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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 第20节

作者:酆子息 字数:18811 更新:2021-12-21 12:31:30

    程静没有挣脱,反而是祝俊放开他。他依旧靠着墙看他。

    带着一点笑,仔细打量他。

    “以前我第一次追章莉时,也就发了一条短信。她跟我说她有喜欢的人,对我说谢谢我喜欢她。我被拒绝的时候以为自己多喜欢她,一晚上都没睡觉,在想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我想找他干一架。可我只难过了那一晚上。”

    他静静听着。

    “后来耳朵跟我说她喜欢的人是你,钟意他们几个总喜欢拿你在我面前开玩笑,我也不知道搞得,总是想关注你,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想知道你为什么招人喜欢。我一开始总以为我烦你这种人,总在跟自己说对你这么在意,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是因为你什么也没做,就把我喜欢的人抢走了。可是,经过那么多事,我终于明白,我第一次喜欢的人,跟我一样是个带把的。”

    “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道歉,这次是真心实意地道歉。程静,对不起。”祝俊呼出一口气,停顿一会儿。

    他一句脏话都没带,看着眼前人,句句清晰“这次宗奶奶去世,我心里也很难过。看着宗远和钟意那个消沉的样子,作为兄弟我没能做什么也觉得难受。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所以我决定不再纠缠你了。我知道你嫌我烦,对你用强做了不少事,以后不会了。”

    “那个补课班我以后也不会去了,你不用再躲着我不去上课。说了多少让你难过伤心的话,我也道歉。因为你总是不理我,我只是想让你能注意我。”

    祝俊说着笑了一下,说“我自己也挺受不了我自己的,估计这一辈子做的最蠢的事就是追你了,让你这么讨厌我我也没想到。不过你放心,以后真不会了。”

    程静抬头看他。

    祝俊轻了声音“以往的事希望你不要再介意。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真的。”

    他眼眶发热,定定看着程静,伸手握住他肩膀,说“让我再浑一次,最后一次了。”他抱住他,低头亲他嘴唇。

    只碰了一下就离开。

    祝俊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说“高考加油。”

    程静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祝俊最后看他一眼,走开去骑车离开。

    “祝俊”程静像是才反应过来转身喊他名字。

    他头也没回,朝身后挥挥手。望着前面路红了眼眶。

    这一个多月来他死缠乱打。从开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后,就天天守着他。

    可什么进展也没有。在程静面前他一直都是自卑的,面对他的无动于衷和厌恶躲闪,他也以为只要他努力就能获得他一样的感情。

    可是他是真的蠢,只会让他恼火,用更加不耐烦的眼神看他。

    上个星期程静连补习班都不去了。

    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结果。他这么讨厌他,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纠缠该让他多为难。

    算了,放弃吧。

    祝俊把车停在桥上,他想找个人说话。

    他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上看了一遍,最终打了钟意手机。

    他靠坐在桥栏下,听手机里音乐声,响了一会儿,终于被接通。

    祝俊说“hi,兄弟,我给你讲个笑话,我他妈失恋了。”他说完自己哈哈大笑。

    “都还没开始,老子连失恋都算不上。”

    这个点画室里人都还在画画。

    钟意拿着手机上四楼。

    似乎自从国庆节一别后,他跟祝俊几乎都很少联系,上次回去也只有在中午一起吃了一顿饭,打了一场球。

    钟意自己都顾不过来,听见祝俊在电话里和往常完全不同的语气,他轻声问“怎么了”

    祝俊说“我真羡慕宗远。他妈的活的就跟开挂了一样,成绩每次都第一,打架也比我狠,你看他追你,随便追追就把你搞到手。我怎么就不行呢,钟意你说为什么程静他就这么讨厌我”

    钟意握着手机只觉得消化不了里面的信息。

    祝俊在那边不断地说,说他怎么喜欢他,说他有一次早上做梦明明梦见的是桥本凉,后来忽然就变成了程静。他仔仔细细带着难过又颓气的语气说这些日子和程静有关的一切。

    钟意握着手机静静地听了很久,他说“你才追了一个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祝俊难过地说“他不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钟意,他讨厌我。”

    第47章

    运动会前,宗远终于回学校上课了。

    临近高考的日历牌每天的数字都在减小。

    因为今年反常的阴雨连绵天气,运动会比去年推迟了一个多月。十六班美术生都在外地紧张备考美术统考,他们班人数也比去年少了一半。

    今年高三男子组最大的看点就是一班的宗远和十六班的祝俊报了三项相同竞技项目,两个人在几项长短跑中争第一。

    最后一项项目,依旧是三千米长跑,这一次宗远跟不要命一样的最后冲刺得了第一,祝俊紧跟其后。

    他仰面摊倒在地上,望着天空大口喘气呼吸,喉咙发痒发疼,耳边同学们热烈震耳的欢呼声也听不见一般,脑子里一片轰鸣,只有在此刻,他什么都不用想。

    时间一天一天往前滑。

    祝俊自从运动会后连篮球场都很少去,他不再每天上课睡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课堂上努力听课,认真写他已经快看不懂的作业。

    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可笑。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这样混日子过来,身边有几个好兄弟一起打打闹闹。钟意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要他心好好搞搞学习,两个人同桌的时候也曾经尝试给他补课,他说过好几次大学还是要一起瞎搞。这些话诱人也很打动他,兄弟之间情谊他向来看得重,可他就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三分钟热度一过,他自暴自弃地想,以后就算考不上,还不是一样做一辈子兄弟。

    后来就连跟他一样混日子的姚锡聪都跟他说高三了,俊仔,你别只顾着玩。

    他越来越意识到与他们的差距,在程静面前越来越急躁蛮横。

    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又怎么会到如今这么喜欢的境地。他想了很久也没能想明白。他偶尔会在梦里梦见这个人坐在他旁边皱着眉解一道数学难题,拿着笔的手和侧脸都是他喜欢的样子,他会侧过脸,全然不是刚才困闷的表情,对他有笑容,用柔软的语气和他说话,让他好好看书,别总是看着他。

    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会不自信到这种地步,不敢争取,不敢回头。

    他避开在学校所有能与他碰见的机会,认真捧着书本看书。

    他强迫自己忘掉以前所做的一切傻事。

    故意说难听的话刺激他,在他回家的路上拦他,在补习班上蹭到他身边明明知道他不耐烦反感却死皮赖脸逗他说话,趁他一个人在班上看书强迫地拽他起来把他压在墙上亲他。

    他曾经多勇敢,现在就多懦弱。

    他想,他不后悔喜欢他。到现在还是一直喜欢,以后可能还会很长时间也只喜欢他。

    可他再也不会去招惹他。不管是为了不打扰他,还是为自己最后的自尊和求而不得的委屈。

    离美术统考还有一个星期。

    晚上十一点半的画室,还是坐满了人。

    没有空调,这样的寒冬夜里,冷气从脚底往身上钻,坐在这儿画画,总会被冻得手脚僵硬。

    很多学生都抱怨过没空调这种事,老师也解释过很多遍,主要是画室房间的构造,柜式空调根本起不了升温作用,学生还一个劲都往空调下面挪。装中央空调需要打通天花板,这更不行。再说了统考过后,来年的三个月都是校考,那时候气温更恶劣,去考场考试需要早起晚归,更是没有空调,如果连这点困哪都扛不住,那还能耐下性子画画。

    每个宿舍倒是都安了空调。

    以往学生们一到周末放假都溜出去玩,天气越来越冷,现在只要下课,就算休息十分钟,都恨不得窝在宿舍里吹吹暖风,周末休息两天更是几乎都瘫在床上被窝。

    这个时候已经算是自由活动时间,每天老师定量要画的任务绝大部分同学已经完成,多数是自己留在画室熬夜加班。

    钟意的画位在西南角,每天上午虽然晒不到阳光,可在太阳好的时候,他一个下午都能沐浴在暖洋洋的温度里。

    这深寒夜,好不容易又画完一副画,他也只能冷得搓手跺脚。

    姚锡聪还是和在学校的习惯一样,不管钟意把画位挪到哪儿,他都跟他黏在一块儿坐。

    他伸头过来,看见钟意又在他那一本厚厚的只画一个人的速写本上画宗远,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老大,还有几天就要去市考试了。”

    “恩。”钟意一个音节算是接了他的话,姚锡聪靠过来贴着他肩膀,看钟意打大型,慢慢勾勒线条,不一会儿宗远跑步的大体轮廓就出来。

    他现在已经能默背画出宗远的很多动态和静态稿。

    姚锡聪用轻松的语气说“俊仔和宗远真是好样的,这次运动会俊仔他拿了50米和400米的冠军,第二名是宗远;3000米的第二名换成了俊仔,宗远是冠军。我们学校贴吧的首页帖子全是他俩。”

    钟意依旧没说话。

    姚锡聪坐正身体,又低头凑近了一点钟意,轻声说“老大,你和我说几句话吧,别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钟意停下笔,他一直都用钢笔画速写,笔尖顿住的纸面上墨水逐渐渗透。

    他抿着唇望着纸面,而后又用很小的声音问“我和他在一起你觉得恶心吗”

    姚锡聪一听这话立马就摇头。他也知道钟意问这句话的原因何在,前天傍晚时候很多人都窝在一楼老师办公室里用电脑看电影,不知道怎么就放了泰国的一部同志片暹罗之恋,男生都在起哄说恶心,一小部分女生留下来看完影片。后来在画室画画,又讨论起这个话题。

    画室里不少女生思想还是挺开放,觉得两个男生在一起是萌点,不应该歧视。可更多的人不是说变态就是恶心。

    他们津津乐道地对此谈论了不少时间,还有人开玩笑说如果同性恋都长钟意他们那样的,她就能接受。

    姚锡聪那是第一次在画室发火。他一向都是嘻嘻哈哈,把画室人当成自己兄弟姐妹,平时打闹玩笑开得再过分他也只是装着甩甩脸色。

    那天晚上却态度凶狠地把那个女生骂哭。

    他捶了钟意肩膀一下,面上严肃,说“老大,你和宗远永远都是我好兄弟。”

    他又揽钟意肩膀“其实宗远才来我们学校时候,你总跟他待在一块儿,总冷落我,我还有点小不爽。你也知道的,宗远他闷声不吭的,成绩又好,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才不乐意和他玩。不过后来嘛,发现他其实很好相处,反正只要有你在的场合,他都特好说话,人棍气又总去他家蹭饭,就把他当成兄弟嘛。再后来知道你俩在一起,我发誓我就愣了一会儿,脑子一转过来立马就觉得卧槽这配一脸啊。”

    姚锡聪凑过来看钟意表情,还举着右手“真的,老大我发誓。你都不知道,每次我和俊仔都在你俩后面咬牙切齿地看你们虐狗。”

    钟意笑了一下,推他脑袋。

    周礼娟走过来,手上拿了两个一次性的暖手贴,递过来给钟意和姚锡聪,说“刚刚陈立在我们群里说他通过特殊渠道知道今年水粉的构图是竖构图诶,钟意你要不要去问一下”

    “他怎么知道的”姚锡聪拿手机出来翻群,又说“周老都说现在还没不知道构图啊。”

    周礼娟撇撇嘴,又望向钟意。

    他说的话在画室很占分量,跟以前一样,现在又成了这个新画室的老大。

    很多人都围在画室中央七嘴八舌讨论,有人在喊钟意过去,即使他也是和他们一样第一次参加省考,但大家都更相信他说的话。

    钟意站起身朝那边走过去。

    有人立马给他让了一个好位置。

    姚锡聪说“大家别相信陈立的话,他跟个神棍一样,十句话九句话他自己编出来的。”

    “哎,耳朵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老大,你看这个死鬼欺负我。”姚锡聪蹲在钟意旁边装委屈。

    他这个样子周礼娟实在看不下去,伸腿踢了他一脚。

    姚锡聪站起来把周班长拽过来作势要给她点教训。

    钟意说“别闹了,耳朵你过来。”

    姚锡聪趁机捏了一下周礼娟脸,又逃着粘到钟意旁边。

    陈立是大他们一届的一中美术生,考的是二本院校,一本专业,画技很好,但人有点神神叨叨。

    钟意把自己在手机上和陈立的对话给大伙看,上面陈神棍说“你问我怎么知道啊,钟老弟,你陈大哥我今晚特地去夜观星象,算了一卦算出来的嘛。”

    “大家临考前紧张是不可避免的,我都很紧张。但是不管水粉是横构图还是竖构图,素描是写生还是默写,什么角度,我们都画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能做的最好就是把自己不擅长的多画几遍。不要太依赖这种消息,每天画完该画的,踏踏实实就行。” 这个时候,他只能说这种话稳定军心,考场如战场。

    看到陈立回复钟意的话,姚锡聪已经直接打电话到他手机上,开了免提找这个神棍算账,众人围在一起和他闲扯着玩,聊画室各种趣事。

    钟意站起来走开,远离人群。

    要是以前这种事,他肯定是处在中心位置。

    可他如今实在没心思。

    偶尔想起大奶奶他还是很难过,总觉得老人家似乎很早就知道了他和宗远的关系。因为太疼爱他们,所以从来不说破。

    自从这次来h市,他和宗远都几乎没联系。

    第48章

    十二月十三号上午,整个画室的考生都拖着画包行李到市。

    住的地方是离考点几站路的旅馆。

    下午去熟悉考点,顺便去参观了学院的美术馆。

    到处都是学生家长和老师。

    每一处都是人挤人。

    每一年除了高考,就属艺考能如此盛况。省内统考毕竟只有一天,到了各个院校的校考时,几万的艺术生全部涌入h市,那三个多月里,几乎每天来往两个考点之间的公交车车厢内都是爆满。听往届的考生说,特别是下午考完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有些市民因为车内塞太满司机拒载到到站不开前门而砸车窗玻璃,拦在车前不让司机开车走。

    当时画室的人听这些只觉得夸张不可思议。

    但今天看这场面,多少能想象出一点那种情形。

    不远处就因为人太多,私家车和出租车被挡住没法开而谩骂的声音。

    傍晚时候,钟意终于接到宗远电话。

    手机上显示的是程静号码,他正好一个人在旅馆的阳台上,拿着手机放在耳边,那边并没有开口说话,只听见呼吸声。

    想念又熟悉的呼吸声。

    钟意说“市现在在下雨,我们那边在下雨吗”

    “没有。”宗远说完就没再开口说话。

    电话两头又安静了一会儿时间,钟意听到那头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宗远说“怎么不说话了我实在太想你了,多说说话给我听,恩”

    钟意抿了抿唇,他在脑子里想这些天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可这些天他浑浑噩噩,晚上睡觉都会突然惊醒,记不清噩梦的内容,只知道自己浑身虚汗。

    他只能搜刮记忆里以前在画室好玩的笑料,带着轻松的语气说给宗远听。

    那边跟着他情绪也会轻笑出声。

    直到手机握着发烫,楼下有同学喊钟意去吃晚饭。

    宗远在电话那边也听到,他说“天气预报上面说市明天会下雪,记得多穿点衣服。”

    钟意笑着说“知道了,你怎么跟老妈子一样。”

    “听话,不准说一套做一套,你那破肺不能感冒。”

    钟意小声说“你丫才是破肺。”

    宗远在那头笑出声,他又用很温柔的声音,就像在他耳边“宝宝,考试加油。”

    后来还是磨蹭了几句,依依不舍挂电话。

    两个人谁也没提自己所面临的压力和困境,努力传达着最好的一面,想要给对方最大的勇气和最坚强的爱情。

    第二天五点半就有同学设了闹钟起床,几个人的动静陆续吵醒更多人,六点钟几乎所有学生都醒了。

    八点开考。他们画室的人七点钟就到了学院门口,这时候已经等候了不少学生,他们根本算不上早。

    阴冷天气淅沥下着小雨,周围全是黄色的警戒线,所有学生都被封锁在外面不得靠近。

    雨越下越大,四十多分钟的等待,考点周围几乎全是家长老师和艺考学生。

    等七点五十开考场放学生进去时,不少人的衣服都被淋湿,能遮雨且离自己考点近的地方空间实在有限,就算带了伞的,脚上鞋子也差不多湿透。

    钟意今天穿了一双运动鞋,进考场时每走一步就感觉到袜子和鞋里的水会漫出来。

    教室里更加阴冷。

    三十多号人一个考场,画位挨着画位,可一天的试考下来,他身上和鞋里的雨水干透,下午去接水画水粉,手一碰到水,只觉得冰地刺骨。到后来用吹风机吹干水粉时,开着的暖风沾到身上,才察觉一点热气,却带来更多的寒意。

    一天考试无比糟心地结束。

    就这三幅画,能决定一些学生一生的命运。

    钟意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他所在的教学楼离他要出去的南门最远,他站在一楼,在包里翻出手机开机,立马收到李知月的一条信息我和你周老师他们都在南门门口,考完出来到这边来。

    外面雨在下午两点多钟就已经停了,现在正飘着小雪。

    西北方向的风刮在脸上,钻进颈子里。

    钟意站着,被恶劣天气冻得生生打了个冷颤。

    两张晚上七点二十分回安市的火车票。

    一路上母子俩都无多少言语,钟意穿着一件短款风衣,里面一件薄毛线。她带着他去买了一件短款白色的羽绒袄让他换上,去捏了裤腿,更是单薄,又加了秋裤。他都乖乖没吭声。

    要是以前,肯定是不愿意穿身上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穿衣服都爱单,她带了这么多年学生再清楚不过。可自己儿子无论多大,在她面前始终是需要他照料周全的小孩子。

    她即使再伤心难过,爱他始终是母性本能。

    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家。

    等钟意洗完澡出来,李知月做了一碗面放在餐桌上,李知月手边还有一个白色ihone4s,今年十月份才发行,宗承伯送这两个孩子的礼物。

    李知月以前从来不会乱翻他东西,可他看见手机屏幕是亮的,自从去h市集训后他和宗远发的短信他从来都不舍得删,他相册里面也有很多他的各种照片。

    她知道他锁屏密码。

    “今天晚上就没吃多少饭,不饿呀。过来把面吃了。”李知月朝他招招手。

    家里灯光温馨,他拿着干毛巾揉了一会儿头发,坐过来。

    却不碰桌上的筷子,看了一眼李知月,又低下头说“妈,我不想吃。你要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就现在说吧。”

    “意意,妈妈教了二十年的书,带过不知道多少学生,他们有乖巧认真学习的,调皮捣蛋的,每一个学生的性格都不一样,他们成绩有好有差。因为妈妈有个好儿子,所以妈妈带的学生再怎么不听话,妈妈也认为,他们还小,不懂事。不是每个孩子都像我家的儿子一样又乖又好。从小到大,你都是妈妈的骄傲。”

    钟意捏着拳头用指甲扣手心,不敢抬头看李知月的眼睛。

    “每个孩子都会犯错,不论你以前在学校半夜和同学翻墙出去还是打架,妈妈都觉得你只是贪玩了点,或许这是你们男孩子之间的友情或者解决事情的方法,妈妈都尽量站在你的角度考虑。所以妈妈从来不责怪你,你也没有让我失望过。可你今年已经18岁,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钟意抬眼看她“妈,我,我和他我们”

    李知月站起来,望着儿子头顶,从宗承伯那里知道钟意和宗远的事后这一阵子她都夜不能寐,总是半夜坐在床上发一晚上呆,她眼底蕴着怒气和悲痛,厉声对他斥责“你爸爸他在你5岁的时候就不要我们我一点一点把你拉扯这么大,背地里多少人戳我们母子的脊梁骨你大奶奶她在你那么小时候就疼你疼的跟自己亲孙子一样,你怎么孝敬她的”

    钟意一下子红了眼眶,他摇头却说不出话。

    “我已经给你办了转校手续,你要是想继续校考,妈妈不拦你,除了北京的学校你哪都可以去。去国外也行,妈妈就算把所有积蓄拿出来,借着钱也能把你送出去。你要是不考了,就给我回学校去上文化课。你手机我先给你保管着,等你高考过后再给你,明天和我一起去二中见你新班主任。”

    “妈”钟意站起来难过地看着她。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钟意,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的。

    从一开始懵懂地答应宗远和他在一起,他就有预知,一旦被李知月知道,会有多难。

    在一起时太开心,他的世界里只有画画和宗远,他也担心彷徨过,可是只要和他待在一起,他就忘记了所有的隐忧外患。

    这一年多的时间,是他从未有过的充实记忆,身边是铁定一辈子的兄弟,还有以为一辈子的爱情,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混日子,除了睡觉就是懒散画画。

    他会认真听课,会在宗远的监督下努力去学已经荒废了的数学,会和程静一起慢跑锻炼身体,会认真考虑和宗远一起努力的未来。

    他充满热情和干劲。

    他也想过终有一天被父母发现时他能挺着腰杆和他们说,他们和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谈恋爱的普通情侣一样,在为共同的未来努力,他们希望得到亲人好友的祝福。

    可他心底也明白,他和宗远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普通人眼里的异类,他们在一起一旦被别人知道了,会被骂是疯子和变态。

    会被大部分投以异样的眼光,像害怕恶心的病毒一样远离他们。

    这些他都知道。

    就算李知月不告诉他,他也知道的。

    可是没办法,他就是喜欢宗远,即使在一起后知道这条路多难走,他也只想往好的方向看。

    他觉得这辈子,他只能这样子喜欢这一个人,是别人不行。

    在安市待了三天,又被李知月送到h市。

    这几天他和宗远完全没有见过面。

    钟意决定摒弃一切杂念,他要专心好好画画。

    一切都可以等到高考结束后。

    长达三个月的美术校考从这个月23号开始,大部分学生已经确定好自己这几个月要去考的学校。

    每天晚上除了画画,大部分学生都窝在一起看报考指南,划出自己想考的学校,确定日期。

    从安市回来后钟意比以往更加沉默。

    有些学生考完省考已经回了学校上文化课,每天都有一部分学生要去考试,画室比以往冷清许多。白天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画画,晚上大家多数聚在一起闲聊。

    他每天都与往常一样画画。

    下午三点钟左右,画室空荡荡。

    今天在艺校考点的几个二本学院招的人数都在40以上,录取比例大,他们画室想要考保本学校的学生全都缴了报名费,画室没剩下几个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网吧打游戏。

    周林抱着一大堆对联纸上了三楼,看见画室只有钟意一个人坐着画画,笑着夸他。

    这时候省统考成绩还没出来,但钟意的画技在这一届是他在这个画室带的所有学生里最好的。

    才来的时候确实有点骄躁,浮,静不下心。

    有意想往北方考,他给了不少央美和清华美院的范画大师作品给他揣摩,现在真有了几分样子。有灵性又肯踏实画,照这样下去,周林估计他想考央美是不成问题的。

    周林把抱来的纸都放在桌上,又下楼去拿了笔墨和砚。

    钟意放在正在画的素描,走到周林旁边,看他摊着两张为着笔墨的对联纸,磨好砚沾湿毛笔笔头,翻开旁边专门写门对的一本线装书,照着上面的对联写。

    这时候离过年已经不到一个月,周林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为一些小区的老人写门联。

    “要不要也试试写一个你字还是不错的,写过毛笔吗”

    钟意说“上小学时候学过一点。”

    “来试试。”周林写完上联,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毛笔递给他。

    钟意接过来,说“我用这边裁过的废纸写。”

    师生俩一排而立,他脱了身上的厚羽绒服,单穿着一件灰色毛线衣,学着周林的姿势提笔,瞄了一副对联的上半句,一笔一划下笔。

    周林往钟意这边看了一眼,说“字能立人的精气神,字如其人,这句话是有几分道理的。艺术都有相通性,这就跟画画一样,我们看一幅画,也能从中看出这人的性格。”

    他写的对联里有一个“远”字,他写的格外用心小心翼翼,可就是因为太谨慎,反而落笔时不干脆,写的结构失衡。

    “我有一个朋友,他字写的很好。”钟意说这句话,心里隐隐一股自豪感,似乎宗远所有的好都是值得他骄傲的。不自觉又落笔,在纸上写了他的名字。

    这一下午是钟意难得的轻松。他听周林侃这些年带的学生,自己的求学生活的趣事。他们还谈论了爱情观。

    钟意这才知道原来老周和师母是高中同学。两个人高一同桌过,后来直到上大学也只是偶尔有过联系,聚会见个面。直到周林大二办了一次画展,以不错的价格卖出去画。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坐火车到师母大学的那个城市,买了一束玫瑰去和她告白。

    他对钟意说“当初是个穷小子不敢跟她说,一是怕她拒绝,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对她好。只要在自己足够能力的情况下,能确定给她好的未来,才敢去使劲追她。”

    “其实老师也希望自己学生里能有成好事的,将来不管十年二十年,还能牵手过来看看我。”周林说着笑,问钟意现在有没有心上人。

    他没否认,师生俩第一次聊得这么开。

    第49章

    五点钟是每一天校考的结束时间。

    钟意陪周林写字写到四点半,这时候画室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偶尔有提前从考场回来的学生过来放画包,来和他打招呼说几句话。

    他现在每天除了画画,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姚锡聪提前半个小时就交了水粉,在艺校大门口等同行的同学。

    手机一开机全是祝俊任航他们的短信和未接来电提醒。

    姚锡聪点开短信一条一条看下去,脑子里轰隆一声,四周嘈杂的环境全都成了一片寂静。

    他上了学校贴吧,那篇帖子被顶到首页。

    刺眼的标题,那么高的点击率和留言,姚锡聪点开帖子,他只看了偷排的模糊的第一张照片。

    光线昏暗的南苑停车场,熟悉的两个的身影。

    姚锡聪不敢再看下去。

    回画室的出租车很难拦到,姚锡聪给周礼娟发了短信自己先走。可他站在路口拦了半个多小时的车,也没能拦到一辆。

    考好的同学们都聚到他身边来,有人还在调侃他,想要一个人先走还不是没能走的了。

    他们都是一中的学生,到了这时候画室里的人考试几乎都是以自己学校为单位一伙儿去考试的。

    大家都希望能在将来读大学的时候,可以和亲近的同学再次成为校友。

    姚锡聪抿唇不语,他神情焦躁地看着前面。

    周礼娟发现他不对劲,过来拉他衣袖“耳朵,你怎么了”

    有正在低头玩手机的人突然惊呼,她抬头慌张地看向众人,结结巴巴说“钟意他和宗远贴吧里面有照片”

    “有什么好看的妈的谁这么缺德,学校怎么回事,他妈的到现在还不”姚锡聪凶狠地抢过那个女生的手机要扔掉。

    “耳朵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火”周礼娟拽住他,她扳开他的手把手机拿过来,还给那个已经被吓哭的女生。

    一路上再无人多说话。

    他们去往公交车的底站,再等了十多分钟,终于搭上回画室的车。

    回去的路上,学校贴吧的帖子终于被删除,可早已经于事无补。

    全校皆知。

    下车后,离画室的路程越来越近,姚锡聪光是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些其他同学留下的刺眼字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和钟意说。

    离帖子被发到贴吧上已经过去两天了。

    钟意在知道的那天晚上情绪失控地要回去,他撞倒了一排画架被姚锡聪拦着,他抱住他哀求,我答应过宗远,不让你回去,老大,你听宗远的话吧,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李知月打电话过来哭着求他不准回去,他从未看过她掉眼泪。即使在钟宁海抛弃他们母子的最先几年,李知月也从未当着他的面哭过。

    她在电话里哭地那么伤心,求他现在不要回去。

    他无力而为,姚锡聪和几个男生天天守着他,他晚上睁眼到天亮,白天机械地画画。

    他被身边所有关心他的人推到一个看似安全的位置。

    事情发生后的第五天,接近放学的时间,宗承伯来了他们画室。

    他由周林陪着过来找他。

    钟意从画位上站起来,看着仿佛一下子苍老十年的大伯伯。

    宗承伯开车带他到一家饭馆吃饭,路程应该离画室挺远,他坐在车上半个多小时。

    一家装修别致的徽菜馆,形态姣好的服务员将两个人领进包厢。

    两人入座,宗承伯将菜单递给钟意,他摇了摇头。

    宗承伯也不勉强,他拿着菜单报了几个菜,服务员沏好清茶,关门离去。

    钟意垂眼拘谨地坐着。

    宗承伯说“你看这时间过得多快,你小时候还骑在我脖子上驾马,和宗远跟着我后面去钓鱼,带你们俩去看马戏,就这么点高。”他拿手比划了一下,又说“我得一手抱着一个,你俩才能伸脖子看得见。你看你们现在都长这么大了,都比伯伯高。”

    “伯伯老了。”他叹息感慨一声,疲惫地揉太阳穴。

    钟意抬头看着他。

    “你要是还记着你大奶奶和伯伯对你的好,就和宗远算了吧。”

    “我知道是他把你带上了弯路,伯伯在这里替小远给你道歉。”

    钟意摇头,他眼睑下一片青灰,下意识摇头“是我喜欢他,我们说好高考前不见面,等到高考后,我们”

    “你们你们能怎么样”宗承伯烦躁地打断他的话“你们现在只是走错了路,只要回头就还能来得及。你们现在才多大,十年二十年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伯伯十几岁就进了社会闯荡,什么事没见过,所以才不能让你们这么胡来”

    包厢门被推开,阻断宗承伯的话。这边的菜都是一次性上齐。

    几个服务员上完精致菜肴,又掩门离开。

    两个人无人动筷。

    宗承伯跟他说男人这一辈子无非是要个体面,活着是给自己享受,也是给别人看。他十几岁就进了社会闯荡,现在的家业以后都是宗远的。他只希望自己儿子是个正常人,娶妻生子,这才是跟社会合群,重伦理孝道。

    他说,你们这样根本不正常。

    钟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画室的。

    他拒绝了宗承伯送他回来,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宗承伯说要送宗远去治疗。

    他明明记得国庆节的时候,他和宗远还在一起,他们贴在一起呼吸对方的呼吸,说亲密的情话,想很久远以后的事。

    他们正处在这畅快淋漓的青春。可以笑容灿烂,阳光自由。年轻是冲动的最佳理由,他们简单恣意,用最真挚的期待约定未来。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坚持的,遇见再大的阻碍和困难,他都能果决不退缩。

    他终于想要妥协了。

    钟意虚软无力地坐在画室里,他一想到宗承伯说的要把宗远送去医院,即使今年不高考,都要让他把病治好。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压力和恐惧积攒在一起,他轻轻念了一遍宗远的名字,用手捂着脸,终于哭出声来。

    眼泪从指缝里一滴一滴往下滴落。

    上一次才因为吴守兰哭,因为难过和伤心。

    可这一次,他是那么的绝望。

    周礼娟站在楼下,听到三楼的动静,红着眼眶看着楼梯,却不敢上去。

    上面是她喜欢了快三年的人,她眼睁睁看着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像困境之兽,这样难过和悲伤。

    她刚踏上一层阶梯,被姚锡聪拉住。

    周礼娟泪眼汪汪地转过身。

    “别上去。”姚锡聪用气声说。

    “他很难过,我只是想去陪陪他。”周礼娟抬手抹眼泪。

    “让他一个人待着,别上去。”姚锡聪牵着她下楼,一路上周礼娟啜泣的声音逐渐增大。

    她不断地抬手抹眼泪。

    姚锡聪说“别哭了。”

    “耳朵,我真的很喜欢他,从小大到,我只喜欢过他。我以为只要一直喜欢他,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她望着姚锡聪哽咽着。

    “知道他和宗远在一起,我没有觉得恶心,真的,我没有觉得。我只是告诉自己,别傻了,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那么喜欢他。放弃他,不要再傻了。”

    “可是,看到他这么难过伤心,我还是好心疼。”

    姚锡聪给她抹眼泪,拥她入怀,轻轻地拍她的背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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