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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惟明到了便利商店。在里头忙著整理东西的淳安见著了他,有些惊讶地喊了声宋老师!
惟明顿了顿,神色有些沉重,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晓得小毕到哪里去了吗?
咦?他没跟你在一块啊?淳安惊讶地转过头去,朝著休息室里头的人喊姊,小毕前天打电话来请假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副店长拿著一箱矿泉水出来上架,随口应了声他说十五号女朋友出国,最近没空上班。她只看了惟明一眼,没啥兴趣,就又回到里头做事去。
惟明脸色变得凝重。
怎么了?淳安小心翼翼地问著。
没事,他连续几夜都没回来,所以我有些担心。等了几天,家里的电话没响过,惟明有些害怕,尤其是发现他衣柜里的衣服全数不易而飞时,恐惧完全笼罩了心头。
你打行动电话找不到他吗?
他没有行动电话。
他的朋友呢?你有没有联络那些人?
小毕不喜欢我管他太多,我完全不知道他有哪些朋友。
那……淳安看惟明的样子恍恍忽忽的,看来这几天一定四处找遍了,要不我帮你问问酒保好了,他认识的人多,也许会有人知道小毕在哪里。
不用了,我刚刚从那里回来。惟明带著黯然的神色转过身离去,麻烦你了,真对不起。
你想……淳安感觉不安,忽然叫住惟明,你想,他会不会是……跟别的女人跑了?
惟明挪栘中的脚步突地僵住,声音颤抖地说著我不知道……他什么也没告诉我……
那个烂人!淳安气愤地说真是个混帐王八蛋!幸好,自己没有喜欢上他,不然,照这种情形看,将来肯定会被他的花心给逼到哭死。
不关他的事……不能怪他……他本来就不喜欢男人……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惟明接起电话,突然,眼底闪过了一丝光芒。
怎么?淳安问了声。
找到小毕了!电话,是个朋友打来的。那个人说,小毕正和一个女人,在餐厅用餐。有说有笑的。
惟明急忙挂上电话,冲了出去。
淳安在後头喊著宋老师,记得狠狠甩他一巴掌,这样才能打醒他——
惟明坐入驾驶座,深夜里,鲜少车辆,一路上车子飙得破百,驶进了市中心,停在某家著名的麻辣火锅店前。
走进里头,惟明见著找了好几天的人。
他拿了一罐九百的乌龙茶回座位,火锅让他的舌头麻得都没知觉了。
这个地方惟明上次带他来过,他觉得不错,这回便带了亭凤来。
不过,上回吃起来没这么辣。他现在是呛得鼻涕眼泪直流,快受不了了。
明天一定会拉到屁股痛。亭凤优雅地吃著火锅,却冒出了这一段毫无修饰的话语。
咦?他开乌龙茶的手,动作忽然停了。
啊,我忘了还在吃东西。你当作没听见好了,继续吃吧。亭凤抱歉地笑了笑。
会屁股痛?他好像听见了什么要命的东西。
会啊,肠胃不好的人就会这样。你不会吗?
手中的鸟龙茶掉了下去,砸到了脚,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震惊。
你怎么这副表情,奸像没吃过麻辣火锅似的。
事实上,惟明带他来,是第一次,而这次,是第二次。他哪里知道吃麻辣锅会有这
种副作用,他还以为……还以为……
接著,上帝大概在整他,自动门开了起来,门口有人大喊了声他的名字,他惊讶地回过头,发觉居然是惟明。
小毕!
他僵了一僵,对著惟明挥了挥手,说了声……嗨……怎么这么巧啊……
火锅店内走出了一个男人,双手环胸,就倚在楼梯口那处,用著十分不层的神情盯著他,我早说过这小子喜欢的是女人,他永远不可能喜欢你,但是你偏偏不信。这下好了吧,人家带著女朋友出双入对,把你丢在一旁了。
闭嘴!惟明怒喊了声。
坐满了人的店里,几十双眼睛往他们这里关爱过来。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认得那个男人。那个曾经威胁酒保要放火烧gay bar,然後被惟明狠狠打了一拳的男人。一个爱著惟明的男人。
跟我回去。惟明来到他身前,没有笑容,脸上只有阴郁。
他迟疑著朝亭凤望了望,亭凤别过脸去,低头吃她的麻辣锅。看样子,也有些不高兴了。
考虑了几秒後,他坐回亭凤身边。
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陪我……陪我女朋友。今天是第五天,他答应过亭凤,到她上飞机为止都要和她在一起,尽最後男朋友的责任。他不晓得惟明足如何找到他的,大概是楼梯口那个男人当的报马仔吧,这样的情形实在令人头大,他的脑袋嗡嗡嗡地作响。
从你失踪後,我就一直找你。我找了你好久。惟明只是稍梢显得难过,镇定的神色,平稳的谈吐,和普通时候不一样。
他不去看惟明脸,也能由声音中隐约听见怒气。他晓得惟明在克制。然而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惟明对他的纵容,已到了极限。
我只想有些私人空间,不是跟你上了床,就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吧。他已经够努力了,回绝小宁,拒绝亭凤,还克制自己对淳安过分亲近。只是这一切,惟明好像都没看到。嫉妒蒙蔽了惟明的双眼。
上床!?你居然跟他上了床?楼梯口那个麻辣火锅男朝著惟明狂吼,觉得不可思议地瞪大著双眼。
不专心吃火锅,眼睛偷偷瞄著他们的顾客中,有个男孩小声地说著
哇,gay在吵架耶!
嘘!旁边那个,他的妈妈,捣住了他的耳朵。
火锅店的职员连忙倒来冰开水,喊著别生气,别生气……店长您别生气。
别忘了你才十六岁,几天几夜下回家,是谁都会担心!惟明说著。
那再过几年我成年了,你没有这个理由搪塞,你又该怎么办?他吃著他的食物,辛辣在口中弥漫散开,胸口觉得有些闷。不喜欢被人当作附属品,不喜欢处处受人限制。他感到十分不畅快,惟明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还有,惟明怎么没告诉他这里是那个男人开的店,他如果知道,死都不会来。
我早告诉过你,不喜欢我,就别和我上床。你现在觉得腻了,不想继续了,谁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把我踢到一边。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好玩吗?惟明抿著唇,脸色变得苍白,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今天不行!
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监护人!
果断地回绝之後,他见惟明痛苦地扬起了手,想给他一巴掌。但是,却在煽到他面前那刻,停了下来。
惟明舍不得打他。
如果,惟明对他的感情能像这样停下来就好了,他望著惟明说你也早就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事情。所有人当中,你是我最後一个爱上的,但是我所有能给的都给了你,为什么还要要求那么多?
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想要,每一秒都见到你……
我才十六岁。而你,太认真了。他说。
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不会再管你了。惟明收回了手,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去。
他默默地吃著他的牛肉片,然後弯下腰将地上的乌龙茶捡起来。
他不太了解你,所以才会那么生气。从刚刚就没插过嘴的亭凤,开口说著你也真是的,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干嘛让他那么伤心。
我了解他就行了,他了不了解我没关系。因为觉得呕,所以这么欺负惟明。但是惟明伤心了,他也没有觉得出了口气。
都是,自己白痴地以为惟明的屁股痛是被他上了的关系,所以,他才会笨到赔上自己屁股的贞操。
他现在是郁卒加内伤,闷死了。
那他怎么办,你不追上去吗?
他头垂在桌子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麻辣火锅男气得大吼了一声,朝他咆哮你这颗花心萝卜,我就知道惟明一定会为你伤心。
瞄见火锅男从他前面走过,他问你想干嘛?
我要去把惟明找回来,好好安慰他。 一个乘虚而入的作法。
劝你最好不要。他提出良心建议。
你是怕惟明被我抢走对不对?混小子,你就一辈子跟女人泡在一起好了,惟明是我的,我会好好照顾他,不会让他再受一丁点伤害!火锅男放完厥词後,就追著惟明而去。
这样好吗?如果那个人真的被抢走,你也觉得无所谓?亭凤倒了杯乌龙茶,气定神闲地喝了起来。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变心了,惟明也不会变心。他的头还是垂在桌子上,就是因为惟明不会变心,他的压力才会这么大。
哦,你这么有自信?
那家伙爱我爱得,已经到了没有我会死的地步……
那你呢?你也爱他吧!
……是啊……他叹了一口气。
过了几分钟,火锅男气冲冲地走了回来,指著他的鼻子就骂方晓毕,你这个走狗屎运的家伙,我就不相信惟明会爱你一辈子!
他抬起头来,看到男人眼睛上挂著一圈黑轮,肯定是被惟明打的,我劝你最好相信,他的确会爱我一辈子。他的天使是稀有物种,动了心,便再也不会改变。
火锅男咬著牙恨恨地暗骂了声,大抵,是粗话那类的。然後回柜台拿了车钥匙,又奔了出去。
这叫做为爱疯狂的男人亭凤笑著,他看来就是个死缠烂打型的,这回肯定又是追著惟明去了。你说,他会不会藉口要安慰你的惟明,然後买些酒猛灌惟明暍,再来个顺水推舟,把人给强奸了?
……你这是在鼓励我追上去吗?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要考虑清楚,值不值得为了我,而失去那个真正被你所爱上的人。亭凤笑了笑,她的笑容一直是优雅而美丽的,我们在一起也很久了,但是你从没有拿你对惟明的那种眼神看过我,你看著他的时候,很认真、很认真,而且,很温柔。
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