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说道“以前就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有难度的动作一学就会。别人要付出很多努力而你学一两遍就能记住。也许正因为这一点凌一秀才很看重你。”
凤记冰只好赔着笑，又不接口。他是知道这李老师很爽快的，自然也心直口快的。
“本来不想说……不是我自夸，像我们这样的动作指导是有很多人请的，像我的师兄弟们几乎每人同时跨组拍三部甚至五部戏都可以。凌总曾经请我时就说你还是新人，希望那段时间只带你一人，为此给我了高于三倍的酬劳。”
李华的语气完全带着敬意，“我自己是很佩服凌总的。娱乐圈注定是个真真假假地方。但凌一秀是少数‘真’的人。”
凤记冰听到这，喉咙好似被堵住了，涩涩的不舒服。他有些抱歉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我什么？我说这些是没用的，关键还是要看人有没有把话听进去，有没效果。一句话！出道半年不到就红透半边天的凤记冰，大家都在进步。你离了柏秀，不进则退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凤记冰的肩膀又被拍了两下。
“你等的人也来了，我也该走了。”李华说着爽朗地笑了声，才晃着车钥匙走开。
闵利拿着两瓶矿泉水过来,“那个人是？”
“以前拍吸血鬼的武术指导老师。”凤记冰说道。
从柏秀出来，忘了很多人给过帮助，也曾经很快乐过。如果他和凌一秀不是那层关系，也许能和平共处吧。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新闻正在播编剧风满楼携他的作品重磅归来，《捕杀吸血鬼》第二部故事更出色，打斗更精彩。“我从来不做狗尾续貂的事。”风满楼对自己的小说自信满满。
风满楼回来的路上也过目了香港的娱乐周刊，对记冰的事也有所了解。“看着挺乖的，怎么这小孩子闹成这样啊？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他问凌一秀的时候，侯娴镁目光一顿，偷偷瞄了眼凌一秀。而凌一秀只是手支着鼻梁，默不作声。
欺负？
“看看他最近演的吧。”风满楼突然建议，“我倒是好奇什么片子比柏秀的还吸引人。”
风满楼放下交叠的长腿，遥控关上窗帘，自作主张开了大屏幕。
虽然风评不好的《诗河》已经出来了好一阵子，不过直到现在，在风满楼的提议下才观看。
虽说观看，其实也不尽然。只在凤记冰出演的一些桥段上大致过目了一遍。
可以说，《诗河》它不玩弄技巧，也不故深沉。画面朴实又简单，用镜头老老实实地记录了现实的人生。其中有一个镜头是这样的，凤记冰叨着芦苇杆路过集市时，对不同的人露出十多种不同的表情。打动人的地方正是在于这种细微之处。
“还是进步了……”凌一秀叹了声。拍戏成熟了，拿捏更稳重了。
侯娴镁咬住下唇，因为剧情太过平淡而给予大肆批评失败的作品。其实在内行人的眼中，男主角凤记冰的表现可圈可点。
凌一秀站起来走到窗边，他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留意到侯娴镁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这次的吸血鬼是谁扮演？”风满楼问道。
“风以薰。”
“……”风满楼沉默了片刻，“你其实很可惜吧？”
他的话随着阳光的洒入，凌一秀毫无预兆地遥控打开了落地窗帘，几乎有长达两分钟没有说话。然而当他开口的时候，几乎让人停止呼吸。
“他的身上好像对我来说有股引线。当初一眼看中他，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侯娴镁咬住下唇，她算是彻底懵了，一秀的话令她开始后悔当初所作的决定，她不知道自己私下所做的对不对。
那时肯定是伤害了那个孩子，少年的自尊心从断然离开柏秀也能窥出一二……她从来没有问过凌一秀本人是不是想不想要孩子。
虽然有几次想旁敲侧击，但一秀那么聪明，又怕问了之后他看出异样。
侯娴镁看了眼风满楼，她走到窗户边，凌一秀的不远处，鼓起勇气开始试探:“维奇妈妈身边的那个孩子，我上周见过了。他长得真是越加俊美了……我记得他拉小提琴非常棒，很动听。”
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往梅仪身上扯，但风满楼也说道“他长得完全不比风以董差吧，可能更胜一筹。”
凌一秀微点头，称赞道“他很贴心，老人有他伴在身边我放心多了。”
“维奇妈妈把他当孙子看……也听到你说老人好几次提到要改户籍过寄到你名下，怎么没见你有任何行动？”
侯娴镁笑着微微侧头，阳光打在她的另一边脸上，造成了一种模糊的阴影。“一秀，你想有个儿子吗？”
凌一秀一怔，笑了“梅仪跟着我只会污辱了他的天分。娱乐这个复杂的圈子不适合他，我妈也不舍得，到时一定会向我索要人。”
侯娴镁也没特指梅仪，她把秀发别到脑后，很想加一句“其实我也没特指梅仪。”但是如果凌一秀反问一句，“那么你指谁”该怎么办。
侯娴镁也胆小，不敢再追问下去。如果不是到了要摊牌的时候，在精明如一秀面前已经不能再问第二遍露出马脚。
这时凌一秀又说道“有小孩的话，我也照顾不来，会跟着我受苦吧。”
侯娴镁立刻笑了，她的心似乎轻松了那么一点点。她带了那么点自私的，想要过得心安理得一点。
但当她撞到凌一秀温柔的目光时，心底又遗憾地叹了声。凤记冰……
那少年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一秀的骨肉，不在一秀的庇护下，他总归是流在外面。
70、训练
闵姨。你那么讨厌记冰是因他长得太像凌一秀吗？其实记冰也像已过世的凤姨！他很会唱歌。
闵利双手环胸靠墙站着，看着录音棚里面的凤记冰唱得那么卖力，唱到高音处狭长的眼紧闭，额角的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打湿。想到不久前于萱跑到她跟前，气焰十足地说了那句话。之后不论林依兰、单芯还是自己都不敢置信。
大概是突然被推出来要求唱一首的原故，凤记冰一开始有些尴尬，在她们面前唱得很生硬，闵利发现他嗓子也没唱开。
她对凤记冰那小姑娘一样扭捏的态度异常恼火，破口大骂了几句。其实心底更明白那是想要听他认真唱一遍迫切而焦躁的心情。
如果，如果……
真能能像凤艳那样出色的话……
第二遍的时候，少年的那点腼腆荡然无存，忠于□起伏的音调，唱出了不输原版让人为之屏息、心跳停止的纯粹歌声。单芯和林依兰激动地鼓起掌来。
而闵利狠狠攒紧了手，她的手指甲陷进了掌心而不觉得任何疼痛，有一股热流如岩浆般喷涌而出——总算还有像凤艳的地方啊！
至那日后，闵利似乎才意识到，凤记冰他姓凤不姓凌。
他的额头也完全遗传至凤艳，像她那样光洁饱满。他的个性也完全不像高高在上八面玲珑的凌一秀，看上去冷淡实则是孱弱，对他好一点就能像只小动物那般温顺。他真的一点都不像凌一秀。当初的自己怎么能肤浅到只因为外貌而仇恨一个孩子。
闵利对凤记冰越看越顺眼，她打了手势喊休息。“于萱，你去给记冰拿瓶水。”
“好的！”
这里是向宋老板借的录音棚。
凤记冰摘下耳机麦克风，从里面出来，于萱就立刻体贴地递上矿泉水，边嘱咐道“饮量不宜超过半瓶。”
“喔。”凤记冰接过矿泉水，坐在椅子上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
于萱也坐在他旁边，偷偷拿出自己的5，“你看，我已经存进去了。”
她存的是凤艳的几首歌。想办法从cd里的音频拷到自己的5，她趁闵利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原版cd还给记冰。“谢啦！这是你最要的东西还能借我。”虽然最近闵姨改变了不少，但这“破坏”cd的事肯定仍然会挨骂。
凤记冰接过一个耳塞，塞到耳朵里听歌。
于萱对其中一首v看了一遍又一遍。穿着火红色长裙的女人，赤足起舞，那么热烈而富有感情。
“你妈妈真漂亮啊……”
“嗯……”凤记冰的目光盯着空气，可是最后就因为吸毒面黄肌瘦不成人形。
其实有一点凤记冰始终不明白。
那高利贷是怎么欠上的？
那笔利滚利的数额任他怎么还都还不清。
她是一开始就在吸毒吗？可大叔说，在他十来岁之前她还没染上毒瘾。她是酗酒赊帐才欠那么钱？也不是，她喝的酒都是那些男人主动请的，她从来不会为没酒喝发愁。他们租的房子也不好，在郊外的破房间也花不了多少钱。
那么高利贷是怎么欠下的？好像在他一出生就意识以来就在躲避高利贷追债……
“你有认真看过这v吗？”于萱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凤记冰回过神，“嗯？”
“这首《不可磨灭的记忆》。”于萱说道。
凤记冰当然知道，这首不是凤艳专辑里的主打歌，但也很好听。
于萱对这首v来来回回看了数遍，还是止不住的对里面短短几分钟的小剧情感动。
这故意很美，拍得也很有味道。她私下问了养母，林依兰说因为当时找到不女演员，v也是凤艳穿上白裙子上自演的。
她演一个失忆的女孩子。
少女为了救别人而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当六年后醒来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父亲”。v里能从少女的口型里看到她含着热泪叫了声“爸爸”，“父亲”也默默允许了。
中间部分的歌声是比较轻快，女孩子爱上了帮她复健的医生，医生也爱上了纯洁善良的少女。相爱的两人恨不得经常在一起，医生一次次地从她家里，她“父亲”手边把她接走。
而“父亲”始终用温柔而忧郁的目光在少女背后默默支持，只要她幸福，甚至允许医生娶他最心爱的女孩。
歌的□在于少女结婚前意外地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曾经相爱的男友——她的“父亲”。其实真正的父亲早在生下她没多久就去世了，因为没有父爱而从小渴望父爱，以至于失忆醒来错认男友为父亲。
而这六年间来，为了负担女友的医疗费，早出晚归的年轻小伙也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当然无法跟年轻有为的医生比。
歌名就叫《不可磨灭的记忆》。
“你佝偻着背，说是最丑的颜，站在孤单的角落递上最温暖的关怀。无所谓的目光告诉我早已习惯，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孤单……”
于萱第一次看到的这个v配着忧伤的音乐时，立刻就被深深感动了。每看一次感动一遍，“当初没有播出来实在是太可惜了，真希望有更多的人听到。”
于萱无比遗憾地说“如果有更多的人看到，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这世界上纯洁的爱情啊！”
即便是有感而发，十七年后的今天早已物是人非。那个演“父亲男友”的演员也失去联系，妈妈也死了……凤记冰弯下腰，小心地抚过专辑表面，低声道“我也很希望让更多的人看到。”
“那就开演唱会吧。”
在晚上的工作室，闵利突然在众人面前宣布。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吃惊地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闵利，这样太过急功近利了吧！”林依兰觉得现在说演唱会还太早了。
闵利看着凤记冰说“他有舞台经验，不会惧怕。心理素质也高，没什么不可。”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也不是担心记冰的实力。可你也知道，记冰的支持者一直在减少，如果没有足够的歌迷支持的话……演唱会讲究台上台下的气氛，我怕是开不起来的，这样也太勉强了。”
“我还没说完。”闵利说，她扫了众人一眼，凤记冰只是默不作声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说的是自费演唱会，一切费用我们来承担，不怕没有足够的歌迷，难道他们连白看也不要看？”
于萱不解道“闵姨，不用牺牲到这一步吧……”
“不，并不是牺牲。”闵利这时笑了，她那冷漠严肃的脸出现了坚定的笑容。她转头看似乎在思考的凤记冰，“你怕失败吗？不怕的话就试试。所有的责任损失我来抗。”
凤记冰并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追问“妈妈以前开过演唱会吗？”
“我们出过二张专辑，只是小有名气。小小地开过歌友会。你妈妈当年的名气，可没今日的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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