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常挑眉“好啊。”
聊天的开头很好找，商卿直接说“你还记得大一的时候咱俩出去吃饭……”
“印象深刻，”纪平常意味深长地点头，“一瓶啤酒吧大概，你就双眼发直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要拐也是被你拐。”商卿满不在意地说。
“是啊，拐上了三楼，因为太重分分钟都想要退货。”
商卿失笑，因为这个现成的话题给了他准备的时间，突然发现他还真的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
“对了，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纪平常看着商卿眼中的好奇，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回答“我对你出柜，你给我表白。”
“怎么可能？”商卿往纪平常那边挪了挪，“我先对你表白？”
“是啊，你还哭了。”纪平常嘴角勾起，“你哭着说让我和你在一起，我同意了。”
“我？”商卿总觉得纪平常是在乘人之危扭曲事实，“我怎么会和你表白……不是，我应该没打算公开性取向，就算是你说了，我也不可能就特别自然对你说‘好巧，我也是’……”
“我知道，”纪平常体贴地说，“但是感情又不像是性取向，你不想说就能憋住，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某一天你突然睁开眼看到对床的我，然后就没憋住。”
“你真不用怀疑，你对我爱得深沉。”纪平常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我去洗澡，晚安。”
“晚……不对！”商卿看着停在主卧门口，此刻正疑惑地回头看他的纪平常，原本认为可以干脆利落说出的话却像是含在口里一样含糊不清。
“我们……今晚一起睡？”
第11章 第十一章
淋浴头的热水浇下来，纪平常闭上眼，热水冲刷着他的头脑，就像是又把他带回到那个昏暗潮湿的宿舍，他透过十九岁纪平常的眼，看到了十九岁商卿满脸的惊愕。
“我喜欢男人。”十九岁的纪平常平静地说，双手却被在后面慢慢握紧，握成拳，“我是个同性恋。”
在纪平常的生命中，他从未对别人坦诚过这件事。
他也如商卿那样害怕，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害怕家人失望的眼神，甚至害怕自己。
这就像是个绝症，如果能简单的吃药治疗永不复发，那么谁也不会走向这条不知道终点的路。
但是在他面前，听到他坦诚的人是商卿。
是那个在醉酒后，趴在他后背哭了一路的男人。
这男人曾经哭着说“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也想和恋人手拉手一起过七夕，而不是和你这个直男室友撸串喝酒！”
“喜欢男人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这是一个和他一样，曾经觉得绝望的人。
太难得了，当时一言不发的纪平常想，这简直就像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他们注定要在一起，互相治愈，相互依偎。
建立一个小家，成为一家人。
关上淋浴，纪平常拿过浴巾披上，心满意足地想着，他的小礼物现在又把自己包装好等着他一层一层的慢慢拆开。
商卿果然在主卧的床上坐着，他应该也洗过澡，头发上还沾着水。垂着头玩手机，哪怕听到浴室的门打开也不理会，只露出一截莹白的脖后颈和泛红的耳尖。
他还带了枕头，现在和纪平常的并排放在一起，契合的就好像原本那就是属于它的位置。
……哦这好像就是事实。
纪平常没去问他为什么在这，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很自然地靠近，“看什么呢？”
奶香味的沐浴露。
商卿抽了抽鼻子，手里却把手机倒扣在床上，故作镇定地说“没什么。”
奶香味道从商卿身边远离，纪平常并没有追根问底，比起商卿的镇定，他看起来反倒自然很多。
甚至直到他关上灯，上了床都对于商卿出现在主卧没有丝毫的意见。
商卿在黑暗中看着纪平常，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不睡吗？”纪平常打了个哈欠，“早点儿休息吧。”
商卿瞪着他，一直瞪到他闭上眼似乎真的睡着了，才有些恼怒的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进去。
手臂抬起，犹豫了一下还是恶狠狠地环着纪平常的腰。
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隔着被子咬了一口。
“我们第一次做过之后你就这样，咬我。”纪平常闭着眼，商卿整个人都快要贴在他身上，自然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候胸膛的震动，那轻微的颤抖让他有一种充实的安全感。
“我们第一次……”感谢黑暗，看不到他羞红的表情，“是谁？”
“你输在提前喝了一杯酒助兴，”纪平常笑着说，“其实我之前真没打算和你争这个，更何况你还为此做了充分的调查准备。”
商卿想到之前在手机上查找的资料经验，只搂紧了纪平常，安分闭嘴。
“你醒来就咬了我一口，说我是在乘人之危。”纪平常握着他的手，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双眼明亮如星光，“但是很爽，要试试吗？”
纪平常离他太近了，商卿被浓郁的奶香味道包围，不由自主放缓了呼吸。
“什么？”
商卿听到自己在装傻。
“草莓味，我看到你拿了。”纪平常的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腰间，隔着睡衣轻柔地抚摸，“你一直喜欢这个。”
纪平常因为情|欲而略微沙哑的声音，和放在腰间温热的手。
身体不会失忆，商卿几乎是在瞬间就有了感觉。
微微前倾，唇便不自觉地迎了上去。
三十四岁的纪平常手段太高，远远不是商卿从网上看来的资料能够相提并论的。
被压着后背按在床上的时候，商卿总觉得自己是吃了失忆的大亏。
然而侧头与紧紧贴在他身后的纪平常接吻时，他就忘了一切。
第12章 第十二章
被服侍着洗白白后的商卿窝在床上享受着事后按摩。
嘴上却还是有些不满“我是不是每次失忆都会自己主动跳进了你这条贼船？”
“你刚出事那次不是，”纪平常力道适中地给他捏肩膀，“那次是我追你，当时觉得这恐怕都是我欠你的，满满一出天道好轮回的戏码。我差不多追了你一个多月吧，才终于能牵上你的手。”
商卿好奇地翻个身，顺势握住纪平常的手捏了捏，“后来呢？”
“后来就顺势发展，慢慢确定同居关系。”纪平常说到这笑了，“我以为事情到此就慢慢回到正轨上的时候，有一天你醒了，看到我被你搂在怀里，吓得直接从床上掉下去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拔鸟无情翻脸不认人。”纪平常一回忆起当时的心情就想把 商卿按在身下翻来覆去一百八十遍，“然后又是一次天道好轮回。”
大概是商卿的表情太复杂，纪平常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避重就轻地说“后来是商笑想到录像拍照，善用日记和备忘录。之后你自己跳进我船上的次数就慢慢多了。”
“你之前和我说过几次，”商卿感觉嗓子有些干哑，“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每次。”知道商卿还想问什么，纪平常打断他，“你始终是你，所以你每次失忆之后当然总会做同样的事。其实这样也挺好，我以前要用一个多月的时间追你，现在只用一天。”
“我们会越来越合适，你就会越来越喜欢我，等到以后哪怕什么都忘了可是一看到我就会疯狂迷恋我。”纪平常反过来安慰他，“这样你看，谈恋爱还有个七年之痒，而我们在一起十五年，却能够始终如一。”
话虽然这么说，商卿却知道，因为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失忆症，他们之间已经不会再有真正意义上的七年。
但是他不会说。
比起抱怨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他更需要把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认真去过。
与纪平常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去享受，而不是难受。
在后来的时间里，商卿终于有机会实现自己电脑中那些始终没送出去的生日贺图情景。完事之后纪平常连对他竖中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咬他。
商卿见好就收，主动示好“我错了，下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反抗。”
疲惫到睁不开眼的纪平常，唯一的回应只能是抽了抽嘴角。
却被商卿亲了亲就完全没了脾气。
不过可能是因为疲惫与身后的不适相互作用，这一夜纪平常却意外有些睡不安稳，几次都迷迷糊糊地醒来，却又几次都看到商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怎么了？”纪平常眯着眼睛胡乱地拍了拍他的背，含糊地说，“早点睡吧。”
“我睡不着。”商卿一闭上眼睛就会觉得心慌，似乎只能看着纪平常才会安稳，“我有些担心，如果睁开眼睛之后我什么都忘了怎么办？”
纪平常却是睡着了，没有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纪平常很少去碰商卿的私人物品，自然也不知道商卿换了电脑桌面。
那是一张属于三十四岁纪平常的画像，画中人鬓角有一根白发，也能看到眼角处岁月留下的细纹。
但这幅画像的右下角却有商卿亲笔写下的画像名字。
——《请记得这是你最爱的人》
……
2030年10月7日。
“……我……哎呦！”
又来了。
被惊醒的纪平常面色镇定地躺在床上看着商卿捂着撞到床头柜的脑袋手忙脚乱的模样。
“你衣服穿反了。”
“那是我的裤子。”
“身份证钱包在桌子上。”
“记得关门。”
“我被你折腾惨了，不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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