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这单薄的小身板子一张娃娃脸的不一样，正和帝乃是真正的男子汉标准模样，身高八尺有余 ，小麦色的皮肤，薄唇紧抿，鼻若悬胆，目如朗星，不愧是贵为天子的皇帝 陛下，真真称得上是龙质凤 章，风衣翩翩。
整个人气质高华大气，却又沉如安静，举手投足间透露着自信与从容，就看现在他稳如泰山而石磊自 己跟个跳脚猫儿一样就知道，人家这是胜券在握。
“皇上，那个，您不着急吗”石磊觉得气氛很压抑，再不说说话儿，他就要被憋死了。
“爱卿很急么”谁知道正和帝反问了他一句，一双龙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是啊皇上。”石磊凑合了过来，但是在离正和帝三步远的距离就停住了脚步“外面什么情况 咱们都不知道，那家伙不会打进来吧”他说的那家伙是谁，正和帝跟他都明白。
“你觉得呢”正和帝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呃”石磊没怎么明白，只是正和帝看着他呢，这家伙做了一个非常二的举动，只见他左手举起 手里提留着一个花瓶儿，右手擎起正和帝的龙印“皇上放心，丫的若是敢进来，小臣就头一个揍他个 找不着北”
其实正和帝别看古井无波，其实心里是很恼怒的，毕竟让人逼宫这种事情，好吧，也不是逼宫，只 是被打倒了家门口，虽然知道恭王最近动作频繁，可没想到他会骤然发难，还是在御书房这里
被人看到如此情景，若是换了一个人，就是不说笑话他，估计也没人敢笑话他。但是心里肯定觉得 他到底是年轻，没有先帝的老练，日后轻视那么一分在心里。
但是正和帝看了看石磊，发现这家伙虽然不着调了些，却是没辱没石家武将的血脉，心肝儿肠子都 是直的，在哪双大眼睛里，正和帝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脸上神色真诚，眼底清澈无瑕，本来挺忠心耿耿的样子，偏偏配上这么二的造型。
“好了好了，朕信你。”本来心情郁闷的正和帝，看到石磊这样，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其实恭 王的事情，朕早就知道了。”
“啊”石磊当时就不好了“知道您还”
“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骤然发难，而且找的时机还很巧，刚才那个时辰，是侍卫换班的时候，而且 ，刚才那武力太监说，他们都中了毒。”正和帝这心情好了，气也小了些，聪明的脑子里只要一联想就 觉得出今天的事情巧，太巧了，巧到连正和帝这个皇宫的主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巧。
“那还有啥可说的”石磊大大咧咧的道“出了内鬼了呗宫里的换防时间没有宫里人，谁知道 去就我都不知道”
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最后没音儿了。
宫里的人，除了那些太监宫女儿侍卫们，那就剩下皇帝陛下以及后宫中人了。
太监和宫女儿，那是有规矩的，轻易乱不得，敢去了不是自己当差的地方，按宫里的规矩那是要乱 棍打死的侍卫们乃是御林军，能在宫里护卫的那叫龙禁卫，领头的封为龙禁都尉，乃是皇室宗亲中得 皇帝陛下信任的人才能胜任，如今的龙禁都尉乃是正和帝的堂弟，骁勇郡王担任，这位郡王爷铁面无私 ，据说只忠心正和帝一人，就连皇后和太子以及诸位龙子龙孙们，都指使不动他。
太监宫女儿侍卫们都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剩下。
石磊冷汗都流下来了，他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皇帝陛下不会杀人灭口吧他家孩子最大的才五岁 。
“你这是什么眼神”正和帝看着石磊绝望的小样儿，觉得是不是哪里他想差了
“皇上”石磊可怜兮兮的看着正和帝，“要是小臣去了，求皇上看在石家历代忠良的份上，保 小臣那三个孩儿平安长大”
正和帝看着石磊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娃娃脸上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正和帝没来由的心软，不由得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没有大事的，朕保你无恙。”
“不是啊”正和帝这么一说，石磊都要哭了“小臣虽然愚笨，可这宫内之事小臣也不愿意 知道的啊”
“谁让你赶上了呢。”正和帝其实也不想牵扯小定军侯，恭王若是真的对小定军侯如何，哪些老将 军老元帅们肯定敢将恭王剁成肉馅去
他们敌对正和帝乐见其成，毕竟帝王讲究的是平衡之术纵横之略，相互制衡对帝王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若是这平衡被打破了，这朝廷上可就要乱了。
老头儿们那是谁说都没用的，一大群武夫们，正和帝对他们都敬而远之，更何况他们发起飙来，谁 也拦不住啊。
可是正和帝的这些担忧跟石磊的担忧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啊
听正和帝这么一说，石磊更是心丧若斯“小臣还没活够呢大妞妞双全宝儿。”
“放心，今天肯定让你看到孩子们。”正和帝以为他担心孩子们“别看他们让朕措手不及，可是 这皇宫大内也不是随他们放肆的地方。”
“不是啊皇上，咱们是不是说的，不是一个事儿啊”石磊觉得两个人的对话有点不对劲儿“小 臣说的意思是，那个，这个”
“嗯”正和帝想了想，刚才的对话，然后明白了，“你想什么呢”不仅使劲儿的拍了石磊的 脑门儿一下“你这个小脑袋里怎么就想这些东西你知道有又能如何只要朕不追究你，谁敢说什么 你哭哭啼啼的干嘛还是不是个男子汉啦”
“可是，这里面的事儿，应该是跟那个，您家后院有关系，我知道了算怎么回事儿啊”石磊一着 急，连自称都变了，从“小臣”变成了“我”。
“那就不算个事儿么。”正和帝觉得小定军侯的想法儿跟别人不同，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就想逗逗 他。
“真的假的啊”石磊现在属于病急乱投医那伙儿的 了，丢了花瓶儿跟龙印，扯着正和帝的袖子 “你可说话算话啊我这好不容易养活了三个孩子，要是真死了去，他们三可怎么办呢那老虔婆子绝 对放不过他们的”
“真的真的，朕金口玉言。”正和帝看他真的是着急了，也不逗他了，其实他知道宫里有人私通朝 臣，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他来了个里应外合，其实历来这前朝后宫就牵扯不断，但是敢逼宫的 人，正和帝还真是没有预料到。
石磊高兴的擦了擦眼泪，刚才那下子真的是吓坏了，一身的白毛汗呐，但是得了正和帝的口谕，自 然警报解除，赶紧给正和帝拍了拍袖子，刚才自己一着急，攥出了褶子，这可是龙袍啊。
正和帝看石磊的样子，觉得挺好玩儿，这家伙变脸的速度可够快的，刚才还一副末日即将来临的样 子，这会儿就喜气洋洋的给自己抚平袖子上的褶子了。
不由得微微笑了笑，见正和帝笑了，石磊这心啊，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 口突然微微传来了动静，是开启机关的声音。
正和帝还没等说话呢，石磊非常有速度的捡起了正和帝的龙印，飞速的贴到了们边儿上，看了看， 又将旁边的小凳子扯了过来，自己站到了上面，举起龙印做向下砸的姿势。
正和帝见到他这个架势，也知道此时不比平日，进来的虽然大多数可能是龙禁尉，但是万一是恭王 他们呢
小定军侯这是保驾呢。
正和帝也紧张的看着那扇石门，手也握成了拳头，脚下踩着一块很普通的石砖，其实这石砖也是个 机关，最后一个机关，就是应急用的，若进来的是恭王，正和帝指不定就要。
石磊也打算好了，甭管进来的是谁，先一下子撂倒了再说
这宫里都能出内奸，进来的人指不定是忠是奸呢，这个时候，石磊除了正和帝，那是谁也不会相信 的，自古这逼宫就从来没有简单的，故而他早就打算好了。
石门慢慢的开了，探进来一个顶盔掼甲的人，全身锁子铠，包的跟个铁桶一般，进来还没怎么看清 楚，因为里面挺暗的，一时适应不了，刚想开口说话，石磊那龙印“哐”一声就给他印到了头盔上
印的很清晰，上面“名皇大宝”的字样儿以及四周的龙纹清晰可见，石磊这下子可是用尽了全身的 力气，把进来的人当场给震晕了。
157 乌龙救驾
来人应声而倒，石磊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正和帝赶紧起来走到门口，见到来人他就知道是谁了，可 是小定军侯这动作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阻拦呐
“皇上，这谁啊”石磊拍晕了认，才想到要问正和帝，想知道自己立了多大的功。
正和帝看着石磊的眼神很奇怪，最后正和帝用非常平津的口吻道“是朕的堂弟，龙禁都尉，骁勇 郡王。”
石磊“”
高大总管进来接走了正和帝，还有人进来将骁勇郡王抬了出去，可怜骁勇郡王年少有为又孔武有力 ，偏偏被石磊给拍晕了去，众侍卫看小定军侯都带着崇拜的目光。
真不愧是定军侯啊
武将世家，军中旗帜。
下手真狠
龙禁副都尉拿着骁勇郡王的头盔啧啧儿的声儿都不断，说什么也不让拿走，说一定要给骁勇郡王看 看。
石磊看正和帝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有时间，就先请奏归家，今天过的太刺激，他这会儿还有些腿软 呢，
“去吧，今天吓到了，爱卿回去好好休息。”正和帝看到石磊的样子就想乐，也不知道龙嘉醒过来 会不会找他麻烦去。
“谢主隆恩”石磊就跟身后有够追着咬似的，溜得无比快捷，过会儿正是多事之秋，自己还是赶 紧抽身为妙啊
石磊一路飞速的回了定军侯府，一进门就叫人赶紧关闭府门，任何人来都不要接见，自己则是叫人 去请了朱瑞到外书房。
朱瑞到的很快，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今天宫里面的变故，一进门石磊还没等说话，朱瑞就先问了他 “如今宫里可说了如何处置恭王府"”
“你怎么知道”石磊挺惊讶，自家的情报系统虽然健全，但是并没有伸到皇宫里去的，那可是犯 忌讳的事情。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我有我的办法，不会牵连到侯府，你只告诉我，皇上准备怎么处置是 削王去爵还是”
“没有说。”石磊是真不知道，“我见那里面闹哄哄的，就先告退了出来。”有些事情不知道其实 比知道了要好很多，尤其是皇家的这种逼宫的事情，那可真是忌讳中的忌讳。
朱瑞听他这么说，倒也知道自己心急了，坐下来端起茶碗喝茶。
“就是牵连到侯府也没事儿，定军侯府还是有几分脸面的，皇上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石磊看了看 朱瑞，现将话给他说明白了，他知道朱瑞是个人才，且神秘的紧，石大总管都跟他说了，他们家的那些 消息暗线让朱瑞发展的很不错，起码比起原来好多了。
就为了这一点，石磊就不能让人家寒了心去，武将讲究的是团结一致，用人不疑。
朱瑞一拱手，全当领了他的情。
“这两日外面不怎么太平，咱们还是闭门不出为好。”石磊和朱瑞想到一起去了。
定军侯府闭门不出，来人也一概不见，虽然大家都知道宫里发生了大事，但是都还不知道到底是什 么事情呢，故而外面沸反盈天的，也都知道当时小定军侯在宫里，应该是知道什么的，但是他不吭声儿 ，别人在这个敏感时刻也不敢有大动作。
就连石老太太将石磊叫去问话，石磊都什么都没说，石老太太拿拐棍儿使劲儿的敲打着地面“你 就不能说个实话让老婆子安心吗”
“外间的事儿自有孙儿来处理，祖母就不用多问了。”石磊心说谁都能告诉就是不能告诉你。
石老太太还待有话说，张石氏就来了，她一来石老太太再有胆子也不敢放肆，毕竟张石氏可是掐着 她的证据呢，真论起来，张石氏一状告到那些族老面前，石家肯定容不下她。
倒也没用多久，第三天事情就解决了，正和帝这位新任帝王在登基后，他的手段第一次展示在全天 下面前。
恭王带领六个儿子进宫行刺未遂，被当场处以极刑，恭王府全族男丁三尺以上斩立决，三族女眷被 贬浣衣坊为奴，其余女眷贬为庶人。
恭王府抄家没入户部，恭王府治罪累积出嫁女，恭王府所有出嫁女全部贬为庶人。
而当天的情况朱瑞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出来，原来当日真的有人私通恭王里应外合。
这个人不是别人，乃是先帝遗留下来的一位太嫔，这位太嫔在先帝的时候只是个贵人，先帝去世后 ，才与太后一起晋封为太嫔的，先帝后宫的人数其实不多，待太后去了，这“太”字辈儿有名有姓的也 就剩下三个，一位这个太嫔，还有两位太妃，不过那两位太妃，一个整日里吃斋念佛，一个缠绵病榻， 也就这位太嫔活的挺美。
这位太嫔乃是恭王府出身，只是太差了些，庶女还有个出身呢，她乃是外室所出，都十多岁了才被 认回恭王府，还是因为恭王府那一辈儿没有女儿，眼看着就要到大选了，这送女入宫拼一把也是个出路 ，故而才会将她认了回来，只是先帝对她也不是那么喜欢，除了出身之外，这太嫔的心思多，也是一个 原因。
恭王联系了她，要她里应外合，事成之后，起码一个公主是少不了她的。
她这辈子老死宫中是定局了，能有个机会拼一把，她就脑子一热拼了。
到底是宫里经年的老人，手底下还是有那么两个得用的奴才，龙禁卫的人她接近不了，宫女儿们更 是有嬷嬷们看着，她也只能将眼光放在了那些武力太监身上，给他们的饭食里下了泻药，别的毒药宫里 也不可能有，只有假托人看便秘的毛病弄些巴豆粉回来。
又瞧准了侍卫们换防的时间，传递给了恭王，恭王带了六个儿子也是有备而来，这六个儿子都是擅 长拳脚功夫的，而恭王自己也是武力值超高的那种人。
你问为啥带儿子
那是因为别人进不来啊
仪仗之类的在宫门口就要禁行了，身边的小厮之类的奴才岂能进得了皇城
更何况他是要见正和帝，带自己儿子还可以说是让正和帝看看自家哪个儿子适合做世子，带别人你试试，连宫门口都进不来，更别说见正和帝了。
武力太监死了十个，重伤三个，轻伤七个，拼死阻拦的结果，就是恭王带着儿子们根本就没有打进 御书房，还差一道门的时候，骁勇郡王就带着人撞开了禁闭的宫门打了进来。
可以说正和帝他们刚进了密室，那边骁勇郡王就到了，援军一到，恭王父子七个就被抓了个结实。
骁勇郡王龙嘉知道御书房里有密室，抓了恭王父子后，赶紧派人将门口堆着的东西清理干净，一通 了门他就进去了。
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骁勇郡王并没有放松神经，而是一直摸到密室的入口，废了老大劲儿才将密室打开，进去的时候因为光线关系，一时之间没等看清楚呢，就被人敲晕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正和帝都已经处理完恭王父子了，而高大总管则是拿了正和帝的亲笔密旨，交给 了京营节度使，京营节度使带着京畿大营的兵封了四九城门，围了恭王府，已经开始抓人了。
“就恭王府完了”石磊觉得跟做梦似的，恭王府这就没了
“那还不完了”朱瑞白了他一眼“十家王府同气连枝，说的好听，真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明哲保身。”
“再说了，恭王府这么明晃晃的逼宫弑君，证据确凿，且事先根本就没跟任何人通过气儿，其余九 家王府对他们吃独食的行径还看不过眼呢，能失败自然好，要是成功了，本来平起平坐的十家，最后其 余的九家还得给他称臣，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们呀，乐得看笑话了。”
要说这十家王府，以前也是团结的，无奈人家几代帝王都是不予余力的给他们分化瓦解，不断的让他们窝里斗，能团结的了才怪了去呢。
“都这样一盘散沙似得，还造个什么反啊趁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得了。”石磊一直不太明白十 家王府到底在坚持什么，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没少他们吃的没少他们喝的，怎么就不知足呢。
“人生在世，怎么也得有点追求。 ”朱瑞这话解说的石磊都替他牙疼。
“还追求”石磊撇着“追求吵架灭族脑子进水了吧”
“那把椅子可是天下唯一的一把，只要挣到了，这辈子下辈子，以后的子孙都不用愁了。”皇权的 诱惑有多大，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会明白的。
石磊反正是不明白，他就觉得自家其实挺好的，虽然子嗣不丰，可也没有单传到断代的地步，且家 里有爵位有官衔儿，不说娇妻美妾也是奴仆成群，外面的农庄土地铺子宅子也是不少，世交好友们都是 官宦人家，出去有马骑，进来有轿子坐。
啥也不缺挣那个顶天的富贵有什么用啊
他把自己的想法儿跟朱瑞说了，惹得朱瑞笑他“广厦千间夜眠七尺，山珍海味只有一饱，若是人 人跟您一个想法儿，这天下就太平喽”
石磊撇嘴巴，看不起他这点儿没出息是怎么着
哼
起码本侯爷，那也是撂倒了骁勇郡王的人呢。
158 赴算账宴
石磊本以为已经风平浪静了，终于重开府门，要上街去溜达溜达的时候，圣旨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军侯石磊，精忠为国，勇武果断，勤俭王事。”
石磊跪在地上听了一大堆四六姘文，里面说的那些东西最后精简成了白话文，意思就是他，定军侯 石磊，因为当时坚定的跟着皇帝陛下的脚步走，并没有任何异样以及异心，被正和帝好一通夸奖，而后 赐下无数好东西，全当奖励他了。
其实就是明知道，这救驾之功算不上，正和帝也不会说石磊救驾有功，毕竟功劳再大，大不过救驾 之功，匡扶社稷之事。罪过再大，大不过欺君跟造反。
可是若说石磊救驾有功，那必须要大赏
那么赏什么
定军侯的爵位已经是世袭罔替，而且定军侯在军中的影响力甚深，这样的情况下，还怎么加官进爵
所以正和帝给的处理办法就是赏赐好东西，也不说石磊救驾的话，只赞赏他一番，给一些御赐之物 ，如此轻描淡写而已。
“定军侯，接旨吧”来人是礼部的官员，这是发的明旨，是要传谕天下的。
“臣领旨谢恩”石磊大礼参拜一番，然后看着人将赏赐的东西给抬了进来。
绫罗绸缎不消说，金银珠宝也不少，古玩字画全都有，奇珍异宝没见着。
石磊觉得正和帝太抠门儿了，给了些东西，可没一样是值钱的，绫罗绸缎都是宫里规制的东西，金 银珠宝，也就是些金银骡子，珠钗头花之类的，家里大妞妞才五岁，这东西能戴到脑袋上去古玩也就 前朝的几个字画，石磊最不喜欢这些玩意儿了，他根本没那个鉴赏能力。
“皇上有话，你就不用进宫谢恩了，在家好好歇歇，知道您劳心劳力了。”礼部的人憋笑着。
石磊先是一愣，而后有神。
难道他拍了骁勇郡王的事情，已经传遍朝野啦
其实，还真是如此
“那个，是那个事儿”
“嗯”
“怎么还传了出去啊”
“骁勇郡王的火气大了，您呐，有个心理准备哈”
来人憋笑着走了，徒留石磊在原地。
等人走了，石大总管他们一拥而上，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因为自从石磊回来，他就没跟别的人说 过那天到底怎么了。
只有朱瑞知道石磊的中二行径，石磊是不好意思说的，只好让朱瑞来说，待到大家知道自家小侯爷 拍晕了骁勇郡王后，都纷纷鼓掌，不愧是他们家小侯爷，能将打遍京营无敌手的骁勇郡王都给撂倒了。
说以说，脑残粉什么的，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结果他们高兴的太早，第二天，石磊就接到了骁勇郡王的请柬，看着华丽的请柬上那刚劲有力的字 迹，石磊有点儿脚软。
“怎么办呐”石磊围着朱瑞团团转，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怎么就一下子敲了下去呢。
“你敢敲人家，还不行人家找你算账啊”朱瑞越跟石磊相处，越觉得小定军侯这人怎么这么可 乐呢。
“那、那也不是故意的啊”石磊哭丧着脸，他要是知道进来的是骁勇郡王，他也不会下那么狠的 手啊。
“着啊”朱瑞笑道“这就是你要跟他说的话。”
“啊”
京城，最好的酒楼无品居，三楼雅间里，一个一身英气逼人的青年，本来应该是英俊的脸上，如今 气势汹汹，一旁的另一个人却一身书生气，好笑的看着他“行了行了，人也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吗 ”
“怎么不至于被敲晕的又不是你”
“你看看，你看看”书生指着他的脸“当时那个情形，谁不会下狠手啊换了我我也会那么干 。”
“不错，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门被推开，又进来一人，身后跟着三个人。
二人见到来人立刻就站了起来，门关上后，二人已经是跪下行礼了“见过皇上。”
“起来吧。”来人竟然是白龙鱼服的正和帝。
“谢皇上。”二人起来后，没有直接入座，正和帝在眼前，谁敢跟皇帝陛下平起平坐。
“坐吧，在外面，我就是你们大哥而已。”正和帝看着他们俩，尤其是看到龙嘉的脸色后笑道，“ 我听说你给定军侯府下了帖子，就来看看，怎么还记恨上了”
“堂哥，我、我就是不服气”龙嘉出身高贵，自幼就开始勤练武艺，兵书也很精通，不说样样出 色，但也是天才一个了，跟当了皇帝的堂哥关系好，为了保护堂哥，自觉担任了龙禁都尉，守卫天子安 危。
就是这样的天赋英才，打遍京营无敌手的人，平生头一次被人这么没面子的拍晕了过去。
这几日他走到哪里都觉得大家在看他的笑话，别人说话小声点儿，他都觉得是在议论自己，所以一 等到休沐，这位就立刻给定军侯府下了帖子，务必要见一下小定军侯
好吧，他也不是要将人怎么样，但是这口气必须咽不下啊
好歹让他出了气再说。
“你有什么不服气的”正和帝看他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当时朕也在，只是没来得及阻止小定 军侯，要说这责任，其实朕也有份，那你是不是也要找朕算账”
“不敢不敢”龙嘉瘪嘴“堂哥你就挤兑我，看我让人欺负也不帮我”
“他那是不得已，你还跟人斤斤计较什么小定军侯那人朕知道，安分守己的很，你可不能仗着身 份为难他。”
“我也没想欺负谁，就想见见他，话说虽然知道小定军侯，可从没什么交际，这回怎么着，也得看 看能把我拍晕的人，能给我的头盔盖上龙印的到底是个什么角色。”龙嘉挠了挠脑袋，嘿嘿的笑着道。
他们在说着是时候，石磊也到了，店小二将人引到了楼上，门口俩门神守着，店小二不敢靠近，这 无品楼来往的人里不乏王公贵族，这种情况他们见多了，自然知道里面的是贵客，不能随意接近，只能 在楼梯口就驻足不前，只让石磊这位来赴约的贵客自己过去了。
石磊咽了口唾沫，来之前朱瑞那家伙告诉他，龙嘉身为骁勇郡王，不会拿他怎么样，当时他也不是 故意的，最多就是他被骁勇郡王拍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石磊这人呢，怕疼，特别怕疼啊
摸了摸直接的脑袋，希望一会儿它还是完好无损。
走到门口，看了看左右站岗的人，感觉有点儿眼熟，心想可能以前进宫的时候看到过毕竟骁勇郡 王乃是龙禁卫的头儿，出门带两个人也无可厚非。
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进来”。
石磊推开了门，本以为要面对一个骁勇郡王，结果却迎面看到了正和帝
“小臣，见过皇上”石磊赶紧关了门，行了参见大礼。
“起来吧，这是在外面，不用多礼，坐吧。”正和帝看到石磊本来开门的时候还一脸忐忑，见到自 己的时候，立刻就放松了，可见还是依赖自己的多些。
“这位是”正和帝赐了座，石磊也不客气，只是在座的除了正和帝，剩余的那两位，都年纪轻轻 又英俊帅气，他也不知道哪个是骁勇郡王。
“在下龙禁副都尉齐恒。”
“在下龙禁都尉龙嘉。”
“幸会幸会，那个，在下石磊，定军侯。”石磊笑的很勉强，这二位虽然因为正和帝的关系，不敢 把他怎么样，但是光是看着他的眼神就够让他坐立不安的了。
“久仰小定军侯大名，今日一见，嗯，见面不如闻名。”齐恒对石磊是好奇的，毕竟但凡是武将， 对定军侯就不陌生，石家历代忠烈，军中的旗帜。
本以为就算不像龙嘉那样英挺勇武，起码也要跟自己似的是个儒将才是，结果见到了真人，失望透 顶，原来小定军侯真不愧是“小”定军侯，的确是够小的了，身量不大也就罢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 十几岁的样子，要不是知道小定军侯家里连世子都请立了，这样的外表，谁会相信这是赫赫有名的定军 侯啊
“久仰久仰，那个，不是闻名不如见面么”怎么到了他这里反过来啦
“我本以为定军侯应该是，嗯，差不多应该是我们都尉这样的，可是见到了却发现，跟想象的差了 许多。”齐恒也是个促狭的，他还真跟石磊说实话了。
“那也没办法，我随了我娘，没继承父亲的形象，不过我家双全倒是跟我爹小时候一样，姑奶奶说 的，而且那小子也结识个大，只是宝儿像我了。”石磊笑了笑，自己就这样了，没有那个威猛的外表也 不是他的过错，幸好大儿子不错，小儿子随了自己，而大女儿则是跟她娘一样漂亮。
“小定军侯也是儿女双全的人，又显得年轻，日后再有一位佳人相伴，可就真是后福无穷啊”齐 恒倒是跟石磊自来熟，还跟石磊打趣儿呢，这样的小定军侯，日后也不知道娶个什么样儿的媳妇儿。
“我儿女双全就挺好了，那个佳人就算了吧。”石磊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159 酒宴趣闻
“这话怎么说”齐恒对此很好奇，这京里多少勋贵字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同房丫头无数的
而且这府里没个正经女主子，也说不过去啊
小定军侯的夫人去年就辞世了，到了今年也到一年妻孝的时间了，前些时候还隐约听说相看人家挑 选继室夫人，可是后来就没了气息，这会儿怎么看，小定军侯还是不乐意的样子呢
“这事儿我知道”龙嘉突然出声儿，将石磊那三出烂桃花都跟齐恒说了。
石磊尴尬的喝着茶，而正和帝只是笑而不语，听着堂弟八卦他的臣子，齐恒则是瞪大了眼睛“世 上竟然有如此胆大的女子不认不识的就是要跟人回家，她不是傻子吧”
“所以说，聪明人从来不说自己聪明，而傻子嘛，可能觉得别人都跟自己一样是傻子。”
“唉哎不对呀”齐恒瞪着龙嘉“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打听这些事情了”
龙嘉闻言看了看石磊“自从被人在头盔上盖了龙印之后。”
齐恒“”
“那个，对不起啊”石磊最后干脆开口就道歉“当时情况不容我多想，就拍了下去。”
石磊这么干脆的道歉，倒是让龙嘉觉得自己小气了，一直耿耿于怀的没小定军侯大气。
“好了好了，我就原谅你了。”龙嘉挥了挥手，被人这么干脆的道歉，龙嘉也是头一次碰到，一时 之间倒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要是石磊顾左右而言他，他还有理由追究到底，可人家实在的给他道歉，知错能改还善莫大焉呢。
最后干脆也就原谅他好了，毕竟小定军侯当时也真的不是故意的，又有正和帝在，斤斤计较这些也 也无趣儿。
“谢谢骁勇郡王大人大量。”石磊能免了头上挨一家伙的罪，乃是真心实意的谢了龙嘉。
“客气了。”龙嘉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个标准的武将，对武将们的中流砥柱定军侯，还是很有敬意 的，虽然石磊的外表看起来，真不像是武将。
“都客气什么，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龙嘉就被打了咳咳好了好了，堂哥也不逗你 了，叫人传菜吧，看看都喜欢吃什么自己说，无品居的菜还是不错的。”正和帝看他们说和了也很高兴 ，毕竟小定军侯是为了他这个皇上才会拍给龙嘉一龙印，说白了这里面都是因为他才会让两个人有了些 龌龊，如今好了，两个人将话说开了，解开了这个结。
既然有正和帝做了和事佬，石磊也乐意跟龙嘉这位骁勇郡王和好，还有齐恒在一旁逗趣敲边鼓，倒 也和乐融融。
等酒菜上来了，高大总管先试了菜色，无恙后便请正和帝动筷，而后便是其余三人也开始吃了起来， 因为龙嘉和齐恒一个猛将一个儒将，跟石磊这位小定军侯话题也挺多，石磊虽然动手能力为零，但是家学渊源深厚，也就是纸上谈兵这种事情，他倒是擅长的很
三个人抡起兵法军阵来，竟然是石磊拔尖儿了些，将两个武将唬的一愣一愣的，连正和帝都对石磊 另眼相看了。
还以为小定军侯就是个混不吝的呢，结果发现这家伙还是有些内涵的，起码齐恒是这么认为的的， 他乃儒将，说起兵法军阵来，还真没几个人能让他服气的。
气氛越来越好，四个人摒弃了那君臣的隔阂，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也难得的放松时间，可惜，没过多久，楼底下传来的哭声却让这好氛围结束了。
“怎么回事儿”正和帝难得轻松一次，被人打扰自然万分不高兴，这龙颜立时就撂了下来。
“奴才这就去看看”高大总管赶紧叫跟着的大内侍卫出去看看，这个时候难得皇帝陛下这几日开 怀了一次，就叫人给搅合了，别说正和帝不乐意，就是他们这些当差的也不乐意。
不一会儿就回来禀报了“是一个父亲骤然去世的孝女，在卖身葬父。”
“卖身葬父”四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这里边儿，正和帝那是宫里长大的在书上看到过但是没见过 真事儿，而龙嘉跟他堂哥正和帝差不多，齐恒虽然有些见识，可他见识的方向都是兵书之类的东西，对 这种事情从来没见过啊
而石磊就不同了，一听说卖身葬父，这家伙就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的那些遭遇，如今他真是一年被 蛇咬十年怕井绳，见到年轻些的姑娘都绕道走，惹不起只能躲着喽。
正和帝还好，身为人君坐得住，而其他三人就不同了，都是好奇心旺盛的主儿，骁勇郡王更是个不 怕麻烦的，而齐恒自小就跟龙嘉一起长大，惹祸都是一起挨罚，自然一同行动，而石磊则是想着，总不 能让他们这么沾染上麻烦。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让我看看是哪出戏”石磊此时很英勇，将龙嘉和齐恒挤到了一边儿去， 自己占了个好位置。
“什么意思”龙嘉正义感上头“人一个小姑娘卖身葬父都够惨的了，你还当戏看，还有没有点 儿怜悯之心啊”
而齐恒素日里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可是也没说看到可怜人就乐颠颠的看热闹啊
正和帝也看着石磊，只是他想知道，小定军侯这话什么意思，这家伙不是挺心地善良的么，还给小 黄门而求过情呢。
“你懂什么”石磊看着下面渐渐围上来的人，听到龙嘉的话非常嗤之以鼻“看看那姑娘，多年 轻这俗话说的好，想要俏，一身孝，都没钱买棺材了，怎么有钱买麻衣孝服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正和帝在石磊说那姑娘年轻好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很想让小定军侯不要看那 个姑娘了，只是还没等到他想明白这是为什么的时候，石磊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上面 。
“卖身葬父的姑娘为父亲披麻戴孝，有什么奇怪的”正和帝说着也凑到了石磊跟前，龙嘉不得不 给他堂兄让了个地方，可是正和帝没有想到他让出来地方看热闹，而是站在石磊身后，双手撑着小定军 侯两边，将小定军侯环到了自己身前一般，这姿势乍一看可是够亲密的。
“说你们大头你们还不承认，一个丫鬟才多少钱”石磊头也不回的道“下去问问，她卖身多少 ”
正和帝一挥手，自有人下去问价钱，不一会儿就上来回到“秉主子，那姑娘卖身银子五十两。”
石磊一听这价格就哼唧上了“哼哼本侯爷就知道，这女的就是个狐狸精，不要脸着呢。”
“这话怎么说”龙嘉看那姑娘一个劲儿的低头说着自己的难处，倒真是动了恻隐之心，五十两对 他来说，也就一顿饭钱。
“我那侯府里的小丫头们买来也才一二两银子，好一些的三等丫头四五两而已，二等的丫头头脸整 齐的六七两，而若是贴身的一等大丫鬟，那都是家生子里挑出来的，或者从二等丫鬟里升上来的，没个 年的教诲是不可能做贴身大丫鬟，那样的婢女最多也就二十两，她，值五十两的价格吗”石磊的 话说的很刻薄，但是这是实情，正和帝和龙嘉可能不是很了解，但是齐恒家也是如此，倒是头一个点头 同意石磊的观点，虽然齐恒并不管这些琐碎事情，但是从小到大也遇到过几次说丫鬟们的身价的场面。
“家里的丫鬟才多少钱她一开口就要五十两，这价格明显不是想要卖身那么简单。”
而齐恒也注意到那姑娘喊的声嘶力竭的，可眼中却澄明一片，并没有见到眼泪流下来，而且若是流 泪的话，眼睛应该是红色的，而不是她那样黑白分明。
正和帝也仔细看了看那姑娘，一身白色孝衣显得楚楚可怜，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 睛，怯怯的看着四周围观的人，头上一根素银簪子将一头青丝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一朵小白花 缀着，腰身极细的束着麻布，拭泪时偶尔露出的一小截儿粉白的手臂，上面一个素银镯子衬得此女肌肤 柔若无骨，整个人看起来身段婉约犹如出水芙蓉一般。
“嗯，没有钱买棺材，到有钱买麻衣孝服穿，头上手上都戴着首饰，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卖身葬父 ”正和帝也同意石磊的话，这姑娘若是个孝女，亲生父亲都死了，怎么还戴着首饰不说哭的哭天抢地 ，起码痛彻心扉也应该啊
想当初自己父皇去了的时候，自己哭的都不能自己了，眼睛红肿的都睁不开，可那女子呢
“看出来了吧告诉你吧，最便宜的薄皮棺材是一两银子一副，她身上的那套麻衣孝服好看吧不 是便宜货，那苏麻织的孝服轻儿薄软，穿起来飘飘的很有风情，所以价格要一两银子一套那女的头上 还有银簪子，哪怕是素银簪子，也能值个二两，手上的银镯子哪怕是个空心的也至少能值四五两，能花 一两银子买孝服麻布，不能花上一两银子给自己死了的父亲买副棺材板儿她明明可以安葬自己的家人 ，却偏偏来卖身，你说奇怪不奇怪”石磊对着楼下跪着的女子一通评头论足，最后还总结道“而且 这里是吉祥街，若按她说的意思，不计较买家是谁，只要给她安葬好父亲，为奴为婢在所不惜，这里人 可没西街那边的人多，她还挑在无品居楼下，正午正是人多的时候，就开始嚎丧上了，且你们看看围上 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160 说美人局
三个人往下一看，这里围着的都是衣着华贵的人，从穿戴上就可以看得出，这些人不是大家豪奴就 是富商巨贾，且还有几个公子模样儿的少年对此女面露怜惜之色。
“看到了吧”石磊指着楼下的人群道“选在中午这个时候，是因为无品居这个时候的客人最多 ，而能进无品居用膳的都是什么人非富即贵啊这样的人家，谁都不差那五十两银子，卡那姑娘的长 相楚楚可怜的，谁不会发发善心”
三人点头，刚才他们三个真的觉得花五十两银子救助一下这个孝女还是值得的善事，但是被小定军 侯这么一说，三个人觉得自己太好骗了
其中尤以正和帝为最，脸色都不好看了。
不得不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就在这个时候楼下有了新的变化，一个穿着一身华服头戴白玉冠的青 年男子正好看到那孝女，眼睛中的经艳之色一闪而逝。
那孝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眼神独到，一看到有人又凑上来，就开始嘤嘤婴的泣声道“奴家自幼 随着老父相依为命，东奔西走，图个活路，没想到老父一朝暴毙，现在只剩下奴家弱女子一个，求各位 大爷谁发发善心，买了奴家吧奴家什么都会做，端茶倒水，磨墨铺床，您只要像养小猫小狗一样给口 饭吃给口水喝就行。”
石磊大声的笑了出来“听到了么她会做的那些，可都是贴身大丫鬟才会做的差事”
一般大户人家，对于贴身服侍的人，可都是需要严格挑选的，尤其是家里少爷老爷们，当家主母可 不想让那些心大的丫鬟得逞，故而一般能贴身服侍的都是多少年的家生子儿，外面的人心隔肚皮，轻易 的不可能让他们不知根底的近身伺候。
由于他这大笑的声音一点儿都没遮掩，底下看热闹的人都抬头看笑声的来源，石磊不着调的挥了挥 手“嗨兄弟，你确定你要话五十两银子买她回去吗你知道你家丫鬟的身价是多少两一副棺材板 儿才多少钱五十两切”
“你怎么说话呢”有那帮腔的人就跟石磊喊上了“这姑娘多可怜，卖身葬父乃是孝义”
“得了吧啊”石磊可不惯着别人“她手上那银镯子还有头上的银簪子就值些银钱，足够她埋葬 父亲了，话说，你确那死的是她爹而不是城外面的乞丐”
石磊敢这么说，是因为他看那草席子里裹着的死人，露出来的鞋子破破烂烂，而那女子则是全身干干净净，若是说女子爱干净，没道理女儿这么干净，死了的老爹那么脏吧
底下人这才觉得事情还真像石磊说的那样，这女子身上带着的簪子和镯子，虽然都是素银的在他们 的眼里，并不起眼儿，说句不好听的话，家里丫鬟都不惜的佩戴，但是也是值些银钱的，一副薄棺材板 儿还是够用的，这女子不说安葬亡父却在这里卖身，这。
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带着几个家奴看热闹来得晚了些，将人群都推开，自己往前一瞧，一见到那姑 娘眼睛都直了“卖身葬父啊”
这个时候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起哄道“刘大少，你家财万贯，就买了这小娘皮儿吧”
“就是就是”在场的人都听石磊刚才的话，知道这女子是个骗子，见到这位素来品行恶劣的刘大 少，正好，俩人一个骗子一个色鬼，还真是破锅配上了烂盖。
“好。买下了”那位刘大少一看就是个酒色之徒，看那姑娘的时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不”那姑娘也惊慌了起来，本来她以为今天的局被人搅黄了，没希望了呢，结果这位来了 还不如不来。
她相中的是刚才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出身好样貌好人品也好的三好青年，而不是这个肥头大耳一看 就是个纨绔子弟的货色。
他身后的随从一拥而上，将那卷着死人的破席子踹到了一旁，一个中年男人掏出五十两银子往那女 子手里一塞，“你，我们少爷买下了，赶紧的埋了你爹，好跟我们少爷回府。”
“我不卖”那姑娘就跟接到了火炭烫手一样，将银子又抛了回去，速度飞快
上面的石磊都要笑趴下了
龙嘉跟齐恒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境地，唯有正和帝脸色不好，刚才从那姑娘的举动上，他 就能看得出，那死了的人，百分之百不是她亲爹
哪里有亲爹死了被人踹她这个做女儿的一声不吭的道理
“由不得你”那中年男人估计这事情是常见，一挥手，一大群随从就冲了上来，将那女子挟持着 带走了，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便渐渐散了开，早有那刘大少的人找了棺材铺的伙计过来收敛那尸体， 只是那伙计也是个眼界宽的，看到那死人还说了一句“呦这不是南城门外那老乞丐么活着的时候 窝囊的讨乞，死了倒有人帮着收敛，也算是有福咯”
正和帝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全过程，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等石磊跟龙嘉和齐恒笑够了一回头，才发现皇帝陛下貌似非常不开心，三个人也不敢嘻嘻哈哈的了 ，龙嘉跟齐恒倒是垂头束手的装乖，但是石磊却发现自己貌似离皇帝陛下太近了些，一低头顶上的头冠 都能碰到正和帝的胸口了。
“来人，派人跟上去，查明那女子的底细。”
“遵旨。”
石磊头一次离正和帝这么近，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嗅到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不是一般的那种熏香 ，清幽淡雅却又若有似无，只是看正和帝黑着的龙颜，他实在是不敢说皇上您能让一下吗
幸好不用他说，也许正和帝看出了他的窘况，这位老大转身做回了他的位置，石磊偷偷松了口气， 也乖乖的坐了回去。
一时间，雅间里寂静无声。
“小定军侯，刚才你一见便只是骗术，是从何处得知”正和帝一开口，就是个犀利的问题。
“回皇上的话，小臣家中有一位长随，曾行走江湖，对这些江湖伎俩熟知甚深，往日里闲谈聊天， 就听他提起过。”石磊据实以报，他说的长随是冷剑，而这些事情呢，倒不是冷剑亲口说的，而是杨戟 每天晚上睡觉前，必须要冷剑说一个江湖事儿给他听，他才会睡得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反正别人是没这个待遇，就是小定军侯这个当家作主的人都没有，唯有杨戟有这个福利，于是杨戟听完 了，就转播给他们听。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鬼伎俩”正和帝知道石磊肯定有未尽之言。
“有”石磊回答的干脆。
“说”
“还有一种跟刚才的情形一样，只不过结果不同，”石磊心说这是您让说的，可不是我自己要说的 ，到时候就是生气也不能赖我。
“如何不同”
“据说，若是官宦之家，那女子入府后便会勾引公子老爷，成为通房或者姨娘，趁机求些财物或者 说，是盗取些财物，找个机会就会溜之大吉；若是大户人家，那女子便会熟悉府内情况，联系外面的人 ，月黑风高里应外合，洗劫一番扬长而去。”
“果然好计策。”正和帝说着的话时候，平淡的口吻却让其余三人感受到了森森的怒意。
“据说这在民间叫美人局，看买主不同结果也不同，这偷盗和抢劫还在其次，若是进的是有着 实权的官宦人家，便会在成为姨娘后，求着老爷少爷们，给自己的某个远方亲戚安排个肥缺，大了他们 不敢，但是八九品的小吏之位，还是可以的，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那样搜刮起民脂民膏，且万一 事发了，不是还有大头顶着呢么。”
“长见识了”龙嘉跟齐恒齐齐叹了口气，说了同一句话。
他们都是世家大公子，还真的没想到，一个善心会给自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石磊看了看他们三个，神色各异，自己实在是饿了些，就偷偷拿着筷子夹菜吃，话说跟皇帝陛下吃 饭压力也挺大，幸好这是在外面，若是再宫里，石磊不敢想象。
自己还能不能吃得饱还两说呢。
这顿饭吃的虎头蛇尾，石磊恭送了皇帝陛下，龙嘉跟齐恒约他日后有时间再聚。
等人走了石磊才擦了把冷汗，皇帝陛下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吓人有没有
而正和帝呢
回去就叫了顺天府尹觐见。
第二天满大街的衙役四处流窜，那些卖身葬父葬母的都被抓了起来，顺天府大牢里瞬间就住满了人 。
“可听说抓的都是骗子吗”石磊兴致勃勃的问石来顺，这位经常跑外面的主儿，一些八卦消息他 最灵通。
“可不是嘛”石来顺特别能打听“据说抓了七个卖身葬父的，六个卖身葬母的，还有一个是说 投亲不成没了盘缠的，不多，就每个人要十个铜板，听说一天就能要不下二三十两的银子呢。”
“那就没一个是真事儿”朱瑞对此抱有疑问。
“没有”石来顺特别肯定，“因为府尹大人派了六扇门的捕头们挨着个儿的审问和追查的，都 是骗子，人数从个到十几个不等。”
161 腊月雪灾
京城来了一场骗子大扫荡，一开始各家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是龙嘉这个家伙，回去跟龙禁卫 里的人说了之后，由龙禁卫里的人传了出来，龙禁卫里的人那都是正和帝信得过的，出身不说都是豪门 显贵却也都是官宦人家，那些事情各家听说了，对自己家在外面买来的下人仆役丫鬟们就立刻展开了调 查，你还别说，真查出来好几个
这下子轰动了。
连石大总管都将定军侯府给滤了一遍才放心。
石磊自知自己这一多嘴，外面就闹翻了天去，便在家老老实实的哄孩子们过日子，接送一下小表弟 ，共聚一下天伦之乐。
进了腊月里，这雪就一直下个不停，渐渐的便形成了雪灾，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说来一场雪灾算 是怎么回事儿啊
石磊很不高兴的走在街上，往日里热闹的街道上已经没多少人了，都躲在家里烤火呢。
听说城外的郊区很多地方的房子都被雪压塌了。
”这人都冻得在家猫冬了，街上越来越不热闹了。”杨戟说出了石磊的心声，主仆二人都是爱热闹 的，冷不丁的清净下来，俩人都不适应了呢。
“这也没办法，听说郊外很多地方的庄子上，都有被雪压塌了的房子，这么冷的天，不知道要冻死 多少人，”陈刀是石磊身边理账掌事的长随，自然知道今年雪灾来的太突兀，很多人家都措手不及。
“咱家庄子上也遭了灾的吗”石磊听到这里，这才想起来，自己家的庄子，貌似有两个在京郊， 还挺大的呢。
“怎么没有，不过石大总管老早就派人过去了，每家都给了一定的银钱和米粮，而且咱们家庄子上 的房子乃是砖石瓦块盖起来的，比那些茅草屋子结实多了，倒是有两家佃户是前年新来的，还住的是茅 草房子，压塌了，石大总管给他们安排到了隔壁那家里先住着，等春暖了再给盖个结实些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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