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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朝的宠妃生活_第44分页

作者:情书 字数:13821 更新:2021-12-21 14:12:16

    被照看得很好,虽然不过是只猫,却有宫人服侍,又有独立的屋子。每日阿宝阿福总会带着阿宜一同去看娘子,知道娘子是被孙茗当小孩样地养,也从没欺负过它,还常与它说话,一同散步。

    这些都是孙茗起的头,不是有很多养猫养狗的都拿它们当儿子养女儿养么猫狗都有灵性,不能随意辱之骂之。

    她总是潜移默化地影响自己的闺女,如今还捎上一个阿宜。不过阿宜没学会她的吃货精神,真是可喜可贺

    李治见阿宜这样直白地开口,却比他其他儿子们一脸恭敬地在他面前,称他为“父皇”更得他得欢心

    别说他特别偏疼孙茗所出的阿宝阿福,还有阿宜,只这几个孩子在他面前总是那样不同,好像他这帝皇的身份并没有在他们眼中看得有什么不同,就像他不过只是个寻常父亲。

    李治将他抱着下了地,见他小腿立住了才松手“阿宜想出去就去吧,有事就来寻耶耶说,知道吗”

    阿宜猛一点头,学着阿宝阿福的样子告退,还没绕过屏风,就因跑得急滑了一跤,跟在他身后着意送他出门的花蕊顿时心里打鼓,正要上前帮扶,就听孙茗道“不要扶他。”

    阿宜也没向寻常小儿那般哭出来,只觉得阿娘不疼她了,立时就一脸委屈地朝她看过来。

    孙茗起身,对他温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可以哭的,阿宜自己站起来好不好你耶耶也看着呢。”

    阿宜看着孙茗,又瞧了一眼李治,这才收了面上的委屈,慢慢地爬起身。

    也许上面有两个受到万千疼宠的姐姐的缘故,日后也许还会有许多的弟弟妹妹,所以他才少了些这个年纪的天真浪漫,多了几分持重的模样。

    李治先前并不知道孙茗的意思,如今就有些恍然大悟阿吟教孩子的方式,总是那样不同

    、第121章 一佰贰拾一

    到了四月间,去年移栽过来的樱花树已经盛开。

    一旦过了烟花三月,春光就一泻千里。外面景色怎么样孙茗如今这样大的肚子是没机会看的,但她万寿殿这里,因李治的缘故,植了许多种类的繁花,到了这个时节,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孙茗难得地起了性质,在李治起身去上朝后,也跟着起来,只着了家居黄色的服。让宫人们在廊亭下摆了早膳和糕点,又叫花枝在一旁另起了行炉,白釉行炉上煮起杏花茶来。

    在万寿殿进入院子的小岛上,周围植的是正片的杏树,此时杏花盛开,香气怡人,就是远远地站在廊下,都能在鼻尖闻到一阵阵萦绕的花香。

    所以一大早,花蕊就折了杏花在屋子里摆上了,又适当地燃了杏花味道的香薰,便是孙茗身上的衣衫都染了些许杏花的香味。

    将阿宝阿福都唤了来,跟着一块儿来的还有阿宜,一同在廊亭下坐下来,此时,方型黄花梨木案几上已经摆了各类膳食。

    虽然孙茗屋子里也有摆上椅子,但也常与此时的人那样行跪坐,除了她逐渐习惯已经被同化以外,也常常觉得,这种施行跪坐的仪态甚美,尤其像这种环境下。不过她挺着肚子,也没讲究什么姿态利益,只随意那么一座,又有人为她枕上靠垫。

    樱花是沿着廊桥一直到廊亭围着栽植的,此时坐在案几边,一抬眼就是粉嫩色的一片片樱花树,被微风一吹,樱花的花瓣还打着旋轻飘飘地飞起来。

    寻常在院子里洒扫的宫人一般是不会将落在地面上的花瓣扫净的。这时候的人都极为浪漫,又讲究美感,花瓣飘在空中这样漂亮,落到地面上,就跟幅画似的,所以宫人们到了夜间,才将它们与地面脏污一同清理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在李治出门路过的时候,就会看到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地面上,落了一地的花瓣,踩上去,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花蕊便是最爱这些花了,当年一开始,先试着将晨起后犹自带着露水的新鲜花枝攀折下来,在孙茗的屋子里的花瓶里插上,一试探就发现,孙茗也爱看新鲜的花枝,从这之后就越发不可收拾了,每天变着花样地插花。

    此时见娘娘和公主皇子们一坐在那里,就让宫人把折来的樱花插入白釉瓶中,放到了廊亭角边,又折了几枝在案几边上摆了起来。

    阿宝阿福的规矩很好,用膳的时候从来都是正正经经的模样,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淘气。孙茗又看向一旁一本正经地跪坐,与阿宝阿福一样规规矩矩地拿调羹吃着碗里的粥。

    孙茗吃得很慢,因为规矩就是她一放下筷子,即便是身为儿子和女儿,也要一同放下筷子的,所以她为了照顾这几个小鬼,经常边吃边分神看他们,以确保他们饱了才会放下筷子。

    关于这一点,没心没肺的阿宝是永远发现不了的,还是阿福眼睛尖,从前就发现了,只一直没吭声,到了现在,就连心思敏感的阿宜也发现了。

    阿福阿宜俩人一对视,双双轻轻笑了起来,就听孙茗道“你们用了膳,就自己去院子里转转,只是不许跑跳。”

    开玩笑,这个时代要是得了盲肠炎她找谁开刀去

    于是除了让花信跟着外,她又让花蕊跟上去一同看着,刚接过花萼递过来的花茶,就有宫人禀报新兴入宫。

    孙茗点头就让花萼跟着去迎,她自己仍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那儿。到了她这样大的肚子的时候,就不会随便乱动了,索性也不起身。

    新兴是带着长孙煦一同来的,一入廊亭,见孙茗坐在那里悠闲地喝着花茶,自己也寻了一处自在地落座下来,就见一旁宫人已经为她斟了一杯,递到她面前来。

    长孙煦如今长开了,就是一副清俊的少年郎的模样,翩翩一施礼后,就被孙茗打发着去瞧阿宝阿福她们玩了。

    近日新兴常常入宫来万寿殿这里,外人不知道的以为新兴这是奇货可居,尤其她还常带着儿子入宫,偏偏孙茗这里还有两个年纪尚小的闺女。

    当然这些不过都是障眼法,新兴要只身前来,经常出入万寿殿也确实打眼,就让别人以为她有结通家之好的意思,如此也方便新兴行事了。

    见孙茗把身旁的宫人都挥退,花枝花萼也站到廊亭外的台阶下看着,就扭头侧过身,与孙茗道“高阳公主如今越发不成样子了,她招了许多俊俏的年轻和尚,怎么不见圣人发话”

    关于高阳骄滋过度的事情,孙茗也知道一点儿,又常听新兴口中的八卦,只以为她不过是慰藉当年辩机的事情,于是捧着茶盏,轻轻呷了口茶才道“九郎不过是她的异母的兄长,未免别人责怪他薄待了兄弟姐妹,不到万般无奈,是不会出言呵斥的。”

    也不光高阳公主,即便其他如新兴、临川等公主,李治也是大加封赏,又常有赏赐,以示他的宽厚大方。

    新兴闻言,顿时些失望了。当时她将打听来的事与孙茗说,未尝不是打着叫高阳下台的心思,只是没料到孙茗只是听,却并不作为。

    她当然不会知道孙茗是与李治同站一线的,但凡李治想知道的,她都一一说与他,新兴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耳目罢了,又是孙茗颇为亲近之人,说的话就更有详尽的。

    不过失望归失望,新兴又说起高阳公主和和尚们不得不说的事情了“高阳如今倒是恢复自由了,与和尚寻欢作乐就算了,可她竟是投向巫蛊之术。”

    孙茗一愣,放下手中的茶盏“这种事可大可小,不论当今还是从前,但凡行巫术之事,都是要彻查到底的。”

    孙茗也不想听到此类不尽不实的话,就是想知道确实的消息。

    新兴却勾了唇,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来“高阳身边有两个僧侣会占卜祸福和招来魂魄,还有个道士会极为高明的医术,你说这当中没有猫腻,谁信”

    孙茗听得顿时失笑,这道士的医术怎么样她不知道,但那两个僧人定是诓高阳无疑的。但人们普遍信奉鬼神之说,对于巫蛊也是怀有敬畏,巫术在民间是屡禁不止,但能到高阳面前将这个公主哄得团团转,看来真有几分本事。

    “他们与高阳有染”

    新兴听她又发问,面上笑得就更深了“这三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出家人,自从上了高阳的床榻,成日地不知道捣鼓什么,还让掖庭令陈玄运查勘宫闱祥瑞。”

    她是巴不得高阳倒霉才好,想当年,高阳不可一世的样子,在她面前没少给她没脸,如今时过进迁,她倒要瞧瞧,高阳能有个什么下场

    新兴说的这些事,并不只是香艳的八卦了,孙茗也笑道“此事我会寻人详查,你自己也是,别什么话都往外去说。”

    虽然一直都知道新兴在外口风紧,她也不免要提点两句,尤其新兴与城阳一道常常行宴游乐,身边聚了这么多的青年才俊和皇室宗亲。

    新兴得了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顿时又笑起来“我省得的,定会守口如瓶。”然后就说起了武媚娘的事来“你可还记得武媚娘的两个异母哥哥”

    打听武媚娘的事情,还是孙茗托付给新兴的。毕竟知己知彼嘛不过当时她心里还是对武媚娘极为忌讳,也没料到李治竟真的没有对她上心,所以这件事逐渐就被她给忘了。

    此时听新兴一提,就立时想起来了“武元庆、武元爽”

    新兴是觉得得了第一手的消息,就颇有些自得起来“这两兄弟在武顺将她母亲杨氏接走后,也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话,就上门子去,将武顺的儿子吊打一顿。”

    孙茗以前也不过听了新兴提起的八卦,说这杨氏与武顺的儿子贺兰敏之有一腿,不过此时见她这副神情,她有些恍然失笑“那定是你告诉他们的了”

    “娘娘可千万别冤枉我,”新兴一脸的假意惊恐,语气却透着轻快“也不知道底下哪个丫头学舌,在筵席下耳语几句,就叫大人们听到了,可不关我的事不过,武顺的儿子只与我儿子差不多年纪,怎么会有这般品性别人都不知道罢了,还当是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内里一肚子男娼女盗。”

    孙茗却有些不同意她的说辞,低头看向案上的樱花“贺兰敏之不过是个小儿,能知道些什么照我看,还是做长辈的杨氏不好,若非她勾引,怎么会与孙辈苟且”

    她是最厌恶这种的事情历史上,武则天不仅把武顺送到李治的床上,武顺的女儿也一同打包送到李治面前,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新兴许是察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忙道“很是,总之这一家子乱得,我听得都要掉下巴了。”

    新兴收了话,又与孙茗聊起别的来。

    孙茗不过常年待在宫闱,哪有新兴活得多姿多彩自然话题也由着新兴说,常说到长安城里的八卦,也不知道她从哪个酒肆里打听来的。

    不知不觉,日头越盛,孙茗就留了她用午膳,又在过午之后略坐坐,才放她回去。

    长孙煦一脸的恭敬谦虚,孙茗也招手将人唤道跟前打量,看着这样有朝气的少年,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象自己的儿子日后是怎样的姿态容貌。

    当然新兴也巴不得孙茗亲近她儿子,日后好为他相看亲家的时候,也是一道助力。

    等到日落风生,李治踩着饭点回来以后,孙茗就先拉着他坐到一处,把高阳疑似行巫术的事情给说了。

    孙茗与新兴等人走得近,又常打听长安城里的消息,这些李治都是知道的,还常借她得来的消息再行一番打探来着。

    只是此时兹事体大,李治当然不能容忍身边有人行此道

    自古巫术是为禁忌,是对不吉不祥行为的忌讳别说李治了,自古任何一个皇帝,都很忌讳身边有人行巫蛊之术。并不是他们很信,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避及是应当的,但有人若还行禁忌之事,那简直就是对皇权的挑衅了。

    李治也与孙茗一样,一听就顿时不喜。但这种事情又不能明察,只能暗中寻人去盯着。于是只让孙茗放心,他就搀着她这个大肚婆行往餐桌旁的太师椅上了。

    这种事情,就不是孙茗该知道的了,他也不与她细说。只是简单一句让她放心,她还真的安心了不少

    自从李治成为皇帝以来,确实带给她不少安全感。

    、第122章 一佰贰拾贰

    之后,从某一日起,前朝就开始噤若寒蝉了。

    在朝堂议事,众大臣诸多顾忌而不敢吭声,李治又在私下里详查,暂时也没有现出要动长孙无忌的苗头,只知道底下一个个心思缜密地动着心里的小九九。

    朝堂风云莫测,而孙茗只安心地待在万寿殿,直至六月初,天气步入孟夏,逐渐变得炎热起来。

    民间贡上来的甜桃叫花萼清洗了,亲手剥了皮去了核,切成一小块的提溜上来,摆成一盘子水晶果肉来,既好看,又好吃。

    孙茗倒是眼馋西瓜,只她们都不与她多吃,只肯给上两口解解馋,说是西瓜性寒,多食与腹中胎儿无益,如此,才哄着她用其他甜桃之类的果子了。

    以前的人都穷讲究,但凡一件事一口吃的,都能道出三四五六来

    孙茗也不争辩,随她们去办,预产期不过是这几日,待她出了月子,还是暑中,难道西瓜还能吃不着

    这两日正是薰风微雨的时候,她的廊桥上正好可以一观雨后芙蓉、琼珠清泉,所以刚用了几口甜桃,就让花枝花蕊搀着往游廊散步,逐步行往廊桥上。

    这一池的芙蕖,是当初李治答应为她栽上的,话一说出口,即便她的万寿殿原本根本就没有活水引渡,硬生生叫他给办成了只是,这些在当时的李治眼里如此美好的事物,还当是天下间女子都爱的,哪里知道孙茗最不解风情了。不过是一想到李治的心意,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罢了。

    如今年年看,日日瞧着,竟依稀仿佛感觉出了那么一点意思来,按照李治的想法,便是顽石都该点透了

    她站在廊桥看了两眼,不过是想往那站会儿,哪料到此刻还没反应过来,浑身就是一僵

    一手被花枝紧紧地搀扶着,另一手抓了抓花蕊,随即一张脸就僵着皱了起来“快,快叫稳婆。”

    花枝花蕊闻言,面上顿时一紧张,随即叫了左近的宫人去唤稳婆,自己则有条不絮地搀着她往产房去。

    稳婆是一早就备下的,在御医诊断了预产期,稳婆就在万寿殿里住了进来,就在李治的乳娘卢氏身边看着,数着日子就等孙茗产子了。

    在屋门口张望的花萼刚见宫人匆匆去寻稳婆,就知道出了事,也不用多问,就已经吩咐左右宫人去产房准备,又让人去提烧水。

    等孙茗安安稳稳躺到产房的床榻上的时候,一应物是全部已经备妥,花枝花蕊也慌得一头的虚汗。即便这已非头胎,但生孩子就是大事,她们是不敢在这上头分了心,落得不好来。

    虽没到三伏天,日头却已经毒辣起来,便是这样几步路,主仆三人已经满头虚汗,屋子里的丫头们也是一脸的慌张,应着花枝花蕊花萼三个大宫女的指挥,也没个闲下来的时候,如今都是个个挥汗如雨,面如朝霞了。

    反倒孙茗,因产子有了经验,此刻倒也不慌了,阵痛还要持续一阵子,瞧身边的人一个个满头的汗,就将花枝唤近。

    花枝立时凑近,身子刚倾过去,就听孙茗有气无力道“别让她们都杵在这儿,留两个下来,其他都散了吧,过会儿再换人。别等我要生了,她们反而没了精力。”

    她说话轻飘飘地,看着像没什么力气,但也不过是保存体力罢了,所以话一落,眼睛就半阖着,开始养精蓄锐了。

    花枝心里暗道她们安敢,嘴上却是附和“娘娘说得是,我先让人去库房取人参,让人熬些参汤来。”

    一回了话,花枝就起了身,扭身与花蕊花萼把话一说,花萼就立刻省过来,道了句“还是我让人去熬参汤吧,顺道为娘娘准备肉粥来。”算着时辰,也没那么快临盆,所以备了孙茗爱吃的肉粥,好叫她积攒些力气。

    花萼正要转身出去,又想起了什么,与花蕊道“还没知会圣人,就劳花蕊姐姐跑一趟了。”

    花萼说得客气,但这是露脸的事,若非她自己已经自荐去熬汤,也不必麻烦花蕊了,不过是其他小宫人还没扶得上手的。

    花蕊一点头,随即三人分头行事,原本还满当当的屋子,不过一瞬间,就立刻作鸟兽散了。

    待王福来将花蕊报上来的贵妃即将临盆的事情,寻了时机,乘着内侍服侍着要进去换茶的时候,自己替了人,拿着茶壶,边斟茶边在李治的耳边给说了。

    李治听后自然心焦如焚,奈何底下还坐着几个个心腹大臣许敬宗等人,又不好明言贵妃那厢要生了,朕得赶去捧场啊只好如坐针毡地等啊等,直至这几个心腹极有颜色地迅速将公事一禀完,都匆匆告退,这才叫李治得了闲,火急火燎地打头冲了出去。

    王福来得力,早早地就吩咐抬御辇的小子在跟前候着,见李治这般急性,也面似比急他所急一般,一路使劲儿吼着内侍“快,快点儿”。

    饶是李治再急赶慢赶地,等他到了万寿殿,也已是日渐西落,残阳如血。

    就在他和心腹大臣办公的时候,孙茗这边已经很顺利地产下来,所以在他踏进万寿殿,见宫人都聚在产房外,就不由自主地迈上前去,一近身,就听到嘹亮的啼哭声传来。

    孙茗的三胎回回都生得顺当,并未给她遭什么罪,如今这小子出生得更快,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就已叫他给滑了出来。

    所以李治也不防她生得这样快、这样省力,一时也愣了,待宫人都自动给他让了道,他在有些云里雾里地抬脚迈进去。

    孙茗一直都嫌弃生了孩子,产房总是若有若无地残留一些味道,一面就让花蕊为她悄悄距她床榻更远些的窗台漏个逢,一面又让宫人打理完产房,就叫花枝给产房熏上香,总算叫李治进来的时候,空气也清新了些

    产房内室隔着一道漆木屏风,李治一绕过屏风,两人隔着三丈就遥遥地见了面,视线一胶,一旁的花枝就领着稳婆退了出去。

    之前生孩子这般辛苦,就是有万种委屈,此时见了李治,却是奇迹般地治愈了,见他一脸温情,柔肠万千地看过来,她面上的少许疲惫也被一扫而空。

    李治回过神,几步朝她走去,踱到床榻边,才低头瞧向她怀里刚刚有些昏昏欲睡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孙茗在他靠近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往枕下缩,刚才攒的力气似乎也耗尽了一般,浑身就显得懒洋洋地,一边看着身边的刚出生还皱巴巴红通通的婴孩“这小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皮得紧,如今更是急着出来,我也没想到竟会这样快。”

    这倒是真的,那头花蕊才通过王福来通报给李治,这边孙茗已经顺利地生了,从她进产房起到孩子的出生,也不过将近两个时辰罢了

    说到这里,孙茗看向李治“果然如九郎所说的,这番竟真是个儿子。”

    李治显然很欢喜,见她疲累,就伸手接过儿子抱了抱,一边看着她“我这番是早有预料的,连名字都起好了,单字一个徽,李徽。悲风徽行轨,倾云结流蔼,徽,善也,小名就叫阿善吧。”

    伍儿李贤,小字阿宜,六儿李徽,小字阿善怎么听都比李治的小名是动物要来得好些,孙茗笑眯眯地应了。

    之前虽然耗费了力气,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但她仍是强撑着精神与李治说了几句,现在立时就显得几分没精打采,眼皮子也有些耷拉下来。

    李治见状,让乳娘进来,将阿善带下去喂,他自己就帮着孙茗换了更舒服的姿势躺下“你先休息,我还有公务要批,再晚些唤你用膳。”

    孙茗在临盆前夕刚刚用了碗肉粥,此时并不觉得饿,但却也没什么精力驳他,只泱泱地点头,一阖了眼就入了眠。

    李治起身就将花枝唤到近处“你且留在这里看着,有事即刻回禀。”

    即便他不提,花枝也心中有数,此时一点头,就见李治又向床榻上已经睡得人事不知的孙茗瞧了瞧,这才慢条斯理地往外踱步出去。

    他出去也没再去瞧阿善,虽然这是他心中求来的儿子,作为一个帝皇,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这点他也并不能免俗,所以分外期待孙茗所出的儿子来。但见儿子出生了,他反倒失了先头的期待,竟更疼爱自己的闺女。

    所以一出屋子,早早地候在院子里坐在秋千架上的阿宝阿福见了,两人一同小跑地朝他来,然后又是一左一右地抱住他的腿。

    阿宝阿福知道阿娘生小弟弟,哄着阿宜去午晌,又让花信跟着不许他出屋子,自己俩姐妹就静静地坐在秋千架上等,也不晃着玩,显得木木登登的,此时见了李治方才显出孩童的灵动来。

    阿宝抬头就是泪眼迷蒙的模样“阿娘生小弟弟,姐姐们都不许我进去瞧。”

    她所指的都是孙茗身边的大宫女花枝花蕊她们,寻常在万寿殿,这几个最亲近的宫人说话便最后力道,就是阿宝阿福也不在她们面前颐指气使。

    李治将阿宝一把抱起来,又低头瞧阿福也抬头,一脸委屈样地问“阿娘呢”

    李治另一手又将阿福也抱了起来,虽然有些沉,但只是些许片刻于他来说却并未显得吃力,含笑与她们道“你们阿娘累了,让她休息会儿,再晚些让你们进去唤她用膳,好不好”

    阿福顿时一扫面上的忧虑“那我与阿娘一同用膳。”

    阿宝听后,也急忙接腔道“我也是”话刚落,面上一犹豫,于是一脸天真地朝李治舔笑“可是,我可不可先吃几块透花籽”

    、第123章 一佰贰拾叁

    就在孙茗悠游自得地坐月子的期间,立政殿却格外地不平静。

    李治一直在详查关于高阳巫术之事,哪料顺藤摸瓜,竟叫他查出王皇后的母亲柳氏牵涉其中。

    魏国夫人柳氏不光信巫蛊之术,还带着入宫与王皇后商讨,往来进出全无避忌,李治对皇后的宽仁大度,竟然给了别人一个钻空子的可乘之机

    总之,不论王皇后有无牵扯,高阳却是已经将皇后拉到一个阵营,这却非他所能容忍的。

    王皇后他一再给她机会,顾她脸面,没想到,她到底还是伤了他们夫妻情分

    李治直接在柳氏仍在立政殿的时候,让王福来直接带人上门,令王皇后禁足,将柳氏带走关押,顺道着长孙无忌彻查,又将立政殿上下一干人等一一区离,逐个问话。

    他又考虑到长孙无忌总是不能叫他放心,毕竟表象上来看,他还是站在皇后那一边的,于是就令李中助,其实是帮他盯着。

    李质侠钽〉耐胞兄弟,李治当然并不全信他,且李钟肜钽〔煌,更像个纨绔子,好游猎玩乐,恣意任性,但他唯一的好处就是与长孙无忌不对付。为君之道在于掌握平衡,他并不需要自己亲自上阵,只要叫他们自己相互监督相互忌惮,他便达到了他的目的。

    其实,这种巫蛊之术向来不过是以讹传讹,当真有没有用处,谁都说不清。但宫闱忌讳,这就是犯了大忌

    长孙无忌也并非无能,他只知道与高阳公主有关,至于有何关联,他此刻哪里查得出来又因身份,也不能招高阳公主前来问话,于是,此案也就成了无头之案

    这正如李治所料,于是下令柳氏门籍不许入宫,又乘此良机罢黜了柳中书令之职,等于断去王皇后的三头六臂,令她无法再兴风作浪,更是以此给了高阳一个警告。

    可以说,李治的做法,直接激起了高阳公主这一方与长孙无忌面对面的较量。

    房遗直连夜入宫奏请,见了李治当先磕头,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了他门下不易,其实是见了李治的手段,忽然怕起李治日后与他清算他弟弟弟媳的糊涂之事。

    高阳一直以来都眼高于顶,更是对房府上下皆有失礼,房遗直当然害怕因高阳获罪,最好的办法便是舍了他们这一房,以全房玄龄嫡系一脉得以延续。

    恐怕房玄龄做梦都没想到,李世民下嫁公主,为他房府择一佳妇,竟会在某一日因此而有可能断了香火

    房遗直是哭得可怜又令人可叹,李治也念他忠君,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如今你袭了爵位,高阳即使嘴上不说,心里定然不痛快,日后若要与你为难,也定是瞧上了你的家业。”

    房遗直渐渐止了声,听李治一一与他分析,竟是不自觉地咽了咽了口水

    哪怕后世会有这样的说法,但其实以高阳的高傲,压根不屑房家这点子家业。但只要他说是,皇帝说是,那日后已经获罪的高阳公主还如何平反

    于是,房遗直听了李治的话,越发失魂落魄的样子回去了。

    李治见他果然听话,心里就微微放了心

    房遗直不说,房遗爱尚公主,房遗则娶了荆王李元景的女儿,房遗义还是谷州刺史。而房玄龄的女儿又是韩王李元嘉的王妃,又有一女嫁给莱州刺史兼莱州港造船使郑仁恺。所以房府满门个个都是攀龙附凤,地位显赫,在李治眼下并非不能容忍,只是在他手握大权之前,这些在他眼里都是隐患。

    在唐朝,王侯是可以掌握兵权的,相当于诸侯了,而所谓的王爷也是称霸一方的诸侯。李治自己尚且受到多方压制,即便他再宽厚,又怎么能放心放任他们如此

    所以他定要想尽办法削弱王侯的势力,削减王爷的权利,归权于中央

    高阳错就错在,他们俩夫妻与荆王李元景,还有薛万彻等手握兵权的人走得太近了她并非有其他大错,错就错在骄滋过度惹祸上身

    李治手缚到后背,悠闲地行到门口,见王福来躬身候在一边,笑道“走,去万寿殿。”

    此时,立政殿孤立无援的王皇后再无当时李忠被立为太子那时候的意气风发。

    原本凑在她身边的徐婕妤早就见势不妙,自闭了门,不再来立政殿了,如此一来,王皇后身边竟是无人可用,再没有人能为她粗谋划侧了。

    她心中惶惶不可终日,就是想与圣人争辩,可万般缘由也要李治肯给她这个机会呀

    这时,她想到了被她抛之一旁,许久未再想起的武媚娘。

    对,武媚娘聪明绝顶,但凡她的主意,从来都算无遗策如此一想,她就让人将武媚娘唤来。

    武媚娘许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王皇后此刻才忽然意识到,她这个皇后之位竟是这样地不稳固,宠辱皆系李治于一身可她,可她并未做错什么,缘何李治竟是这样对她

    越是惊慌失措,她想得就越多,仿佛已经见到自己身处冷宫,郁郁而死的场景。

    在武媚娘进了正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王皇后此刻这番惶恐的模样。

    武媚娘的心智比王皇后要强韧太多了,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她的青云之志,全是王皇后想象都不能够的。

    此时,她心里就在嗤笑,这个皇后竟然把眼前大好的局面,生生地给磋磨到了现在这个进退维谷的地步

    王皇后也瞧见武媚娘进来,她似乎忘了两人之前的嫌隙,一脸亲亲热热地将武媚娘招至身旁,一副嘘寒问暖的模样“媚娘你瞧着瘦了,可是底下有人怠慢了你”

    武媚娘的确更瘦了些,显得眼睛更大,眼神更明亮。

    她闻言,也是一脸亲热温和的回道“多亏了娘娘的厚爱,媚娘才得以入宫侍奉,实在惭愧,不能为娘娘分忧。”

    武媚娘说得极为诚恳,叫王皇后顿消疑虑,心中暗自庆幸起来,面上就笑得更真诚了“媚娘不必妄自菲薄,我如今还要仰仗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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