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怪罪小人怠慢了公子,小人自难担当。”管家道。
管家一口一个小人称呼自己,到把惜日的身份放得很高,惜日淡笑“明郡王已知我今夜不会留宿府上,管家多虑,天色已晚,李某告辞”惜日抱拳一躬。
“不敢,”管家回了一拜,又道“公子稍等,小人这就叫人备轿送您回府。”
“不必了,”惜日淡笑拒绝。
管家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言,恭敬地送走了她。
惜日一人慢步回家,夜色宁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本有些激动的心绪也已沉淀,想起这一整天的林林总总,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三转两转,眼看就快到家了,可忽然,一片榆树叶迎面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带着劲力,是田勇的暗号他在警告她已被人跟踪。
如此寂静的黑夜,被人跟踪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在这种非常时期。
她未回头,暗自警惕却并不担心,田勇应该就在四周,自会应对跟踪者。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身后传来怒骂声“他娘的,兔崽子没长眼睛吗敢冲撞本大爷”是田勇的声音。
“滚一边去,休挡老子的路”一个陌生的声音。
“本大爷就是要挡泥的路你能怎样”田勇的声音。
之后,二人推打起来。
惜日趁机奔跑,三转两转,消失在小巷中。
到了小门口,迅速向墙内扔了几块石头,田双开了门,惜日闪身而入,微喘。田双问道“小姐,后面有人跟着你”
惜日点头,道“此地不可住了,明日你找个理由暂时搬到西城的老宅子去。”
田双应是,又问道“小姐无事吧”
惜日摇了摇头,道“田勇已把那人挡住了。”
田双放下心来。
惜日看着田双,忽而一笑,道“田双,今天你演的真好这是二两银子赏赐你的,你想买什么就买吧。”
田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道“谢小姐。”
惜日又道“不仅如此,这件事情过后,我还要放你一个月的长假作为犒赏,你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田双喜上眉梢,兴奋的点着头。
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小楼,不一会儿,田勇也回来了,在门口道“小姐,田勇回来了。”
惜日命田双打开了门,对田勇问道“刚刚跟踪我的,你知道是谁吗”
田勇道“是一个市井无赖,姓张,平日里在东边胡同里混饭吃。”
惜日点头,道“知道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是。”田勇退下。
田双为惜日卸了妆,边伺候她梳洗,边说起今日之事,二人自是又笑了一番。
田双问道“此番明郡王必不会怀疑小姐了吧”
惜日微叹,道“这可不一定,我总觉得,明路此人城府很深,他似乎还在怀疑我什么,即使他不会怀疑我是田惜日,也会怀疑我的身份,他可不比苏州那单纯的龙少爷好应付。”提及龙茗,她淡淡一笑,想到自己临走时还设了那样一个陷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中招,可只一笑便收住了笑容,便问道“今晚你可知明路找了什么借口进来探你”
田双摇头,“你们在墙外一阵乱叫,明郡王当下就说要去抓采花贼,就一同走了。我打扮成那个样子也没胆子出去见人,自是赶忙回屋候着小姐回来。”
惜日点了点头,道“今日此计虽妙,但还不足以让明路冒死去毁婚,看来还需要更强的刺激才行。”
“小姐心中可有计量”
“尚无,眼看婚期在即,我当真有些烦乱。如果有一天被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唉”想起来她就头疼。
“小姐不必过于担心,明郡王定会有弱点,小姐只要有耐心必会寻出。”田双劝道。
惜日表示赞同,但还是一叹,怎么也放不下一颗心来,不过也别无它法,眼下只能如此了。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毁婚是件大事,明路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也必不会冒死犯难。
只是,下个月他俩就要大婚,时间真的很紧,若再给她一年的时间该多好,她就会有充足的时间来对付明路了。
一夜辗转,次日未时,惜日又来到十香楼。
昨晚已和纳兰几人约好在十香楼汇合,再次来到十香楼,想起昨天对小香梅的无礼不禁还是有点愧疚。昨日她怕小香梅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怕小香梅是一种试探,所以才对他说了那一番狠话,她其实并无恶意。
今儿一进十香楼,跑堂小二异于往常不冷不热的招呼着,想来是因为昨天自己对小香梅的出言不逊得罪了这里的人。不过,惜日也不甚在意,只耐心等着纳兰几人,纳兰准时赴约,一同跟来的还有傅津,禧恩身处军中事情较多,没有跟来。
昨天的那一幕,想必在众人心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再加上李瑜和田惜日的模样雷同的刺激下,今儿一见面,傅津就提起了昨日之事,津津乐道,不绝于口,时而大笑着夸张地学田双叫我的路路,听得惜日是毛骨悚然,时而哀叹,明路好福气啊,但很显然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明路今日迟迟没有出现,纳兰猜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过幸好他没出现,否则看到傅津这副样子,不被气死才怪。
惜日有意对他二人道“那样的女子,有辱明郡王的名声,明郡王不娶也罢,为什么不干脆毁了这门亲事”
纳兰一叹道“这门亲事是圣上亲自指婚,能是说毁就毁的了的吗”
傅津也道“瑜弟不知,明路这婚事是圣上亲自下旨赐婚,除非一方死了,否则根本就没有退婚的可能。”
除非一方死了这句话令惜日心情顿时一落千丈,她怎会不知,圣上的赐婚,是金口玉言,万无更改的了。
而今,她拼命所作之事或许只是徒劳,只会令自己处于更加尴尬的境地而无法挽回,可事以至此,已无退路,她既然决定拼上一拼,那么就必然要全力以赴,否则如果她就如此甘愿受摆布,后半生定会在悔恨中渡过。
“那明郡王什么时候大婚呢”惜日明知故问。
纳兰回道“下个月十六。”
“这么急明郡王既然不喜这门亲事,又毁不了,退不掉,不如想办法推迟也是好的,说不定时间长了,有了其他转机,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可行。”惜日道。
傅津在旁附和“诶瑜弟说得对,这是个好主意毁婚不行,但总可以推迟吧,这田惜日也太可怕了,明路真娶了她怎么受得了嘻我的路路”傅津又来了。
纳兰却淡然道“推得了一时推不了一世,早来迟来不都一样,你我说不定也会被皇上指婚的。”
这句话说到了惜日的心里,也说到了傅津心里,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纳兰洒然一笑道“别提这些了,一个女人而已,再闹还能上天一过门就是明路的人了,明路如何管教都可,瑜弟也不必太过牵挂这事儿。这眼看就要到秋闱了,听说各举子已齐聚京城翠峰楼,我们不如也去凑凑热闹。”
傅津笑道“嘿,我倒听闻,宫中大太监秦习的养子秦字保也是个有才气,刚好也是今年应试的举子,我还真挺好奇这太监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子。”
纳兰一扇子敲在傅津的头上,傅津比纳兰小一岁,总显得有些轻佻孩子气,纳兰笑道“口无遮拦,真要遇见了,你可要守些礼数不要太过莽撞了。”
傅津却一脸的不以为然。
等了许久,明路也还没到,几人决定也不再等了,只吩咐了十香楼的小二,如果明郡王一会儿来这里,让他转告明路去翠峰楼寻他们。
一行人出了十香楼,招摇过市。
不知为何,其实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连傅津都看似中规中矩的走着路,但惜日就是有一种很招摇的感觉。
街上众人会下意识地给他们让路,街上的女子们总是偷瞄他们,偶尔与惜日目光相遇,也立刻羞涩的躲开。有些人在旁耳语,小声议论,偶尔也偷瞄他们几眼,惜日暗奇,便低声问纳兰“这是为何”
纳兰笑道“瑜弟,你有所不知,京城里,大家都叫我们京城四少,我们几人早已在京城混得熟了,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又多了个瑜弟你,自然就变成了京城五少,大家都在对你好奇,猜测你的出身和来历,如果可以,就算寻去你家登门求亲也是可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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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日干笑几声,道“小弟出身低寒,怎敢和几位大哥并称京城少爷。”
“嘿,瑜弟,你可千万别让他人知道了你的住处,否则像瑜弟你这般俊美,怕到时候登门求亲的人太多,把你的家门都挤破了,哈哈。”傅津在旁打笑道。
纳兰虽笑,却也赞同道“瑜弟还是小心些,这些人知道你跟我们在一起,你若是官家子弟,他们倒会忌惮几分,但若知你只是出身商贾,难免想着巴结奉承,少不了许多麻烦事的。”
惜日当然应诺,想着自己的身份还是越少提及越好。便故意岔开话题道“明郡王今儿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
傅津低声笑道“嘿,昨夜明路喝了个烂醉,只怕又被他娘管着不许出门了。”
明路的娘惜日暗自上心。
纳兰却在一旁低喝“傅津别乱说。”傅津不以为然,但也不再多说。惜日不好多问,自然也一笑置之。
谈话间,翠峰楼到了。
距秋闱还有一个月,京城里陆续来了许多举子备考和活动关系,这翠峰楼历年来是举子们聚集之地,也是举子们在考试前暗中较量的地方。
听闻举子们虽然都是文人,但较量的方式可是多种多样。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奇门盾甲、排兵布阵、甚至是刀枪棍棒都会被拿出来较量。
本来是文人的科举考试,可因这几年皇帝重视文武兼备的人才,而且常在秋闱前期派暗探在民间暗访,所以无论文武或是其他技艺,都会在此时被举子们大张旗鼓地拿出来较量。运气好的,秋闱不中,也会有机会被官家招揽入朝中效力。
所以,每一次秋闱前期,翠峰楼都会热闹上好一阵子。
翠峰楼,俨然是秋闱前的一处考场。
惜日虽然知道个大概,但却并不很清楚细节。因为这翠峰楼若不是举子应考身份,是根本入不了门的。今日若不是跟着纳兰和傅津这两个京城有名的官家少爷,惜日没有应考的牌子,是进不得这里半步的。
纳兰大概对惜日解释道“这翠峰楼比试也是有规矩的,秋闱前期,每日里酉时前最后留在台上的为当日胜者,每日累计,月底所有胜者同时一决胜负,最终胜出者,礼金有纹银一百两之多。”
惜日越听越好奇。这来参加考试的想必是全国有名的青年才俊了,想她一个女子,能有幸见到这种场面也是一件幸事。
翠峰楼跑堂的识得纳兰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