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临时起用了孙茗的弟弟孙英为上镇将,从旁协助并记录相关事宜。此事还多赖孙茗提点,叫李治一时想不出人来就想到了孙英的头上。
说起来,孙英也份属于他嫡系一派,虽然相交未深,但总比前朝那些倚老卖老的叫他用得更放心些。也可以乘这个机会,看看孙英是否得用。
也经由此事,李治在民间的威望竟是空前强盛起来。
当然,还在太极宫处理公务的李治还并不知道他的民望由此开始攀升,正交着两个闺女分辨家人的孙茗也不知道。
阿宝阿福如今已经渐渐学会认人了,例如饭点一到,就会朝屋子外看,似在等着李治回来,次次都极准。只有一点不好,她们已经开始萌芽,又总是流口水,这两只还经常拿手指吮在口中,把一个手指从口中扒拉出来,另一个又吮上了
就是之前还想从小矫正她们的习惯,她也颇为力不从心起来,只好叫花枝花蕊一同帮她看着。最重要的是,她们俩的手指真得洗干净些
对此,孙茗忽然觉得,养对双胞胎也是极耗精力的事
、第60章 陆拾
从晋州地震过后,相关事宜一切妥善,就开始风平浪静了。
李治最终决定加授前安州都督吴王李恪为司空兼梁州刺史,对于李恪请封的世子一事却没有当即首肯,只予他一句话,念他嫡长子、次子体弱,三子又小还没能立住,劝他过两年再行考虑。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意属令他三子为世子的。对李治来说,他掌权还需要时间,尤其兵权还要进一步握入手中,不然焉能安心李恪前面两个儿子再过些年都快成年了,而他的三儿子尚且不足周岁,能不能长成还要两说。
其实说是劝,相当于以身份压人罢了。李恪无法,只好接授加封的新职务携妻带子地前往梁州任职去了。
原本是想让李恪前往自己的封地,再留下他的长子、次子在长安,但考虑到李恪的威胁徒留他儿子未必能令他心服,如果仅仅明面上拜服,暗地里却包藏祸心,岂不是防不胜防所以综合考虑,还是将他放在梁州。梁州距离长安近,就在眼皮子底下,李恪自己又不能掌管大量兵马,有个风吹草动,他反倒好制约。
然后从吴王起,一众王侯公主也有不同程度的加封,其中还包括高祖的几个儿子。
在李治敏思苦想要授予他们职权的时候,孙茗倒想起李元嘉的女儿李词来。之前也有过一面之缘,筵席上对那灵动的少女颇有些好感。
李词的父亲是高祖的儿子李元嘉,母亲是房玄龄的女儿,称得上是名符其实的贵女。她倒想把这丫头留做自己的弟弟,年纪也相当,奈何身份上,她弟弟还缺了些。
所以眼看孙英的年纪也差不多该成亲了,李词也到了说媒的年纪,她反而越来越急,且又要稳住阿娘不叫说亲。
这点小心思,不出两日就被李治察觉了。
这日政务一完,时日还早,李治特意去万寿殿转了一圈。万寿殿是他为孙茗挑选的宫殿,取祉风水好,面积又大,很少适合他预期修葺的模样,只是还没与孙茗细说。
直到拿着勘测图回了太子府,直接入了沁香明景迈进屋子,见了两个闺女逗弄了一会儿后,就跪坐在案前,摊开图纸看了起来。
孙茗也凑近看了看,并不知道他瞧的是给她选的屋子,只当他在为几位前朝妃嫔的处置而头疼。
关于这一点,李治确实还没完全落实好,尤其以韦贵妃、燕德妃这几个位高权重的太妃们,虽然都已加封,但再叫她们住在太极宫确实并不妥当。
这样一来,孙茗也替他想了几个方案来,此时见他似又因此事而烦忧,就问道“可是为太妃们的安排所虑”
李治把眼睛从图纸上挪出来,看向她“阿吟有什么想法”经由孙茗的提醒,他的确想起了还有前朝妃子们的安排问题。
孙茗也在他身边跪坐下来,一坐下来就浑身犯懒地靠在他身上,拿手指在案几上比划着,一边说“九郎有没有想过,让太妃们跟着越王、纪王等人回封地”
像这种事情都是特例,虽然李治想来想去,让韦贵妃跟着李慎,燕德妃与李贞,跟随他们前往封地,听起来似乎也并无不妥。
但想了想,李治还是摇头“越王纪王我目下还要重用,他们暂时还离不得长安。”
孙茗又道“那就在长安寻几处宅子,将太妃挪过去,让越王纪王等人以功论处,再行决定是否同意让太妃跟随去往封地。”既为她们的安排而头疼,又不同意放人,哪里有这便宜的事情
其实这在汉朝也有先例,但很少有皇帝这样大度而已。孙茗之所以敢这样说,不过是太了解李治心软的本性了,尤其对李贞李慎这两个关系亲近的弟弟。
而李治也不过是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来而已,原来还忌惮太妃们背后的势力,恐放任离开视线,会对李唐江山不利,但仔细想想,既然他敢用李贞和李慎,又如何要这般防备他们呢
反过来亦是,如果他们居心叵测,自有小算盘,又怎么会全心全意地辅佐他呢
想明白后,李治将人一搂,看着烛光下娇色杏面,满眼生春地含笑看着他,一低头就在她眉眼初落下一吻,轻叹道“还是阿吟知我心,就这么办。”
孙茗也不过是根据想法说出来而已,她自己同时也希望,这种先例一直开展下去,等日后,不论是李治的哪一个儿子登基,她都能安安稳稳地守着自己的子女,哪怕去的是遥远又贫瘠的封地
这样一想,就忍不住抓着他手臂,皱着眉头小声劝导“不如立个旨意下来如此也算好事,太妃们年事渐高,好教他们想想清福。”
李治一下就看出她是为日后的自己打算,一时间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将人搂得更紧了“你说得都对。”
如今他们俩还这样年轻,日后有个什么的确说不好,他如今忽然觉得,是否该给她们母女安排些什么,以求妥当
把怀中的人放下,李治指着图纸与她道“这是我为你选的宫殿,你瞧瞧,可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眼睛扫过图纸,一看即知宫殿是李治特意挑选的,格局方正,图纸上面清晰地注明了水池的方位、梅花林桃花小道,在宫殿一处还指了片空地种葡萄。
孙茗自己要求反而不高,如今住的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反正按李治的要求来,已经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她也想不出还有哪里可以改进的地方。何况,李治心细到一草一木,和屋子里的摆件都要遵循他的要求来摆,一年四季的摆件还都时时更换。
手指从图纸间滑过,见李治一脸求表扬的神情,就举了宽袖遮着唇笑道“九郎已经规划得很好了,我是再寻不出其他的。不过,屋子前的廊桥仍然与这里一样可好我喜欢膳食过后,和九郎一起与寻常时候那样在回廊至廊亭散步。”
从春天至冬天,廊亭边散步边观花上月,或观雪赏景,总有各中滋味。
孙茗原也没这般细腻的心思,但李治喜欢风花雪月,两人时时待一处,久了,自然就被同化了。
她自己是典型的金牛座,并不喜改变习惯。日后住的宫殿也是,不求多大多奢华,只要有如今这样清清净净干干爽爽的,又有不一般的风景和李治带给她的温馨和安全感,其实已经足矣。
只是如今这样安稳的生活太平静美好,反倒对入宫的事情有一丝难以言表的不安
李治低头看着面前柔顺温婉的娘子,虽然时常爱使小性子,但总觉得格外地合他心意,说的话做的事,总叫他觉得她这般心里想着念着,都是与他一处温情。
搂上她的纤腰,将她脸搂紧怀里,指尖下细腻的肌肤一触碰,只觉得冰肌玉骨,心下一暖“一切都依你。到时候,我还与你一同散步,赏月、赏景。”
孙茗被他揽在怀里,想起之前烦恼的事情来,虽然有些破坏气氛,但想到李治难得有空闲出来,又逢心情很好,就直言道“九郎可知韩王有一个女儿,叫李词”
李治刚刚还处在感动、温馨的气氛里,哪知被孙茗一句话破坏殆尽,把人松开后,面色上就肃了下来“我哪里知道韩王有没有女儿。”
韩王李元嘉是高祖的第十一个儿子,李治也得喊一声叔叔的。此人从少年起就十分好学,擅草书又擅画,与政治上并无建树,但艺术上颇有天分。李治谈不上多了解这个叔叔,但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唐朝总是对文人、艺术家特别宽容。
李元嘉几个儿子李治还是认识的,但孙茗说的李词,他并未听说过,于是就等着孙茗道来。
孙茗也会死扭捏了一阵,才提起自己的弟弟孙英也到了年纪的事来,又说道“我是喜欢这丫头,但不管阿英日后仕途如何,眼下倒有些配不上人家。”说着,是一脸的惋惜。
李治却笑道“这有何配不上的待明日我下旨给你父亲封个韩国公,如此,孙英不就有出身了反正正值我用人之际,给叔叔透个风去,保管奏效。”
一脸愕然地看着李治,这这是连封号都想好了这后门走得会不会太皇而堂之了
想来想去,心里都有些不安“这能行吗会不会被人弹劾”
见她一脸震惊和忧虑,李治一惊讶,最后反而取笑起她来“你道为何总有人把家里的娘子们往宫里送不就为了这原本就都是常事而已,只这点小事谁会与我对着干你也太过小心了。”
孙茗不答,总觉得有一点不踏实,抓着他的手不说话。
李治又继续道“原本就要给你娘家请封的,之前是没到时候,连你父亲祖父都没给升上来,现如今孙英也带着功,我看时候倒是差不离了。待这些事了,就给他们赐婚。”
如今李治越发给人可靠的感觉,几句话就令她余虑尽消。对孙英的事一放心,这才了却心头大事,浑身顿时就轻松起来,两手一击,笑道“这便好了,我即刻与阿娘去信,再稳一稳她。之前我都没敢与她说起这个事,只怕叫她白高兴一场。”
刚说完孙英的事,李治又想到撮合她那个妹妹与高侃的事来,一直都没有与她再说起相关的事,如今就顺道一并说了“另外高侃已率回纥、仆骨进攻车鼻已有归降捷报传来,不日就可以押送战俘回长安,到时候再行议婚的事宜罢”
孙茗已有些日子没有见自己的庶妹了,险些把这件大事给忘了经李治一提,也顺道把这件事曹操写进信函里,又怕光是书信说不清楚,就决定请母亲与妹妹们入府商议。
当然,这些不过是后话。
当然,这些不过是后话。两人一说完,孙茗就压着人又重新亲密起来
现在,她是知道怎么卖乖了。把李治弄得浑身舒服了,就万事好商量。不能说她太现实,不过是相处总归是你让我,我让你的。李治已是为常常为她妥协,因她破例,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如何不分好歹了
现在两人更多的有些夫妻模式,尤其在生了两个闺女以后。尽管不见得把李治放在心里的第一位,但眼下,她并不想改变现状。
这些事情一捋顺,孙茗就拉着李治去浴室沐浴了
、第61章 陆拾一
第二日,李治果然拟制又添了授封的事来,也不独孙茗的祖父孙伏伽,所以荣宠是一定的,却也没显出太过惹人注目。
按李治的想法,把国公爵位封到孙伏伽的头上正合适,以他功绩来看,又因为年老,不出几年就得退了,如此一来,才最不引人侧目。反正孙清也是长子,日后直接袭了爵位,结果也是一样。
旨意一下放,孙府上下一片喜庆。
孙伏伽已一把年纪,朝堂矜矜业业几十年,什么风雨都是见过的,反应就最平淡了。
如今新皇一登基,他自己在新皇那里无功无过的,被安个韩国公的爵位,不就是变相地再劝他该隐退了吗
只是留下这子子孙孙的,他还不能全然放心。
诸子都缺了做官的运道,孙清倒是有两份眼色,但他显然并不能够委以重任,如今就只看几个孙辈的。
长房嫡子里面,他最好看的就是年长的孙英,也不只是因为科举一事又被李治重用的原因,而是孙英个性持重,最稳。再往下孙葵倒是极为聪慧灵透,但太过不羁,实在不适宜官场作风。孙蔚年纪尚轻,还看不出来什么
所以自知子辈无能人,他就只好抓紧鞭策几个孙子了。
这里要说的是孙葵是孙清的二子,孙茗的嫡亲弟弟。
孙葵自幼谈不上过目不忘,却也有几分聪敏劲儿,读书认字答辩,少有遇上可与之争锋的,成就了他这般狂傲不羁,又桀骜不驯的个性来。
虽然孙英比他年长些,又常约束训诫,却常常叫他逃之大吉,又抓孙蔚出来顶缸。直到后来孙孙葵自己发现孙蔚险些被他这个哥哥教成个书呆子了,就抓着孙蔚一块儿逃跑。
如此一来,不仅长辈父母,连兄弟几个都拿孙葵没辙。
去岁,孙葵见皇榜上果真有他这个书呆子哥哥的名字,着实吃了一惊。孙英几斤几两,他这个一同读书的兄弟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自然地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来他倒也不是嫉妒,只觉得孙英都能榜上尚有名,那他那个甲等也自然不在话下来了。
摸了摸下巴,孙葵心中开始计较,等届时放了榜,他怎样争取外放,好叫他逍遥。只是似乎从祖父或者父亲身上下手看起来也行不通,孙英那死脑筋,他就更不会没事找事地自己送上门了。于是,就想到了还在太子府的阿姐来
连打两个喷嚏的孙茗这会儿可不知道她被人给惦记上了,她不过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在廊庭中,逗着自己的两个闺女。
花萼匆匆行至在亭外,禀报“徐良媛托了使女拜见。”
孙茗坐在两个小家伙身边,一只手的小指还被阿宝抓在手里,裙角被阿福压着趴在那里,还脱不开声,听见花萼的声音,愣是没想起她何时与徐婉有了交集原本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忽然过来见她,真是新鲜
虽然想不明白,她不至于拒人与千里之外,先看看她有何话再说“叫进来吧。”
那厢徐婉心思比她更复杂些,原本刚入太子府的时候,在园子里一撞上孙良娣,还心道太子许是会因怜惜而前来探望她,哪知,太子竟然完完全全被孙良娣给笼络住了,反叫她受累被罚。
当日的太子,如今已是皇帝,却一如既往地没拿正眼看她。
好容易叫她寻了机会,为了在圣人的生辰得偿所愿,她想了诸多法子去讨太子妃的欢心,又奉承太子妃的母亲柳氏,为的,就是那一刻
岂料圣人根本不在意她苦学数月的月夜之舞,只一句对太子妃轻飘飘地话,一句尚在守孝不宜声色鼓乐,就将她拒之千里之外她的震惊和失望简直难以言表
守孝
谁不知圣人日日夜宿在孙良娣处
只一句话,就将她的一腔心血付诸东流孙氏真是好手段不过几日功夫,就使计让圣人将她禁足
可怜徐婉,到最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进来的是徐婉的贴身侍婢水墨,一路行来,两眼也没敢往四处看,直到被花萼带入廊庭外的台阶下,福身问安。
故意动了动手,屈了屈手指,引得阿宝“咿咿”叫唤,伸长了手朝她方向胡乱抓着。如此这般逗弄着闺女,过了许久才想起底下还站着个人似的,扬了下巴问道“底下站着何人”
水墨一来问安就已自报家门,被她这样一问,只得福身又道了句“奴婢水墨,徐良媛遣奴婢来给孙娘娘问安。”
孙茗本就不待见徐婉,她此番巴巴地遣了人来她这里,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也就没心情与这小丫头周旋,直言道“什么事捡要紧的说。”
水墨递了手中一卷册子,道“徐良媛感念娘娘照顾,禁足这几日日日跪坐佛前抄写佛经,这一册是遣奴婢送至孙娘娘处。”
花蕊见孙茗点头示意,就起身走出廊庭,站在台阶上径自接过她手中的册子,再转身退回到孙茗身边,递至她身边。
孙茗将册子往案上一搁,草草翻了两页,倒是娟秀楷书,一看字迹确实看得出下过一番功夫。只是,她还是没想明白徐婉什么意思。
水墨见事情办成,暗自舒了一口气,就急忙躬身告退。
花蕊悄悄跟着出去,孙茗也没理会,唯有花枝放佛并未看见一般,为孙茗斟了壶茶。
如今桂花初开,芳香扑鼻,孙茗也学来了李治那种浪漫的情怀来,叫了丫头们采了陈露的桂花拿来制茶,现下泡的就是晨时刚折下挑出来的桂花茶。
院子里是没有种植桂花的,好在园子够大,花类品种也多虽然她比较宅,也并不常去园子里赏景,但丫头们也都习惯每日清晨就在她屋子里更换新鲜的花枝,也时常换着种类摆放在屋子里各处。
就算近几日没有摆放桂花,现在一闻茶香,似乎像是身临其境在桂花树下
刚饮了一杯桂花茶,还没待花枝再斟上一壶,花蕊匆匆跑近的脚步声就可听闻。
孙茗含笑地看着花蕊走近,反正左右也没有别人,直接就跪坐身边与她道“奴婢打听了下,徐良媛近日一直抄写佛经,昨日就送了两册去太子妃那儿,近日也有两册,一册与娘娘,另一册叫送去了萧良娣处。”
眼一眯,孙茗有些不解这徐婉莫非是在讨好她们看着可真不像
一手无意识地抚摸佛经,又翻了翻,也没看出什么,索性就不猜了。
等接近饭点,孙茗早已叫了人将闺女挪进屋子里。
两个小宝贝许是一下午费了好些精力,现在是蹬腿的力气都没了,但仍然眼巴巴地朝屋子外看,“啊啊――咿咿――”地叫着,就把李治给叫唤进来了。
也与寻常那样,李治一进屋子,就习惯性的挨个抱了阿宝阿福,一边抱着闺女一边再颠几下逗她们。
一开始孙茗也对生了双胞胎这件事颇为自得,但自从发现李治对阿宝显然更为偏爱的时候,她逐渐觉得有些不安了
就拿现在来说,李治一见她们俩,一定会先抱起阿宝,而且还与她玩上许久才放下,再抱一会儿阿福就显得有些敷衍了。就是他望向闺女的时候,先看到阿福,也会将手伸向阿宝先抱起来逗弄
陛下,您实在太偏心了
如今孩子还小,自然万事不懂,等再大一些,阿福稍微懂些事情,岂不是伤心
只是李治显然没有预见,就是偶尔听她说了两句,也是这样一幅样子,丝毫没有改变。他只是没说出口罢了,要说偏心,他在这府里对两个闺女其实已是足够偏心的了萧良娣所生的下玉如今都能开口说话了,也没见他何时去瞧上一眼。
把闺女放下后,李治就搂着她的肩,携着人往堂屋走去,晚膳刚摆上,闻到菜香已觉得腹中空落落的了。
两人习惯用膳都不叫人服侍的,所以王福来见膳食都摆了,就引着丫头们齐齐退出屋子外。
孙茗刚刚落座在椅子上,还没动筷,就听见李治从袖中取了匣子出来。
李治从袖中取出长方形檀香木祥云镂空的匣子,放在她的手边,一边笑道“快打开看看,是否喜欢。”
不明所以地接过匣子,就闻到淡淡的檀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送的是什么礼啊但看他一脸神秘的笑容,心中腾升起一丝甜意来,按着他说的,打开匣子,里边静静地躺着两支发钗,一支鎏金牡丹花步摇,嵌红蓝绿等宝石相缀,撷了流苏下来。另一支鎏金发簪,錾刻花卉纹,雀鸟口衔花朵
虽然好看,只是,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
孙茗向李治瞧去,他却兀自举了筷吃起来,也不理她。但她眼尖,一眼就瞧见他面向她这一边的耳朵尖都有些微红。
草草吃了几口,也没见孙茗动筷,李治这才抬头看向她“还不吃要等菜都凉了不成”
此时孙茗已经依稀记起,在给他设计生日礼物的那条腰带的时候,她确实为自己画了几幅做钗的图纸,只是一想到自己梳妆匣子里那么多发簪都没能来得急用全呢,图纸也就一直压着,也没想过拿去做了。却不想,李治他是何时看到的也没听他提起过
听到李治出声,知道他定是为这番小心思而不好意思,也不去逗他,省的把人惹恼了,以后再没这种惊喜,那她找谁哭去
、第62章 陆拾贰
两人将膳食用至五六分饱,相携着走在廊下散步。
夜里的月一如中秋时候那般圆,被一手握在掌心的手是这样温热,孙茗忍不住驻了足,靠坐在廊下桅杆,将另一手中的匣子揭开,朝着李治笑道“九郎可要试试,你亲自使人打的两支金钗戴上如何”
李治本就有些完美主义倾向,一听她这样说,就有些心痒难耐地把手伸过去,捻了两支发钗,往她发髻上试着簪上。
遇到寻常不用出府或者逢上节日、宴席之类的,孙茗一般做服打扮,一副居家的模样,发髻也只用两支羊脂玉簪轻轻挽起绾髻,不用假发,不梳那种复杂的发髻,也不着其余珠翠钗环。所以李治随手将金钗簪入髻中,在月影婆娑下,淡淡的金色光晕显得迷离隐涩
李治低头瞧着,久没出个声来,就见月下美娇娘抬起头,露了柔柔的笑意,就拿手在她下颌摩挲着“再没有人比阿吟更美了”
虽然明知道他此时情动讲的哄人的话,但孙茗就是心里暖得发烫,面上微微一哂,起身将他拦腰搂着,脸也贴着他的颈间。心里无声呐喊起来,这是制服诱惑有木有
此时,李治回府后还没沐浴,也没来得急更衣,所以如今仍然身着赤黄色龙衮绣图大裘冕。
孙茗一抱李治,那宽大的龙袍立时就化身为实质性的制服诱惑,跃跃欲试地想象扒龙袍的激情
李治当然不知道孙茗脑子里那番猥琐的心思来,只是叹笑着将人搂着回屋子里,还没等两人要做些什么,李治忽然瞥见案几上放着一本佛经
孙茗什么个性他当然知道,所以她会无聊到看佛经李治无论如何是不信的,所以指着案几上的册子就问道“你何时也看这个了”
从他怀里探出头,看了案几上那本因靠近窗台而被风轻轻一吹就翻了数页的佛经,一愣她何时把徐婉的那本佛经放在这里了
李治顿时感兴趣地上前两步,拾起佛经翻开,看了两页,一入目即知是手抄本,但看着拿手漂亮的楷体也是忍不住就问道“这是谁抄的”字写的着实不错
他自己擅长几种书法,其中以行书、草书、楷书最为出挑,遇上书法好的颇有些惺惺相惜,这才问她。
孙茗也是脑子一懵,有心想把话撇开,但李治现在手上拿着册子,一脸好奇的模样,她也不敢隐瞒,反正李治知道事出有因,一定会更想弄清楚,也就不情不愿地说了“哦是徐良媛遣人相赠的。”
李治一听是徐婉写的,面上就淡了下来,扭头看了眼孙茗,确定从她脸上看出不喜之色,他反而心情愉悦了。
最怕枕边人被那徐婉拉拢,再一想孙茗平常最是小肚鸡肠,如何会为别人使力何况她也知道他并不喜徐氏。
孙茗不知道李治在想什么,见他仍是拿着册子,忙将它抢来丢掷一边,拉着人就往床榻去。
此时两个闺女早已入睡,也没发出声响,就索性招了花枝把她们带去偏殿就寝。
“对了,之前事忙,还没与你说呢。”孙茗想着把话题岔开,忽然就想到巴陵公主赠的重礼一事来,就与他提了提“巴陵公主所赠之物,也不知道你见了没有。”
李治顿时意兴珊阑“你理她做什么。不过是想用重金贿赂你罢了,也不单单你,还有别的院子也有。”
孙茗只听说巴陵与高阳亲近,其余并不知道。但是此刻与李治提起,他明显一脸与听到高阳一般厌恶的神情倒是没有相同,若他与巴陵和高阳两位公主交恶,她们怎么还会上门
“东西既然送了来,我也不好退回去,只是看样子,似乎有求于你”孙茗试探地问道。
李治面上泄露一丝嘲讽“你以为她们平白惹你做什么我既然肯叫她们上门,自然是给她们留下一丝期盼。”
就是心里再怎么不待见,她们可未察觉分毫,只当作有门,哪里辩得出圣心真伪。
然后又让孙茗安心地将礼收着“既然送到你面前了,只管拿。好了,这些扫兴的事先不说,高侃就要回长安,我得叫人给他备个庆功宴,好叫我大唐子民瞧瞧我唐军威武,顺带叫朝堂那些只知道说的也睁大眼看看。”
李治一登基,就派兵压阵,显然迫切地需要功绩来证明自己。高侃不过是先替他走了一步
这种事,孙茗自然也是喜闻乐见的。毕竟高侃挣了军功,她妹妹不也受益吗原本结亲结的就是两家之好。
不过两日功夫,高侃还没率军回长安,李治就收到急报,忧突厥反扑,遂急发诏书,令他在突厥故地置舍利等5州定襄都督府,急于政治收拢来的城池。
如此一来,原来说的庆功宴一事只好作罢。
但饮宴未行,太极宫各殿却已修葺完成,禀报过后,李治就在府中与太子妃等人商议过后,就决定挑了良辰吉日办迁宫一事。
孙茗的宫殿早就被提早给定下了,就是指给她看得那个万寿殿。除她以外,太子妃的立政殿、萧良娣的淑景殿也已经一一打理。
立政殿历来就是中宫皇后居所,自然太子妃的正统之位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别的像徐婉与那三个宫人都给指了一处偏殿来住,被隔得远远地,就是李治前面三个儿子也都是托付给太子妃教养的,寻常是不予她们亲生母子相识的。
自从李治与她说了迁宫一事,早便叫吉祥、赵毅开了库房,与花枝一道核实、造册。如今她也算小有资产,就是李治赏下来的东西都堆了好几间屋子,光是一一盘查就花了两旬时间
不过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搬迁之前,倒是全部都妥当了。
也因为这些小物件要先搬进太极宫,人反倒要压后,有司天监选的良辰吉日,就必定要在那一天,那一个时辰迁宫,行事极为讲究。
李治的一应物事是一早就全部携入宫中的,留在孙茗的屋子也不过是寻常换洗的衣物,他的朝服龙袍之类的,早已备在太极宫里了。就是最后几日陪着孙茗住在府里,也不过只用到了几身常服罢了。
心惶惶地那几日过后,总算迎来了那一天、那一刻。
她出宫的时候,也不过一方牛车,最多后面还有一马车的箱笼,不过一年多的光景,竟是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一队马车的物件,又回到了宫里还没来得急看遍长安美景,就进入这样一堵高墙之内。
虽然早在入宫之前就已经知道,她这是出卖了自由的,只是穿过这道宫门,就仿佛有无数压力架在她的身上。
阿宝抓了她落在身边靠垫上的披帛往嘴巴里送,惹得花蕊惊叫着把她手扒拉出来。孙茗低头一瞧,阿宝还抬头冲她没心没肺地笑着。
弯身将阿宝抱在怀里,一边抓着她的小手,一边笑着哄道“阿宝可是叫唤阿娘了”
阿福被花枝抱着,许是看到孙茗身上艳丽的袖衫,被明亮的眼色晃入眼中,眼睛也盯着衣袖和批帛“呀呀――”叫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行了多少路,直到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