫里待了多年,深知这位长公主的张狂性子有多厉害,等下不定会骂出什么难听的话,以及见不得人的阴私。她跟皇帝拌嘴,她没事,但皇帝脸上难堪,做奴才听了还要不要脑袋当即悄悄一挥手,和所有宫人一起都无声退散。
长孙曦不觉得自己脖子比别人更硬,眼见众人都撤,也跟着悄无声息往后退去。
皇帝淡淡道“大皇姐,朕不是瞎子,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都看见了。”
“呵呵,皇上当然不是瞎子”汾国长公主阴阳怪气的,抬手指向长孙曦,“皇上这么护着灵犀,不就是因为看上了她的美色吗”
长孙曦赶紧加快脚步,连连后退。
汾国长公主又道“当年皇上看上了她的娘,没有娶到手,现在又看上女儿了是吧是不是还更新鲜水嫩”
长 孙曦刚走到假山旁边,就听到这一句,皇帝,不由震惊无比停住了脚步。皇帝曾经爱慕原主的母亲而且还是求而不得皇帝并非先帝嫡子,没登基之前只怕 未必多受重视,指不定是被冷落的。而原主母亲许氏出自靖国公府,当年不受宠的皇子娶不到豪门望族之女,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冷冷道“大皇姐,你这是存心要让大家都难堪了。”
“呵呵。”汾国长公主一声冷笑,“我可没撒谎。”
皇帝亦是冷笑连连,“你的那些破事儿朕都不想说,说了,只嫌脏了自己的嘴朕劝大皇姐一句,别忘了,宫里还替你养着一个好女儿。”声音透出寒凉之意,“你若是再这么胡说八道,任性妄为,那,朕只好叫嫱儿的爹来接她回去了。”
嫱儿的爹长孙曦听着这话怎么如此别扭呢。
不由悄悄回头望了一眼。
从这边只看得到皇帝的高大巍峨的背影,但却可以看到汾国长公主的正面。此刻她怒容满面的指着皇帝,“你,你”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剧烈喘息,好似下一刻就要断气了。
皇帝的话,竟然让张狂的汾国长公主无以应对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
嫱儿的爹怎么了不是汾国驸马吗不,不是,难道真的不是长孙曦脑海中有了一丝明悟。正在震惊无比之际,皇帝忽然转身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当即收回心思,连连往后面退了几步。
皇帝经过她的身边,看了一眼,“走罢。”
长孙曦不敢停留,不敢多问,赶紧跟了上去。
在路上,还看到之前那个清俊小太监藏在树荫后,一晃而过。
眼下顾不上去问他,皇帝都来了,怎么还有胆子在这周围胡乱晃荡急匆匆的跟着皇帝的步伐,一路飞快,然后进了太极殿。
“怎么回事”皇帝沉声问道。
长孙曦跪在大殿中央,摇头回道“妾身也不知道。”自然不能说人参的事,只是如实重复当时的情景,“当时妾身见汾国长公主过来,就过去请安。然后她忽然就很生气,先是骂妾身,然后又要杀了妾身,实在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皇帝听了,一阵冷脸沉默。
凡事总得有个缘由。
汾国长公主虽然素来嚣张跋扈,但又不是疯子,突然发疯,必定是长孙曦做了什么事激怒了她。可是长孙曦最近一直在御书房,平时梵音跟着,她并没有见过任何人,更别说对汾国长公主做什么了。
最近,昨天,许嫱病了。
可是晗儿说了,是因为许嫱无礼得罪了他,才让她在雪地里跪了半天,所以病倒的。这与长孙曦何干看来不是因为这件事。
皇帝心中很快有了决断。
虽然暂时不知道汾国长公主发疯的原因,但也不急,已经吩咐人去打听了。最近汾国长公主府发生过什么事和长孙曦相关的事又有哪些等查清楚了,总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他收回心思,然后看向跪在下面的长孙曦。
不免有些头疼起来。
她这种身份,实在是太容易被人拿捏了。皇宫里面,随便哪个主子都比她高贵,遇上讲理的还好,遇上不讲理的肯定是她吃亏。
可是那种念头,一闪而过,最终还是摇摇头撇开了。
“起来罢。”皇帝先道了一句。
长孙曦在青金石的地砖上许久,已经跪得膝盖生疼,咬牙站了起来。
皇帝眼中光华流转,看着她,静静沉默了一阵,才道“最近朝堂上面事多,朕经常批折子都到戌时,甚至偶尔到亥时还没忙完。有时候想找本书,御书房却只剩下几个宫人,都是一问三不知。”
这是什么批判御书房的工作不够好吗长孙曦复又跪了下去。
“起来说话。”皇帝见她一脸战战兢兢的,声音缓和了些,“朕思量了下,你年轻,比倪司籍精神更好,往后就留在御书房值夜罢。”
值夜长孙曦心下猛地一跳。
但却来不及细细思量,先道“妾身领旨。”
皇帝不再多说,“退下罢。”
长孙曦往后退了好一段儿距离,方才转身,沿着边儿悄悄往外走。
“周进德。”她身后,又传来皇帝的声音,“前面朝堂是商议国家大事之所,实乃机密要地,岂能让人随意进进出出从今往后,后宫所有女子无诏不得进入”
长孙曦顿时身体一僵。
后宫所有女子那岂不是连太后、妃嫔、公主们,都统统算在里面了皇帝好像那统领一方的狮子王,不仅把自己这只小绵羊给藏了起来,而且还干脆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儿,上面写着,闲杂人等,切勿靠近
心下猜疑不定,皇帝这是因为曾经爱慕原主的母亲,打算保护自己所以,把自己圈养在御书房还是,像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所说,打算把自己收到后宫为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