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以后还得了?将来有得他头疼了。任子轩如是想。
女儿被抱走,凌野现在进退两难。
虽然众多目光都放在任子轩和任微身上,但还是有少数落在了他身上,那些目光有些怪异,让他非常不自在。
他甚至还听到有人在小声讨论。
“那个人就是老师以前的对象吧?”
“不可能吧,长得人模人样,不像是会做出抛弃老师那种猪狗不如行为的人啊。”
凌野
“那你说,为何老师的女儿会在他怀里?我跟你说,我刚刚还看到,那人见到老师时脸上一片震惊。”
“这个我倒没看见,不过老师的孩子确实在他怀里。”
“莫非你觉得那么爱孩子的老师会做出背叛婚姻的事?”
“怎么可能,每个爱孩子的人都恨不得婚姻越幸福越美满越好。”
“所以说嘛。”
“真是人不可貌相!”
凌野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宜。
队伍轮到了张谨。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刷卡拿起一本书双手微颤地递了过去。
“老,老师,您,您好!”
“你好!”任子轩微勾唇角应道,然后翻开内页签名。
还没签好,站在他怀中的任微就“啪”地一下拍在签名上,水笔被她小手碰到,化开了一抹痕迹。
任子轩抱歉地对张谨说“先生,你得等会,我给你换一本。”
“不,不用了,老师,我,我就要这本。”这可是老师的女儿碰过的,独一无二啊!
“那好吧。”任子轩抓着女儿的小手,把剩下的“虹”字签完。
“老师,我,我能去拜访您吗?不,不会耽搁您太,太长时间的。”张谨捧着书不舍得走,语气小心地问道。
“抱歉,这个我不能答应。不过我今晚回去会开通博客,到时你们有问题可以私信我,我看到会回复,但我不能保证时效,快则一两天,慢则四五天都有可能。女儿还小,我得优先照顾她,这点希望你能谅解。”
这个答案他已经很满意了,张谨猛点头“没事的,老师您有空就回,没空不回也没事,总归是我们叨扰您了。”
任子轩最后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收到一串抽气声。
这便是他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笑的缘故。
张谨鞠了个躬,临走前说“老师,您女儿真可爱!”
“谢谢!”
任微站累了,坐倒在任子轩的腿上,双手依旧扒着桌边,露出台面的小半张脸上,大眼随着张谨的离开缓缓移动,萌得围观群众一脸血。
不愧是老师的孩子,真是太漂亮,太萌了!
这会轮到了凌野。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走流程似的刷卡买了两本书递过去。
任微见她爹过来,很给面子地再次站了起来,小腿颤抖着,让她爸好一顿紧张。
小家伙似乎察觉到她爹不开心,小手拍了拍桌面后就伸过去,意思很明确——求抱。
女儿这个举动,让凌野心中涌入一股暖流。
他看向任子轩,后者轻轻点了点头,他才伸手接过女儿,亲了亲她的小脸,拿起任子轩签好名的书,领着凌钰晨就准备离开。
凌钰晨经过台面时调皮地冲他爸眨了眨眼,他爸回了他一个眼色。
任子轩悄悄地对工作人员做了个手势,然后就有人领着凌野三人到了一间休息室。
这是一间休息室,装修得如同一室一厅的小套房,有床铺、整套沙发座椅、家电也一应俱全,甚至还多了台多功能按摩椅。
凌野把女儿放在床上,自己坐在一侧看着,凌钰晨也爬上大床,防守着另一侧。这样,床的边缘危险地带就都有人看着了。
任微在床铺中央绕圈爬了一会,然后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迈着小胖腿缓慢地行走。
凌钰晨一边看着妹妹,一边关心他爹“爹地,您没事吧?”
他不是没看到他爹脸上闪过的伤心与绝望,但他不知他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神情。
凌野揉了把脸,强颜欢笑道“爹地没事。”
“真的?”爹地,您把我当孩子哄呢?
凌野很想点头,却发现脖子僵硬,这个动作做起来极其痛苦。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话真的说得很对,许多人作死都是自找的。
事到如今,他更加没资格追回子轩了。
他把脑袋埋入掌心,内心痛苦不已。
凌钰晨不知他爹为何如此,也不知如何安慰他爹,只好无声陪伴着。
某个天真无邪的小不点歪着小脑袋,一会看看她爹,一会又看看她哥,大眼睛忙碌得不得了。
然后,她颤着腿朝她爹走过去,她本就刚学步,哪走得稳,完全是凭着一鼓作气走过去,结果最后一步左脚绊右脚,“砰”地一声就摔了,小手一下打在她爹的手臂上。
凌野抬起通红的双眼看向女儿,小家伙摔了不哭也不闹,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然后就着她爹的手站起来,钻进她爹的怀里,抓着她爹胸口的衣服,小脑袋蹭了蹭。
怀中一片温暖,女儿果然是贴心的小棉袄,所有看似无心的举动却都能温暖抚慰他的心。
他亲了女儿好几下,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宝贝啊,爹地爱你!
☆、第39章 缘由(抓虫)
任子轩到书市的时候正好下午两点,然后编辑通知他, 由于等候的读者太多, 希望他能提前开签售。
他还能说什么,谁让自己吃饱撑着来那么早。
于是, 从两点一刻签到刚才,他已经签了快五个小时, 不止手酸臀痛, 心情也变得有些烦躁。
凌野和一双儿女的出现是个意外,但不可否认, 孩子们的到来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而女儿温暖柔软的小身子, 仿佛给了他无尽的能量。
看着他们离开后,他转了转脖子, 挺了挺腰, 放松一下疲惫的右手,然后看向还剩两百个左右的读者队伍,又瞥了眼只多不少的围观群众, 很想问——“我有那么好看吗?”
他放松完毕, 安排凌野和一双儿女的工作人员就走了回来。
那人冲他点了点头, 他回以一个微笑,然后扭头对他身后的书市主管抱歉又感激地笑了笑, 提出一个要求“严主管,能麻烦你派人去楼下膳食阁订两份套餐送过去吗?”这会已经快七点了,凌野不饿, 小晨也该饿了。
严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一边吩咐一名工作人员去办了这事。
她回来后,任子轩微笑地对她说“谢谢!”说完他就收到对方一个“这是我份内之事”的眼神。
任子轩愕然,好吧,身为主管,确实得具备能处理现场任何突发状况的能力。
他转过身,继续公式化地签名、递书,然后勾唇角送别。
没人知道这个看似认真签名的人正一心二用地想着凌野之前的表情。
那是一副太过复杂且诡异的神情,似震惊又似绝望,更似无地自容,让他想不注意都难。震惊他能理解,可绝望是怎么回事?他是作家又不妨碍照顾孩子,有啥好绝望的?至于无地自容,这个他完全不知该往哪想,莫非凌野觉得作家是个丢脸的职业?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不再想凌野,便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家宝贝儿子当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模样,那模样彻底取悦了他,让他在心里捂着肚子笑得欢。
他知道儿子心中有疑惑,毕竟儿子那么黏他,在儿子没上幼儿园前,他就没离开过儿子的视线范围,所以儿子肯定觉得那样的他应该没时间写作才对。
最开始要照顾好一个家、家人及孩子,确实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可一旦事情做熟做惯之后,闲暇时间就慢慢增多了,且他写作也就近几年的事。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写作这一职业,大概是因为这是一个时间相对自|由的职业吧。
他虽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但他有自己的骄傲。
当初辞去工作是因为孩子更加重要,但那并不代表他会完全把自己局限于家事中。
没结婚前他就一直做投资,结婚辞职后,孩子太小,投资虽然被暂时放下,但他并没有放弃对经济、金融与管理的学习。
无聊的时候,他会抱着儿子看许多经济、金融类的新闻与案例,然后对一些情况与案例进行分析,在网上发表个人观点。
而那些观点,也许是过于新颖,又或者是过于独特,一发表就收到了不少好评。
紧接着,有一名热心的网友建议他把这些分析投稿到那些金融、经济的权威网站。
这个建议很对他胃口,因为权威的肯定,才是对他实力的肯定。
于是,他开始往那些网站投稿。
他投的不多,一个月投一篇已经顶天了,但所有的稿件都被网站管理员挑出来做典型案例分析来讲解,以致于他网站私信箱每天都堆满了密聊与求助请求,甚至还有编辑联系他,希望他出书。
然而,出一本权威的书并不容易,不仅要求内容多与丰富,还要求严谨,后续更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做校对……总之就是一句话,出本书太费时间和精力。
当时儿子还小,他便婉拒了,但对方留给他一句话——只要他愿意,她随时为他服务。
那之后,他还是时不时给网站投稿,许多人眼红他的贴次次被置于精华位,开始挖空心思嘲讽他,所有脏水黑水都往他身上泼,甚至有人说他为了稿费和网站经营者搞上了床……
种种吐槽真是让他哭笑不得,他真心不缺稿费那点钱。
这种情况屡禁不止,网站只好将所有诽谤他的人都告上了法庭。
那之后,一切终于消停了。
他最初写稿只是为了不荒废所学,之后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骄傲,证明自己有实力。
分析案例是他的爱好,他做起来也顺手,且每个月分析完都能让他开心好一阵,他也就一直坚持着。
当儿子长大了,准备上幼儿园后,他的闲暇时间一下多出了许多,他便找到那个每月例行问候兼咨询的编辑,答应她,等儿子上幼儿园后他就出书。
第二天,编辑就兴冲冲地奔到他家,把出书的相关流程简扼明要地跟他描述了一遍,离开前,她还激动地亲了他的脸一下,把他吓得不行。
看着大姑娘笑靥如花的模样,他只能感叹,不愧是“海龟”,开放程度比国人高太多了。随后他慎重地警告她,下次再有这种行为,他就换编辑,对方只得喏喏点头答应。
在儿子幼儿园小班升中班时,他的第一本书出了。他没想过反响居然那么强烈,编辑赚得钵满盈满,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垂。
之后每年出一本,出到现在已经第五本了。
之前的四本每本的反响都很好,但因为是限量珍藏版,编辑赚够了也就没有对他提更多的要求。
而这第五本,编辑说为了响应众多读者的要求,将推出限量珍藏版与精装版两个版本,然后就开始苦苦哀求他,希望他办签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