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后,并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太阳一点点西斜,秦藜心中染上担忧,这个时间宫门应该已经关了吧,看来今天是不可能出宫了,被自己打晕的宫女应该也醒了,被发现扒掉衣服的她不知道会不会四处吵嚷
哎,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怎么就遇见了刘坚呢
吓
秦藜本想是饱含怨念的剜上刘坚的背影一眼,却不想原先走出她前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而且貌似还在打量着她,于是这一眼,就正好对上了。
秦藜连忙低下头,心中慌乱如麻,糟糕,刚才看了个对脸,刘坚怕是已经认出她来了。
心中极速思考着对策,甚至已经有些不甚实际的考虑到挟持圣驾出宫了,只听面前的男人语气无波无澜的说道“天色不早了,扶朕回乾德宫用膳吧。”
他没有认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已经过了五年,阮云岚的容貌在冷宫的摧残下肯定不复原来,再者了,刘坚不是阮云岚,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他又怎么可能还记得这个当初被他利用后又残忍丢弃的女人呢
如此想来,秦藜不禁释怀,忙搀扶着刘坚回到了乾德宫,不经意间的回眸,看到天边残阳一片,心中又不禁染上悲戚。
那个爱他一生的女人,到头来竟是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在他的心上留下
秦藜又不禁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任务,心中天人交战。
这个对阮云岚始乱终弃的男人,她理应去虐,而且如今随侍左右的大好机会可不是随时都能遇到的,如果离开,恐怕是这辈子都不能遇到了,可是,莫流的性命,又是必须即刻赶过去相救的
她,该留下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虐3
犹豫只闪过一瞬,秦藜便甩着脑袋丢开了,因为她的心告诉她,莫流,她一定要去找,即便找到的是尸骨,她也一定要去。
回到程乾殿,刘坚在一众太监宫女的服侍下开始用膳,秦藜一直在伺机逃跑,然而只要她稍一离开刘坚的视线,便会被叫回去夹菜,以至于直到刘坚在宫女的服侍下漱完口,她都没能找到机会离开程乾殿。
“你们都下去吧,朕要睡了。”
眼见着宫人们鱼贯而出,秦藜大喜过望,她连忙跟在队伍后面,亦步亦趋的向外走去。
突然,肩膀上搭上一只手,回头一看却是吴宗。
“你留下服侍陛下宽衣。”
说完还不待秦藜反应过来,他便离开程乾殿顺便还带上了门。
秦藜几乎成石化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宽、宽衣
这剧情走向怎么这么像后宫文虽说她现在的确是在后宫,面前的人也的确是凌驾所有人之上的皇帝,但是,既不渴望权势,又没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娘家的她,完全就没有讨好这个皇帝的理由啊。
咦等等理由么,她似乎有一个呢。
以她一人之力,虽说也能够回到禹城找莫流,但毕竟是人单力薄,而自己赶到禹城,又不知是几个月后,到时候别说救莫流了,就算是他侥幸没死,也早就离开那里了,再想找他,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如此,倒不如利用刘坚,凭他一国之力,想要找出莫流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可是,宽衣这种事秦藜扶额,这种事哪是随便和一个男人就可以做的
“你还不过来”
刘坚站在龙塌旁向她招手,秦藜万般无奈的走过去,心想,宽就宽吧,如果想要利用他的力量,自己恐怕是要做更大尺度的事呢。
她不过是和他初次见面的宫女,便被当夜留下服侍就寝,倘若说只是简单的宽衣,她还真是打死都不信呢。
这具身体本就是他的妃子,他想上也是合情合理,但是秦藜咬住下唇,心中别扭异常。
即便是身体不是自己的,她还是发自内心的抵触,就好像是就好像是灵魂被玷污了似的
“怎么,还不过来”
刘坚站在床榻旁,看着出神的她问道。
秦藜不敢再耽搁,乖巧的走过去,站在背后为他宽衣。
然,刚刚解掉腰带,搭在那人腰腹间的手便被握住,秦藜不禁身体一抖,心想,这么快
而刘坚却没有再多的动作,只是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的说道“刚才明明那么想要逃跑,现在怎么倒视死如归了”
秦藜心惊,这人竟是把她的心理全部看在眼里,自己一切表现的是那么明显吗
正在秦藜思考着怎样回答才不显得突兀时,刘坚又接着说道“唉,朕知道你恨我,当年,也的确是朕对不起你。”
刘坚转过身来,眼中竟含着脉脉深情。
哎等等,这什么情况老皇帝这种冷酷无情视他人为工具的人居然也有心头的朱砂痣,床前的白月光
而刘坚就是在秦藜的惊诧中一字一顿道“岚儿,对不起。”
***
深夜,程乾殿内室。
龙塌之上的刘坚睡得正沉,秦藜因为长时间坐在床头而浑身酸痛,她想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奈何右手被牢牢的攥住,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
刚刚,刘坚说完那段话后就寝了,而她,尚在怔忡中不可自拔,待她回过神来便已经是现在这副样子。
本该是君临天下气势逼人的天子如今却如同得到最为珍爱玩具的孩童,只是握着她的手入眠,便已经心满意足的勾起唇角,这份情不自禁,更是说明了情之深切。
寂静的夜,秦藜独自坐在床头,看着此情此景,不禁感叹起命运的捉弄。
曾经,阮云岚身心相许,宁要他的陪伴也不屑后位,换来的却是他无情的利用与失却价值后的弃之敝履。而如今,阮云岚已死,他却对着这副早就换了芯儿的躯壳说“岚儿,对不起”,甚至是毫无防备的拉她入眠这一切,当真是命运弄人。
秦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顶明黄色的纱幔低垂而下,显示了这张床主人的身份尊贵。
“岚儿,你醒了饿了吗,朕命人去备膳。”
刘坚就像是每个守候着妻子醒来的丈夫般体贴的准备好膳食,甚至还亲自扶她下床,秦藜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昨晚她便仔细的想过了,既然刘坚已经认出她,且对这具身体的主人阮云岚怀有愧疚,自己不妨好好利用。
用膳时,秦藜找机会把要找莫流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现在身份是阮云岚的她自然没有全部说实话,她只说自己梦中遇到贵人相助,更是因为这个贵人才能与陛下重逢,而自己昨晚却突然梦到这个贵人遇险,所以请求陛下帮忙寻找。
刘坚并没有怀疑便答应了下来,还温声细语的宽慰她不要担心。
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其他,刘坚待她极为温柔,虽然没有恢复她岚妃的封号,却是让她居住在程乾殿。那身宫女服侍刘坚没有提,她也不想去换,毕竟因着这身衣服,能为她挡去不少后宫的明枪暗箭。
虽然这段时间秦藜一直和刘坚住在程乾殿,但刘坚却从来没有碰过她,这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距离那日让刘坚帮忙已经过去十几日,却是迟迟没有莫流的消息,秦藜不禁染上焦虑。
鼓更响起,夜已深沉,秦藜等了好久也不见刘坚回殿,向宫人们打听才知道外出游历的皇子刚刚回来,刘坚正在御书房召见他。
说到这个皇子,秦藜多少有些耳闻,倒不是这皇子干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而是因为这南宏国阖宫上下只有这一个皇子。而这唯一一个的皇子又不喜待在宫中,早年间就偷偷溜出皇宫说是要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当时差点没把刘坚死得掀了桌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坚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才千辛万苦的把这唯一的继承人找了回来。
秦藜暗自在心里感叹这素未谋面的皇子的好命,宫廷中,哪个皇室不是为了皇位斗得头破血流,甚至是兄弟反目,他倒好,不仅现成的皇位等着他,他更是对此不屑一顾,这要叫他国的皇子知道了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秦藜等到很晚刘坚才回来,不同以往的温柔,今晚的刘坚明显带着一股火气。
“臭小子,居然说不继承皇位,还非要去找一个女人,更可笑的是,不知道人家的姓名和籍贯,甚至连容貌都说不清道不明,朕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在刘坚的怒火下,秦藜识相的没有插嘴,这不是一个提及莫流的好时机,看来她得另外找个刘坚心情好的时候再说了。
虽然因为迟迟找不见莫流而焦急,但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皇子产生好感。
不计身份,不计样貌,这样的感情,才最是真挚。
虽然那个皇子不愿在皇宫里待着,但在刘坚的强硬下,他不得不留下。
为庆祝皇子回归,也算是为他洗尘,皇宫内举办了一场宴席。
宴席当天,秦藜一直宅在程乾殿内,面对着一众的笔墨愁眉不展。先前,为了让刘坚帮她寻找莫流,她也画了一些画像,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像,于是,趁着今天殿里没人清净,她便又开始琢磨着怎样画得更像一点。
浓重的墨汁蘸在毛笔之上,她细细的回想莫流的眉眼样貌,不知是太过惦念还是其他,只一闭眼,他的面貌便映在她的脑海之中。
倏地,秦藜心中一惊,毛笔也应声而落,漆黑的墨汁在宣纸上渲染开来,像极了她此刻的内心。
这种感觉是什么
为什么她会有那种感觉
然而,还不待秦藜梳理好心头繁杂的情绪,便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来人停在门口,似乎是在和门口的太监说话,秦藜听那人的声音不像是刘坚,正纳闷这是谁呢就听见“咔吱”的开门声,她下意识的便藏到了帷幔后。
来人进入房间后并没有随处走动,他倒头便躺在了龙塌之上,秦藜许久未听见动静,便壮着胆子探出头去。
那人躺在床上,又有帷幔遮挡,秦藜看得并不真切,只能看到他身着明黄色长袍,远远望去倒与刘坚的龙袍有七八分相似。
秦藜已经隐隐猜出那人的身份,看来这皇子果真是如世人们所说般不喜宫廷,前面为他办着洗尘宴,他倒好,独自跑到这程乾殿偷闲来了。
当真是一个散漫皇子啊。
突然,那皇子一动,秦藜以为是他发现了自己忙躲起来,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再次探头,一看才知道原来刚才是那皇子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匕首细细品玩,并不是发现了她。
匕首这皇子当真是毫不顾忌,跑到皇帝的房间里来居然还敢带匕首。
不知道那匕首对他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意义,他细细的摸索它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又把它收了起来,模模糊糊间,秦藜好像听到了他的低喃“姑娘,你在哪”
秦藜一震,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虐4
夜晚深沉而又氤氲,秦藜竟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当特意放轻的脚步接近时,她才恍恍然清醒了过来。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那人手持毛毯,见她醒来不禁温润一笑,“你醒了,在这儿睡可是会着凉的,回床上去吧。”
刘坚的面孔在眼前逐渐清晰,而相比较的,那静夜中呢喃的叹息却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秦藜不禁抚上额头,最近,她大概是太担心莫流了。
书桌上陈铺的宣纸因为熟睡人无意识的俯压而褶皱,不过万幸的是,上面的墨迹并没有晕开。
因为觉得之前交给刘坚的画像有些许不像,秦藜就又重画了一副,有了更为精准的画像,要找到莫流,也就更容易了些吧。
如是想着,秦藜把画像递给刘坚,并说明了用意,只是不知为何,接过画像的刘坚身体明显一怔,而他身后的吴宗,则是不加掩饰的惊呼出声。
“陛下这不是――”
吴宗的话语被打断,只因为一个更加尖细的声音惊叫着跑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皇子殿下皇子殿下遇刺了”
其实说“遇刺”多少有些不符合事实,至于事实嘛,鉴于会影响皇子殿下的声誉,事发当时在场的人都被严令封了嘴。
然而宫廷就是一个无处没有八卦的地方,即便是明面上被禁止,暗地里仍是少不了人议论,而议论来议论去,真相也就人尽皆知了。
原来皇子殿下趁着大家都参加宫宴的机会,又伺机逃出皇宫,为了不被发现,他没有走宫门,而是选择翻墙,谁知道墙翻到一半,却突然摔了下来。动静惊动了巡逻的御林军,黑暗下御林军没有认出来这位半夜翻墙的“可疑人物”正是他们尊贵的皇子殿下,一拉一扯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位皇子殿下胸口就见了血,是以才出现了刚才小太监慌张通报的一幕。
刘坚相当愤怒,而比愤怒更多的,是对那皇子的担忧,以至于小太监的话音刚落,他便披上外衫冲了出去。
明德殿。
小小的殿宇内挤满了人,内室中,太医们诚惶诚恐的把着脉,到最后得出来的结果却不知是该还是不该如实禀报。
刘坚在旁等的焦急,见太医们欲言又止更是不耐,心情不悦道“你们墨迹什么,陌儿的伤到底怎样”
太医不敢再有所隐瞒,只是实情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
原来刘陌皇子的伤并不是今晚和御林军争执造成的,据太医们判断,他的伤至少已经有十几天了,因为照料不周,一直没有愈合,而今晚的出血,只是因为旧伤挣开而已。
刘坚听了这番话非但没有松了一口气,反倒是神色愈加凝重,他唤来刘陌的贴身侍卫,质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连自家主子受伤都不知道吗”
侍卫如何能知道刘陌十几天前在宫外的事情,他只知道,自主子回宫以来,就从来没有叫太监宫女贴身服侍好过,他也不疑有他,只当是主子在外面自己一个人惯了,不习惯突然多出来人伺候可是,谁承想真相居然是他怕被人发现胸口的伤口唉,如今皇上责问起来,自己的一条小命,怕是难保喽。
刘坚刚要发落,就见床上的人微动,因旧伤复发而昏迷的刘陌渐渐苏醒了过来。
刘陌脸色有些苍白,但显然是半昏半醒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睁眼便道“父皇,这件事不怪他们,是儿臣有意隐瞒。原想着左不过几天便好了,却不想拖到如今旧伤复发,让父皇担忧了。”
刘坚叹气,道“你这孩子,受了伤就叫太医来看看啊,藏着掖着是如何”
刘陌沉默,眼睑下垂,掩下眸中讳莫如深的色彩。刘坚见状,拧紧了眉头,良久道“陌儿,难道是你要找的那个女人刺伤了你”
刘陌身体一僵,而这已经是最明显的答案。
刘坚大怒,“陌儿,你不惜半夜逃出皇宫,离开父皇,要找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你的伤口在左胸,又准又深,若不是你身体异于常人,心脏靠右,你早就没命了知道吗这样一个心狠手辣要置你于死地的女人,你还要去找她”
“父皇她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不了解当时的情况”
“什么情况朕不管,总之是她意图杀死朕唯一的儿子,这个女人,你休想见一面,而她,也休想踏进皇宫半步,朕见一次杀一次”
“父皇”
刘坚甩袖而出,甚至是没有注意到候在外室整个人都听愣了的秦藜。
左胸上的伤口,十几天前,女人,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她,一定要弄清楚
小跑着追上甩袖而去的刘坚,道“陛下,就让我留下来照顾皇子殿下,顺便劝劝他。”
刘坚听后脸色柔顺不少,点头应允,秦藜便又小跑着赶回明德殿。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大部分已经离开,只余下当晚负责值班的看守在各处。
秦藜走向内室,明黄色的帷幔在晚风的吹拂下徐徐飘动,漂泊不定,像极了秦藜现在的心境。
手搭在帷幔上,却迟迟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她生怕,生怕帷幔后的人不是他,却又更怕,那人是他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要置你于死地的女人,你还要去找她
刘坚的话回响在耳畔,而更加响亮的,是他的回答。
父皇她不是你说的那样
心口在一阵阵的抽痛,她不是刘坚说的那样,还能是哪样她可是要杀了一个帮了自己数次更救了自己数次的恩人啊为什么你在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后,还能毫不犹豫的否定她的心狠手辣呢
莫流,这样的你,叫我怎样面对
我没有脸见你啊
帷幔上的手指握紧,以至于指节泛白,她一咬牙便拉开帷幔,见到了床上的人。
刘陌早已因药效发作而再次沉睡,是以秦藜得以肆无忌惮的望着他,以及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刘陌莫流,刘陌倒置便为莫流,这名字之间的关联她居然都没有发现,她还真是大意啊。
她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他。
伤口应该很痛吧,否则,他的眉头为何皱的这样紧
秦藜伸出手,轻轻的抚弄他的眉间,沉睡中的刘陌似乎有所感应,紧皱的眉头居然缓缓舒展。
“唔姑娘”
沉睡中的人无意识的呢喃,却如重石般撞击着她的心脏,疼痛、愧疚如巨浪般涌进她的心房,她不禁拥住他的身子,无声啜泣。
“对不起,莫流,对不起”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柩撒射进来,沉睡了一晚的人终于醒了过来。
阳光刺眼,刘陌下意识的伸手遮挡,右手意外的碰到一个温暖的物体,他侧眸查看。
床沿趴睡着一个女子,看打扮应该是宫女,这人应该是昨夜照顾他太晚所以就睡着了吧。
刘陌如是想着,只是不知为何,这个宫女的侧影看着很是面熟,但他怎么想也记不起来她是自己殿中的哪个宫女了。
许是他的一番动作吵醒了她,那宫女睡眼惺忪的起身,刚刚睡醒的大脑显然运转不周,她一转头便和刘陌对了个正脸。
面前放大的俊脸让秦藜吓了一大跳,不过也亏得这一吓,让秦藜残存的瞌睡虫都吓跑了。然而,彻底清醒的秦藜却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莫流,是高兴,是愧疚总觉得哪种都不合适,最后,秦藜决定只是做一个普通宫女看到皇子醒来应有的淡淡表情,恭敬的唤道“殿下。”
然而,不知为何,刘陌的表情却完全不是一个皇子看到宫女应有的漠然,反倒是像看到了什么仇人似的满脸嫌恶,道“是你”
秦藜只是一愣,便垂下眼睑,心中已有几分明了。
在她是二丫时,刘陌便能认出她来,那么,她现在是阮云岚,刘陌能认出也没什么奇怪的。秦藜虽然想过这种情况,却没有料到会这么快,不过一个照面,他便已认出这幅皮囊下的人是那个用匕首刺穿他胸膛的女人。
呵,这种厌恶不才是正常的反应嘛,她这种人,就是应该被扔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被原谅的。
秦藜苦涩一笑,直视着不掩厌恶的刘陌,道“对啊,是我,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刘陌如同被肮脏的苍蝇碰到了一般,道“看我是来看看我什么时候死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这种咄咄逼人的刘陌是秦藜从未见过的,她印象中的刘陌,是有点二缺,却从来都善良体贴的,她一时有些恍惚。
不过想来也对,面对一个心狠手辣要杀自己的人,纵然是善良如圣母,此刻也断不可能摆出什么好脸色来。
刘陌的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
“对不起,如果我让你不舒服,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秦藜说着起身,却被刘陌叫住。
身后的声音不复刚才的厌恶,但秦藜知道,不是刘陌不再厌恶于她,而是他将厌恶隐藏在言语之下。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进得了我的宫殿,不过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便休想接近父皇半步。”
咦她为什么要接近刘坚秦藜有些懵,转过身来便下意识的说道“我从没想过去接近刘坚啊。”
几乎是话音刚落,秦藜便看到刘陌的眼中除却厌恶增添了更多的鄙夷,“你真让我恶心,岚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虐5
几乎是话音刚落,秦藜便看到刘陌的眼中除却厌恶增添了更多的鄙夷,“你真让我恶心,岚妃娘娘。”
秦藜一怔,一时间不知道刘陌在在说些什么,等反应了几秒,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一番厌恶皆不是对她。
刘陌并没有认出来她,他所看见的,不是秦藜,而是阮云岚。
蓦的,她的心头染上复杂的情绪,既轻松又失落。轻松的是他的厌恶不是对她,而失落的是,他这次没有认出她。
对于刘陌与阮云岚之间的纠葛,秦藜之前并没有去在意,又或者说,她一直在担忧着莫流的安危,所以并没有发现在阮云岚的记忆中还有莫流的身影。
而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仇,却让秦藜不禁感叹上天弄人。
在阮云岚还是高高在上的岚妃娘娘时,刘坚一度欲废后而转立她为皇后,当然,之前也说过了,这一切皆是刘坚扳倒阮左相所故意放出的烟雾弹,而利欲熏心的阮左相显然没有识破他的计谋,在更大权势的诱惑下开展了他谋朝篡位的计划。
其实刘陌并不是这皇宫中唯一的皇子,当年,这南宏国的皇宫中也可谓是人丁旺盛,从上至下足足有十二名皇子,除却半路夭折的,仍有八名尚存,而这八名中的七名,却都是在那场动乱中悉数死亡。
阮左相欲借登上后位的女儿之手而改朝换代,拥护阮云岚将来生下的皇子为帝,将整个南宏国纳入他阮家的囊中,有了这种想法的阮左相,自然是容不下宫中的其他皇子。
下毒、意外、陷害,阮左相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短短数月便将枝叶繁茂的刘家皇室摧残殆尽,而刘陌,却是因为其母妃茹夫人身份低微而暂时没有受到波及。
当年的动乱使得宫中人心惶惶,茹夫人担心再待在宫中,自己的儿子迟早要走上其兄弟的老路,于是便计划着将年幼的刘陌偷偷送出宫。
一切计划的都还顺利,可偏偏临出发的那一晚发生了意外。
滔天的大火染红了人迹罕至的偏僻小院,陷身火海的人们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哭泣、惨叫声弥漫着整个火海,等待着人们的似乎只有死亡。
然而母性之所以伟大,正是因为在面临危险时不顾一切也要救下自己的孩子。
茹夫人死了,为了将刘陌救出,她用自己的身躯为他做屏障,纵是大火如何侵蚀着她的娇躯,她都不肯放开怀中紧紧护着的刘陌。
刘陌活了下来,但是那一刻,却又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在茹夫人去世不久,阮左相便因谋反失败而被株连九族,虽然成功的铲除了佞臣,而所付出的代价,却是刘坚不曾想象的到的。
许是厌恶了宫廷里的勾心斗角,许是因为母妃的死去而对这个皇宫失去了希望,小小的刘陌决定孤身离开皇宫,独闯江湖。
而这一去,便是五年之久。
虽然当年的宫廷惨剧并不是阮云岚直接造成的,但如若不是她进得宫廷,直指后位,这样的惨剧又如何能够发生。
秦藜不知道,刘陌对于间接害死自己母妃以及众多兄弟的阮云岚究竟持有怎样的感情,她只知道,她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仇恨,除却厌恶,再无其他。
她突然想起在禹城外刘陌挡在崔宁远面前劝她放下仇恨,她还大声控诉他不懂亲人朋友惨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的绝望,如今看来,却原来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程乾殿。
刘坚坐在软塌之上秉烛批改着奏疏,突然,一声嘤咛响起,他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床榻上熟睡之人不安宁的翻了个身,眉间的峨眉更是紧皱。
情不自禁的放下奏折,他想起自从那日岚儿从明德殿回来后便一直这样心事重重,再联想当日所看到的画像,刘坚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了。
又是一年秋季围猎日,众官员们在皇帝的带领下来到了京城郊外的丰山上,猎猎的旗声下,骏马嘶鸣,预示着众人的昂扬斗志。
秦藜坐在软轿之内,愈发觉得自己和此情此景甚是不相容。
虽说前来狩猎的亦有女子,可那多是受宠的妃嫔公主,自己一个没名没分的冷宫弃妃又打扮成了宫女,来这里是做什么呢。
秦藜所想亦是在场他人所疑惑,虽然秦藜尚坐在轿中,已有不少人好奇的张望过来,秦藜叫苦不迭。
想起几天前刘坚执意相邀,自己拗不过他才勉强同意,如今看来自己真是点头的太过草率。
秦藜的苦恼显然不为刘坚所知,他驾着御用宝马而来,高调的和她说着话“岚儿,陪朕去狩猎如何”
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更加强烈,而秦藜已经不甚在意,因为她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跟随刘坚而来的那个人吸引而去。
刘陌一身深蓝色劲装,持弓驾马而立,本是云淡风轻什么也不在意,却因为刘坚对她的亲昵而皱起眉头。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直视着她,眸中是不加掩饰的警告意味。
虽然知晓刘陌的警惕皆是对这具身体的主人阮云岚,而秦藜仍不禁心情低落,而这份低落,却是秦藜自己也未曾察觉更未曾深思其源来的。
刘坚命人牵来了一匹较为温顺的白马,秦藜从善如流的骑上,随着狩猎的开始,她只是小心翼翼的骑着跟着大队伍,并没有像其他人般拉弓射箭。
刘坚虽然近来身体不甚健朗,但仍是精神焕发的大有收获,满载而后便要回去稍作休息,秦藜本想和他一起回去却被他提前抢了话头。
“岚儿,你一只猎物都没有打到可不行哦,这样吧,让陌儿帮衬着你,等回去朕可不想看到你空手而归哦。”
秦藜不禁叫苦不迭,早知道自己便姑且狩猎点小野兔什么的,也不至于要和刘陌单独相处了。
其实秦藜并不是讨厌和刘陌相处,只是如今状况下,她真的不愿意顶着别人的皮囊来面对他,更不愿意看到他用那样嫌恶的目光看她。
刘陌显然也不愿意和“阮云岚”单独相处,更别说是帮她狩猎了,等刘坚一走,他便一个人驱马向前,看都不看秦藜一眼。
不知道是皇命难为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刘陌虽然不理她但二人之间永远都是隔着不近不远的一匹马的距离,有时候道路崎岖秦藜慢了下来,刘陌也会放慢马速,而正当这时秦藜投去感激的目光时,他又会刻意的板起脸来。
每当这时,秦藜都会从他的身上看到莫流,不禁莞尔。
二人沉默着走了许久,早已和大队伍脱离,山间的风景优美,秦藜不禁在马背上哼起歌来。
前面的人背影一僵,带着明显不相信的目光望过来。
也对,是个正常人怎么会在和自己仇人相处的时候哼歌,不互相对骂就不错了。
刘陌拉起弓,显然是想随便打到点什么,好快点结束这样的相处
突然,二人东南方向的草丛一阵o,刘陌小心翼翼的接近,箭在弦上随时待发。
随着草丛中的剧动,猎物现身,箭发,然而却因为突然的马惊而偏离了预想的轨道,直直地射进了猎物的肩膀。
“嗷嗷嗷”
粗壮的黑熊挥舞着臂膀宣泄着疼痛的愤怒,更是惊得马匹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